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佾

桃花岛上


    武陵水与各地大河没什么两样，一样的自西面来，奔东而去。只是到城东十里，遇到一座山，山分五峰，紧簇如团拳，又似分叉张开，如鸡爪，旧称鸡爪山。爪指正北，却是河水来路。一如神鸡，伸爪抓河，不舍溪水离去样。水道正东一梁，山势连绵，略无缺处，称胡柳树垭子。相传以多植胡柳树而得名。
    查无此树，却有胡杨柳，然而，这是一种生活在我国西北干旱地区的植物。叶子细小表面组织紧密富含蜡质气孔小而少，有利于保住水分，花无艳丽的颜色，很小，不靠昆虫传粉，花粉随风传播，种子靠风传播，根系深，可达十多米，靠近地下含水层，十分耐旱。胡杨柳生长缓慢，有的达数千年之久，在无雨时能坚持十几年，耐力极强。它被世居于此的维吾尔族人称为“英雄树”，有 “生而一千年不死，死而一千年不倒，倒而一千年不朽” 的说法。自然，胡柳树垭子不可能植有此树了。那么，是否提柳树呢？柳树的适于各种不同的生态环境，不论高山、平原、沙丘、极地都有柳树生长。主要分布于北半球温带地区。旱柳产中国华北、东北、西北地区的平原。垂柳遍及中国各地，欧洲、亚洲、美洲许多国家有引种。柳树是中国的原生树种，据考证，在第三纪中新世的山旺森林里即有柳属。山东青岛地区孢粉分析得知，在距今11000～8500年间，青岛胶州湾附近就有柳属植物。柳树也是我国被记述的人工栽培最早、分布范围最广的植物之一，史前甲骨文已出现“柳”字。中国植柳已有四千多年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古蜀鱼凫王封树定界。
    总而言之，梁子上植满柳树，数百年后，树竟然成精，修得人形。或者这鸡爪山是抓这株修成人身的柳树？我们不得而知。精怪修练，劫难重重，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影，《追鱼》，那条鱼雷击火烧，才保持住自己的人形；否则，就是端午节上白娘子，吓死了自己的丈夫，凡人许仙。于是有雷来打，火来烧，柳树竟然未能坚持住天地的考验。数人围抱的树干，焦枯，硬挺，淡淡的糊香味，飘荡在这片大地上，它的身影立在梁子上数百年，一如一面旗帜，飘扬在山峁上。胡柳树垭子，于是成这一片地儿的名字。当然，这是最主流的说法。
    鸡爪拦路，胡柳当道，武陵水折而北上。数里后遇一湾口，紧窄细陡，下临高坎，河水如瀑飞泄，绕圈后又回到湾口东北，紧邻河水来路，相隔一岭之北，又回到旧道了。只是隔了一座山。如果你高高地站在山顶，远处眺望此处，发现一只鸭，正低头寻找食物。鸭身子由胡柳树垭子而来，头伸在河水洄游之地。如果你再站高一点，你会发现河水由鸡爪山处北上，再回到鸡爪山之东，胡柳树垭子把河水拦截北上，然而河水再度东行，又回到胡柳树垭子东，一如一个几字。或者说，是一个凡字，这中间一点，就是胡柳树垭子上那株干枯死硬的古树。这个大大的几字正顶上，鸭头低伏处，河水也围绕着绕了一个圈，在字顶再次形成一个小小的几字。或者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凡字，这凡字正中一点，是伸出鸭头，也是一个小岛。后有好事者截断了低伏鸭头的颈部，河水直过。无头的鸭子呆呆地立在那儿。河水东去，落差高坎，泄水如注，数里后修了一个电站，木鱼凸电站。木鱼，不就是鸭身子的样式么？不提。
    小几字变成口字，几字没了，或者说凡字正中一点，不再是河水奔涌，流水环绕，生成了一个岛。近些年多植桃树，人称桃花岛。前几年，不是这个名字，人称鸭儿池。
    好大一只鸭子，数十里高昂连绵的山峁是它的身子，数里低伏的山凸是它的头。相传是一对鸭子，他们游荡在胡柳树垭子周围，由西而东，自北到南，洄游往返，寻找一个安妥的地方。南边有鸡爪山，可是鸡爪山没了，听说名字变成五指山，后来又变成五峰山，再后来修了一座寺庙，钟馨声声，镇压了一切变化的可能。你不是知道白蛇青蛇的故事么，金山寺与法海，不说也罢。西边有金鱼池，后来改名金鱼盆，由大变小这且不去说它。后来变成锅厂湾。池子变成锅，化龙的鱼死了。北边有沟多螃蟹，横行霸道直奔南来，因为更北处竖旗山上有寺庙。东边不是木鱼凸么?木鱼是什么人用的？鸭儿池里鸭儿呆，最终 不知去向。洄游之地，空余流水。
    洄游之地，多向姓人，如是向家汇就成了它的名字。改革开放初，植蜜桔成为当地人风向。竟然成为引领了武陵一地的风向。上世纪八0年代初中期，成为本县四大名吃胜地。要吃蜜桔向家汇，想吃板栗桃源去，喝酒塘坪有地窖，龙王垭上苹果香。是时任教于县职业高级中学的我，常常带队，领引学生到向家汇实习，嫁接培植施肥剪枝。可惜，数年后一场大雪大冻，向家汇失去了所有的蜜桔树，此后职业高级中学也恢复为普通高中，不再教授农村学生们专业技术。我也成为一名普通老师，失去了特产专业技术施用的机会。
    如今，向家汇多植桃树，一垄垄，一行行，漫山遍野地尽是桃，到了桃花盛开时节，才是游人如织的日子。今日晴朗，百味群（84134126）友，退休老师张吉厚相约，游桃花岛，遂应约而至。采访老人年兴好，七十五岁，向家汇一组人。相传他们的先祖逃难而来，本姓叶，埋名改姓为年，辈字他只记得：体文兴尚德。 为什么我们的老祖先会选择落户于鸭儿池？年兴好说，门前绿水荡清波，鱼游鸭戏，下河里有鱼有鸭，上山可摘果采茶，能换钱换粮，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呢？

    如今成为旅游盛地了，日子更是好过了，年兴好老人说，感谢党感谢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