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雯馨

费祎则不同,他却是一位有证可考的历史

人物。陈寿《三国志.费祎传》:费讳字文伟,江夏挪人也。少孤,依族父伯仁。仁

将讳游学入蜀。会先主定蜀,讳遂留益土,与汝南许叔龙、南郡董允齐名。
仁

将讳游学入蜀。会先主定蜀,讳遂留益土,与汝南许叔龙、南郡董允齐名。先主立

太子,讳与允俱为舍人,迁庶子。后主践位,为黄门侍郎。〖在唐代阎伯里的《黄

鹤楼记》里引用了《图经》的说法:“州城西南隅有黄鹤楼者,《图经》云费讳登仙,

尝驾黄鹤返,憩于此,遂以名楼。事列`神仙'之传,迹存`述异'之志。……思

仲宣之能赋;仙踪可揖,嘉叔伟之芳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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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来,这位三国重臣竟然名列仙

班了。至于子安,则最早见于西汉刘向所撰的《列仙传》:“后二十余年,子安死,

人取葬石山下,有黄鹤来栖其冢边树上,呜呼子安云”,留下了 “黄鹤呼子安”的

典故,因而李白诗中有“白龙降陵阳,黄鹤呼子安”的名句,但子安到底何许人也

却无迹可寻。而到了明代,黄鹤楼传说被流传得更广,情节更为生动离奇,费讳和

子安就被合成一人。在明代王世贞所编著的《列仙全传》中所述黄鹤楼故事就是将

费文伟和子安附和为一人“费文伟,字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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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荀璁还是费讳或是子安,无

论是虚拟人物还是历史可考之人,驾鹤飞仙本就是虚幻漂缴之事,也无从考证黄鹤

楼传说的真实性。民间传说属于历史性和传奇性相融合的产物,依附于现实存在的

风物、史实或者名人而产生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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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传说代表着一种历史话语,是一个特定群体对所记忆的

历史事实的阐释,但传说终究不是真实的历史,反而在流传和传播过程中不断地远

离事实。就黄鹤楼传说而言,仙人驾鹤于江头石肌或停歇楼台是传说的核心情节,

亦可以叫做“核心母题”,而至于驾鹤仙人是何许人也,这是可以根据不同的时间

和空间背景下,由不同的讲述人灵活更改的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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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鹤楼起源传说的第二代文本,在李剑国教授的《唐前志怪小说辑释》中也有

附录,即金代王朋寿的《增广类林杂说》卷十二之《幸氏酒店》。此篇情节曲折,

构想十分美妙完整,全文如下:

江夏郡人幸氏,酷酒为业。一日,有一道人形貌趣伟,衣服襤褛,掉臂入

门就座,珠无礼貌。顾谓幸曰:“能以一杯好酒饮吾否? ”幸氏子虽年少,雅亦
好道举。常以方外之人为友,闻之欣然许诺,即以上尊一杯奉之。道人一举尽

之,亦不相谢,拂袖出门去。至来日,如期而来。幸不待其求,即以饮之,饮

已辄後去。似此者仅半年。道人初无一言,幸氏子亦无倦色。一日,忽辛氏子

谓曰:“我多负尔酒赀也,属此行无钱奉酬。”遂探所携一药篮中,得桔皮少许,

于壁画一仙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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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毕,指示幸云:"以此奉答。但有客饮酒,即唱歌拍手以为节,

招此鹤,当为君舞,以佐尊。”言i乞遂去。幸亦未甚信之。继而有客三数人来,

见所画鹤,问其所以,幸以实告。客于是依其言,唱拍以招之,其鹤倏尔蹁赶

而舞,回翔宛转,良中音节。以其桔皮所画,其毛带黄,人莫不惊异。当其舞

时,宛然素壁也,舞罢而去,则依然画鹤也。自是人人争欲来观,辛氏遂限之

以酷酒之价,非数千不能得观也。十年之间,家赀危累千万。一日,其道人惠

然而来,谓辛氏子曰:“簡时贫道饮公酒,所答薄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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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见之拜,且跪谢曰:

