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状态背后的身份
——读《自我的他性——当代中国的自我系谱》
“在《自我的他性》中,流心以华南某一沿海城市的商业实践作为研究对象,通过对三类人(官员、商人和小姐)作为民族志描述,阐释他们所讲述的有关自我或他人的故事,从而揭示当代中国的自我结构”。(引自内容介绍)作者避开了传统的民族志叙述的场景——乡土社会,而是将眼光投向城市的商业实践,同时也不再简单的参与观察,引入“民族志理解”,在阅读过程中明显感受到阐释性的部分远多于描述性的部分,让我在体验新鲜的同时想着在走出乡土走进城市之时,“描述”面对“理解”该如何去认识自己的对象。
人物 场景 关系
作者在对商业实践描述过程中,融入了叙事学的分析,在描述之外的层面建立新的理解。在作者叙述之中,更加关注人物、场景作为叙事要素,因而人物、场景的功能进入读者的视野发挥着重要作用。在书中,作者叙述了三类人物,也即处长、老板、小姐,在作者的叙事过程中发挥着不同的作用,从人物文字表述,读者基本会在自己的脑海中根据既定的意识形态观念形成了人物的“脸谱”,也就让人物在其中发挥的作用也就一目了然。那么,人们也就更关注人物的行为,行为成了人物的抽象化表达,也就是说行为比人物更为重要。
当时间进入“革命后时期”,“在旧有的意识形态空间蜕化之后,各种形式的社会关系被普遍是做商品“,又是官员、老板、小姐三者之间的界限的打破也成为可能,与商业中的“黄金生产线”,即甲鱼宴、卡拉OK、按摩房等场景共同构成了一种“生产行为”。在国家话语语境之中,老板不是抵制国家话语,而是加以转化,使其充斥着性或是性的意象,来动摇或破坏国家的正式话语的基础。因而,也就在三者之间形成“需要”的循环、和“礼物”流动,由是关系在这里具有了生产性,成了获取利益的环节。
旧有的意识形态的蜕变,成了老板、处长、小姐相遇额契机,关系构成的生产行为也成为可能。此时,官员撕下曾在“革命时期”长久戴着的神圣的意识形态面具,似乎回归到了自然的人性,利用掌握在手中的权利为自己“人性的解放”付出代价,老板利用官员的掌握的公共资源寻求获取利益的机会,小姐则在其中利用身体获取所需的物质满足。那么在想这种“人性的解放”是回归还是背叛?似乎在这个过程中,人们围绕关系各取所需,然而“人性解放”的合理性是值得探讨的。然而,在“人性解放”过程中,日常生活中人们通过观察和了解构成了对于特定群体的刻板印象,似乎形成了所有人都是不洁的气氛。
时间 身份 他性
在书中作者在界定时间时,引入了“革命前时间”、“革命时期时间”“革命后时间”等概念,对时间界定的差异也就形成了对时间的想象,同时也影响着人们对自我身份表述的差异。
在“革命前时间”中,人们是宗法社会,人们处在过去、现在、未来的时间线条上,在这个线条上人们的身份几乎是确定的,过去是属于祖宗的、现在是属于自己的、未来是属于后代的,时间的确定性带来了身份的确定的,因为人们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因此这种身份认同可以理解为继承式的,在时间的长河中,这种波澜几乎是可以被忽略的。
在“革命时期的时间”(特指进入新中国到改革开放之前)里,时间似乎是单向的,只有现在和未来,因为过去是要决裂的对象,现在是正在发生的,革命的目标才是未来的,人们处在对未来的憧憬之中,此时时间是向前的单向的,但是由于过去的影响,人们的身份存在撕裂的可能,一方面阶级的划分在革命时期这种身份具有继承性,比如地主的后代的性质几乎是定性的,然而时代的形成的社会环境的背景所形成的时间又是单向的,人们又不得不被塑造成向前的革命者的姿态,此时人们的身份也是继承的,但这种继承中由于和过去的联系有形成了撕裂的可能。
在“革命后时期”时间中,人们又开始恢复时间线性,但是此时的线性已然不在是直线,而是扭曲了的曲线,是不规则的。伴随着经济的起飞,人们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当照明工具引入到生活,拉伸的时间的长度之时,而即时通讯介入到时间之中,则又在某种程度上压缩了时间的长度,让人们的生活时间表现的更加混乱,似乎现在和过去并存,也不再需要多少记忆,未来和现在是同步的,因为下一刻不知道发生什么,未来到现在的转换是瞬间的,因为下一刻就可能是未来的。
显然,在当下时间里,时间发生在人们身上是混乱的,似乎每天在发生很多事情,几乎时时刻刻在发生事情,尤其是商业中人群,但是个体的混乱的时间状态一旦结束,却意外的发现什么也不记得了,形成了看似奇怪的“失忆状态”。在这种时间状态下,人们的身份也显得混乱的,人们身份认同不再是继承式的,因为时间也不再是线性的。
在时间的混乱状态之中,人们的身份转换之快也让自己惊讶,如果形象一点,如果把个体比喻成海上的一个一片树叶,它的状态是不确定的,其状态是取决于海水的状态,谁又知道下一个波浪发生在那一刻呢。此刻的时间就像海水一样可以从任何一个方向发生作用,也就注定了人们状态和身份的多种可能性,随时可能发生转换,其内质不在具有稳定的结构,人们的身份也就成了发现式的,又是甚至是讨论式的,,是突发的,在不确定中临时获取一个短暂的身份。由是也构成了“自我的他性”,也即在我在人格上的断裂,“某人因社会变迁的普遍影响而改换职业,而且在性格上有所转变,后者称之为他者,即他对自己成为是什么样的人或者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产生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理解。”(p120)然而,这种变化可能发生在一夜之间,形成迥然不同的面貌。 而这自我的他性的产生,也成为漂泊、空虚的感受的源动力之一,随着而产生的是盲目崇拜的发生,在这种状态下需要一种精神的弥合力量来填补这种裂痕。
[美] 流心著《自我的他性——当代中国的自我系谱》常姝译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5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