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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怀何兹全先生:纪念专题帖

先生是一个很重师生情谊的人。
他去台湾大学拜祭他的老师傅斯年先生,到了墓地,众人都在,却不见了先生。
等找到他,发现他正躲在一个角落里哭呢。
一位影响过自己的老师是值得学生永远感念的。何先生也是这么一位老师,值得我这个晚辈永远感念。




回忆何兹全先生

郑小容

《 中华读书报 》( 2011年02月23日   07 版)



    今日早起,收到好友邮件,告知何兹全先生去世,享年百岁。哀痛之余,觉得该写点什么来纪念先生。我不是先生的及门弟子,先生却曾在我的人生历程中照亮过我。

    何先生在60年代的古史分期大讨论中,以主张魏晋封建说而成一家之言,独步学界。他的学问一直是历史系学生如我非常崇拜的。在1980年代初某次魏晋南北朝史学会年会上,我有幸见过他。但那时要接近周一良、王仲荦、唐长孺、何兹全那样的学界泰斗,对于比我高一个年辈的人都是奢侈,更别说还是学生的我了。

    我和何先生真正有接触交往是在1987年。那年夏天,我正在撰写学位论文,忽然得到一个去美国“联合培养”的机会。我选择的学校是西雅图华盛顿大学,那里是美国汉学重镇之一。我最初对去那里追求学问的兴趣并不是很大,主要是想借机去探访在那里读博的外子,但去了之后却改变了我的初衷,甚至改变了我的人生。这是后话。

    我在华大的导师是历史系的杜敬轲(Jack Dull)教授(杜教授于我也是恩重如山,可惜他盛年患癌症去世,令人叹息)。杜教授专治汉唐历史,是当时华大汉唐史研究的台柱子。那年,他开设了一个有关汉唐历史的讨论班,我就进了那个讨论班。第一次上课,让我激动不已,因为何先生也在座,他是杜教授请来的客座教授。这么近距离面对魁梧高大、满头银发、总是眯眼微笑的何先生,我是如在梦中。有一次,杜教授教的另一门课——世界寺院经济研究涉及中国的部分,请何先生去做一个专题演讲。演讲完是问答时间,学生们问得最多的不是寺院经济,反而是魏晋封建说问题。在中国历史分期问题上,能够扛鼎而成一家之言的学者就在面前,国外的学生觉得无比神奇,总是带着崇拜的眼神问何先生问题。我很理解他们的感觉,因为我也一样。杜教授的讨论班上还有三位台湾学者——蒲慕洲教授、卢建荣教授和李贞德女士,与两位美国学生,Andrew 和 Tony。我们每周上一次课,每次由一个学生提交论文草稿,另一个学生作为主评论人,其他人参与讨论。反复论难,如切如磋,非常有趣,也非常长见识。我的论文也在其中讨论过,得到各位同学老师的指点,何先生的教诲更是弥足珍贵。

    由于当时去美国留学、讲学似乎都是自然科学领域的事,社会科学领域,尤其研究中国文史的学者少之又少(现在研究中国文史的学者能够频繁出国大概还该谢我呢。是我第一个给国家教委写留学报告,强烈建议派遣研究中国文史的中青年学者出国交流)。在华大历史系只有我和何先生是中国大陆去的,加之业师缪钺先生与何先生是故交,很受何先生敬重,我们自然就感觉很亲切,交往也更密切。先生和师母对我们夫妇慈如父母,我们对二老也敬爱有加。先生师母住在校园附近的公寓里,需要用车,外子就给他们作司机(何先生总称他XX同志)。先生夫妇请杜教授夫妇吃饭,总会让我们作陪,杜教授请先生夫妇,我们也被邀请去作陪。师母做的饺子,我至今怀念。在那样的宴会上,我还有幸见过严复的孙女,华大亚洲语文系的严倚云教授。老太太身材矮小,却活力四射,善言与好动跟何师母有一拼。等我后来转到亚洲语文系时,严教授已经过世。

    那一年的时间里,我对何先生的了解从学问延伸到了家庭和生活习惯各个方面。何先生和师母总跟我说,杜教授给他们租的房子太贵了,太浪费钱了。他们的公寓是一个很大的套房,客厅足足有四五十平米。当时何先生的九个月薪酬是三万多美金,月薪3000多,现在看来是不算多,但跟当时国内普遍月薪不过百八十块人民币的大学教师比,抑或跟只有400美金生活费的留学生相比,是很富裕的。对于他们的顾虑,我当时理解为:对于美国人来说,那个公寓是合乎他们身份和收入的住处,但对于刚刚从贫穷中走过来的中国人来说,哪怕是教授,那也是过分奢侈的消费。但是我后来到了先生北师大家中,看到狭小的房间和简陋的陈设,才懂得他们当初的顾虑是出于他们安贫乐道的人生观,与经济条件无关。

