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会写意】飞鸢画境潍坊行——中国民俗学会2011年年会写意
飞鸢画境潍坊行——中国民俗学会2011年年会写意
1、想象飞鸢
当想象过的一切，以一种更为生动真实的面貌呈现在眼前时，那些想象便迅速地未来时转换为过去时，由激情的牵引转化为温和的回忆。列车向鲁中地区的潍坊飞驰时，儿时的风筝便在心灵的天空上纷纷扬扬，它们摇摆着窗格子一样方方正正的身子，拖着两条辫子似的长尾巴，在蓝天白云下面朴素地飞啊，飞啊，好象飞扬着的纯洁童心。双脚踏上古老的齐鲁大地，青年时代的风筝五颜六色地涌上了心头，燕子、蝴蝶、金鱼……它们在天上飞啊，游啊，那时我开始知道，风筝还有许许多多的面貌，大大小小的尺寸，甚至还有各种酸酸甜甜的味道。那时，我已经知道有一个叫公输班的人，他用竹子制作了一只可以飞三天而不落的木鹊，但是，直到我将到风筝的故乡去的前夕，我才知道他还不是最早制作风筝的人，而是教给他这门技艺的人——墨子。潍坊是在什么时候闯入我的想象的？我已不能准确地回忆，我只记得是在一次阅读报刊的过程中，看到了潍坊举办的风筝节，古典的丽人飞上了天，巨大的蜈蚣也飞上了天，壮观的风筝秀，令人顿生神往之心……原来，风筝的故乡是潍坊！从此，飞满风筝的潍坊，成了我无边无际的想象生活中的一部分，那些与鸢飞戾天，与自由飞翔有关的潍坊式的想象，直到我在潍坊杨家埠的上空，看到一只在高空中飞行的纸鹞时，才在刹那间落到齐鲁大地上，变得踏踏实实。
2、想象着的人
让我的想象变成现实的是中国民俗学会2011年年会，它将举办这个学术性仪式的地址选在了潍坊。来自中、韩、日各地的他者想象着潍坊，齐鲁的本地人想象着他者，一群怀有各种民俗学想象的人，在秋寒渐紧的日子，齐聚潍坊最美的大街北海路附近的富华大酒店国际会议中心。
据说，在山东及潍坊市政主办的欢迎宴会之间，市政某人物以为做民俗学的都是白发覆顶的谦谦长者，没想到他看到的大都是黑发青年。我相信谦谦长者们依然执著于他们的土地，而黑发青年则代表着未来，他们都为着共同的追求而耕耘于当下。在那个片面的想象后面，既包含着中国民俗学学界的更新换代，也包含着民俗学学术研究的承前启后，老学者们筚路蓝缕，留下了宝贵的经验与教训，中国民俗学的发展，需以之为基，又敢于创化，才可久远。
在开幕式上，日本民俗学会会长常光徹先生的发言，表达了希望在中日民俗学界多一些组织上交流的意愿，可看出他非常重视国际交流协定方面的工作。中国民俗学会会长朝戈金先生也在发言中响应了加强中日交流协作的意图。在与他国的交流中，中日两国民俗学之间的交流是最密切也最成功的，我们有理由想象，未来的国际交流协作，将会更深入。中国俗文学学会会长陈连山教授、日本东京大学东洋文化研究所菅丰教授都基于民俗学学科在不同文化中所处的困境进行反思，同时也谨慎地想象着它的未来前景。中国俗文学学会副会长赵宗福教授，对青海民俗学的研究情况进行了介绍，并将建立“地方民俗学”的想象诉求于这次重要的学术仪式，与他构成呼应之势的是中国民俗学会副会长刘德龙先生关于山东民俗学会工作开展情况的汇报。朝戈金会长则声称，这次会议来了如此多的很有想法的年轻人，他认为中国民俗学会是有未来的，这一想象具有稳定军心、激励后进的功能。
那些对民俗学学科及学术团队、个人，怀着各种想象人，被潍坊的风筝牵到了一起，交流着他们的想象，编织着一幅幅与民俗有关的文化图景，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这些图景或隐约透出“匕首投枪”的犀利，或流溢着朦胧的雾障，或是雾散后的一片花团锦簇，阳光灿烂……
3、画境潍坊
我们的潍坊之行掉入了主办方精心策划的预谋。这是一个美好的陷阱，新潍坊、旧潍坊，成就了我关于画境潍坊的美好印象。
