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剧》地域文化的奇葩
唐山劳动日报
一间20平方米的客厅作为了书房,沿壁书橱摆满了戏剧、音乐及各种文艺、历史等专著,年近八旬的老人精神矍铄,正在为即将召开的纪念唐剧诞生50周年研讨会撰写文稿,此情此景恰好映衬了韩溪先生的“奉献、创新、发展”的迫切心境。
听说记者请他谈谈唐剧诞生50周年的发展历程及对其传承、保护、发展有何建议,这位78岁高龄的老人激情满怀、颇有感慨:唐剧作为新中国成立后在冀东大地上诞生的一个新剧种,它曾经为唐山赢得过许多荣誉,成为新时代的名片。如今,唐剧的发展同其他剧种一样也面临着诸多困境,“我对此心焦、着急啊!”
韩溪先生是唐剧的主要创始人之一。在艺海60年里,他呕心沥血,勤奋耕耘,把“基础在继承,关键在创新”视为推进唐山地域文化发展的毕生追求,被称为“培育唐山地域文化的园丁”,先后发表各类文艺作品800余件。他除主创唐剧之外,对唐山皮影、乐亭大鼓、评剧等其他剧种也有颇深见地。因唐剧是在他们一代人的不懈努力与追求下而诞生的,韩溪先生与其有着无法言尽的深情厚谊。对此,他首先感谢市委、市政府决定今年6月份在唐剧诞生50周年之际举行纪念活动。他认为这本身既是弘扬唐山地域文化,也是在为唐山建设文化名城、为塑造唐山文化名城名片造势。同时,这让他和独创唐剧的一代人(多数人已谢世)及其唐剧的在职工作者都感到非常欣慰。据他介绍,他是唐剧主要创始人中年龄最小的,年龄最大的是张绳武老先生(1885年生人)。
唐剧的辉煌历程
韩溪先生对记者讲述,唐剧诞生50年的历程既是艰辛的也是辉煌的。在艰辛中创造了辉煌,在辉煌中蕴含着艰辛。唐剧是于1959年开始孕育,1960年6月下旬在“河北省第一届青少年演员汇报演出大会”上正式亮相。唐剧是吃着的乳汁成长壮大起来的,是按照“双百”方针、“二为”方向一步一步向前发展起来的,它演出的剧目完全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这是值得唐山为之骄傲和自豪的。同时更值得骄傲的是,它是在全国300多种剧种中有了影响、上了户口的剧种。不仅如此,唐剧还为唐山赢得了一个又一个国字号荣誉。
韩溪先生自豪地介绍,自唐剧诞生以来,它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发展的脚步,并在发展中形成了自己的剧种品牌,先后创作、改编和移植了近60个剧目,同时,几乎是每十年就出一部精品。
上世纪60年代的《断桥》《红云崖》。其中《断桥》得到来自各方观众的好评,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谭富英、张君秋,著名评剧表演艺术家鲜灵霞,著名作曲家王莘、舒模及中国戏曲研究院副院长晏甬等都对该剧给予了很高评价,并被誉为“唐剧第一个里程碑”。《红云崖》于1964年春节时首演,时任中共中央候补委员、中宣部副部长周扬同志正来唐山视察工作,在人民大戏院看后回到北京,指示中国歌剧舞剧院,“唐山有个小孩剧团演出的《红云崖》有的地方比你们的好,你们应该派人去看看”。
70年代的《迎风飞燕》。该剧在1974年去北京参加“华北文艺调演”,毛主席、周总理通过电视看了此剧,在会演结束,总结大会中称它是一出“满腔热血歌颂工农兵的好戏”。次年,中央电视台特地来唐山录制新版,供四届全国人大代表观赏。
80年代的《血涤鸳鸯剑》。它于1981年被文化部选中,赴北京商业演出,在西单、长安、广和等四个剧场演出了21场。中国剧协、音协为其分别召开了座谈会,同时,《人民日报》等在京十多家报刊发表了马少波、管桦、新凤霞、魏喜奎等名家评论20余篇。
90年代的《乡里乡亲》。该剧目于1992年参加文化部举办的“天下第一团”优秀剧目演出,获得金奖。文化部原副部长高占祥观看后兴奋地题写了“让唐剧扎根唐山,冲出河北,走向全国”。此后,该剧应邀到中央电视台演播厅向全国进行直播演出,并于1995年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开创了河北省戏曲界的先河;又于1996年获文化部“文华奖”。
新世纪的《人影》。它于2003年应第五届“上海国际艺术节”之邀,赴沪演出两场。唐剧团走后,《文汇报》发表记者手记,称其为“戏走争相看”。该剧在2004年获文化部“文华奖”,并入围“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其后又获得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
谈到这里,韩溪先生感慨地说:“出现这么多好剧目,多亏有热心于唐剧的编剧李左之、尚梦侨、于英、刘锐华、陈家和及导演张菊仙、张先猷、孙鸣昆、郭学文等人。”
据韩溪先生回忆,唐剧走到哪里,就红在哪里。1966年春,刚刚6岁的唐剧出关赴东北锦州、沈阳、四平、长春演出两个月时间,几乎场场爆满,深受当地观众的欢迎和喜爱。时任沈阳音乐学院院长的李劫夫观看唐剧演出后,称它是“早熟的婴儿”。
