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出差到外地,在一商贸市场上遇到讨要者,当地人称为“乞丐艺人。”所谓乞丐艺人,身穿烂布衣,头戴牛逼帽,右手拿着两个碗岔,左手拿着竹板,在商贸市场上说唱要钱。其唱词大都现场现编现唱,看见什么,唱什么。语言全部用方言说唱,通俗易懂,生动风趣, 幽默无穷。其艺在胆出,风趣又动人。
处于好奇,我随从乞丐艺人观看了全过程。这一行很有道道,他上来在进入商贸市场前,拜天拜地拜君王,拜行者拜路人,拜完之后开始了他一家一家的讨要。
走一走,观一观,
都来听我胡吊链。
如果听了胡吊链,
回家能笑七八天。
走那道,行那道,
我头上戴个牛逼帽,
我各行各业都连到。
我走过州 ,我蹿过县,
我中国的省道跑一遍。
我家住安徽太和县,
我来到街上转一转。
来了来了真来了,
来一个莲花落。
穿烂衣,戴烂帽,
就是当年的老一套。
今天街上我来到,
来到街上瞧一瞧。
家有规,行有道,
常出门的都知道。
拜拜街头只管要,
不拜街头不能要。
打竹板,我拜街头,
拜拜三教和九流,
哪三教,哪九流,
诸子百家在上头。
什么人又把街来开,
什么人大街做买卖。
龙王爷又把街来开,
农民工商做买卖。
竹板打,进宝街,
再拜路上的好买卖。
各行各业都拜完,
下面开始来要钱。
竹板一打响叮当,
恭喜发财又健康,
今日上门来讨要,
希望老板都大方。
竹板打来话就长,
众位老板听一场,
如果不是贵人赐,
我早就已经饿断肠。
我是看见啥会链啥,
多链几句没有啥,
多链几句没有本,
打俩碗碴张张嘴。你没有活,俺没有事,
弯不了腰,岔不了气,
扒不了屋子卖不了地
俺这一行干三辈,
下边分开唱两句。
他首先来到肉市场,卖肉的老板赶紧给这给那,他高兴的对着摊子开了腔:竹板打来闹洋洋,
一脚踏进猪肉行,
今日老板挺大方,
给了猪尾给猪肠。
老板真是好脾气,
今年定有好生意。
有个老板对这个瞎子每三天就来一次,虽然只是小钱,但次数多了也觉得心里烦,于是他就下定一个决心,任你怎么唱,我就是不睬你,看你能唱到几时!
打竹板你是听,
因为命苦到你门庭。恁多朋友看热闹,老板生意日日兴。
老板就是不理,瞎子还是唱:老板算盘滴滴圆,进进出出都是钱。少用一个银毫子,救济给我过一天。歌子越唱越有来,都唱老板发大财。老板发财我有福,五分一角就赐来。 老板真的不理他,尽管门前围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就是无动于衷,这乞丐艺人也是一肚子的才华,唱完一首接一首,绝不会重唱唱过的,而且全是临时随机应变编出来的,这次一连唱了几十首,那老板还是不理,于是瞎子也真是生气了,于是他换了一种口气,他唱道:
竹板打了半小时,唱得声哑音又嘶。总是老板心肠硬,不肯布施一丝丝。 惹得在场的大家一片哄笑。这样讥笑,老板还不理他,他真是火了,于是出言不逊了,他唱:做大生意要大方那有涓滴不肯帮莫要等到破产后两手空空见闫王。 大伙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可是他唱完这首,觉得还不解气,又接着一首:我)这人讨饭不奈何,我想明年老板不如我。不信老板你等着看。你不是上吊就跳河。 这时老板一听真是气极了,暴跳如雷,但又不能怎么样,惹得围观的众人哈哈大笑,门口被人围了老半天,生意又不能做,还遭他狠狠地骂一顿,更恼人的是被这么多围着看热闹的人笑死了,大家都说这老板也太吝惜了,许多人好象愤愤不平的样子,有人说:“就给他一块大洋,不就恩德无量了吗!” 大概老板被激得失去主意了,真的从抽屉里拿出一块硬币给他,叫他赶紧离开,没想到这时瞎子马上又把话题一转,唱了一首出人意料的歌:我知道老板是好人,刚才是我不能分。好心必然有好报,年年月月迎财神。 老板转涕为笑,乞丐艺人又到下一家继续展示他的才华了。
