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咪

十几年来，方舟子打假旋风横扫学术界、企业界、政治界、宗教界等，有成功的范例———自造或人造偶像因此轰毁，也有不成功的个案———反被判侵权负民事赔偿责任，他个人甚至曾因打假遭到被打假人买凶伤害，家人也受波及。有人质疑他的动机，有人厌恶他的偏执，有人认为他不讲逻辑，也有人指责他双重标准……但不管怎么样，无论是爱他恨他，却无法忽视他的存在，因为没有人愿意成为他的目标，但注定有人将会成为他的下一个目标———

□羊城晚报记者 何晶 实习生 黄飞

焦点访谈

方舟子：打假要挑那些

典型、严重、地位高的

春节期间，打假人士方舟子质疑青年作家韩寒的文学作品为“代笔”，一石激起千层浪。近日，海内外156位学人就方舟子之妻刘菊花的硕士论文涉嫌抄袭，发起一封致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的公开信。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此，羊城晚报记者对处于事件漩涡的方舟子进行了专访———

出于义愤走上打假路 每天花3小时在打假

羊城晚报：您在打假上坚持了十多年，这么一直做的目的是什么？

方舟子：最开始是出于义愤。我一开始接触打假是十二年前，当时主要关心的是生物界的造假，做成药或是做成保健品然后骗人，不仅骗人，而且可能害人。当时我就看不下去。

羊城晚报：这么多年过去，您还是一直坚持最初的目的吗？

方舟子：是的，之后我发现情况比我想象中的严重得多，就想为中国科学的健康发展做点事。学术造假已经变成妨碍中国科学发展和中国社会发展的一个很大障碍，我愿意为清除这个障碍助一臂之力。

羊城晚报：包括上微博，您现在每天有多少时间用在打假的事情上？是不是大部分时间都在打假？

方舟子：并不是，我现在主要时间还是做科普，看材料，写科普文章和关于科普的书。上微博的时间没法算，因为我在家里就一直挂在网上，过半小时就去看一下。打假上我主要是看来稿和报料，这些主要通过电子邮件或者微博私信发过来的，看完来稿后做些编辑再上传到网站，维护网站，这样下来花在打假的时间上大概每天平均3小时吧。

羊城晚报：打假一事似乎永远也打不完，既费时费力又费钱，而且也树了很多敌，是否有觉得太累想放弃的时候？

方舟子：说实在的，打假本来也不是我的兴趣，纯粹是我看不下去了。我对写科普文章，看科普书籍更有兴趣，但现在我也不能放弃，因为现在没有人能取代我或者我们的网站。如果我放弃了，那些造假的会更嚣张，那些揭露的文章就没地方去了，所以还是会坚持下去。但我本人的精力还是更愿意放在科普方面。

“根本上没有打错过对象” 固定收入是写科普文章等

羊城晚报：这么多年的打假过程中，有打错过对象或吃过败仗吗？

方舟子：我个人比较慎重，亲自写文章打假的，根本上没有打错过对象，但细节上搞错是有的，细节上发现有错我会澄清更正。网站则比较复杂，网站更新的不是我本人写的东西，由别人写，我做初步核实后再登出去。这种有出过错，根本打错对象也发生过，但很少，只有几起。只要我发现错误，会马上澄清、更正、道歉。

羊城晚报：您在选择打假对象上有什么标准吗？有人质疑您从来不敢对高官打假？

方舟子：没有，高官我也打过。我们主要还是针对学术界，学术界也有高官，我都打过假；几年前最年轻的市长周森锋论文抄袭，我也揭露过。

羊城晚报：那您在选择打假对象上还是会有自己的标准？

方舟子：肯定有，每天向我举报的那么多，不可能一一核实、揭露，只能挑着来。我主要挑典型的、情况严重的，尤其是那些地位比较高的人的造假。校长、院士造假，一般只要能确认，我必打无疑。

羊城晚报：有人认为您在打假的做法上是否能稍作改变，比如对某些人某些事宽容些？对某些媒体人及其报道宽容些？

方舟子：既然是假，就应该指名道姓、直截了当把它揭露出来，不应该去宽容。如果宽容造假，对造假厚道，那么就是对公众不厚道。

羊城晚报：有人认为您有时把“对事”和“对人”搞混了，陷在里边不能自拔，您怎么看待这种说法？

方舟子：我们现在一年揭露100起左右造假，12年来就是1000多起，我怎么可能跟1000多人都有仇？好多人我都不认识，显然是对事不对人才会涉及到这么多造假的人。

羊城晚报：您打假也十多年了，您的日常收入来源是什么？

方舟子：比较固定的收入就是写科普文章、科普书、专栏文章，其他有些来源不那么固定，但也有，做节目有些收入，在国外有些专利的收入，但都是很零星、不固定的。

妻子受影响从未埋怨 156个人的硕士论文肯定在关注范围内

羊城晚报：您家人支持您打假吗？

方舟子：他们当然支持，至少会理解，不会出来反对，否则我会有阻力，但我的家人并不参与。

羊城晚报：近日，海内外156位学人就您妻子硕士论文涉嫌抄袭事件，发了一封致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的公开信，要求对她进行调查处理。您怎么看这个事？