    那时,师母家还有重大事件发生,分隔两岸的三姐妹几十年后在西雅图重逢了。二位老人别提有多兴奋了。师母说起她的小妹,台湾美女作家郭良蕙女士,总是无比骄傲。西雅图是一个富于湖光山色,风景美丽的地方,二位老人都深深爱上了西雅图。小妹力劝他们留下不回国了,还提议在西雅图买房,那样有利于姐妹们定期相聚。但何先生是那样一位爱国的书生,念及国内的学生和工作,还是决定按时回国。师母一生追随何先生,郭家姐妹也都尊称何先生为“大哥”,最后都随了何先生的决定。

    一年之后,我和何先生都回到了国内。次年5月,我完成学位论文,准备答辩。缪先生觉得我和何先生在华大一年的交往很珍贵,我的论文也在华大的讨论班上讨论过,何先生很了解,所以决定请何先生作答辩委员会主席。何先生回应道“缪先生的命令,我岂敢不从”,于是欣然同意,且计划携师母同行。答辩会定在六月初,但到了那时,买不到车票!后来师母告诉我,他们去车站等了一夜也没买到票,没车。他们又动用海军司令部的关系,依然没买到,因为根本不发车。原来计划好的答辩会只好推迟。到九月,答辩事宜才重新提上日程。何先生只身来成都,由我负责接待。他就下榻在我宿舍附近的外专楼里,我几乎每天都去陪他。记得抵蓉之后的当天晚上,他去邮电局给师母打电话。当时邮电局正在维修,上下楼梯是临时木板做的,每一小段都有一个防滑的横条。我扶着他下楼的时候,一步一小心地走在格子里。何先生意味深长地玩笑说“每一步都不能‘出格’”,我听了,报以会心一笑。

    论文答辩前收到个别专家的评审意见,对我的论文开场一段有异议,而且扣了很大的帽子。那段文字也就是我后来发布在网上的《关于“社会进化阶段论”在民族史研究中的几点思考》一文,其中对一些专家的研究方法提出了批评,个别专家的论著也在被批评之列。放在平时这不过就是学术观点不同而已,但在那时,难免引来麻烦。何先生凭着老练的生活经验和过人的智慧,建议我:拿掉那段话,其余内容依然是一篇很好的论文。答辩会上提交的论文样本抽去了那段话,再加上何先生的巧妙应对,我的论文顺利通过了。我对何先生的“救命”之恩一直念念不忘。

    那次的重逢,何先生依然没把我当外人,有事会让我去替他做。当时正值全国少数民族歌舞汇演在成都召开。北京文艺界人士多与何先生有交往,斯琴高娃就认何师母作干妈。那时有几个可能是东方歌舞团的演员从她们的住处五福村宾馆来看望何先生,回去时,何先生怕她们迷路,让我到学校给她们要辆车。我一介学生,哪里调得动学校的车,但如果付钱学校可以出车,我只得自己掏钱给她们要了一辆车,而且念她们是北京的大腕,要的是比较高级的车。事后何先生问起这事,我实话实说,何先生批评我说,怎么不早告诉他。你一个学生,哪有那么多钱。我说没关系,我的钱虽然不多,但偶尔要个车还是付得起的。何先生父亲般语重心长地嘱咐我,“虽然如此,以后还是要节约用钱才好”。我除了唯唯,也有感动,何先生真把我当子女来教导。

    论文答辩后不久,我又回到了美国,生活轨迹发生了重大改变。我还是时不时会写信给先生和师母,汇报自己的情况。先生师母也都及时回信,看得出,每次都是师母执笔。内容不拘,很多是不避嫌疑的话以及家务事,用师母的话说是“拉杂写写”。今天再把师母的亲笔信翻出来读,倍感亲切。

    2003年夏天,我回国探亲,路过北京,特地去看望了先生。那是我第一次去先生在北师大的家,家里陈设之简陋让我十分惊讶。那时师母还健在,二老都是九十多岁,却精神矍铄,思路清晰。师母明显有老态,而何先生却除了瘦些,依然很挺拔。二老见到我非常高兴,回忆起在华大的那一年美好经历,他们全都记得,连我家的车都还记得。他们告诉我,后来他们一直想再去,却总没有机会,十分遗憾。师母依然不改说话没遮拦的习性,何先生开玩笑说她是黑老大。何先生人虽稳重,思想却是天真烂漫起来。他告诉我说,现在他最想做的是学开车。当时吓我一跳。连我都不敢开车,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还有开车的梦想,真是老来还小呀。那天我在先生家待了半天,又说了不少家务事,先生和师母还分别送我他们新出版的几部专著。师母本来留我吃饺子,但我实在怕劳累她,没敢留下吃饭。我离开的时候,师母怕我走丢,执意送我出校门。师母一路都呱唧不停,还不时平举双臂,做出飞的姿势,说她想飞。联想及先生想开车,是不是人老了反而更强烈地期望冲破身体的限制,自由地实现未竟的梦想?这样一对天真无邪的老人真是人中之宝,难怪他们能成为百岁神仙。

