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雯馨

这些传说的主要情节都与冯梦龙《神仙酒》基本一致,只是地点和人物发生了

相应的变化,民间传说与特定的历史人物、历史事件或者地方风物、习俗联系在一

起,这是民间传说的基本特征,因此它的可移动性不如民间故事,但民间传说同样

也可以在流传的过程中产生变异、演化,使传说的故事化成为了可能。不同的地区

出现了情节结构相似的同型传说,正是民间传说发生故事化演变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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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水变酒水型故事的传承历史悠久,传播地域广泛,不同的历史时期和不同的

民族中都有许多异文,但无论这些异文怎样产生变异,故事蕴含的文化内涵是值得

我们重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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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井水变酒水型故事表现了浓厚的仙道文化色彩,这种色彩与我国传统的

崇尚仙道的精神一脉相承。故事的主角大多是道士,或者直接附会到具体的神仙和

道士,如吕洞宾、张三丰。这些道士神仙都是道家人物,以他们作为故事的主角,

必然是受到了道教思想的影响。故事的核心情节“井水变酒水”,这是神仙道士施

的法术,有的异文用“酒丹”、“仙丹”来变水为酒,这些“仙丹”是道教神仙最神

奇的宝物,变水为酒也是道教神仙的神奇魔法。这些情节都吸收了我国传统道教信

仰,充满了道教仙道文化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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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所宣扬的乐善好施、知足常乐、去欲少贪的人生哲学、道德理念也是道教

所推崇的,因此,不论从情节内容还是思想内涵来看,故事都蕴染着浓厚的仙道文

化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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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水变酒是故事的一个重要母题,所有的异文都与酒有关,故事很明显包

含了我国深厚的酒文化基因。我国被公认为世界上最早用酒曲酿酒的国家,酒和酒

文化在中华民族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我国各民族各地区都有饮

酒的习俗,酒在人们生活中几乎是不可或缺的。大多数异文的开端都是主人公经营

一家酒店,道士或者神仙到酒店讨酒喝,这从侧面暗示了道教与酒文化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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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教的历代仙人、历史人物中有许多与酒有不解之缘。提起诗酒神仙,不得不想起道

教大名鼎鼎的八仙之一吕洞宾。吕洞宾风流潇洒,爱酒爱诗,曾“三醉岳阳人不识,

朗吟飞过洞庭湖”,除此之外,与道家有关的善饮者更是多得数不胜数。故事中道

士施法变水为酒作为神奇的礼物送给店主,也表现了酒在人们生活中的地位。“酒

香不怕巷子深”,只要有好酒,就能吸引顾客,中国人对酒的喜爱自是不言而喻的。

包括有些酒井传说,用井水变酒水故事作为某种名酒的传说,如山西杏花村《汾酒

的由来》,把水变酒这样的神奇法术与现实生活结合,后来这井水酿出来的酒特别

香绵可口,因为这口井在纷河边上,因此酿出的酒叫做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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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类型最核心的情节是“井水变酒水,还嫌猪无糟”,它很明显地受到

了中国道教信仰的影响。关于吸收道教信仰的实例,刘守华先生大体分析出两种情

况,第一种情况是故事在口头传承中吸收了道教信仰,使它们所包含的母题发生变

异染上了一定的道教色彩,例如,在吸收了道教信仰的故事中,所有的神仙都可以

赏善罚恶;神仙们修炼得来的“仙丹”是最为神奇的宝物;而道术中的各种法术,

在故事中也成了威力无穷的魔法。第二种情况是在故事中借助道教神秘幻想,生成

新的故事类型,或者增添新的情节单元,新旧情节复合产生具有相对独立性的新类

型。由此看来,“井水变酒水,还嫌猪无糟”应当属于第二种情况,它虽然融入了

道教信仰,但并非纯粹的宗教故事,因为它仍旧保持了自身的世俗性特质,吸收了

道教信仰后,形成了融宗教性、世俗性于一体的具有独特的中国特色的民间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