我们住在著名的景观大道北海路旁边，俯仰生姿的植物隔离带将宽阔的大道打抢得十分靓丽。成行种植的柏树翠绿如洗，紫叶李的叶子在秋寒的作用下变得暗红暗红，白蜡树的树干透出银白色的光泽，高大的杨树肃穆地挺起碧绿的冠盖……原野上的自然景观以一种更为整洁的方式移到了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身在植物的掩盖下穿行。这是我所见过的最美的街道，虽然它所标志的新潍坊的诞生，付出了让老潍坊地盘更小的代价，但由它而呈现出来的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之美，实质上正是对中国古老的天人合一的文化精神的呼应。
画境潍坊的印象是与杨家埠木版年画叠加的。四百余年的民间智慧和朴素活泼的艺术情怀，在齐鲁大地上长成了繁花似锦的大树。会议主办方赠予每位参会者一套杨家埠年画，又安排到杨家埠民间艺术大观园考察。端详于旧画新作之间，我感觉到这一古老的民间绝艺，在新的时代依然延续着它在历史上“画店百家，画种上千，画版数万”的赫赫声名。品类繁多、五颜六色的风筝和在继承与创新中不断发展的木版年画，以及现场的制作展示，构成了一个关于画境潍坊的立体印象，时间和空间在我们啧啧称奇的赞叹声中恍若停滞。
舞台上的图景是另一种画境。在潍坊学院闻韶楼音乐厅，会议主办及协办方，为大家安排了一场视听盛筵——山东非物质文化遗产民间艺术展演。七十余岁的姚忠贤与人合作表演的山东琴书《梁祝下山》风趣幽默，展示出民间艺人炉火纯青的艺术功力。白发覆顶的范正安表演的山乐泰安皮影《石敢当除妖》，一人独揽唱念伴奏和操纵皮影的全套活路，精纯熟稔已堪称登峰造极。陈媛等人合演的柳子戏《玩会跳船》，如花美眷月娟，活泼可爱的丫头云霞，英俊小生萧文勤，他们在龙舟会上相遇，一时间彩汝流溢，神韵翩然，可与至美昆曲相比。高静、马林表演的吕剧《李二嫂改嫁》选段，吕凤琴等人表演的五音戏《王小赶脚》，孙红菊表演的茂腔《南京殿》，向大家展示了山东地方戏的丰富多彩。这些民间绝艺能维系到今天，颇不容易，但我以为，只要把舞台还给这些优秀的民间艺人，他们一定会拥有更多“粉丝”。另外，潍坊学院师生表演的节目也会展演增添了不少趣味，比如舞蹈《剪纸姑娘》，通过姑娘们的服装和动作，再现潍坊剪纸艺术的神韵。
画境潍坊，不仅仅用它青翠可口的萝卜、蜜桃征服了我们味觉，也用它的现代生态景观、焕发生机的人文景观征服了我们的视觉和心灵，而这一切，都拜这次会议主办各方的精心“预谋”所赐。一个经验是，一次成功的学术研讨会，肯定会给一个城市甚至一个地区，带来不可估量的收获。
4、民俗学想象与学术史重构
从人类学想象可以很容易想到民俗学想象。民俗学是追求实证的社会科学，但正是想象赋予了它激情与浪漫，刘晓春说：“浪漫主义是民俗学的伟大传统”，奔走在乡野，以一种怀旧的情结，追寻人作为自然生命的意义，以漂移的姿态抵制中心话语，支撑起这种姿态的，是民俗学想象。民俗学想象遍布于它研究的对象，譬如任何一个宗教或非宗教的仪式，任何一个口头传统中的神话叙事或口头歌咏，任何一种精彩绝伦的民间绝艺……
用想象去研究想象，前者是学术的思维，后者是学术的对象。想象不是空想，如果想象是天空中的云朵，那么它一定会在某些特定的时刻奔向大地，那个时刻，正是民俗学学者的灵感被触发的时刻，也是民俗学研究最快乐的时刻。
学术史研究同样如此。10月30日晚，我以“围观”的心态去观摹“中国民俗学史的回顾与前瞻”的专题研讨，研讨主持人是学会秘书长叶涛，被研讨者是要做一条“民俗学的鲶鱼”的施爱东及出版的著作《中国现代民俗学检讨》和《倡立一门新学科——中国现代民俗学的鼓吹、经营与中落》。当施爱东计划将自己塑造成“一条不可爱，但也许还有一定的存在价值”的鲶鱼时，他就已经成功地进入他自己的民俗学想象，包括想象学术史并且重构学术史。