    去年夏天回国开会,本打算顺道去看望先生(师母已于早几年去世),却因有事耽搁,没能成行,今天获悉先生去世,成了无法弥补的遗憾。记得师母曾告诉我说,先生和师母留给我的美好记忆,我会长存心中,终身不忘。

    2011年2月16日于美国西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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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兹全先生与中华书局的关系既深且久。
何先生多次戏称与我们是“中华同事”,我们中华人更视何先生为良师益友。




中华书局的良师益友

徐 俊

《 中华读书报 》( 2011年02月23日   07 版)



    何兹全先生与中华书局的关系既深且久: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何先生参加《资治通鉴》标点,参加吴晗主编的“中国历史小丛书”并担任编委,参加翦伯赞、郑天挺主编的《中国通史参考资料》并担任第一二册主编,“文革”中借调中华书局参加点校“二十四史”,一直到2006年六卷本《何兹全文集》由中华书局整体出版,跨越半个多世纪,是中华书局最重要的作者之一。近年我局启动点校本“二十四史”及《清史稿》的修订,何兹全先生担任修订工程学术顾问。2009年,中华百年局庆系列活动揭开序幕,何兹全先生与季羡林、任继愈等先生一起接受邀请,担任中华书局学术顾问。何先生多次戏称与我们是“中华同事”,我们中华人更视何先生为良师益友。

    标点本《资治通鉴》是新中国组织出版的第一部大型史籍整理本,何先生是12位标点者中最后辞世的一位。1954年9月,毛泽东布置吴晗、范文澜标点《资治通鉴》,要求在一两年内出版。同年11月,“标点《资治通鉴》及改绘杨守敬地图工作委员会”成立,召开标点《资治通鉴》第一次讨论会,组建“标点《资治通鉴》小组”。《通鉴》标点小组共12位学者:顾颉刚、王崇武、聂崇岐、郑天挺、齐思和、张政烺、周一良、邓广铭、贺昌群、容肇祖、何兹全、章锡琛。顾颉刚任总校对,王崇武为召集人。王崇武与何先生是北大史学系相差一级的同学,也是解放前史语所的同事。12位学者分工合作,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高质量地完成了任务,全部294卷的《通鉴》于1956年6月出版。其中,何先生承担了《通鉴》卷六三汉建安四年至卷七○魏太和元年、卷八七晋永嘉三年至卷九五晋成康三年,共17卷的标点,正是何先生长期着力的魏晋史部分。何先生还参与了书中其他部分卷次的覆校,是《通鉴》的主要标点者之一。标点本《通鉴》是现代古籍整理范式的开创性成果,对古代文献整理和古籍出版事业,都具有深远的影响。遗憾的是,关于《通鉴》标点,十余位当事人都没有留下记述,在何先生的回忆录《爱国一书生》中也只字未提。台湾联经版《顾颉刚日记》出版后,我曾将其中有关《通鉴》标点的内容复印出来,分别送给何兹全先生和蔡美彪先生,希望能引发他们的回忆,给学术界提供一些关于《通鉴》标点的往事。蔡先生参与了当时的组织工作,撰写了《资治通鉴标点工作回顾》(《书品》2008年第3辑),何先生因年事已高,未能成文。

    每次见到何先生,他都会说起在西郊翠微路大院参加“二十四史”点校的往事。在上个世纪持续20年的“二十四史”点校过程中,参与点校的各地高校学者,曾先后于1963年、1967年、1971年,三次奉调进京集中办公。何先生被借调到中华,就是在1967年。当时集中在中华工作的还有北大、武大、山大等高校的邓广铭、邵循正、许大龄、张政烺、陈乐素、唐长孺、姚薇元、陈仲安、高亨等先生。何先生到中华之前,一直在“劳训队”劳动改造,何先生回忆说:“在中华书局,如在桃花源中避乱。”中华为本地参加标点的先生也配备了铺位,但因为城里有家,何先生每天早晨吃过早点就往中华奔,下午下班回家。中华当时的负责人孙达人在局里正式宣布,凡调到中华参加“二十四史”点校工作的都不是“牛鬼蛇神”,都是革命群众,何先生说:“在中华,我们这堆人都是勤勤恳恳地工作。”当时何先生主要参与唐长孺先生主持的《魏书》点校。何先生在《爱国一书生》中有一章专门介绍那段时间的情况,除了工作,学者们也参加书局的大批判,批判齐燕铭、金灿然,何先生说自己曾用“战地黄花”的笔名写过大字报。但何先生对金灿然评价很高,多次跟我们谈他印象中的金灿然,谈脑病后的金灿然,很为他的遭遇惋惜,认为他对文化建设有很大的贡献。

