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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论题:民俗学与中国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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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户晓辉 于 2014-3-4 11:09 发表
欢迎丙中兄参加讨论!窃以为他提出的问题很具体并且很有针对性,便于操作和讨论,没啥不好懂的哈。
俺正在修改拙书稿,甚至认为“民间文学”这个词虽然当初是舶来品,但中国的民间文学问题却不仅是移植的花朵,而是 ...
老百姓未必用,说白了,是学者的饭碗,说学术点,这是学者认识事物、分析事物的概念工具。

问题是,我们为什么要用西方人已经弃用的“民间文学”、“民俗学”这样的概念来分析中外共同的文化现象?概念的运用与更新,不是简单的词语变换的文字游戏,而是有其深刻的学理考量,必定是原有的概念或者无以周延正在变化的对象,或者由于外在社会原因(比如学术制度、政治因素)的逼迫,促使学者生产、使用新的学术概念。

一个学科的历史,可以说是概念的发展史,从概念的稳定,以及概念可持续被阐释的可能,可以看到一个学科悠久的学术传统和深厚的根基,一个学科的概念如果老是腾挪跳跃,缺乏统一的、可供学者共同讨论的学术问题,这个学科无疑是不成熟的。吕微老师和晓辉兄一直致力于中国民俗学的理论建设,我想他们是希望为民俗学伟大的经验传统,即无限的多样文化呈现之中注入普遍性的思考。普遍性的思考不同于多样的经验,它应该是超越经验的,是抽象的。

对于习惯于呈现田野经验的民俗学者来说,这是一个大的跨越,是对自己知识结构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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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户晓辉 于 2014-3-4 18:48 发表
欢迎晓春兄参与讨论!“民间文学”这个词当然主要是学者在用,老百姓虽然不一定常用,但他们不陌生,而且知道它指什么,至少他们有自己关于民间文学的表象。想想《民间文学》和《故事会》的发行量!

"当代民俗学发 ...
晓辉兄还是以自己的概念度他人的经验啊!

老百姓看《民间文学》和《故事会》的时候,有多少人会像学者那样考虑我看的是不是民间文学、是不是故事?民间文学、民俗,是老百姓自己的概念吗?很显然不是。他们用的是讲古、瞎话、逢年过节、求神拜佛。

我不是跟老兄纠缠这个问题,而是说“民间文学”和“民俗学”都是学者发明出来的概念,他们为什么要用这概念而不用其他概念?可能很多人会说,这有啥好质疑的,前辈用了,我们也就跟着用,不证自明。

问题就出在这不证自明之中。

[ 本帖最后由 刘晓春 于 2014-3-4 22:2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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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户晓辉 于 2014-3-4 18:48 发表
欢迎晓春兄参与讨论!“民间文学”这个词当然主要是学者在用,老百姓虽然不一定常用,但他们不陌生,而且知道它指什么,至少他们有自己关于民间文学的表象。想想《民间文学》和《故事会》的发行量!

"当代民俗学发 ...
当现代民俗学引进中国的时候,学者从来都是将民间文化看作是现代社会的构件,他们孜孜以求的,就是一直希望自己的研究能够从学术的江湖进入国家的庙堂,中国民俗学运动的民粹倾向虽然颇受1949年之后国家意识形态的青睐,但是国家意识形态只从中截取了民间文学艺术元素,将其改造为大众文艺,而生活习俗却被定义为封建迷信。

我们要区分的是,究竟是学者还是国家意识形态,将民俗文化看作是国家文化的负面因素。

[ 本帖最后由 刘晓春 于 2014-3-4 22:3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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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赵世瑜教授2012年12月在中大演讲的旧帖,回应丙中教授的帖子

http://www.chinesefolklore.org.c ... &extra=page%3D2

我有一个跟帖,作为聆听赵教授讲座和多年来学习赵教授论著的心得,重新发布于此,权作回应丙中教授的第一问题,至于第二个问题,容我点时间,再做回应。


本学期赵世瑜教授在中大博雅学院客座,好不容易抓到他有这个演讲的机会。

赵教授既是历史学家,也是民俗学家,他对民俗学的理解具有深刻独到的历史学眼光,他一直强调民俗学是研究传承的学问,传承,是民俗学区别于其他学科最重要的核心概念。作为一个历史学家,他关注传统史学不太注意的历史垃圾箱里的民俗文化,但他更多的是通过“民间”理解更宏大的历史进程,通过“民间”呈现的区域史、地方史进程,试图重新解释中国的社会历史。因此,他在演讲中指出,民俗学最终要做的,是理解“中国何以为中国”的问题。从他以及许多民俗学家的思考中,我发现,有思想的民俗学家都会思考一个共同的追问:“以民俗为对象就是民俗学吗?——民俗学为何疏离了现代?”(岩本通弥之问)当然,回答岩本通弥之问,不仅仅只是思考“中国何以为中国”的问题,可能还可以通过民俗,思考更多的其他历史与现实问题。这样才有可能突破小圈子的自说自话,通过民俗学的研究成果,既保持学科自身的独立性,又能够参与到其他人文社会科学的对话之中。