正如没有永恒不变的民俗一样，也没有永不殒落的巨星。富于激情和挑战性的想象，才可能让一颗新星闪耀巨星般的光芒，即使这想象天真，甚至片面。要知道，没有天真，就没有老练，没有片面，也就没有全面。
中国民俗学史应该怎么写？施爱东用十余分钟的时间自述了其治学术史的研究心得，巴莫、黄涛、彭伟文、菅丰、陈岗龙、耿羽、苏长鸿等或将准备好的“批评”之枪投了出去，或即兴漫谈感想。我在冲动之间不再“围观”，也说上了几句“闲话”，当然是希望爱东老师活得长一点，因为要成为泰斗，必须长寿，而要长寿，必须不急不躁，肝火不要太旺，要理直气壮、气定神闲的进行学术批评。——我这里再闲说几句：学术批评要上升到学术批判，社会离不开学术批判，没有学术批判就没有社会的进步。所以学术史研究的工作不能停，最起码它可以提醒后学不再掉入某些曾经带来教训的陷阱。
动摇权威，破除秩序，爱东老师将自己的学术史研究置于这样的处境，他用他的学术史想象，激发起我们更多人关于学术史的想象。这就是他的“检讨书”及“鼓吹书”的价值。
这次会议，施爱东是抢眼的明星，被形容为极具“杀伤力”的老师。所以，借此小节内容，将我关于施爱东的想象，散布到网络之间。他是一条性情直率，敢说敢想，正在宣布“龙图腾已经终结”的愤怒的、活泼泼的鲶鱼。学术史的重构，已经是一个必然。
5 潍坊会议促进了中国民俗学的新发展
这是一届主要由中青年学者参加的年会。前辈及长者的缺席，必然会带来一些失落感。然而，队伍的更新是历史发展的必然，前辈及长者们也一定会关注着这一支新生的队伍，它的走向，意味着中国民俗学发展的未来。正如会长朝戈金所说，那些活跃在中国民俗学论坛的青年志愿者，承续了中国民俗学会的宝贵传统，他们及更多的硕士博士的参会，必将给中国民俗学带来新鲜的空气。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认为潍坊会议在太原会议的基础上，将推进中国民俗学的新发展。
附：中国民俗学会2011年年会（山东潍坊）基本信息
2011年10月29-31日，中国民俗学会2011年年会在山东潍坊富华大酒店国际会议中心举办。会议由中国民俗学会、山东社会科学界联合会、山东大学主办，山东民俗学会、潍坊市社会科学界联合会、潍坊学院协办。来自日、韩及全国高等院校、科研机构、文博系统的专家学者及民俗学会会员约160余人参加了会议。10月29日开幕式由学会秘书长叶涛主持，潍坊市委宣传部部长初宝杰、山东社科联党组书记刘德龙致欢迎辞，山东大学校长助理王剑敏致辞。日本民俗学会会长常光徹、中国民俗学会会长朝戈金致辞。开幕式后，大会主旨演讲由巴莫曲布嫫主持，陈连山、菅丰、赵宗福、刘德龙、朝戈金分别发表了主题演讲，向与会代表们汇报了学会的工作及民俗学研究经验。年会分组发言分为三个会场，入选论文的参与作者发表了他们在民俗学研究领域的认识和见解。10月29日晚，大会在潍坊学院闻韶楼音乐厅安排了精彩的山东非物质文化遗产民间艺术展演，山东琴书、泰安皮影、柳子戏、吕剧、茂腔、五音戏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的展演获得了满堂喝彩。10月30晚举办的“中国民俗学史的回顾与前瞻”的专题研讨会由学会秘书长叶涛主持，借施爱东关于民俗学学术史批判的两部著作，展开了对民俗学学术史如何写的问题的探讨。学术讨论结束后，10月31日，学会安排与会学者到诸城市参观了诸诚中国暴龙馆及白垩纪恐龙地质公园，中午于高密宾馆就餐，下午到世界风筝之都、全国三大木版年画产地——寒亭区，参观了杨家埠民间艺术大观园。
（图片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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