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音乐学理论与方法》(One World or None? )
《民族音乐学理论与方法》(One World or None? Untimely Reflections on a Timely Musicological Question)
时间:2007-10-29;地点:E研究院512室
授课教师:曹本冶教授
主讲报告人:陈超
Alexander, Ringer. 1991. “One World or None? Untimely Reflections on a Timely Musicological Question,” in Comparative Musicology and Anthropology of Music: Essays on the History of Ethnomusicology. Edited by Bruno Nettl and Philip Bohlman.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Ringer的这篇文章是相当具有批判精神的,文章的副标题说“对合时宜的音乐学问题提出不合时宜的反思”,也恰恰隐射了他在文章中要对民族音乐学与音乐学的问题进行一番思考。
文章一开始提出德国的Vergleichende Musikwissenschaft——即比较音乐学,尽管早期受到Francois Fetis的文章“new method of classifying the human races according to their musical systems”的影响,但实际上直到1885年才由于Alexander Ellis的文章“the musical scales of various nations”得到了决定性的推动,并使得比较音乐学在后来的实践中成为一个学科基础。
作者指出,比较音乐学从本质上来讲是注重音乐体系而非音乐产品的,而认为民族音乐学应该强调音乐作为文化现象实际上使得民族音乐学具有了人类学的倾向,而这一倾向导致了某些偏见。
由于二战,许多欧洲的学者流散到北美,学术的中心一下子从德国转移到了美国,与此同时,早期在Francois Fetis文章所提到的“race”一词也被附加了很多的偏见(原本是不带任何偏见色彩的)。年轻的美国学者们为了证明所有文化是“平等的”而导致了将所有事物的价值都“千篇一律”地来看待,完全忽略了每一种文化自身的价值。
作者接着指出,实际上社会实体和音乐事件是不同的概念,一旦我们将音乐作为文化的内部特征来看待时,作为研究者就会缺乏对音乐本体的注意,从而无法真正理解音乐文化的独特性。因此,缺少对音乐本体的分析实际上就缺少了比较的基础。基于音乐本体研究而进行的比较,好处在于“至少可以确保比较的结果相对客观,而不受其他因素的影响”。举例而言,霍恩波斯特尔和萨克斯的乐器分类体系,如果要考虑文化因素的话,分类体系是无法成立的,因为每一种文化对于乐器的观念是存在差异的。我们不应该抹杀比较音乐学的功劳,民族音乐学在今天之所以能够被广泛地理解,应归功于那些比较音乐学时期的先驱们用自己所做的研究实例。
接着作者指出音乐学作为一个学科存在的一些弊端以及其早期的一些非学科目的。首先,所有带有“ology”结尾的词,都产于欧洲民族主义,其方法本身就是西方强调合理行为的产物。其次,殖民主义时期所搜集的音乐资料应该归功于那些“探险者们”,他们把来自陌生国度的那些无联系的信息组成有价值的报道,很少只是为了没有兴趣的知识而从事要费功夫的和危险的事情,对非西方音乐的兴趣并非单纯的学术目的,它们总是紧密地和物质联系在一起,或者和意识形态的关注联系在一起。
不过殖民主义在某个角度来看却促使了许多重要的研究。比如Kunst对爪哇音乐的研究、Villoteau对“埃及音乐艺术当今的状况”的研究、舒曼或拉赫关于德国少数族群在俄罗斯的音乐学研究、美国人显示出对首尔音乐的一些兴趣、Walter Wiora进行了匆忙而广泛的对Freiburg民歌的收集。当然,这一系列研究是在殖民主义思想指导下的战争中产生的。
接着作者比较犀利地指出,民族音乐学能够在北美得到“令人惊喜地成长”实际上是某种民族主义和地方狭隘主义的表现,而被民族音乐学者所认为的“客观”的参与观察方法,实际上在遇到涉及异文化时,只不过是学者们浪漫地幻想。因为一旦考虑到人的本性和历史的本质,局外的观察者总是会不可避免地卷入到一些事情、观察和分析过程中去,因此研究总会带有主观色彩。紧接着作者对比较音乐学作了“维护”,认为比较的分析却可以使得研究带有一定程度的客观性。随着时间的变化,音乐学当初想要依赖对本土文化进行研究的学科概念和方法越来越模糊之后,比较音乐学的内在价值得到了体现,只要恰当地发展和运用,比较方法要比纯粹的描述更为客观。当然,客观的收集材料,并不能避免主观的理解。不过即使这样,也好过梅利亚姆的人类学方法。很明显,作者再一次肯定了比较音乐学的价值。
作者解释了比较方法之所以相对“客观”并行之有效的原因:因为比较的潜在结果依靠的是有用单位的质和量,它把音乐作为音乐来研究,它将旋律、节奏、声音的技艺和乐器的流行作为人类普遍性来考虑,这就具备了比较的基础和可能性。不过很可惜,学界有人想诋毁比较音乐学早期近十年里所做的工作。作者例举了霍恩波斯特尔等人所做的一系列对于音阶的研究,尽管这些人的研究受到美国学派指责,但实际上他们研究是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基础的,否则“没有一个研究领域能够声称自己是科学的,除非它已建立了一套理论,并获得了实验数据的支持”。
由于当时学术界的呼声并不是朝向比较音乐学的,因此当霍恩波斯特尔指出“独立的音乐学是没有意义的,学科是需要比较的观点时,需要“小心翼翼”。
尽管最初我们承认了比较研究的重要性,但是当学科发展至“三代之后,却使自己遭受到了语言学在19世纪面临的厄运”,因为“今天没有多少人会考虑把‘音乐是什么’的问题作为他们特殊的研究兴趣”,“一些基本的议题很难再引起受过训练的而非受过教育的年轻学者的激情”,此时作者强烈地批评了美国学者是训练出来的,而不是教育出来的。
文章的最后,作者指出,我们应该有一个统一的而不是分裂的学科,任何的研究并不是在美国信条“竞争”指导下完成的,而是需要学者间的合作,如果一味地想要去“竞争”的话,只会导致“短期的收获”以及在学术上的“自我欺骗”。如果我们不去研究音乐本体,那么没有音乐的音乐学都会陷入“学术的困境”。我们要在音乐的基础上重新建构民族音乐学。所谓的客观是一个神话,田野工作、音乐的世界性并不存在绝对的客观。
