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海外民族志研究
文章来源:面向21世纪人类学网站 2012-02-24
海外民族志是指一国社会人类学者深入到海外其他国家和地区对其民族的历史、文化、民俗、政治、经济等方面进行实地调查、系统研究,从而撰写的海外民族研究报告。这种实地调查需要符合人类学田野作业的规范、需要以参与观察为主、需要采用当地人的语言进行交流、并且需要持续至少一年的周期。高丙教授提出,中国应该向世界学术界发出自己的声音,坚持走自己的学术道路,同时,没有哪一个学科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来解决一些重大的现实问题,必须是多学科结合,学科之间的依存度在加强。因此,海外民族志研究不能仅仅地依赖于社会学人类学,还应该拓展至整个社科领域。
为了以世界眼光和社会科学视角,展示和剖析一个“真实的世界”,近年,北京大学、中山大学、中央民族大学、厦门大学、云南大学等高校学者“走出”国门,从本国需要出发,对海外民族进行深入调查研究。其中,北京大学社会学系的海外民族志研究团队有一定的代表性。这个研究团队在高丙中教授的带领下,对美国、德国、俄罗斯、泰国等12个国家和地区的民族状况进行了研究,完成海外民族志专著9部,成为中国学者在海外民族志研究方面的标志性成果。
高丙中:中国海外民族志研究取得初步的重要进展
【编者按】2月13日,《中国社会科学报》一版头条刊登《中国海外民族志研究取得初步成果——到海外研究一个“真实的世界”》一文,重点报道北京大学社会学系高丙中教授带领的海外民族志研究团队的工作情况和相关介绍。高丙中教授在接受《中国社会科学报》采访时,系统介绍了我国海外民族志学科发展情况和北大发挥的开拓引领作用。
为了以世界眼光和社会科学视角,展示和剖析一个“真实的世界”,近年,北京大学、中山大学、中央民族大学、厦门大学、云南大学等高校学者“走出”国门,从本国需要出发,对海外民族进行深入调查研究。其中,北京大学社会学系的海外民族志研究团队有一定的代表性。这个研究团队在高丙中教授的带领下,对美国、德国、俄罗斯、泰国等12个国家和地区的民族状况进行了研究,完成海外民族志专著9部,成为中国学者在海外民族志研究方面的标志性成果。
迟到的中国海外民族志研究成果
据高丙中教授的解释,海外民族志是指一国社会人类学者深入到海外其他国家和地区对其民族的历史、文化、民俗、政治、经济等方面进行实地调查、系统研究,从而撰写的海外民族研究报告。这种实地调查需要符合人类学田野作业的规范、需要以参与观察为主、需要采用当地人的语言进行交流、并且需要持续至少一年的周期。
早在上个世纪20年代,人类学领域的领袖人物马林诺夫斯基、拉德克利夫-布朗、玛格丽特.米德等便以自己对海外社会的长期田野调查为基础完成了《西太平洋的航海者》、《安达曼岛人》及《萨摩亚人的成年》等经典的民族志著作,并以此树立了人类学民族志的标杆。
到了上个世纪初,人类学开始传入中国,虽然至今已有百年历史,然而,海外民族志却一直是中国文化人类学界鲜少涉入的领域。原因是,中国人类学(以及民族学)创建的时候正遇上中国内忧外患的局面,拯救国家的危亡成为知识分子的责任。于是,中国人类学、民族学的创建从这个时候开始了,并把关注的重点放在国内,没有精力面向国外的文化研究。
但这段时间,中国人并非没有一个人涉足该领域。从上个世纪20年代以来,中国人类学者或是利用出访国外的机会写成的比较感性的文字,以随笔和杂文的形式面世,比如费孝通先生的《初访美国》(1945年出版)和《访美掠影》(1980年);或是在海外求学的学子在国外学术机构的支持下,在实地调查基础上写成的论文。他们确实是中国人在研究外国人,从这个角度来说符合中国海外民族志研究对象的特征,但是还不能算是从事海外民族志研究。一是,当时海外民族志还不是一个学科发展方向。第二,他们的调查成果最终并不是以规范的民族志面世。