唐剧辉煌源于四好
韩溪先生认为,唐剧在50年历程中创造的辉煌及受到有关专家的高度评价,是因为唐剧有四好:
一是种子好。如果说,剧本是一剧之本,那么音乐就是一剧之种。而唐剧的种子源于有数百年悠久历史的唐山皮影唱腔。其唱腔韵味独特,板腔完整,行当齐全。唐山皮影远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就录制了百余张唱片,行销国内外,广泛流行于大街小巷、城市田间。著名戏曲史学家周贻白先生在《中国戏曲史长编》一书中,称它“因为熟在人口的关系,几乎成了一般影戏的代称”。当1959年批准把唐山皮影唱腔搬上舞台,创建了“影调剧”,由唐山市戏曲学校皮影班和评剧班学员,经过“百日试验”排演了《看家书》《全家福》《双挂印》,变皮人表演为真人运用京剧程式表演,获得好评。翌年初,又将新改编的皮影戏《金鱼记》搬上舞台,定名为“唐山戏”,赴省汇报,从而有了“皮影唱腔是妈、京剧表演是爸,生了个娃娃叫唐山戏”。在后来的发展中,更显示出了这颗种子的优势。
二是生态环境好。唐剧有广泛的观众基础,他们对唐剧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在学校,有一个兢兢业业、爱才如命的好校长陈立岐。同时还有各界党、政领导的高度关爱,尤其是原冀东区党委宣传部长张达同志,从唐剧诞生直至他离休后,几十年如一日,对唐剧的发展关爱备至,唐剧之名就出自他口。后来冀东“四老”(指李运昌、李楚离、阎达开和张达)称,“这个名字好,因外国人不是把中国人居住的地方称唐人街吗。‘唐’字既有中国的意思,还有唐山的意思”。这样使唐剧有一个良好的发展环境。
三是“远亲”结合好。当时,在戏校唐剧班,集唐山皮影各行名宿,如张绳武、曹辅权、周文友、张茂兰、李秀、苏旭、郑久亨、张豁明等;唐山京剧名家张菊仙、王荣良、张海涛、王丽英、凌云霄等;及新音乐工作者高锡兰、孟翔皋与韩溪先生本人。为了探索和确定唐剧的未来发展之路,1961年排演了风格迥异的《断桥》《香罗帕》《敬德哭马》,由于创始人彼此的经历不同,情趣有别,他们在艺术观上相距甚远,经历了从互相排斥到痛苦磨合,再到亲密合作,看似浪费了很多时间,实则显示了远亲结合的优越性,使唐剧能融百家为一炉,并逐步得以完善。
四是唐剧第一代演员“甘当试验品”的精神好。这些学生冒着唐剧剧种失败的巨大风险,在学习上还要付出更大的艰辛,这种勇于牺牲的精神令人十分感动。在1962年,国家对戏曲学校进行调整,地市级戏校被撤消,唐剧被划为河北省戏曲学校唐剧科,校址仍设在唐山。首届毕业生按入学时间先后毕业,于1966年经河北省编委批准,“唐山市实验唐剧团”正式成立,使中国戏曲百花园又多了一个剧种和一个剧团。
50年的实践证明,唐剧的创建远不是当初设想的“皮影唱腔是妈,京剧表演是爸,生了个娃娃叫唐山戏”那么简单的加法所能完成的,而是在不断广泛吸纳、融合后,艰辛地走出了一条“借种—育苗—结新枝”的成功之路。
唐剧的困惑与出路
韩溪先生说,今天,唐剧也同其他戏曲剧种一样面临着极大的挑战。随着社会的发展,科技的进步,国家的开放,文化也呈现出多元化,民族文化在西方“强势文化”的冲击下,已身处劣势,地域文化的处境更为艰难。而唐剧在全国范围内,仅唐山实验剧团一家,演职人员只能靠唐山自己培养。何况它既经历了“文革”的人祸,又遭受了唐山大地震的天灾,人才损失大半。如今,第一代演职人员已全部退休,如何解决好演员青黄不接问题是当务之急。
对此,韩溪先生的急切心情溢于言表:几十年来,他除为唐剧29个新剧目作曲之外,还应《中国大百科全书》《中国戏曲剧种大辞典》《中国戏曲音乐集成》《中国戏曲志》《燕赵文艺史话》等十几家之邀,先后写了各有关唐剧的条目、篇章,还撰写了《唐剧音乐创论》一书,引起了各专家、学者和戏曲院校学生的关注。“现在我已经老了,已不可能再对唐剧有什么贡献了,只是希望通过这次纪念活动唤起大家对唐剧的共同关注,从戏迷到普通观众,从赞成者到反对者,从官员到百姓都能够为保护、发展唐剧出点儿力。”他如是说。
他认为要振兴弘扬唐剧,必须把唐剧质量视为生命。并希望每个唐剧工作者都要振作起来,再鼓起干劲,珍惜“实验”二字在创新上给予的广阔空间,要敢于打破他们那一代人的创作模式,多方探索,以超越前人为己任,不断创作出好剧目;同时,要千方百计广泛地发现人才,要按照培养艺术人才的规律办事,不能急功近利,要发扬“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的精神,不拘一格地吸纳、选拔人才。
韩溪先生坚信,通过这次纪念活动,有来自各方的官员、专家、学者及观众为唐剧把脉,从而得出科学发展的论断,根据科学的论断给它定准位,使唐剧尽早走出困境,打造出唐山地域文化的金光闪闪的品牌,再造唐剧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