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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重的编选失当──《周作人民俗学论集》

严重的编选失当──《周作人民俗学论集》

  严重的编选失当──《周作人民俗学论集》

  作者:orchid6685

  《天涯读书周刊》五十三期




  这些天在读周作人,侧重看他关于民俗学方面的文章。止庵先生编的那套近40册的《周作人自编文集》看了才一半,便惊叹于其涉及民俗学的文章之多。想起从前买过一本《周作人民俗学论集》(上海文艺出版社,1999),还从来没有翻过,这次起了好奇心,想看看这本论集里都选了哪些文章。结果很失望,我认为周作人关于日本民俗学的很重要的文章没有收在里面。

  至少,以下两篇是绝对不能漏掉的。

  (1)远野物语

  《远野物语》这本小书,是日本民俗学之父柳田国男的出世之作,也是标志日本民俗学诞生的纪念碑之作。1910年出版。1931年11月,周作人撰文介绍此书,译出序言,并摘译了其中几则故事,发表在《东方杂志》29卷2期,两年后收入文集《夜读抄》。

  《远野物语》的重要性,相信知道一点点日本民俗学、知道一点点柳田国男的人,都是能够理解的。说起日本民俗学,便推柳田大名;说起柳田,便会首先想到《远野物语》。但是,柳田的“异国知音”周作人介绍此书的文章,却不被收入他的民俗学论集中,实在难以理解。

  《远野物语》的序言,作为柳田美文的代表,非常有名。不但在民俗学里,而且在近代文学史中。那个天才鬼才三岛由纪夫对此文崇拜得五体投地。我也是最近才读了(非常惭愧!),只有一个感受∶不是赏心悦目,而是全身震颤,为文字之美而震颤。很久,很久很久了,没有这样为日语之美而心跳不止。

  中国虽大,能译《远野物语》序言的,也只有周作人吧。幸好,还有一个周作人。可是,他译出来了,却似乎不大为人所知,也许也不大为民俗学界人所知,实在令人遗憾。

  (2)日本管窥之四

  《周作人民俗学论集》中,关于他谈论日本文化的文章,选了〈日本的衣食住〉一文。这是不错的,但写于1937年的〈日本管窥之四〉,显然比1935年的〈衣食住〉(即管窥之二)更有深度。如果说,〈衣食住〉一文写的是他能够理解的颇为欣赏的日本,那么,〈管窥之四〉一文写的则是他感到隔膜的不能理解的日本,即,日本民族的宗教意识。

  从民俗学角度来看,这篇文章我认为很重要。不但因为周作人在这里又援引了柳田国男的重要著作《祭礼与世间》,还因为我们可以看到他的很深的困惑――理解另一个民族的艰难,对日本民俗学领悟把握如此深切的周作人亦逾越不过的“隔”。从民俗学的途径去理解他民族的必要、可能与无力感,尽显于此。

  周文中的一段话,摘录如下。

  
“我平常这样想,日本民族与中国有一点很相异,即是宗教信仰,如关于此事我们不能够懂得若干,那么这里便是一个隔阂没有法子通得过。中国人也有他的信仰,如吾乡张老相公之出巡,如北平妙峰山之朝顶,我觉得都能了解,虽然自己是神灭论者,却理会得拜菩萨的信士信女的意思。我们的信仰仿佛总是功利的,没有基督教的每饭不忘的感谢,也没有巫教的降神的歌舞,盖中国的民间信仰虽多是低级而不热烈者也。日本便不然,在他们的崇拜仪式中往往显出神凭或如柳田国男所云‘神人和融’的状态,这在中国绝少见,也是不容易了解的事”。


  《周作人民俗学论集》没有编入的上面两篇文章,当然,如果是对知堂有兴趣的人,很容易读到,因为都收在他的自编文集中;可是,如果不是以读周作人为目的,而是只想知道他对民俗学的论述,这样的读者可能就只限于读《论集》――那么,就失去一个了解周作人对柳田的介绍的机会。可惜。

  据说,对于于丹讲的《论语》《庄子》,“孔子很生气,庄子很着急”。

  我要说,对于这样的《论集》,“作人很伤心,柳田很无奈”。

  (根本不懂民俗学的我,来指责别人编选失当,不但暴露自己的无知,更显得不厚道。实在不好。可是,知而不言亦为罪,让我搬出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即使说错了,自以为是的话还是应该说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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