总之,在世界人类学发展中,一直是西方社会在研究中国社会。中国的人类学民族志却一直都是一种家乡研究,一种对于本乡本土、本族本国的调查报告。“海外”从来都是中国人类学的民族志所缺少的一个要素,所未曾企及的一个视野, 所没有发育起来的一种性质。
直到本世纪初,我国的人类学研究才有组织地把田野作业推进到海外。其中做的比较早,成效最显著的当属北京大学。北大海外民族志研究团队目前已经完成包括泰国、马来西亚、印度、澳大利亚、美国、法国、香港、俄罗斯、德国蒙古国及台湾等9个民族志专著。另有7个进行中的海外社会研究或者正在进行田野作业,或者正在撰写民族志成果。而下一个将要奔赴的目标是耶路撒冷,一个会使用阿拉伯语和英语的研究者已经在办理手续的过程之中。
此外,涉足海外民族志研究的还有云南大学、中央民族大学、厦门大学、中山大学等,这些具有人类学专业的国内高校正陆续把一个一个的学子送到海外开展规范的田野作业。
海外研究难,再难也有路
高丙中教授介绍,海外民族志研究正式进入国内文化人类学研究领域后,虽然迈出了第一步,并取得了初步的成果,但是基于种种原因,这条研究之路走得并不平坦。
在选定调查对象前,调查者往往要做很多准备工作。首先是能够在对方国家找到合作者。第二,就是能够找个支撑调查顺利进行的资金。第三,需要学习该民族的语言。任何一个环节都有一定难度,但我们团队一直在努力趟这条路,需要花费时间、精力、耐心。
同时,做海外民族志研究是一项长期的工程,包括较长的语言学习时间,实地调查时间,成果形成时间等。
从上个世纪早期开始,断断续续开始有人做海外文化的研究。但是将其作为海外民族志这样从人才培养、学科建设意识、研究对象转换、以文化自觉意识为基础的文化关怀,这样四位一体的学术追求,是从本世纪初现在才有的。经过海外民族志研究学者们近十年来的不懈努力,目前,从人才培养上来说,新一代的人类学家正在形成。首先是研究对象不同,从本土研究转化为海外研究。这是最大的转变。其次是研究的规范性。海外民族志研究需要进行长期的实地调查,成果形成以民族志为标准的文本。第三,研究目的也不同。
我们希望尽快地形成以“世界社会”为对象的局面,要培养出对亚、非、拉不发达国家及对欧美发达国家都有深入研究的人才。海外民族志最终目标是,以世界社会为格局,选取不同地区不同国家,以事实呈现为主,以民族志的形式把一个社区的文化、历史、社会的整体状况呈现出来。通过认识、对比对方的文化,继而增加我们对自身的认识。开展海外民族志既是文化自觉的体现,同时也服务于文化自觉这个目标。
从海外民族志研究到多学科交叉的海外研究
高丙教授提出,中国应该向世界学术界发出自己的声音,坚持走自己的学术道路,同时,没有哪一个学科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来解决一些重大的现实问题,必须是多学科结合,学科之间的依存度在加强。因此,海外民族志研究不能仅仅地依赖于社会学人类学,还应该拓展至整个社科领域。
第一,海外民族志研究应该成为国内文化人类学研究领域的一个基本的研究对象和研究方法,成为其基本的构成部分。
第二,目前国内从事这个方向研究的学者屈指可数,研究队伍需要再加强。
第三,政治学、社会学、法学等各学科都有到国外进行扎实研究的必要,海外研究应该成为中国社会科学研究领域的一个组成部分。
第四,人类学的海外研究要和其他学科的海外研究结合起来,形成一个个立体的海外“地区研究”(Area Studies)。从人类学的海外民族志到多学科结合的整个社会科学的海外研究。这才是我们最终追求的目标。
中国海外民族志研究取得初步成果 到海外研究一个“真实的世界”
唐红丽 2012年02月14日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
中国海外民族志研究取得初步成果
为了以世界眼光和社会科学视角,展示和剖析一个“真实的世界”,近年,北京大学、中山大学、中央民族大学、厦门大学、云南大学等高校学者“走出”国门,从本国需要出发,对海外民族进行深入调查研究。其中,北京大学社会学系的海外民族志研究团队有一定的代表性。这个研究团队在高丙中教授的带领下,对美国、德国、俄罗斯、泰国等12个国家和地区的民族状况进行了研究,完成海外民族志专著9部,成为中国学者在海外民族志研究方面的标志性成果。
