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妮尔：具有“黄种人心灵”的法国藏学家
□ 周永健
大卫-妮尔的入藏装束
大卫-妮尔
法国东方学家、汉学家、藏学家亚历山德莉娅·大卫-妮尔（Alexandria David-Neel），1868年生于法国巴黎。青少年时期，她曾师从法国著名汉学家、印度学家席尔宛·烈维。1888年，在伦敦经美国著名人类学家摩尔根夫人介绍，大卫-妮尔参加了伦敦的“最高神智学会”，阅读了大量有关中国和印度的书籍，并接触到了译自西藏的经典。
大卫-妮尔曾先后5次到我国四川、西藏及其周边地区从事学术考察，潜心研究藏学和东方学，甚至起了一个法号“智灯”。她的东方（尤其是西藏）探险记、日记与论著在多国被翻译出版，影响了法国几代藏学家，当时欧洲有人称其是“长着白种人的皮肤和黄种人的心灵”，并被法国乃至整个西方学术界誉为“女英雄”。上世纪30年代和80年代，法国曾经两次掀起“大卫-妮尔热”。
试图入藏，充分的尝试和准备
1912年4月，大卫-妮尔到达印度大吉岭，为进入西藏做准备。她搜集了大量有关格萨尔王传的研究资料，为其后来出版《岭地格萨尔超人的一生》一书奠定了基础，这是西方学者最早系统研究格萨尔的著作之一。4月15日，大卫-妮尔在斯里兰卡和印度佛教界权威人士的帮助下，与日本僧人、藏学家河口慧海一道，在印度噶伦堡拜见了第十三世达赖喇嘛。
1916年7月13日，大卫-妮尔在其义子庸登喇嘛及1名仆人的陪同下，未经任何人允许便进入了西藏。她此行是希望参观宁玛巴的佛塔和扎什伦布寺。7月16日，大卫-妮尔到达西藏日喀则并受到第九世班禅额尔德尼的接见。第九世班禅额尔德尼鼓励她积极从事藏学研究，并把她介绍给其母亲及堪布会议厅中的所有官员。7月26日，大卫-妮尔离开日喀则前往聂当。由于大卫-妮尔进入西藏未经英国人的许可，英国驻锡金官员限令她必须在14天之内离开聂当前往大吉岭，否则将被强行驱逐出境。9月15日，大卫-妮尔返回大吉岭。
1917年10月，大卫-妮尔在北京经法国驻华公使马特尔介绍，与民国政府主管西藏事务的部门取得联系，并在该部门的帮助下结识了占戎仓呼毕尔汗。占戎仓迅即安排大卫-妮尔入藏，大卫-妮尔则提出要去青海塔尔寺。1918年7月12日，大卫-妮尔到达塔尔寺，直至1921年2月，大卫-妮尔一直居住在那里。她每天沉浸在藏传佛教宗教仪轨的学习与修持之中，并完全以藏族人的方式生活。为了给入藏旅行做准备，她每天坚持步行40公里，还利用闲暇时间翻译《般若婆罗密多经》中的有关章节，并将其中的资料与藏文资料融合为一，作为撰写有关书籍的主要素材。
1921年2月5日，大卫-妮尔离开塔尔寺绕过藏东地区到达打箭炉（今康定），企图通过商队大道向拉萨前进。由于担心被人识破，她不得不从羌塘返回康定，并决定向当时尚未被欧洲人知道的安多藏区进发。6月，大卫-妮尔偕庸登和一名佣人进入西藏腹地，但被驻军识破其外国人身份，此时她又患了急性结肠炎，于是她决定去巴塘治病。由于当地爆发战争，大卫-妮尔一行只能在一名藏族军官的帮助下前往玉树，并在此结识了英国军官、藏学家乔治·佩雷拉。佩雷拉建议她去帕隆藏布江一带考察，大卫-妮尔由此确定了自己的入藏路线。她穿越了波察地区，广泛接触波巴人，由于受到严密监视而不得不沿怒江两岸前行。在藏族士兵发现其携带的照相机以后，大卫-妮尔不得不终止入藏行动返回青海。1922年至1923年冬，大卫-妮尔考察了札陵湖和鄂陵湖，游历了雅砻江和黄河源头。
完成入藏探险，出版入藏“四重奏”