赵教授的演讲还有许多精彩论述,比如,当下的民俗不再是作为经济唱戏的被搭台对象,而民俗文化自己也在唱戏了,民俗作为一种文化传统,已经成为现实社会的文化工具。根据赵教授的论述,联系到当下的非遗保护运动,我们可以认为,民俗被作为文化工具最典型的文化现象是民俗的遗产化。被遗产的民俗与作为生活传统的民俗之间,其传承主体、传承空间都发生了变化,两者应该具有不同的传承机制。如何透过热闹非遗的背后,还原不同社会力量参与到民俗文化的遗产化与再创造的过程,揭示其传承的机制,可能要放在一个更长的历史阶段考察,才有可能从众多的个案中,揭示“原生语境的民俗”与脱离原生语境的“被遗产的民俗”,如何作为中国社会发展之原动力的历史传统与社会文化机制。

[ 本帖最后由 刘晓春 于 2014-3-4 23:4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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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吕微 于 2014-3-4 23:52 发表
世瑜是历史学家,他认为中国民俗学最终要做的,是理解“中国何以为中国”的问题,即”中国是什么“的问题,顺理成章,各国民俗学要做的,是理解”各国何以为各国“即”各国是什么“的问题;岩本的问题”以民俗为对象 ...
我对岩本之问的理解,与吕微老师大体一致。

岩本通弥认为,柳田追求的民俗学不是研究“民俗”,而是通过“民俗”进行研究的学问。岩本通弥痛感柳田之后的日本民俗学背离柳田民俗学的旨趣,将民俗作为客观材料,作为探究历史的材料,使之升华为日本人的集体表象。他认为,民俗学应该放弃以民俗为研究对象,而是应该通过研究民俗,关注当下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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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在忙碌之余,我在努力消化与思考吕微老师和晓辉兄的宏伟构想。

我在想,如果我们的对话、反思与建构不是基于学科史的平台,将很难找到对话的前提,因为我们找不到一个可供共同讨论的概念、理论与方法,作为我们批评的靶子。

如果我们尚没有对学科史进行认真的梳理,我们何以反思、批评我们的前辈,建构一个新的概念理论方法论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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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吕微 于 2014-3-5 12:56 发表
丙中制造的问题,一石激起多层浪,我的补充是,康德是“制造问题”的始作俑者。这几年多读康德,看问题的立场深受其影响,所以,我现在必须声明,我以下的讨论也是站在康德的理论和方法的立场上。因为,如果我不是首 ...
谢谢吕微老师的阐发、提升。

在一个民族-国家内部,民俗学运用人类学的进化论设定分析对象的时候,是否也同样具有殖民主义这一先验的意识,是需要仔细辨别的。

安东尼•史密斯在考察民族主义的时候发现,知识分子通过历史学、考古学、人类学、社会学、语言学、民俗学等学科来追寻民族的“根源”与“特性”,这些学科为发现“我们是谁”、“我们从何时起源”、“我们如何成长”以及可能还有“我们将往何处去”等,为民族主义强调民族个性提供了工具与概念的框架。([英]安东尼史密斯:《民族主义:理论,意识形态,历史》,叶江译,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6年版,第29页。)

当然,盖尔纳也发现,民族主义通常是以某种假定存在的民间文化的名义进行征服的。民族主义的象征来自农民、民众那种健康、纯朴、充满活力的生活。民族主义声称捍卫民间文化,而事实上,却在建构一种高层次文化;它声称保护着一个古老的民间社会,而事实上,却在为建立一个没有个性特征的大众社会推波助澜。([英]厄内斯特•盖尔纳:《民族与民族主义》,韩红译,中央编译出版社2002年版,第76页,第163页。)

好了,这实际上解释了我的谬误、丙中教授的理论逻辑以及吕微老师的实践结果,盖尔纳特意强调,民族主义对待民间文化的态度其实质是非常奇怪、诡异的,充满着悖论。

[ 本帖最后由 刘晓春 于 2014-3-5 17:3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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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高丙中 于 2014-3-5 17:42 发表
谢谢张勃帮助我们把“问题”展开了。几个基本点都谈到了。
经验研究与问题确实是多重关系:1)经验研究要先提问题,可以是别人的问题,也可以是自己的问题,无论如何,为了逻辑的自洽,别人的问题也要经过自己的表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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