方舟子：那就是冲着我来的。一个普通硕士毕业后做个普通记者，也不从事学术研究，结果你揪住她十年前没发表过的硕士学位论文，就是像作业一样的东西，然后纠正它说里面有不规范的地方，还要求处理，这156个人联名上书难道不是很可笑吗？

羊城晚报：您认为论文没发表是不值得关注的原因之一？

方舟子：它没有在学术期刊上发表，只不过当时是一篇优秀硕士论文，所以放在了信息库里，他们是根据这个查出来的。按当时的标准是篇优秀硕士论文，但按现在的标准当然可以说是有问题的。比如它参考70多篇文献，用文献的时候只注明了出处但没有改写；比如从某篇文章里摘录一段，注明出处但没改写就照搬过来。在十年前大家都是这么写的，是可以接受的，你用别人的文章只要注明出处，可以。但如果按照现在的国际标准，即便注明了出处也应该做改写。但当时没这个要求，当时的规范就是这样的。

羊城晚报：现在的学术规范和十年前的已经不一样了？

方舟子：对，当时大家都认为借用他人的观点和文章只注明出处是允许的，所以论文也通过了。那些针对我的人就是根据这些注明出处的部分来比较，说这么摘录过来没做改写就是抄袭和剽窃。其实联名的人他们本身也存在这些问题，他们以前也是那么“抄”的。而且联名的156个人中有部分根本不是学者，有些是影楼的摄影师，还有几十个是律师，剩下的勉强算是学者的有一大部分都是以前被我揭露过的，是明显的打击报复。包括组织签名的杨帆，十年前也被我揭露过造假。

羊城晚报：您对妻子“挨打”一事表态说接下来“有得忙”，有人士分析说这话暗含着“一个个收拾”的意思。

方舟子：我的打假都是“碰”上的，包括韩寒一事也是碰上的，并没有特别计划。但这156个人提出要在学术打假上“一视同仁”，要求对硕士论文放入打假范围。我以前对硕士论文根本不管，认为很多学科的硕士论文没必要写，都像作业一样。既然他们说硕士论文如此重要，关系到中国学术名声的高度，那么这156个人的硕士论文当然也有必要去查一查，所以，他们肯定在我的关注范围。

羊城晚报：现在您的家人已经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对此，您是否也在某一刹那会对自己的打假行为有些后悔？

方舟子：后悔肯定不会，这些都是能估计得到的。

羊城晚报：妻子有埋怨过您吗？

方舟子：从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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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

郭敬明

3月3日，方舟子有生以来第一次看郭敬明的视频，他说：“第一次看郭敬明的视频，他的谈吐还像一个有些才气的作家。韩寒嘛，不谈赛车和女人就说不出话了。”虽然这样说还有点褒扬郭敬明的意味，但郭与韩在众人印象中一直是一体两面的，按韩寒的表述是“我们男女有别”，媒体采访韩寒的时候必问对郭敬明有何看法，采访郭敬明的时候也必问对韩寒有何看法，简直到了有韩寒处必有郭敬明，或有郭敬明处必有韩寒。同理可证，方舟子将打假的焦点从韩寒的身上移开之后，极有可能转向郭敬明了。况且，很多很多年前郭敬明曾因抄袭指控被判罚款，虽然他一直不作道歉。

易中天

易中天是方韩之争中力挺韩寒的一个公知大员，其一言差不多可值七八鼎吧。这也注定了他和方舟子的势成水火。再说，时下哪个名人没有一两件不堪回首的发小往事？易中天发表于2003年第5期《小说界》上的中篇小说《高高的树上》，即被指抄袭了杨曾宪讽刺小品《“高兴学”兴衰记略》。对此，易中天大方承认：“本小说使用了关于‘高兴学’的创意及细节。”并且为此支付了相关费用，也与当事人签订过合同。尤其是关于美国宪政的某本书，即被指有过度“借鉴”之嫌。明摆着这么大的一个目标，方舟子焉有放过之理？