海外民族志研究刚刚起步
高丙中认为,海外民族志研究是指一国社会人类学者,依照人类学田野调查的规范,对其他国家和地区的民族所进行的包括文化、习俗、政治、经济等方面的调查和研究。
高丙中告诉记者,虽然费孝通先生曾撰写了《初访美国》、《美国人的性格》等著作,李方桂和李安宅两位先生均对印第安人进行过考察,但他们的研究还不能算是海外民族志研究。一是海外民族志研究在当时还不是一个学科发展方向;二是他们的调查成果最终并不是以规范的民族志形式面世。高丙中说:“在世界人类学发展中,一直都是西方学者在研究中国社会。中国的民族志研究一直关注的都是本乡、本土、本族、本国。‘海外’一直是中国民族志研究所缺少的要素。”
云南大学民族研究院院长何明告诉记者:“20世纪中叶,鉴于当时的国内外形势,海外民族志研究没有成为国内文化人类学研究的一个领域。中国文化人类学研究力量与西方国家相比还相对较弱,导致中国文化人类学发展受到制约,国际对话能力处于弱势。因此,进行海外民族志研究是中国文化人类学发展的重要一步,也是促使文化人类学回归学科本位,提高国际学术对话能力和原创能力的重要内容。”
目前,随着涉足海外民族志研究的高校陆续将具有人类学专业背景的专家学者及在校学生送到海外开展规范的田野作业,中国的海外民族志研究已经迈出了重要一步。记者了解到,耶路撒冷将是北京大学海外民族志研究团队的下一个目标。云南大学正在进行的“211工程”重点学科建设项目“东南亚GMS区域民族志研究”,实地调查已完成,民族志初稿撰写已完成三分之二,整个研究工作预计在3月份结项。
海外民族志研究困难重重
我国海外民族志研究起步晚、发展快,虽然已取得了一系列的初步成果,但这条研究之路走得并不平坦。
在选定调查对象前,研究者要做多项准备工作。首先,需要在调查对象所属国找到合作者;第二,要有足够的资金维持调查顺利结项;第三,学习调查对象所使用的语言和文字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项工作。“任何一个环节都有难度,需要耗费时间、精力、耐心。”高丙中说。
此外,由于海外民族志研究要求研究者长期居住在调查对象所在地,因此,申请该国签证也是一大难题。高丙中对此深有体会:“每到一个国家都非常麻烦。最好与当地研究机构或研究者建立合作关系,由对方帮助办理签证手续。”另外,访问学者或学生的身份也给研究带来一定的困难。
何明表达了同样的感触:“为了开展工作,我们想尽了办法。比如,以孔子学院志愿者的身份前往当地工作一段时间;有时因为工作量大,而签证时间短,我们在签证到期后,一次次地重新申办签证。另外,各国国情也不一样。有的国家今天还好好的,明天就卷入了战争,我们的工作就会因此而中断。还有些地方对外国人管理很严,研究活动受到很多限制。”
从海外民族志研究到多学科交叉的海外研究
谈到海外民族志研究的前景,多位学者表示,海外民族志研究不能仅依赖于社会学人类学,还应该拓展至整个社会科学领域。高丙中也提出,海外民族志研究不仅应该成为国内文化人类学研究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应该加强研究队伍建设,而且应该与其他学科的海外研究结合起来,形成一个立体的海外“地区研究”。他指出:“从人类学的海外民族志到多学科交叉的海外研究,这才是我们追求的最终目标。”
针对海外民族志研究的意义,中央民族大学教授王建民认为:“中国正在走向世界,与世界各国的经济文化交往越来越紧密,但是由于缺乏对对象国及交往国文化的了解,导致国家在对外投资贸易中遇到过很多困难,甚至导致一些投资项目失败。开展海外民族志研究,将有助于更好地了解不同国家的不同文化,有助于中国更好地处理与各国的关系,从而走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