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为:指间的传承,生命的记忆——“青岛市民艺名家精品展”侧记
文/陆慧玲 图/周红 陆慧玲等
电影《我的父亲母亲》里,有一个长达2分30秒的锔碗片段:老母亲招呼锔瓷匠人来到家中。锔瓷匠坐在昏黄的光影里,娴熟地拼拢、扎缚、钻孔、钉孔,一边不经意地问起,为何花更高的价钱锔碗,老母亲暗自叹了口气:“使碗的人走了,把闺女的心也带走了……把这碗锔好了,也给闺女留个念想。”匠人意味深长地说:“瞧好了,我给你把它锔得滴水不漏,保准给你闺女一个好念想。”锔好的碗,盛住了女儿的深情和思念。电影成功地将锔瓷这一民间工艺素材,融入现代影像的叙事中,民俗元素的运用,在增强影片乡土色彩的同时,也使叙事的意义巧妙隐现。民间工艺的内核是什么,其在现代语境中何去何从,笔者在认真参观了近日在我校图书馆举办的“青岛市民艺名家精品展”之后,有了不少新的感悟。
传承:民间工艺的生命核心
在12月7日下午的“民艺论坛”中,来自青岛各区市的数十位民间工艺家和海大学子们汇聚一堂,分享了自己对民间工艺的感悟与体会。民艺家代表苏霞、刘锦波在交流中谈到,他们对剪纸、黑陶之路的选择,很大程度上受到家庭的熏陶,如果当初没有坚持,或许不会有今天炉火纯青的技艺;且家族传承、师徒传承仍是主要的传承方式。许多祖辈相承的手艺,都在某个特定的时代背景中,面临“失传”的困境,大多数民间工艺家都曾遭遇这样的艰难抉择,继而在栉风沐雨中,玉汝于成,薪火相传。
“传承”,是民俗学中的一个关键词,《汉语大词典》释为“更替继承”,《现代汉语词典》释为“传授和继承”,二者都突出了“继承”之意。诚然,所有流传至今的民俗事象,因不曾断绝的继承,而得以保留,也有许多特别的民俗类型,因多种原因而长留于历史,成为仅供阅读的过去。
实用:现代语境的发展方向
本次展览开设于海大崂山校区图书馆,不仅吸引了海大师生的目光,也引起了不少市民的关注。大家在参观这些反映青岛民俗风情的工艺品时,对其精致的造型、高超的技艺赞叹不绝。作为此次展览的筹备者之一,笔者所在的志愿者团队亦对展览的广受欢迎与好评,感到欣喜不已。但细思之,民众在展览中呈现出的“欣赏”姿态,似乎也反映了民间工艺与当代日常生活的疏离。
中山大学刘晓春教授在总结日本“民艺运动”对中国民艺传承、发展的启示时指出,“当前传统工艺的复兴,不是赋予传统工艺过多的符号象征意义,而应祛除其日益神圣化、浪漫化的‘灵晕’,学习机械技术的简洁、经济,不再盲目遵守和模仿过去的复杂形式,而将机器体系作为社会的和美学的工具加以利用,重返工艺的本质,随物自然赋形,功能日用。”本次展出的民间工艺品,大部分是曾经与地方民众的生活实践息息相关的日常物品,如节日时增加喜庆气氛的剪纸,以明丽色彩寓意吉祥、陪伴儿童成长的布老虎,将碎裂的器物“破镜重圆”的锔艺等等。曾经近在身边的民间工艺,除了展览的“大雅之堂”、各式各样的民艺文化馆,似乎无处可去。因此,如何回到日常生活,而不是由少数人掌握的孤芳自赏、束之高阁的技艺,是当下民间工艺在发展过程中亟待解决的一个重点。
记忆:孩童的民艺教育
在这次展览中,还有一道特别的风景线——来自校外的孩子们。不少家长在周末带着孩子,驻足馆内,流连于琳琅满目的展品之间,细心地为孩子讲解。参观结束,孩子们纷纷在“留言本”上写下自己的所见所感,一些尚处于学前阶段的孩子,在家长的指导下,用拼音和图画表达了对展品的喜爱与观展的快乐,稚嫩的笔迹与话语,充满了童趣。
如何让儿童记住,在我们的传统中蕴藏着丰富而珍贵的民艺资源?通过这次实践可以发现,民艺展览是一种较为合理且便捷的方式,尽管由于场地等客观原因的限制,参观者还不能以“参与者”的身份,进入民艺的制作过程中,但这或许也为今后更大规模的展览提供了经验。民俗学教授王晓葵曾撰文介绍日本学者小关隆对“记忆”概念的定义,其中提到:“记忆和记忆的主体,即生活在当下现实的人们所属的社会集团的自我认同有着本质的联系。”笔者认为,民俗与民间文化的传承,在深层上,实则是通过对文化事象的“记忆”来完成的。长辈带着儿童参与观察民俗事象的过程,本身也是在民俗认同的潜意识下,为儿童建构民俗记忆、文化记忆的过程。
民艺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这次展出的名家民艺作品,代表了青岛民艺的较高水平,整体反映了青岛的传统信仰、道德追求、审美情趣。民艺家们的慷慨分享,让我们得以了解,继承仍是民间工艺延续生命的核心,而在现代语境中,民艺要想获得更长远的发展,或应向实用、回归日常生活的方向迈出步伐。此外,本次展览受到的欢迎好评,也说明它在当代民俗记忆的构建中,可以大有作为。
作者简介:陆慧玲,中国海洋大学2017级中国古代文学研究生
原文载于:中国海洋大学校报 - 第2040期(2018年12月13日) - 第04版: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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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陆慧玲 于 2018-12-18 11:48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