这时旁边有一小摊摊主看这架式,急忙整理东西要走, 被讨要者看见,对着摊主就来道:
老板老板你别慌走,你听到天黑我也有。老板的生活真不赖,你发动三轮跑的快。这三轮赶时代,看样老板贩青菜。你那里买你这里卖你一天都挣八千块 买菜的没有理他,继续整理东西。他又唱道:这老板长的帅,有人找你谈恋爱。这老板笑嘻嘻,腰里跨个好手机。跨手机恰着腰,唱了半天不想掏。你不想掏我想要,早晚五毛跑不掉。 买菜的说:“唱吧 !我不卖我也不给你。”他继续唱道:人家给我你不给,你比人家长得美。人家掏来你不掏,你比人家尿得高。你尿的高呲得远,要你一毛乱瞪眼。你打算盘合合帐,我一年能跟你要几趟。人老不能转少年,百年路过五毛钱 。你给五毛我好走,回来找你喝啤酒。
三月三, 遛一遛,你喝啤酒我吃肉。你要喝醉咱一路,我管要,你背个袋。要的钱回来给你一半,跟我一路多愉快,回来教我谈恋爱。 卖菜的还是不理他,这老板他没烦 ,唱了半天不给钱。 买菜的说:“唱吧 我不卖了,我回家我也不给你。” 他不急不慢的唱道:这老板你真古怪,光想回家不想卖。别着急回家别回家,走到半路得出岔。走到半路卖不到,走到半路车扎炮。车扎炮来拉不动,你看老板这咋弄,家去累了一身病 。
叫老板你别烦,干脆给我五毛钱,还有南头没唱完。
买菜的,卖,卖不了,走,走不了,只好掏出五毛给他算了事。他转身边唱边走。要要要要,挨着要,我挨家挨户来瞧瞧。
要要要要,挨着要,我挨家挨户唱两套。要拜要拜挨着拜,挨家挨户拜一拜。我拜拜人家不拜你,
别说要饭的无道理,我拜拜你不拜他,别说跑腿不到家。家有规,行有道 ,我到那边去瞧瞧。
他来到一卖韭菜的摊主前唱道:这韭菜不上化肥光上粪,你的韭菜咋挺嫩。说韭菜唱韭菜,管包汤,管炒菜,韭菜炒鸡蛋是好菜。你的韭菜也挺好,有多有少都卖了。都卖了我高兴,老头的胡子没刮净。这老头长得美,你不刮胡子咋亲嘴。你腰不弯腿不麻,老头长的怪潇洒。耳不聋眼不花,准能活九十八。你越过心里也得发,跟凭兄弟媳妇要一家。只因为你兄弟去打工,你跟他老婆子乱通风,只要逮不住那就中。 老头有点烦了。他唱道:这老头你别烦,到底能给多少钱啊。哦!!....老头急了说:“我还没开张了,走吧!”他不急不火的唱道:这老头没发市别着急,马上主户都来齐。姓张的姓李的不买人家买你的,唱的老头笑眯眯,给我五毛晓得里。老头继续不理,也不掏钱,他又唱道:我不能等我不能等都等回来没有影那你叫等他叫挪那个卖豆腐的还想学我要到天黑要不着你不给他不给我要到天黑喝凉水老头眼也不翻,继续靠。这老头你长得好,叫我累得不得了。干脆给我掏五毛吧! 老头不卖了起来想走。那艺人一边拦截一边唱:不能走不能走,因为五毛没到手。别看要饭受艰苦,我坚决不能打退堂鼓。你不给我非来要,我看你脾气有多躁,唱到天黑跑不掉。 老头看来走不了,于是拿出韭菜递过去。乞丐艺人唱道:给我韭菜我不要 ,没有老婆子没有灶,我没有老婆的光棍汉 ,都给韭菜咋做饭 ,没有碗没有盆,你给我韭菜我难缠。这老头好脾气,你要不给我生气,这老头你给五毛吧!
老头无奈只好给他五毛。
这乞丐艺人有个规矩,你好他也好,他随你便。如果你的话好,他唱的也好听;如果你的话不好听,他唱的更难听;如果你有侮言辱语,他便骂你个狗血喷头,而且让你干生气没办法。不信你听。
给五毛我往前走,
来到卖辣椒的摊子口。
你这辣椒青又青,
好像刘墉坐南京。
有刘墉坐江南,
你这辣椒先买完。
刚唱道这里,买辣椒的拿出一毛给乞丐艺人。乞丐艺人不高兴了说“怎么?只给一毛。”
你给一毛我不要,
物资涨价都知道。
家有规,行有道,
尿尿都买两毛的票,
你到车站去瞧瞧,
给他一毛真不要。
也不知买辣椒的嘟囔了一生什么,乞丐艺人开腔了“你这要饭的邪乎,给你一毛不要,一毛也没有,滚蛋!”
