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锣鼓,人们会想到安塞腰鼓,想到洪桐威风锣鼓。殊不知,鄂西南土家族的“鹤峰围鼓”,亦有异曲同工之妙 !它以灵动多变的鼓点、巧妙穿插的夹钹、抑扬顿挫的土锣、点缀呼应的勾锣,构成别具一格的交响。安塞腰鼓粗犷雄浑,威风锣鼓磅礴壮美,鹤峰围鼓既高亢激越,又婉转悠扬;即能表现热烈欢腾之喜庆,又能表现悲壮哀惋之忧伤。虽管簧之和鸣,亦不能夺其美。
鹤峰围鼓五人合奏,一人执鼓,一人执土锣,二人执钹,一人执勾锣,称为一个围鼓班。演秦时由司鼓者指挥,大家围着鼓“转”,“围鼓”以此为名。执钹者分头钹、二钹,打击时开合迎让,互相穿插。不能合击,如合击,就会出现“乱炒菜”的败招,毫无韵味了。所以练钹者先要用左右手在自己腿上拍击,寻找感觉,然后二人用掌配合穿插,适应后再操真钹。土锣起着“压”节拍的作用,与头钹和韵,绝不可与二钹同击,如同击,则出现“唱反调”的尴尬。清脆的勾锣是为和声,在锣前落槌,压着节拍。围鼓有许多曲牌,如《千年岁》、《八哥洗澡》、《鱼戏水》、《美柳景》、《月儿圆》之类。每一曲牌,都有特殊的曲谱,所谓特殊,它不像歌谱之1、2、3、4、5、6、7,而是用“冬”“昌”、“光”、“以”“泽 ”之类的符号编出节拍和音律。曲牌有文、武之分,文牌表达轻柔舒缓,武牌表达激昂旷达。每一曲牌都有“鼓点”,亦即牌示,这狭义的“鼓点”即由司鼓者用鼓槌演示的一个动作,如《双龙出洞》即将两槌同时往前一戳。如“堆罗汉”,即用一槌在鼓心划一个圈,等等。演奏曲牌时,大家只要看鼓点就心知肚明。什么时候奏文曲、什么时候奏武曲,由司鼓者现场指挥,如婚庆场面,多奏《八哥洗澡》、《鱼戏水》、《双龙出洞》之类。祝寿则多奏《千年岁》、《河鹰展翅》、《风闹大》之类。有道是“围鼓一响,心里就痒”,无论什么场面,只要听到“冬冬冬冬以冬以”的“鼓头”,人们会从四面八方赶来看热闹。尤其像“送兵”、迎亲,围鼓当头,曲牌一个接一个,打的热火朝天。后面“拖”着长长的“尾巴”,蜿蜒的山道上,流动着一道特有风的景。每年春节,围鼓伴着狮子灯、龙灯、花鼓灯、彩莲船、连湘等,一直要闹到正朋十五,让人陶醉不已!
鹤峰围鼓起于何时,史料无记载。敲锣打鼓是鄂西南土家族、苗族的习俗。大凡在古老的狩猎、伐木等劳动中,剁砍拍打已成他们喜爱的音响,天长日久,又难免对此感到单调乏味,于是艺术改造,寻求律感。板谷时,两人或四人挥舞稻把,交替拍击板斗,轻重缓急,渐渐地便有《牛擦痒》、《牛摆尾》一类的节拍和戏谑。最初敲锣打鼓也无节拍,打起来一团糟,是难听的噪音。后经不断摸索,渐有章法,觉得好听,再行创造,才进化为围鼓。与围鼓相伴的姊妹艺术,有薅草锣鼓、丧鼓等。但最完美的锣鼓艺术还是围鼓。它乐器配置合理,通过击、点、按、擦等方法演奏,加上艺人戏剧性神态的变化,令人十分神往。它可以五人一班“单奏”,亦可以多班合奏。合奏时,最见功底的是多副夹钹要节奏一致。指挥则由一人司大鼓,统发“鼓点”,只要配合默契,就能达到鼓声雷动、金音整合、出神入化的效果,比“威风锣鼓”更加威风!
在我的印象中,鹤峰围鼓曾经两次“偃旗息鼓”一次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常常饿的“吊起锅儿当钟打”,连精神都提不起,还打什么围鼓?另一次是“文革”时期,主要原因是怕“喧”“红卫兵战鼓”之“宾”“夺”“红卫兵战鼓”之“主”。退避三舍让仅两三句曲牌的“红卫兵战鼓”一打到底!直到拨乱反正,这优秀的民族民间文艺才得已重整旗鼓,大放异彩,现已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哩!
盛世多鼓乐。如今的鹤峰围鼓愈演愈烈,它以更加完美的形式、特有的热闹和文化品位,高奏着改革开放之歌,高奏着国人全面奔小康的畅想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