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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谁还在讲拉丁语?

今天谁还在讲拉丁语?

《 中华读书报 》( 2013年02月20日   04 版)



    本报记者康慨报道  一位安莎社的意大利女记者击败了全世界的媒体同行,率先报道了教皇本笃十六世辞职的消息。她本人,以及帮助她取得成功的那门死去的语言,亦成为报道的对象。

    两腿一软,非常好懂

    2月11日上午,教皇在梵蒂冈发表例行谈话,忽然顾左右而言他。“基里听懂了,他在说他累了,压力太大了,他要停下来了。”安莎社的路易吉·孔图告诉法新社。

    焦万娜·基里后来在推特上写道,听到教皇说他不想干了的时候,她顿觉两腿一软。

    其他记者还在依照惯例,等待梵蒂冈发出当天讲话的官方译本,如意大利语或英语文本。但基女士立刻致电教廷发言人费德里科·龙巴迪,却未能得到答复。

    她与安莎社的编辑发生了激烈争吵。基女士坚信自己对教皇拉丁语的理解,强烈要求本社马上发消息。

    此时龙巴迪终于回电。于是,罗马时间上午11时46分,安莎社的教皇退休电讯轰动了世界。

    对来自同行的祝贺,基女士谦逊地在推特上写道:“本笃十六世的拉丁语非常好懂。”

    这句话她是用英语写的。

    教会内不足百人

    BBC也做了一个延伸报道,探讨今天谁还在讲拉丁语。

    雷金纳德·福斯特神父告诉该台,在梵蒂冈,“我们始终都讲拉丁语。”福神父曾为教廷撰写拉丁文的教皇通谕和官方文件,现已退休,回到美国威州的密尔沃基。但他继续用拉丁语和梵蒂冈的朋友们通电话,也给朋友们写拉丁文的明信片。

    福神父说,他用拉丁文在梵蒂冈工作时,深感自己并非为现在、而是在“为历史”书写。他亦曾在罗马操持一项为期两个月的沉浸式拉丁语培训,名为Aestiva Romae Latinitas。

    “拉丁语是一门语言,”福神父强调,“它不是装在金盒子里从天上掉下来的。你不必非得是聪明人才能讲它。在古罗马,它是穷人、妓女和盲流们的语言。”

    福神父说,他能用拉丁语讲笑话,他的学生们也听得懂这些笑话,可他很担心教会内部的拉丁语前景。福神父估计,现在操流利拉丁语者不超过一百人,而且这种局面没有好转的迹象。

    福神父说,对拉丁语一知半解可不成。比如“urinabor in piscinam”这句话,如果望文生义,你会理解为“I will urinate in the swimming pool”(我要在游泳池里撒尿),可它实际上说的是:“我要在游泳池里扎猛子。”

    网上语众

    在教会之外,拉丁语的情况似乎还没那么糟。《Ad Infinitum:拉丁语史》一书的作者和濒危语言基金会主席尼古拉斯·奥斯特勒(Nicholas Ostler)认为,拉丁语在互联网上得到了新的生存空间,其活跃程度堪比一个欧洲小语种,如冰岛语、立陶宛语或斯洛文尼亚语。

    奥斯特勒热心参与维护两家拉丁语网站:Circulus Latinus Interretialis(网上拉丁语社)和Grex Latine Loquentium(拉丁语者群落)。此外,还有一家在线的拉丁文报纸《Ephemeris》,一家用拉丁语播报新闻的芬兰电台YLE。

    不过,奥先生也注意到,拉丁语的词汇表没有得到更新和发展。他说:“对‘推特’(tweet,原意为鸟语),有个非常完美的拉丁语翻译,可以称之为‘pipatum’,这是卡图卢斯女朋友的 麻雀发出的声音,可是由于某种原因,梵蒂冈坚持用三个长词,组成了一个啰啰嗦嗦的词组,”来表示鸟语。

    奥先生说,拉丁语的衰落是个漫长的历史。即使在罗马陷亡后,它也曾相当完整地存活到了中世纪,仅在词汇上有些改变 。到了文艺复兴,作家们开始抛弃中世纪哲学家们使用的拉丁语,转而采用西塞罗和维吉尔的古拉丁语写作。而有些人还不仅仅用它作为书面语言。蒙田就是说着拉丁语长大的,拉丁语是他的第一语言,他儿时便以阅读奥维德的《变形记》原著为乐。

    在16和17世纪的欧洲,拉丁语仍然保有重要地位,但是到了18世纪,它便走上了衰落之路。这一幕首先发生在法国和英国。“牛顿的《Principia Mathematica》(数学原理,1687)是英格兰最后一部用拉丁语出版的主要著作。”奥先生说。

    而在北欧和东欧的一些国家,拉丁语继续作为学术语言,一直使用到了19世纪。奥先生认为,其中一个很古怪的原因是,学拉丁语要更为容易,因为你不必练听力,不必练对话,你只要学会阅读就成了。

    剑桥大学的古典文学教授玛丽·比尔德(Mary Beard)也是这样认为的。“你学会它,就能读罗马人写的东西,还有一直到17世纪用拉丁语写的东西。你学会它,就能读维吉尔。”她说。

    有志学习的中国读者,可以选用张卜天译《韦洛克拉丁语教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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