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游纪行六】科布伦茨（Koblenz）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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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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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中小发表于 2009-6-5 17:27 显示全部帖子

【欧游纪行六】科布伦茨（Koblenz）的爷爷

来到哈勒的第二天，朋友告诉我说，5月28日是他孩子爷爷80岁的生日，他盛情邀请我去参加爷爷的生日。爷爷的家乡位于德国西南部莱茵兰—普法尔茨州的科布伦茨（Koblenz）附近，是在一个普通的小乡村里。刚来就要给人家添麻烦，我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但能够去德国的小乡村，尤其是还能够有机会参与老人生日这样重要的民俗仪式，我相信每一个民俗学者都抵不住这种诱惑。

5月28清晨，我们乘坐7点零7分从哈勒到科隆的火车，12点43分到达科隆，紧接着换乘12点53分从科隆到科布伦茨的火车，下午1点40分到达科布伦茨。
爷爷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米歇尔在当地政府的高速公路管理部门工作，妻子是税务顾问，两人都是高收入阶层，但不要孩子，不置房产，米歇尔的爱好就是买车，而且买车只买奔驰车。小儿子的中文名字叫潘季陶，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曾经留学中国，和我还是山东大学的校友，如今从事德国白领阶层赴中国旅游方面的工作。米歇尔驾着他的奔驰车和朋友11岁的儿子尤尼一起来科布伦茨车站接我们。尤尼是个十分可爱的小男子汉，他曾经在中国河北的一个小乡村里生活过一年，虽然离开中国已经两年了，但他现在还能够用汉语和我进行意思基本流畅的交流。

爷爷生活的小乡村名字叫Gemmerich（中文版《德国地图册》上译为“盖默里希”），现住有500多口人。从科布伦茨到盖默里希车程大约40分钟，沿途经过的道路，大树参天，郁郁葱葱。美中不足的是这天一直在下雨，影响了对外面美景的观赏。
到家时已经是下午3点多。见到爷爷，我送上一本从中国带来的潍坊木版年画印制的挂历，作为生日贺礼。这时，本村的邻居不时地来到家中，带着礼物向爷爷表示生日祝贺，礼物中有自己烤制的蛋糕，有专门贴上了祝贺80岁生日字样的香槟酒，当地教会组织也专门送上了祝贺生日的贺礼——一张类似奖状模样的贺卡，上面写有祝贺爷爷生日的贺词以及牧师的签名。
爷爷是一个很典型的德国老人，一辈子勤勤恳恳地在政府部门中从事技术工作，退休以后，喜欢在家中种植各种花草，他特别喜欢自己研究培育花草品种，如果能够育出一种新颜色的花朵，那是爷爷十分兴奋的事情。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他觉得自己80 岁了，还能够开车、能够看书，应该知足了。这次来到家中，朋友发现家里摆放的鲜花不如过去多了，爷爷毕竟80岁了，老人的精力体力都会受到影响。爷爷还是一个爱憎分明、十分可爱的老人，第二天清晨吃早餐时，餐桌上摆着的报纸上面印有网球运动员贝克尔的照片，他看到后立刻用双手做出捂住双眼的动作，因为这是他最不喜欢的运动员，是他的敌人，他不愿意看到他。
爷爷的老伴去世很早，两个孩子成年以后，多年来都是老人自己一个人在家乡村中生活。生日这天，爷爷的女朋友玛利亚也从科布伦茨赶过来，在仪式中承担着女主人的角色。玛利亚的妹妹和儿子、儿媳以及两个可爱的孙女也一起来为爷爷祝寿。再过两周，就是玛利亚75岁的生日，她计划邀请20个朋友在一个饭店里过生日，这次还带来了饭店的菜单，请大家选择自己喜欢的餐饮。
爷爷的房子是三层小楼，最下面一层是储藏室，地面一层是餐厅和两个客厅，地面二层是三间卧室。这栋住宅是爷爷的父亲建造的，从1949年到1952年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建成。当时，战后不久，生活十分艰难，工资除必须的生活用度以外，用每个月剩余的部分，计划着购买一些砖瓦、水泥，整栋楼房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房屋设计也是自己动手，所有的建筑活都是邻居们互相帮助做的。到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爷爷带着两个儿子又把房间内部重新装修改造过一次。除了这栋三层小楼，楼房周边大约七八十平米的土地也属于爷爷一家所有，现在这片地面上只盖有一溜车库和储存杂物的平房。