最后我们要说的是,文章的宗旨是在音乐学的历史框架中重估民族音乐学的属性和定位。尽管作者要说的可能是一个不合潮流的反省,但站在探究历史真相的角度,作者认为是时候作此重估。文章对欧洲比较音乐学的贡献做了肯定和平反,表达了音乐学、(比较)音乐学和民族音乐学实为一体的看法(one world)。
曹老师的补充
文章的主旨是在音乐学的历史框架中重估民族音乐学的属性和定位。这是一篇类似Rice对学科修正的反省民族音乐学学科属性和定位的文章;表达了对学科需要回归其音乐学正轨的声音。
作者说,尽管他要说的可能是一个不合潮流的反省(“untimely reflections”),但站在探究历史真相的角度,作者认为是时候(“timely”)做此重估。文章对欧洲比较音乐学的贡献做了肯定和平反,并提出民族音乐学,(比較)音乐学实为一体的看法(“one world”)。
文章的结构:
1. Historical Framework学科的历史概览
Early Foundation 早期基础
Fetis
Ellis)
↓
W.W.II 二战
Europe/Germany → USA
欧洲德国 美国
2. Ethnomusicology in the USA
Problematic sentiments and biases in American ethnomusicology
Contributions of early European scholarship
Roots of the discipline (western in origin, missionary, colonialism, wars, nationalism, romanticism)
Objectivity as a myth (fieldwork, universals)
Contributions of comparative musicology
Crisis in the discipline
Back on track: a united rather than a divided discipline
以下是曹老师希望同学在文章中注意的地方:
Historical Framework Early foundation早期基础
p. 187
注意Ringer的用词:“…comparative musicology had focused on musical systems…in striking contrast to the stress on music as a cultural phenomenon which became the hallmark of ethnomusicology with its strong anthropological bias….” “bias”具有“偏见”之意,显示了Ringer并不赞同美国民族音乐学对人类学一面倒的发展。
Ethnomusicology in the USA Problematic sentiments and biases in American ethnomusicology
p. 187
注意段落中的“young Americans were anxious to contribute” 年青的”(羽毛未干)美国民族音乐学学者为了急于建功;“confuse equality with sameness”(误读文化相对论)而把 “平等”等同“一样”;“focus on the “social” and rejected all hierarchical value systems”把焦点放在社会(文化),却藐视所有审美层次的价值系统。
p. 188
音乐有别于其它群体社会性行为
“micro” vs “macro”微观与宏观,前者(具人类学偏向的音乐研究)不能回应音乐学对“音乐是什么”的最终宏观目的。
“current ‘fixations’痴恋”指的是美国民族音乐学对人类人类学的偏好
p. 189
“extraneous considerations” 指的是socio-cultural,如Merriam之类的 “music as culture”
Contributions of early European scholarship欧洲的学术贡献
美国学者把所有比较音乐学的研究都戴上一个“欧洲中心主义”的帽子,是一种比受批者更差的方法学上的极权主义。
民族音乐学的现在归功于比较音乐学的先驱的开垦
“ology”这一字根,本身便源自欧洲。
p. 192
民族主义(nationalism)是欧洲历史音乐学的一个重要启动因素
Objectivity (fieldwork, universals) as a myth “客观”的神话
针对Merriam之类的“科学即客观”的论调,Ringer认为“客观”是一撮受社会学科(人类学)洗脑的、急于建立及维护其学科合法性的“学生”(美国民族学学者)的幻觉。
Contributions of comparative musicology比较音乐学的贡献
p. 193
从另一角度来看,比轻音乐学对音乐体系研究所设的指标要比民族音乐学对“音乐为文化”的描述性处理更为客观。
有时,某种音乐,因其属性的特征,对它体系本身的研究是妥当的。
p. 194
对“comparative musicology does not compare more than other disciplines”的辩护
Crisis in the discipline学科危机
p. 195
缺乏了比较研究,如何解答“什么是音乐?”的音乐学根本问题?(或Rice提出的“how man makes music?”)
确实,民族音乐学前进了多少?
Back on track: a united rather than a divided discipline 回到正轨
p. 196
人类学偏向的音乐学研究与取其它路向的音乐学研究应是合作互补的关系,而不是对立竞争;恶性竞争(指的是美国人类学偏向的民族音乐学学者的所为)只会带来急功近利和自我陶醉,对学科的发展毫无贡献。
不能失去音乐学的学科认同——即其研究的直接对象是音乐。
p. 197
注:文中图示排列有误,因技术问题无法解决,烦请读者到论坛上看全文。
帖子来源:中国音乐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