卖辣椒的不行善,
二话没说叫滚蛋。
你叫滚,我不行,
出口说话不文明。
你叫滚,你会滚,
会滚的老鳖不是人。
老鳖会滚又会爬,
就是不会说人话。
“恁爹的屌,你绕圈子骂人”买辣椒的生气的说道。
卖辣椒的真不好,
你骂要饭的爹的屌。
你骂我,我讲理,
你爹没屌咋有的。
你要不给没有啥,
你不该把我要饭的骂。
你要骂,我要还,
说起骂人你不管谈。
俺这一行祖辈传,
你要不给骂三年。
卖辣椒的一听这乞丐艺人惹不起,赶紧掏出五毛往地上猛一扔,气呼呼的,头也不抬。
卖辣椒的脾气燥,
慌忙把那五毛掏。
掏五毛,猛一扔,
那边老板买洋葱。
乞丐艺人边唱边向那边摊子走去。
卖洋葱,洋葱卖,
我叫老板多担待。
卖洋葱的咋回事,
喊你半天没吭气。
卖洋葱的说“给你洋葱吧!”乞丐艺人看后不理,把头一扭唱道:
给我洋葱我不要,
我这出门你知道,
我没有锅没有灶,
你给生的我咋要。
我没带篮子没带筐,
你给洋葱我咋装。
卖洋葱的说“你不是背着袋子吗?”乞丐艺人唱道:
路子远,脚底重,
都搁袋子装不动。
我眼一瞪,猛一蹦,
脚拐丫我咋弄。
我不要洋葱我要钱,
都给洋葱吃不完。
洋葱大我肚子小,
你叫我撑死他个屌。
我叫老板行行好,
干脆给我拿五毛。
卖洋葱的说“我没有钱。”乞丐艺人开口道:
没有钱,有道理,
存钱找着你。
三毛五毛算个屌,
又不是外国近来的宝。
就算外国进来的宝,
我看你能卖多少,
你和必跟我胡屌捣。
卖洋葱的掏出五毛递过去。
卖洋葱的好脾气,
给我五毛我过去。
在菜市场转完后,乞丐艺人又往两边的商场走去,边走边唱:
我东一转我西一转我到路南转一转 来到一五金商店门口他唱道:一礼貌二文明老板卖的太阳能这太阳能 样式好家家户户离不了我把老板找一找这个老板本姓田找个老婆没花钱叫老板 家中开个五金店请你往前站一站这老板 你的年龄比我大你坐在屋里咋不说话这老板 你在屋里吸着烟我在外边胡吊链 嗓子累的焦吊干你给的快我走的快我走过以后你东西卖你图安乐我图快你图安乐把财发我图快来撵下家 五金商店的老板只管招呼顾客,没有理睬那乞丐艺人,他继续唱道:我啥时唱啥时有唱到啥事能算休唱到天黑这么办唱到晌午谁管饭 那老板似乎被他这一句催醒,赶忙出来上前递烟,你给我烟我不吸烟,你老婆子跟我六七天。
五金老板出于无奈只好掏出两块前给他,他高兴的唱道“这又是拉又是拽我要一块给两块你的心眼也不赖我到那边链两段
接过老板的钱,他向旁边的一家电商户走去。我东一转 ,我西一转下边道唱唱大家电洗衣机, 电风扇,电磁炉 真方便,一年能卖百十万。这老板 你真行善,你住楼房 你吃好面,这油盐酱醋都不断,你看方便不方便,给我一块我滚蛋。那老板 ,你快来,你的生意又发财。适才来到你门口,给我一块我好走。
这老板是女的,他掏出一块给他,那乞丐艺人唱道:这大姐 你的生意也不小,给我一块有点少。
那女老板顺手往兜里一套结果掏出张五块得来。看得出那女老板感到都给那艺人有点多,正在犹豫之间,乞丐艺人开口了:叫老板 你别烦你那六块给我完你给我完 给我净你留一块我不高兴我要的多了我有用。
老板的钱就在手上,再也无法回避只好给他了。乞丐艺人非常高兴,他边走边唱道:给六块我就走再到那边瞅一瞅。
我唱了一段又一段,
这边有个服装店,
我到里面看一看。
服装店,店服装,
流行服装最吃香。
这店里是一年轻的女老板,开口问道:“你怎么到我这里来了?出去!出去!”