“赖先生所画鹤,今事产方之昔日,何啻百倍!未尝一日敢忘恩德。但恨不知

先生所居。今者承蒙不弃凡俗,复此荣过。若能少留,当举家具厕役之职,供

备酒扫。先生有意终惠之乎? ”先生笑曰:“吾包久止者耶? ”于药篮中取一短

笛,作数弄,须臾有白云自空而下,垂檐楹间,所画鹤飞下。先生跨鹤乘云,

冉冉而去。阖郡望之,杏奋然没于霄汉,犹闻笛声。辛氏于此就其处建一楼,

榜之曰黄鹤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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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异文较前一篇而言,保留了神奇漂缴的风格,仍然以仙人、黄鹤为主角,但故事情节却经过了艺术化和世俗化的改造,情节曲折宛转,引人入胜。在这篇异
文中,仙人一改那跨鹤乘云的神秘形象,变成了混迹凡尘的道人,他以贫贱之身得到了幸氏子的款待长达半年之久。道人念及幸氏子的宽厚热情,临别时以拮皮画鹤送与幸氏,并告知只要唱歌拍手召唤,黄鹤就会跳舞助兴。神奇的黄鹤使幸氏酒店名声大噪,幸氏因此家财万贯。十年之后道人再次光临,幸氏挽留相谢,道人却决然跨鹤乘云而去。幸氏不忘仙人恩惠,便建黄鹤楼来纪念这段奇遇。这篇传说其实是一则充满世俗化,宣扬好心有好报的社会美德,展现了一幅和谐社会美好生活的风俗画。然而,故事中道士以梧皮画鹤,而所画之鹤能下地翩翩起舞,突显仙家奇能;道士短笛横吹,跨鹤乘云,充满了神仙气息,使得整篇故事既贴近生活,却凡俗中见神奇,  动听,令人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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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唐宋之后,人们把这个故事情节附会到吕洞宾身上,如明代吴元泰《东游记》第二十六回《洞宾酒楼画鹤》,除了主角变异为吕洞宾,故事情节与《幸氏酒店》基本相同。此外,清初褚人获《坚飢集》卷八之四载:黄鹤楼骚蛇山,俯鹤巩,汉江遺其前,鹤端洲横其下。三楚雄 ,此楼第一。崔颢晴川芳草句,真堪与楼争雄。相传唐时吕纯阳尝客兹地,倦寓酒家,曰饮数壶,累至數百;不偿值,复索饮,主人供给无倦色。纯阳喜之。适唤西瓜,遂以瓜皮画一鹤于壁上。始,色瓜皮音,久之变黄,遂为黄鹤。纯阳又教酒家童子唱道词,自敲板为节。已而唱时,鹤棘从壁间飞下,婆娑翔舞。观玩饮酒者,日数千人。凡阅数月,酒家得钱数百万,骤富。以钱酬纯阳,纯阳不受。遂构此楼志感,故名黄鹤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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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篇异文的核心情节与《幸氏酒店》相同,把吕洞宾粘贴到这个故事情节中,

有利于传说的流传与传播,也能提高黄鹤楼的知名度和影响力。但此篇异文篇幅较

短,描写不如《幸氏酒店》细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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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民间口头流传的黄鹤楼传说,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为编纂中国民间文学集成

展开的采录民间文学活动中收获到许多文本。其中兰蔚在武昌黄鹤楼旧址居民口中

采录写定的《黄鹤楼》可视为黄鹤楼传说代表作,载于《中国民间故事集成.湖北卷》。

此篇亦可算是黄鹤楼起源传说的第三代异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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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篇依旧以仙人、黄鹤为主角,故事主要情节继承金代《幸氏酒店》,只是将“幸氏子”换为辛氏夫妇。故事中辛氏夫妇无偿接待了一位贫贱道士,并因此得了道士的感激回报:“出家人有得么好东西报答你们,我画了一只仙鹤在墙上,喝酒的客人来,你们只要拍拍手,它就会飞下来跳舞助兴;从今天起你们也不用熬更守夜自己做酒了,屋后那口井的水,打起来就是好酒”?。这位道士不仅能使画在墙壁上的仙鹤飞下来跳舞助兴,还把夫妇俩屋后的井水变成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美酒,以此来答谢辛氏夫妇,两口子的生意也因此日益兴旺发达。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一年后,道士再次来到这里,询问辛氏酒店的生意如何时,辛氏婆婆竟贪得无厌地说道:“好倒好,就是喂猪有得糟吃。”道士听了不由得举杯长叹:“天高不为高,人心第一高;井水当酒卖,还嫌酒无糟。”说完就把墙上的黄鹤招下,跨鹤升天而去,那口神奇的酒井也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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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故事与金代《幸氏酒楼》相比,最大的变化就是增添了 “井水变酒水”的

情节,这样凸显了道士的仙家本领,使得道士的神仙形象更加突出,也丰富了故事

的趣味。但它巧妙构思的目的并不仅仅在此,人们创作的目的是嘲讽辛氏婆婆的贪

得无厌,欲求不满,并借此告诫世人切勿贪赛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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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鹤楼建楼传说是围绕黄鹤楼是如何建成来展开情节的传说。建楼传说中的建

楼者多是附会到吕洞宾和鲁班身上,情节上都是突出黄鹤楼建楼之难、造型之奇,

以此来衬托黄鹤楼巧夺天工,高古雄浑,独具特色。如《吕洞宾跨鹤飞升》和《杉

木屑鱼与刨皮鱼》,笔者收集到此类异文4篇,其中以吕洞宾为主角的传说异文一

篇,其情节可总结为:

1、吕洞宾欲在蛇山建造一座髙楼,苦无良策。

2、鲁班帮助吕洞宾建成了雄伟的高楼,并留下一只木鹤。

3、吕洞宾高兴地吹起笛子,跨上会飞的木鹤乘云而去了。这座楼因此叫做黄

鹤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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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鲁班为主角的建楼传说的情节可总结为:

1、黄鹤楼不好建,建楼过程中遇到难题。

2、鲁班做了一百个木楔子送给收养自己的穷汉(婆婆)。

3、人们用鲁班的木楔子解决了难题,建成了黄鹤楼。

4、鲁班刨木剩下的刨花落到长江里都变成了鱼。

建楼传说的主人公相对比较固定,在流传过程中基本上固定为吕洞宾和鲁班,

以身为八仙之一的吕洞宾和“鲁班仙师”来作为黄鹤楼的建造者,不仅给黄鹤楼增

加了名气,还平添了一份神秘和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