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籍汗牛充栋 保护力不从心
古籍生存状况
中国新闻网 2011年07月18日 20:14 来源:山西日报
中华民族是世界最善于书写的民族。我国现有古籍总量3000余万册,我省古籍总量约150万册,位居各省前列。这些不可再生的古籍,乃中华民族文明成果的载体,是中华文明绵延数千年的历史见证,但由于缺乏相应保护环境、相应专业人员,相应专业保护设备,我省古籍保护、修复在艰难中推进。
目前,我省已完成第四批《国家珍贵古籍名录》和全国古籍重点保护单位的申报工作,经过普查,我省古籍总量约150万册。在已公布的3批《国家珍贵古籍名录》中,山西255部入选。除图书馆、博物馆、藏经楼等国家收藏单位外,还有大量古籍保存在民间。全国古籍保护工作专家委员会主任李致忠称:三晋古籍用“价值连城”四个字根本不足以度量其珍贵价值。眼下,这皇皇150万册古籍,需要一个恒温、恒湿、洁净、安全的特定收藏环境,其三分之一急需特定的专业设备和专业人员修护,三晋古籍还能再活多少年?必须面对,需要作答。
昨天的文明 今天的宝贝
仅两部佛教典籍,就足以说明山西古籍的价值
山西古籍藏书特色和价值在于丰富的佛教文献典藏,在国务院批准颁布的首批《国家珍贵古籍名录》中,我省61部入选,这些珍贵古籍不仅全系一级善本,除一部外,皆为佛教文献,可谓特色鲜明。这些佛教典籍质和量均达到相当高的水平。
应县木塔文管所收藏的90件辽代秘藏,不仅数量不菲,而且是全国现存3处辽代文献重要收藏地之一,尤其是12件《契丹藏》零本的发现,续接了我国古代历朝历代编纂大藏经的链条,文献价值和学术研究重大意义。《开宝藏》是我国第一部刻本大藏经,流传至今海内外仅存10余件,其中国内七八件,我省就有3件,很有代表性。北宋开宝四年,蜀版大藏经开雕,起始年的刻本《妙法莲花经》卷第七就存藏于高平市文博馆中,是目前唯一的开宝四年刻本;其余二卷分别刻于开宝五年、六年,时间也非常早,都是初始几年的。太原市崇善寺的南宋《碛砂藏》和元代《普宁藏》,保存基本完整,分别近5000卷,是目前全国仅存不多的几部宋元版大藏经。省图书馆所藏北宋雍熙三年绛州刻本《佛说北斗七星经》、伪齐阜昌八年刻《成唯识论了义灯钞科文》及应县木塔辽代三色彩印《释迦牟尼说法图》等均为海内外孤本,具有极高的版本学价值和文献学价值。
此外,我省一些县级图书馆古籍收藏也十分可观。祁县图书馆有古籍54000册,其中善本18000册,占到三分之一。南宋刻本《昌黎先生集考异》是其镇馆之宝,也是我省唯一集部宋版书。
典籍汗牛充栋 保护力不从心
保护、修复与不断恶化的环境博弈
沿着朴素的灰廊一路向前,背后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是一个永远说不完的故事——山西省古籍保护中心古籍书库。铁门缓缓开启,书香扑面而来,缓解了一屋子的沉重,一排排古籍珍品如同枕戈待旦的士兵。
“平均酸碱度是一个衡量古籍生存状况的有效数据,数值下降得越多越快,就说明保存状况越恶劣越急迫。以宋元古本为例,其从诞生到20世纪60年代,历时900多年,平均酸碱度下降了一个单位。此后仅30年又下降了一个单位。20世纪60年代以来,由于环境恶化,酸雨增多,古籍酸化不断加剧。”省古籍保护中心主任李小强介绍说,一旦这个数值降到5以下,古籍就失去了使用功能,我们称其为“遗体状态”,在这种状态下,只要轻轻一碰就化为齑粉,它们已不具有生命。
我省有150万册古籍,30余万册集中在省古籍保护中心,还有部分收藏在市县图书馆、博物馆、藏经楼等单位,其他散落于民间,全省目前尚未有一间恒温、恒湿的古籍书库。省古籍保护中心,这个我省唯一具有国家古籍修护资质的专业机构,经过国家有关部门专门培训的专业古籍修护人员10余人,占全国的1/20,我省现存古籍中有1/3亟待修复,区区十数人,面对50余万册等待修复的古籍,岂不是杯水车薪,谈何容易!
不遇良工 宁存旧物
“整旧如旧”保存古籍文献的历史信息和文化记忆
省古籍保护中心,一个近200平方米的工作间,魏清正在埋头修护一本明万历年间的《庾开府集》。她介绍说,修护一部古籍有严格的工作程序,从古籍书库领取文献后,首先要制定一个完整的修护计划,修护的纸张全部来源于国家古籍修护中心,是一种经过特殊工艺处理的无酸纸。她带记者到电磁炉前,炉子上煮着红茶,旁边是几桶农夫山庄桶装纯净水,用纯净水煮红茶?她笑着回答记者的疑惑:工作人员可没有这么高的待遇,红茶水是染纸用的,茶水的浓淡根据修复古籍书页的深浅而定。修护的古籍,一般书页纸质已变黄,酥脆得掉渣儿,需要一页页散开,再用茶水浸湿,放在专用的修护铁板上,用纤细的镊子轻轻从书页背面补起,不用糨糊,只用茶水,糨糊易生虫,也不平整。补好后,在通风处自然晾干,用茶水染过的线绳装订,线绳颜色尽量与原书装订线颜色接近。然后,用千斤顶压平整、裁剪,才算完成修复,力求“整旧如旧”。
邢雅梅,先后在北京、上海等古籍修护中心学习,在省古籍保护中心“故纸堆”里一干就是4年。她告诉记者,修护古籍是技术活,更是良心活。修护一部古籍就是与先贤对话,先贤曾为古籍传承付出艰辛的努力,今天我们修护古籍,就是一次与圣贤穿越时空的对话,深怀敬畏之心,比绣花还要精心得多。比如,如何执书?修书时要放在哪里?应该怎么翻页?其中都大有门道。
不遇良工,宁存旧物。古籍不可再生。国家图书馆馆长周和平提出,当我们受人力物力所限时,最好的保护方法就是“悬搁”。毕业于北京大学古典文献学专业的张志清说,古籍保护的原则是“最少干预,整旧如旧”,这是近年来探索的结果。但对“整旧如旧”的理解各不相同。究竟什么是“旧”,应该修补到哪个年代的 “旧”?在走过无数的弯路之后,国际古籍保护界已经达成共识,这就是保存古籍文献上的一切历史信息和文化记忆。
明代藏书家叶盛曾慨叹:“夫天地间物,以余观之,难聚而易散者,莫书若也。”古籍的保护是与其产生相伴而行的。谁都知道古籍修护耗资耗力,而且越整理越多,如同一个电脑的内存,如果不能得到充分的再利用、再整合,就会影响到整个电脑的运转。修护刻不容缓,但古籍保护最怕的是政绩工程、献礼工程,动辄一年内修了多少,补了多少,违背科学、违背常识。
古籍保护和修护看似平凡,看似普通,但需要我们用传承文化的恒心去做。
本报记者 李晓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