1923年9月28日，大卫-妮尔到达云南丽江，准备经滇藏交界处进入西藏。10月23日，大卫-妮尔和庸登以上山采集植物标本的名义开始入藏旅行，并主动停止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大卫-妮尔梳起和藏族女子一样的发型，并用墨汁将棕色头发涂黑，用木炭和可可粉调配以后将皮肤涂抹成深色，如同一名真正的藏族女子。一路上，她利用流利的藏语和完全藏族化的生活方式在庄园中行乞，请求留宿；向寺主、官吏、庄农、巡礼人化缘。他们经过察隅、波密、林芝到达江孜，渡过雅鲁藏布江后，沿着邮路抵达拉萨。在拉萨，大卫-妮尔花了8天的时间遍访布达拉宫、小昭寺、宇妥、拉萨河、丁杰林、策墨林、巴那郡、八廓街及罗布林卡，她的记述成了研究这些地方历史的珍贵资料。由于害怕身份暴露，她始终不敢使用自己的照相机。1924年4月初，大卫-妮尔和庸登离开拉萨返回江孜，5月29日又离开江孜前往帕里宗，最后从亚东到达印度转向锡金。
1925年5月10日，大卫-妮尔返回法国，受到英雄般的接待。1927年，世界妇女体育协会因为其徒步远游东方而给她颁发了田径大奖。法国《费加罗报》称其为“尊敬的女喇嘛”，《未来报》则称其为“喇嘛夫人”。1929年5月21日，大卫-妮尔迁居底涅，并将在西藏和亚洲其他地方搜集的佛像、魔刀、金刚等运到居所，其居所被人称为法国的布达拉宫。
1925年12月3日，法国地理学会举办了大卫-妮尔“穿越西藏的尖兵”专题报告会，之后，她频频出席多国主办的藏学研究讲座和报告会。1926年6月，大卫-妮尔完成《一个巴黎女子的拉萨历险记》一书的写作。1927年，该书被译成多国文字出版，被西方誉为“一部世界性的著作”。这一年，大卫-妮尔还出版了《论西藏的奥义和巫师》，1933年又出版了《在贵族-土匪的地区》。上述3部著作形成了大卫-妮尔的入藏三部曲，再加上1930年出版的《喇嘛教的灌顶》，则被称为四重奏。
1933年，大卫-妮尔与庸登合撰《五智喇嘛》一书。1936年5月，又完成《佛教、教理和修持仪轨》一书的写作，以总结其在东方和佛教圣地14年的体验。1937年初，大卫-妮尔再次返回中国，撰写了“西藏小说”《爱的魔力和魔法》（后易名为《激情与魔法》，1938年在巴黎出版）。之后她又写作了《在暴风雨的乌云下》及其续编《在中国辽阔的西部蒙昧地区》（1947年在法国出版）两书。
再次入藏，为反击反华势力发声
1937年底，69岁的大卫-妮尔决定再次入藏。1938年7月4日，她到达康定。1938年至1944年，她一直被困在四川，只好寄居于法国传教区，从事科学考察和学术研究。其间，她与西藏的瑜伽行者、黑苯和白苯教徒广泛交往。
1946年7月1日，大卫-妮尔返回法国，并在巴黎大学举办“藏传佛教几种特征”的研讨会，之后，又将这一研讨会迁到比利时多个地方举办。1949年，大卫-妮尔在巴黎出版《在喜马拉雅的腹地》，1951年又出版《藏传佛教的秘密传授》，1952年出版《西藏未刊佛教经典》，1953年出版《古老的西藏面对新生的中国》，目的是反击当时西方反华势力因西藏和平解放而掀起的“中国侵略西藏”谬论。大卫-妮尔根据自己的西藏见闻和多年研究告诉世界：西藏与中国密不可分，汉藏民族在历史上“时而干戈相向，时而玉帛互往，两个民族的联系却难以置信地不断加深”。1954年，86岁的大卫-妮尔还曾计划撰写《西藏巡礼记》、《西藏的神秘巫术》。1961年，她出版了《永生和转世》，介绍藏传佛教的转世问题。她曾愤然抨击1961年至1963年出现于西方反华逆流中的所谓“黄祸论”，并于1964年出版《中国4000年的开拓史》，介绍中国疆域版图的形成和沿革历史。
1966年10月24日，98岁的大卫-妮尔曾撰文表述心迹：“我应该死在羌塘，死在西藏的大湖畔或大草原上。那样死去该多么美好啊！境界该多高啊！”1969年9月8日，大卫-妮尔与世长辞，走完了其传奇的一生。之后，法国成立了大卫-妮尔基金会，她在底涅的住所被改造成法国“西藏文化研究中心”，经常举行各种国际会议和接待各国僧侣界人士及学者。
中国民族报 2012-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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