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扣尼的房间
“她要成为萨满了”
大兴安岭呼玛河流域,关扣尼和族人追逐飞禽走兽,捕猎野猪、狍子、猂等;用削得尖尖扁扁的树枝去叉鱼,大马哈鱼随便一叉,就能叉到五六斤、十几斤的……
那时他们还住在山上,冬天都穿猂皮做的衣服。经常是男人出门捕猎,女人在家烤猂皮做衣服,“三四天才能做一个,包在身上很暖和。”关扣尼说。
1950年,一个春天的早晨,16岁的关扣尼走出斜仁柱,决定去马棚看看母马是否下崽了。
还没走到马棚,她突然觉得胸口一阵疼痛,等她到马棚时,发现并没有小马出生。回到斜仁柱后,继母阿古问她“怎么去了这么久?”关扣尼一个劲地掉眼泪,疼痛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关扣尼病了,家人请关伯宝过来看。关伯宝是关扣尼的堂哥,也是部落里的萨满,他为关扣尼跳起了萨满神,并对关扣尼的父亲说:“她要成为萨满了。”
他们请当地大萨满赵立本过来时,族人已经给关扣尼做好了萨满服。萨满服要九个女人一起做,最重的有七八十斤,有神服、铜镜和腰铃,还有萨满帽,从两个叉到七个叉,按等级佩戴。像大萨满赵立本和关乌力彦,都戴到五个和七个叉的神帽,关扣尼最开始只有两个叉。
那一次,赵立本给关扣尼举行了学习萨满仪式。成为了关家第15个萨满。
成为萨满的第二年, 大兴安岭地区行署的人来到山林宣称:新中国要破除迷信。
关扣尼的侄女,曾做过呼玛县副县长的关金芳说:“我父亲关伯宝很早就开始做萨满的(思想)工作。”
1952年,在关伯宝的劝说下,赵立本、关乌力彥、孟金福和关扣尼等萨满,在呼玛河畔举行了盛大的送神仪式。
那时候关扣尼还是见习萨满,按鄂伦春萨满规定,学习萨满仪式满三年后,才算真正得到神的认可。关扣尼没来得及得到神的认可,就参与了那场隆重的送神仪式,十几个大小萨满跳了三天三夜,人们喊着“登都任、登都任”,“神飞走了”。
“现在跳神都是表演”
1953年,鄂伦春人从大兴安岭下山,聚集到十八站和白银纳,住进一种叫木克楞的房子里。
“政府修建的,用木头搭的。”葛春英说。
那时鄂伦春人照旧上山,他们在山林里搭建斜仁柱,一住就是好几个月,因为斜仁柱里可以看星星,也因为山林里有飞禽走兽,有萨满偷偷地跑去跳神。
下山后,关扣尼也偷偷地跳过几次神。林子里的河流很安静,一点流水的声音都没有。人们点起火堆,往上添加枯枝败叶,大火发出霹雳巴拉的声响。火红的炭块撮进铁锹,在斜仁柱里转圈熏烤,这是萨满跳神前为现场除秽。
关金芬是关金芳的妹妹。七月的骄阳下,车子开到几公里外的呼玛河边,关金芬指着远处的大山对记者说:“当年萨满服就送到了那个山头,很多年后有猎民在山上还看到过。”
那个年代,当萨满还在偷偷地跑去跳神时,年轻的鄂伦春人已经走进了学校,在学习普通话和反对封建迷信了。到改革开放后,萨满成为少数民族文化,吸引了国内外很多学者前来考察。
1987年,日本一家电视台来鄂伦春拍专题片,“导演拿着一本日语版的‘鄂伦春语言书’。”当时的十八站副乡长关小云看到后非常震惊,“那个导演一边看书,一边学我们的鄂伦春语。”自那时起,关小云开始研究鄂伦春,后来还出版了多部民俗书籍。
“政府希望她传下来,找个传承人。”葛春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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