这老板把眼等,
见了要饭的不高兴。
你这老板咋回事,
要反的来到发脾气。
那年轻的女老板不高兴了,大声说道:“要饭的,出去!出去!”乞丐艺人也知道好男不跟女斗,唱道:
叫俺姐你动动手,
给我一块我好走。
要饭的来到你们口,
要喝你的发财酒。
年轻的女老板生气了,随口也唱了起来:
要饭的对不起,
我这没卖咋给你。
要不然你快走,
等我卖掉再给你。去吧1去吧!
乞丐艺人一边给她打着有节奏的竹板,一边唱道:
这个大姐乱打岔,
你编个瞎话连一下,
这个大姐乱摆手,
这个点子我也有。
年轻的女老板有好话无好腔的说“我在做生意了,快出去!出去!”乞丐艺人也不发火的说“不走不走,我不走,我连东西都都没到手。”年轻的女老板说道:“我没卖掉咋给你。”
乞丐艺人感到无奈,在店里转起来,“你卖你的,我看看。”年轻的女老板说“看啥,看啥,”乞丐艺人说“我给你夸夸服装店。” 年轻的女老板说“你这人----”她还没说完,乞丐艺人开腔了。
不是要饭的出牛皮,
你的服装店数第一。
年轻的女老板听到这一句后,非常高兴的说“你怪会说话来。”乞丐艺人接着唱道:
这大姐你怪行善,
两个电棒都用电,
中间挂个电风扇。
叫大姐你别烦,
到底给钱不给钱。
年轻的女老板说道:“我还没开张了。”那乞丐艺人看没给浅的意思,就说“你卖你的我随便看看。你没发市我知道,那两样东西我也要。”乞丐艺人说着拿起一件乳罩和内裤就往外跑。年轻的女老板急了,急忙跑上去与乞丐艺人真多起来。一个非拿走,一个非不让拿,两个人就像拔河一样的争夺不休。年轻的女老板的女老板怕把东西争坏,只好妥协的说“我给你钱好了。”但她那过去后只顾看那两件东西有没有被夺坏,没有给钱的动作,乞丐艺人又上前夺过那两件东西往外跑,年轻的女老板的女老板说“那都是女人用的东西,你那去干什么?”乞丐艺人说“胸罩我也要,我给俺家小孩他妈戴上也很好。”然后唱道:
这裤头怪自由,
带在头上多顶头。
叫大姐,大姐好,
可能你戴了好胸罩。
叫大姐,你别烦,
不给东西就给钱。
年轻的女老板一看这要饭的说话要变味,于是乎赶紧掏出一块钱算完事了。每到一店,必须兑现。看来是这行道的规矩。不然遇到这样的老板,乞丐艺人早就走了。
离开那店,乞丐艺人唱道:
要饭的越唱越高兴,
要得票子背不动。
我觅个小车往家送,
装的装,拉的拉,
这边有个大批发,
这老板也怪好,
这里卖的电子表。
多少时间我不知道,
原来里面没定好。
往这里瞧,往这里看,
这家买的动画片,
有儿歌,奥特曼,
蹦蹦跳跳多好看。
我往这来,往这转,
这家又卖方便面。
方便面带饼干,
咱把样式说一说。
饼干的品种也怪全,
一样一样都买完。
都买完,都卖净,
买的一点也不剩。
往这看,往这瞅,
这家卖的贡王酒。
说辣酒,有啤酒,
来人来客叫不走。
这个老板你真贤,
嘴里吊着带吧的烟。
我嘴皮磨了四指厚,
你看我渴的多难受。
老板说“你怎么上我这里来了?耽误我做生意。”乞丐艺人唱道:
叫老板你别烦,
我只要水来不要钱。
那老板拿了一瓶矿泉水让他喝,没想到乞丐艺人不满意的唱道:
这老板你长得美,
我不喝这样的纯净水。
老板说“别耽误我做生意,今天逢集,我得照顾客人,给你水还不喝。”乞丐艺人唱道:
你这个老板真潇洒,
你别拿水来那绿茶。
老板说“你还怪会捣来,要饭还得要绿茶。”乞丐艺人唱道:
这老板一个绿茶算个屌,
你的生意又不小,
百年路过你知道。
老板在货架上故意找不到绿茶,说没有绿茶。乞丐艺人唱道:
没有绿茶就算了,
给我可乐我也要。
老板一看这要饭的看来对我货架上的东西一目了然,越要越升级,看来我得给他绿茶了,再不给,怕是绿茶不喝,非要可乐了。于是赶忙拿瓶绿茶递给乞丐艺人。拿到绿茶后,乞丐艺人又唱道:
这老板怪行善,
干脆再来包方便面吧!
老板没办法,又急于做生意,只好有给他一包方便面。乞丐艺人才离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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