徐友渔

似乎没听方舟子说过他属于什么什么派，印象中他对什么什么派似乎很反感，比如，他曾讥讽“柿油主义”，当然，也不能因此说他站在对立的另一面，但他屡屡与什么什么派闹得不可开交确是事实。徐友渔据说是新自由主义知识分子，当然，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也名列联名上书方舟子妻子论文涉嫌抄袭的156人名单上，而且差不多是这个名单里名头最大的一个。按方舟子睚眦必报的作风，依“擒贼先擒王”的古训，他肯定已成为方舟子的目标。

张五常

张五常经常在中国大陆发表一些耸人听闻的言论，自称是“华人世界里最有影响力的经济学家”。他为官员辩护的灰色收入理论，曾引来诟病。以方舟子“嫉恶如仇”的风格，此等言论是可忍孰不可忍！再说，列数方舟子打过的人物中，大多数的身份都是出口到美国再转内销的华裔的香蕉人。2003年美国政府曾指控张五常逃税和售卖假古董而通缉他。张老爷子，躲得过美国司法部的追捕，能否再躲过方舟子的化骨绵掌，就看他的运气了！

陈村

陈村与方舟子的隔空骂仗正当激烈，发展为一场新的打假大戏并非不可能。因为方舟子的妻子刘菊花被扯入论文抄袭的大泽，因此发表了《过洁世同嫌的生活》一文以自证清白。“过洁世同嫌”本是《红楼梦》中妙玉的判词，陈村因此以妙玉的悲惨下场影射方妻，令战火更炽。

孔庆东

孔和尚最近很红很红。但危险的是，孔出版于1995年的《青楼文化》，被指涉嫌抄袭南开大学陶慕宁教授于1993年出版的《青楼文学与中国文化》和沪上学者刘达临的《中国古代性文化》。对此，网友作过认真比对。虽然方舟子在此事件上支持孔，但部分原因也可能是因为有共同的敌人———所谓的“南方系”媒体，而方舟子据说是最重实证的，有上述人证物证俱在，转而对孔再祭起“打假”的大旗来，也不是不可能。

刘道玉

要按方舟子过往的打假标准，刘道玉很难逃得过被打的命运———前教育部党组成员、武汉大学校长，既是名人且有地位，更重要的是，他也名列联名上书方舟子妻子论文涉嫌抄袭的156人名单上。事实上方舟子已经开始行动了，前些天，方舟子在微博上揭露这位“‘著名化学家’政工曾编译国外材料写化学科普，笑话百出”，1956年被评为湖北省高等学校肃反积极分子，曾任武汉教职工战斗兵团司令……如此下去，年近八旬的刘校长即使有深厚的历史积淀，又是否经得起深挖呢？

蒋寅

作为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古代文学研究室主任的蒋寅，是古典文学大家程千帆的学生。搞古典文学的人一般给人以青灯黄卷与世无争的印象，蒋寅出现在联名上书方舟子妻子论文涉嫌抄袭的156人名单上，显得非常扎眼。据说这个名单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是与方舟子有“仇”的，依照方舟子的科学精神，必定要用科学的手段去解读蒋寅，一来二去，难保不找出一些陈芝麻烂谷子，或许可因此将打假的事业引向古典的领域？

刘瑜

《民主的细节》一书的作者，刘瑜最近可以说是已经自动入瓮，也许是为韩寒说了几句话，她本人也不幸被质疑在国外的经历存在疑点，之后她清空了自己在新浪的微博发言，只在签名栏留言：“去冰岛了。大家玩好。”这也是一招，惹不起，躲得起。但方舟子既然能跨洋跨界打假，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

张召忠

网友云：“外事不明问召忠，内事不明问庆东。”鉴于召忠和庆东有如此高的粘合度，打了庆东顺带捎上召忠，不是不可能的事。张召忠自称“一个毫不起眼的农家子弟”，“伴着泥土的芬芳读完了小学、中学和机电中专”，却成长为“中国著名军事理论家和军事评论家、 教授、军事战略学博士研究生导师”……此外，“1974年因为他的才干和‘高学历’，部队选送张召忠进北京大学学习阿拉伯语。因为老发不准阿拉伯语中的颤音，张召忠不惜作了舌部手术”，如此励志，是不是也是“我的成功可以复制的翻版”呢？再说了，打了那么多场虚拟战争，对手的身份却都是真真假假的教授学者，这位张召忠同志，不但拥有学者身份，还是响当当的“少将”，与真的将军对阵，才有更多的成就感吧？！

本文撰稿 耳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