    何先生在中华工作时间虽短,但对中华和点校本“二十四史”很有感情。他经常说,我比你们中华还大一岁呢(中华成立于1912年元旦)。2005年,我们开始着手点校本的修订准备,去征求他的意见。何先生表示支持,并与季羡林、任继愈等先生一起联名上书温家宝总理,希望中央政府予以关注和支持。2006年4月,修订工程专家论证会在香山饭店召开,95岁高龄的何先生在会上说:“对中华的修订工作,我很高兴、很赞成,愿意做一个小卒,摇旗呐喊。”

    何先生是旧中研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在世的最后一位学者,2009年夏,中华影印出版《中研院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论文类编》,何先生听说后特别欣慰,跟我们讲了很多史语所的人和事,讲在李庄艰苦条件下的研究和生活,老先生很为当时发表在《六同别录》上的三篇论文而得意。何先生一生以史学研究和教学为主,除了参与《通鉴》和“二十四史”点校,对古籍整理很少有专门的涉及,但是他对古籍整理的见解精辟,令我印象深刻。在修订工程专家论证会上,何先生拿老商务、老中华在古籍出版上的不同作比较,说:“当年,商务有一种‘往前’的精神,出版了《四部丛刊》、《百衲本二十四史》等原样影印的东西;中华则有一种‘往后’的精神,出版了不少标点本、排印本,像《四部备要》。点校本‘二十四史’有标点有分段,方便现代人使用。用发展的眼光看,出版的精神是要向近代化方向走。”何先生概括的两家老社在古籍出版上的差异,不只是表面形式上的,确实体现了不同的理念和对时代需求的认知。走进新时代的中华一直坚持对古籍文献的深度整理,坚持为学术界提供古籍基本书的出版方向,坚持优秀传统文化为现代读者所用的理念,正是何先生所说的“往后”的精神。

    2006年6月由中华出版的六卷本《何兹全文集》,是何先生七十多年学术研究的结晶。在书稿编辑之初,何先生已年过九十,仍亲自编排文稿,校阅排样。到书稿接近排定的2005年,何先生还经常与郭老师一道打车到地处偏僻的中华送稿。关于《文集》,特别让人感念的是何先生辞退稿酬的佳话。《文集》进入编辑环节之前,中华就与何先生签订了出版合同,按例向何先生支付稿酬。2006年初,何先生主动给责任编辑打电话,要求我们重签出版合同,不要一分稿酬。我们知道后,再次表示我们的心愿,并试图做通何先生的工作,但何先生知道当时中华经济困难,坚决要求放弃稿酬。《文集》付印前,何先生与中华签订了一份补充协议,那是一个世纪老人仁厚宽宏和古道热肠的见证。《文集》出版正逢何先生的96岁生日,我们奉上用绸带包裹的99套《文集》样书,表达中华人一份真诚的祝愿,并与北师大历史学院联合召开了《文集》出版发布会。后来《文集》获得北京市第十届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特等奖,我们去小红楼看望何先生的时候,奖牌就放在轮椅对面的书桌上,在一旁的护工岳嫂说:爷爷可高兴了,无论自己到哪里,都要看到这个奖牌。去年,《文集》又荣获教育部颁发的第五届中国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优秀成果奖一等奖,这是目前我国人文社科学界的最高荣誉。《何兹全文集》的出版,实现了何先生晚年的心愿,也为中华书局的学术著作出版增添了一份带着浓浓情感的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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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年生辛卯年走 百年求索百岁辉煌
——深切悼念何兹全先生

《 中华读书报 》( 2011年02月23日   07 版)



何兹全先生





(摄于2010年9月,徐俊提供)



    著名历史学家、北京师范大学资深教授何兹全先生于2月15日20时17分在北京逝世。何兹全先生出生于1911年9月7日,1935年毕业于北平大学(今北京大学)史学系,1944年在中央研究院从事研究工作,1947年留学美国哥伦比亚大学,1950年回国后任教于北京师范大学。在长达八十年的学术生涯中,何兹全先生潜心研究魏晋南北朝史、中国社会史、中国文化史。最有影响力的学说当属“汉魏封建说”。由于与主流的“战国封建说”并不合拍,曾引起极大争议。何兹全曾说:“汉魏之际,社会经济有所变化,这大约是研究这段历史的都能看到的,因为这是历史事实,但认识这变化是由古代到封建社会形态的变化而给它以系统的理论说明并以可靠的历史文献证成其说,大约是我第一个提出,是功是过,是对是错,我都要争这个第一,当仁不让。”代表性著作有《中国古代社会》、《中国文化六讲》等,著有自传性作品《爱国一书生:八十五自述》,《何兹全文集》2006年由中华书局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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