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民老师托我将如下附件转到这里,遂遵嘱转发如下。其中风雨话农桑即山民老师。
风雨话农桑:首先谢谢张勃、王晓葵、王霄兵、张文艳诸君对《梦回台儿庄》的关注,学术思考本来不是此片的初衷,但能给民俗学界的朋友提供一个学术讨论的案例,却比从影视美学角度的批评更让我高兴。所以我想给出一个供诸君解剖分析的真实的“编导过程”,或许对这场很有现实意议的学术讨论有些益处。
风雨话农桑:首先我特别注意到的是诸君以下5段话:
1.张勃:在观看《梦回台儿庄》的过程中,我不止一次地问自己:如果生活本身已经成为碎片,为什么还要克服重重困难力图呈现一种完整的假象?……他用记忆编织,虽是现实的假象,却是思想的真实。然而仅仅如此吗?……在《梦回台儿庄》呈现的温馨、从容、自足与圆满面前,我们真的觉得现实的生活没有缺失吗?在这个意义上,山民先生编导《梦回台儿庄》,其实并不是带领我们回到过去,而是当我们在现实面前感觉困顿的时候,提供一处慰藉和停泊心灵的安静港湾。
2.张勃:我在文中曾问:“《梦回台儿庄》呈现的无疑是一种节奏鲜明、充满色彩、辛苦却不乏乐趣的农业社会的生活方式,它温馨而从容,自足而圆满。然而,这样的生活还在今天的台儿庄吗?”……第二个问题:“梦回台儿庄》呈现的无疑是一种节奏鲜明、充满色彩、辛苦却不乏乐趣的农业社会的生活方式,它温馨而从容,自足而圆满。然而,这样的生活是昨天台儿庄的生活吗?”
3.王晓葵:其实,这个调查、拼接、还原都是在现代性支配下的知识生产的过程。在这里,“本真”是想像的,"民俗”是建构的。其理论根源有两个,一个是民族主义、一个是浪漫主义。正是这两个席卷二十世纪的思想浪潮,催生了“民俗学的”思考方式。…… “《梦回台儿庄》呈现的温馨、从容、自足与圆满”正是这样的产物。这个虚构的幻境,绝非是过去台儿庄的生活现实,而是历史人类学常说的“现在的历史”(history of the present)。从本质主义的角度看来,它是一个假象,但是,它真正反映了一个思想的真实,那就是我们当下的生存困境以及我们希望摆脱困境的方向。对片子的作者来说,台儿庄是一个被表象的他者,它是一个边缘的存在,也是一个理想的彼岸。
4.王晓葵:“民俗”和“传统”一样,都不是自在的概念,而是在现代性观照下建构出来的产物。民俗学的感受性来自后起的民族国家对均质的国民的创造和对现代化造成的过去的生活方式的解体导致的危机和焦躁感。在这种心境下,一部分人希望通过收集整理“民俗”,发现国民的“心性”,或者批判近代工业文明带来的弊害。在这里,“民俗”是将“过去生活的碎片”整理,纪录,分类的过程中产生的。而每个国家由于在现代化的格局中境遇不同,其“民俗”也各具特点。中国的“歌谣”、日本的“乡土研究”、德国的“格林童话”等。都表现出这一点。
5.张文艳:我想,用《梦回台儿庄》里的民歌、民舞、民情、民俗在给人回忆和心灵慰藉的同时,唤起观众对那已经失去和即将失去的民风民俗的珍爱,唤起他们保护我们的母亲文化,保护我们的民族之根,也许正是山民先生写入脚本、摄入镜头的一份苦心。
风雨话农桑:说实在话,这五个问题是我事先事后都未曾想过的,诸君的提问让我十分警醒而又绕有兴味地回过头来拷问《梦回台儿庄》拍摄过程中我的显意识和潜意识,也没有找出答案,所以我想如实地作一次回忆,供诸君参考或者说批判。我的警醒是因为,我觉得这五个问题绝不仅对《梦回台儿庄》的编导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