爷爷的家

室内一角

爷爷和玛利亚

大家坐在爷爷的客厅里，轮换吃着好几种花样不同的蛋糕，喝着葡萄酒、香槟酒，谈着大家熟悉的朋友，谈论着大家关心的事情。大约将近晚上七点，生日最重要的一个仪式开始了。村里的合唱队来为老人演唱祝贺生日的歌曲，演唱地点就在房子前面的院落中。这些合唱队的演员主要是由本村的村民组成，而且全部是男性村民，他们十分认真，每人手中都捧着歌谱，合唱队的指挥在演唱前发表了简短的致辞，祝贺爷爷80岁生日。爷爷和玛利亚穿戴整齐地站在那里，十分认真地倾听着。合唱队共演唱了三首歌曲，尽管大家都是业余的，但多声部的合唱，还是显示出队员们高水平的音乐素质。
演唱结束后，爷爷发表了简短的答谢辞，合唱队员们排着队一一与爷爷握手，祝贺老人生日快乐，还有的队员把已经提前准备好的生日礼物送给爷爷。米歇尔端着放满酒杯的托盘，请大家喝酒润喉。潘季陶和嫂子一起忙活着，把早就准备好的各种冷餐摆放在车库旁的条桌上，盛情邀请大家参加生日冷餐会。邻居们平时各自忙碌，这种时候也是难得的见面叙旧的机会。人们站在院落中，三三两两地吃着、说着，一直到九点多才逐渐散去。来到德国后才发现，现在这个季节，这里天的特别长，不到早上5点天就放亮了，到晚上10点多天还没有黑透呢。

为爷爷祝寿的合唱队

合唱队员祝贺老人生日

生日冷餐

5月29日下午，我要去法兰克福大学参加一个朋友的学术演讲会。29日，天气特别晴朗，与昨天阴雨蒙蒙的天气形成极其强烈的反差。上午10点半，爷爷亲自驾车送我们去科布伦茨火车站。为了让我能够对他的家乡留下更好的印象，爷爷走了一条和我们昨天来时不同的路——一路沿着莱茵河畔向科布伦茨进发。爷爷上班三十多年，每天驾车都从这条路上走过，他对沿途的一草一木都有着深厚的感情。穿过小镇布劳巴赫（Braubach）时，爷爷特意把车停在了路边的停车场，让我下车拍摄著名的马克斯堡（Marksburg）。马克斯堡建于13世纪，是莱茵河谷中历经数次历史变迁从未受损的唯一一座城堡。马克斯堡高悬在莱茵河上方的山岩上，城堡中辟有中欧最大的城堡博物馆，德国城堡协会也设立在这儿。在紧靠科布伦茨的小镇兰施泰因（Lannstein）,爷爷把车停在了莱茵河边，让我下车到河边拍摄对岸山岩上的Stolzenfels城堡。莱茵河畔城堡林立，过去的城堡一般都是收税的关口，这些城堡也反映了当年欧洲小国林立、列国纷争的历史。

马克斯堡（Marksburg）

Stolzenfels城堡

虽然和爷爷在一起只有短短的不足一天的时间，但从我看到的和朋友们的讲述中，爷爷的和蔼、幽默和严谨，还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科布伦茨车站与爷爷告别时，我祝福爷爷健康长寿，并对他说，等他90岁生日时，我还来给他祝寿。
孩子们在和我谈到老人时，一直称老人为“爷爷”，他们自己则亲昵地称呼老人为“欧帕”。从教会送给老人的祝寿贺卡上，我知道了老人的名字。贺卡上是这样写的：Herr Horst Palm，尤尼给我解释说“Herr”是先生的意思，后面的“Horst Palm”就是爷爷的名字了。
（科布伦茨位于莱茵河与摩泽尔河的交汇处，是欧洲最热的旅游线路莱茵河旅游的重要城市。科布伦茨是德国少有的几个具有两千年历史的古城之一，始建于公元前9年。842年，查理大帝的三个孙子在此地会商三分帝国，次年在凡尔登正式签订了条约，至此查理帝国宣告瓦解，德、法、意三个国家的雏形开始出现。二战中，科布伦茨受到严重毁坏，之后重建。今天的科布伦茨作为有名的旅游城市，其秀美的山川，众多的古迹，吸引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乘轮船游览莱茵河谷，多将科布伦茨当作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