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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斑鸠的故事”说起

从“斑鸠的故事”说起

  

  从“斑鸠的故事”说起

  ——第五届汉语语法专题“句子功能”国际学术研讨会综述



  10月的武汉“落木满金黄,丹桂飘余香”。第五届汉语语法专题“句子功能”国际学术研讨会于10月17日至19日在华中师范大学召开,来自中国、美国、新加坡、韩国的百余名专家学者出席了会议。汉语语法专题系列国际学术研讨会是由华中师范大学语言与语言教育研究中心主办的大型学术活动,迄今已经成功举办了四届。本届会议由该中心和香港城市大学中文、翻译及语言学系联合主办。

  斑鸠的故事

  华中师范大学文科资深教授邢福义先生打破了以往开幕式简单致欢迎辞的方式。以耳目一新同时又发人深思的“斑鸠的故事”为题给与会专家学者上了生动的一课。故事以斑鸠在他家筑巢为始,以小斑鸠出生离去为终,用一幅幅图片展示了整个历程。由此带来以下思考和启示:斑鸠的语音形式有六种,音长不同,每种形式似乎有不同的意义,那么,斑鸠有语言吗?语言研究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要有思路,细心观察,耐心跟踪;要有多方面知识,有现代化手段;任何学问,追求的都是得到真理性的结论,需要有团队,需要大家通力合作。

  语气问题受到多方关注

  众多学者从不同视角关注语气问题。邓思颖《汉语句类和语气的句法分析》认为语气主要表达了“话段意义”,跟说话时的语境有关,属于语用的层面。尹洪波《语气及相关概念》认为语气(mood)是一个语法范畴,指动词为区别说话人对该动词所表示的动作、事件或状态所持的不同态度而发生的形态变化,属语法范畴。英文mood应该是“式”。汉语根本就不存在“语气”这个语法范畴,但是汉语有与之功能相当的“语气词”。赵春利、石定栩《语气、情态与句子功能类型》梳理了汉语语气概念发展的三个阶段,着重阐述了语气与句子功能类型、情态、口吻等范畴的差异。黄忠廉《小句全译语气转化研析》认为语气是语用因素,将语义移入译语,其转化规律有对译、增译、减译、转译、换译、分译和合译七种。罗自群《中等官话谈论新篇》具体描写和分析了“呢”、“吗”、“啊/哪/呀”、“罢”、“拉”和“哪吗”等几个语气词。

  量化手段使研究细化

  语料库在研究中的作用受到重视。杨素英《体标记和句法结构》从25万字的“小说语料库”中提取了相关语料来观察体标记使用情况,带结果补语句子的数量很大,说明结果补语是汉语中一个极其重要的语法手段。同时注意到“过”和“在”出现率比较低。“着”主要出现于无内在终结的活动中,也出现在指向结果动词中。但几乎不与状态和包含结果动词共现。而“了”主要出现在动态性高的活动中和有终结点的事件中。“着”较大量出现在有定宾语的句子中,而“了”则较大量出现在有数量宾语的句子中。这说明,有定宾语通常用于描述未完成事件,而数量宾语常用于描述已完成事件。颜力涛《宾语位置上有“被”字标志的被动小句使用情况的考察》选择37部现当代文学作品作为语料,来考察被字小句宾语的使用条件,并通过它们与普通小句宾语的对比,找出汉语被字小句宾语所独有的特点。认为宾语位置上有“被”字标志的被动小句内部并无太大差异,复合被字小句宾语与被字小句宾语共同构筑了宾语位置上的有“被”字标志被动小句的相同的句法、语义特点。

  撑开“普—方—古”大三角研究

  共时和历时相结合的研究是本届会议一个突出的特点。何洪峰《指宾状语的语义功能》指出:一般概括的指宾状语的语义特征几乎皆有例外事实。以往研究不大关注非状态词;不大关注非行为动词句,尤其是存现句;一般限于现代汉语共时现象,而没有关注历时现象。通过对历时现象的考察,认为形容词性指宾状语的共性为[+性状性],名词性状语的基本语义性质为[+方式性]。彭吉军《说“拜托”》通过对历时语言事实的考察,认为“拜托”是由“拜V”类推出来的。

  特殊句式的研究有所加强

  学者对特殊句式给予较多的关注。储泽祥《主谓同素互动的“的”字NP主语句及其连用式的语义功能》回答了“X的X”主谓同素互动的原因,“X的X”要连用的原因,为什么连用式只能是陈述语气、具有描述功能的问题。白雪对此类现象也进行了研究,指出:“V(O)的”所起的作用是转指,转指的是话题所构成集合中的某个元素,因此具有高指别性的V(O)容易接受。朱军《汉语否定构式“X什么X”研究》认为:“V什么V”构式对前文语境依赖较强 ,“V什么O”不需有直接的语境联系。

  语言事实需深化挖掘

  本届会议强调深化挖掘语言事实对研究的作用。戴庆厦、朱艳华《藏缅语选择疑问范畴句法结构的演变链》对藏缅语选择疑问范畴的句法结构特点进行共时研究,理出选择疑问范畴的句法演变链。把28种藏缅语(包括方言)选择疑问范畴的句法结构分为重叠问句、正反问句、选择问句三种类型,认为这三种类型在共时上依次具有蕴含关系,形成一个等级序列。藏缅语的语言事实对汉语语法研究将起到有益的反观作用。张振兴《一次难忘的方言语法调查经历》用亲身经历指出方言语法调查和研究需要有一定现成的理论和事实做基础,这样方便于参考比对,但一定不要有框框,更不要被这些框框所束缚。方言语法调查和研究,最重要的是记录事实,因为我们不知道的方言语法事实还是太多太多。在这个基础上才是分析和解释。对分析和解释要实事求是,能说多少是多少,不能分析和解释也用不着难为情。语法事实调查在前,语法事实记录在前,再怎么强调都不过分。语法的调查和研究是跟语音、词汇的调查研究结合在一起的。不讨论语音就说不清楚这些语法特点。讨论方言语法现象,举例子,举句子,应该提倡同时标出声韵调,不标声韵调的方言例子、句子可能掩盖了重要的语法事实。东南地区方言更加复杂,讨论这些方言语法现象的时候,尤其应该标出声韵调。邢福义《以单线递进句为论柄评说事实发掘与研究深化》主要对汉语单线递进句作了深入描写和分析,强调指出,事实的发掘,对于研究的深化具有关键性意义。对于汉语语法研究来说,国外理论的“引进”和“汉化”,也许应该是一个很长历程中先后衔接的两大阶段。“引进”,是先行阶段,重点在于把国外理论应用于汉语研究,举出若干汉语例子来略作演绎。而“汉化”即中国化,是后续阶段,重点在于让国外理论在汉语事实中定根生发,使国外理论融入汉语研究的整体需求,从而建立起适合于汉语研究的理论和方法。要达到“汉化”目的,必须深入发掘汉语事实。会说汉语的人,不一定都会研究汉语;研究汉语的人,不一定都能作出准确的结论。不管是谁,个人脑海中存放的语言信息总是有所局限的,不可能方方面面都能想到,林林总总全能顾及,如果不尽可能详细地了解客观语言事实,便有可能仓促断定,以偏概全。

  (胜寒)

  文章出处:中国社会科学报 2009-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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