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岩寺“观音诞”调研
(学生王先 李丹娉/文)2015年4月6日,农历的二月十八,正值清明节。非遗中心孟令法老师的带领数位同学,冒着淅沥沥的小雨前往濮岩寺观摩一年一度的“观音诞”法会。
濮岩寺原名定林寺,始建于唐代,曾于两宋繁盛一时,后因战乱被毁,嘉庆时重建。民国初期还被当做军阀兵营,抗战时在此设立国立二中,并开凿了防空洞,从而破坏了不少石刻造像。文革时期,濮岩寺和大多寺庙一样被毁,政府甚至将其所在地变卖他人。直到1985年,在退休工人魏智兰的组织下才使破败的濮岩寺逐渐恢复,并成为区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和五号宗教场所。
4月7日(农历二月十九)为观音诞辰,而濮岩寺的居士们都会提前三天到此处礼佛。早在4月4日至5日,我校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中心孟令法老师便已到此调查,为了让我校学生对这类宗教活动有进一步了解,并能亲身体验。孟老师于6日带领非遗研究会的两位学生(李丹娉、王先)来到法会现场。
濮岩寺大殿被四十余个蒲团铺满,看上去更加紧凑。我们看到,这些来自唐代的石刻造像都带着微笑,丰满而略显女性化的面庞恰恰体现了盛唐风貌,而这阴郁的雨天更增添了濮岩寺的肃穆。在三十多位来自北碚、铜梁、合川、潼南的居士的盛情邀请下我们也参与其中,并收到一本“观音忏”经文。这些居士除一位寺庙管理员为男性外,其余均为女性,且平均年龄已高达75岁。
早上九点半,在濮岩寺主持普泓法师的带领下,一天的法式开始。我们笨拙地随着这些虔诚的居士们一边唱念“观音忏”,一边向释迦摩尼佛、阿弥陀佛等众神三跪九扣,并按站序给观音上香。大家都很严肃,我们在一位婆婆的指点下也跟着小心翼翼的做着敬香活动。上完香后大家便在释迦摩尼佛造像(观音磁像)前虔诚的跪下并念唱经文。待念完一段后便起身进行一跪一拜的形式。就这样持续到另一段经文的开始,再换成跪的形式,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中午十二点才结束。我们随这些居士一起吃了一顿素斋。下午两点半,一场与上午一样的唱经活动一直持续了一个小时才结束,在此期间不少二十来岁的年轻女性也来此上香拜佛,参与到法会之中,从而令整个活动倍感生气。
在休息片刻后,下午四点,在一位老年和尚和魏智兰居士的带领下,三位居士抱了三柱高达约两米的高香来到濮岩寺左侧的烧香台将其点燃。随即返回大殿继续礼佛,直到下午五点过,在普泓法师颂念完礼佛居士名录后,众居士们便将几天前放在各佛像前的纸折金银莲花纷纷报到烧香台旁点燃。当风将燃烧后的莲花吹飞时,居士们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并口中念到“升天了!南无阿弥陀佛!南无观世音菩萨……”
法式结束后,居士们又很热情地留我们吃观音寿面。和中午一样,居士们依然先将贡过菩萨的食物给我们吃,并很郑重地说吃了贡食可保平安。这让我记起,一位居士在法事结束时说到:“信佛的人都是善良的,她们不贪,不嗔,不偷……因为他们有信仰”。饭点永远是人们唠嗑的时间,而我们也在饭点寻找我们需要的信息。从她们口中得知,像今天这样大的法事每年有三次(农历二月十九、六月十九、九月十九),其余每月初一、十五她们也会来此烧香拜佛。
我们了解到,魏智兰,今年79岁,原是桃片厂工人,家住合川,她之所以要修缮濮岩寺是其在前往桃片厂上班的路上都会经过濮岩寺,看到这些千年的菩萨被破坏的菩萨常年爆嗮在外,实不忍心,在其50岁退休后,便于重庆市南岸区狮子山慈云寺皈依佛门,拜我国著名高僧惟贤法师为师,法名真智居士。濮岩寺所在地在文革后划分给了陈、罗等数家人,而为了修缮濮岩寺魏智兰等人在逢年过节时通过售卖汤圆、米线、粽子、香烛,以及自掏腰包等形式于数年后筹集到二十余万元,才逐渐构筑起现在的濮岩寺,并最终从最后的居者罗春英家全部购取此地。
与魏智兰一起的还有徐树华女士,法名正华居士,不过其已于四年逝世。但诸位居士提起来仿佛还在身边一样。陈登秀女士,今年77岁了,合川南津街人,来此庙中已近二十年,曾为濮岩寺会计、伙食团团长,而另有一些与魏智兰交好的居士,不是因为逝世或因年纪问题而无法前来此地进香拜佛了。如今的居士们很多都是慕名而来,进而入住此庙,少则七八年,多则也已十数年。她们在客堂自行捐助了很多家具,为其小住几日提供了方便。而有一些来自铜梁的居士则是因为现任主持普泓法师曾在铜梁某寺庙暂住,其为人谦卑,佛法精进,虽年未不惑,但度化之人不计其数。据魏智兰居士介绍,这位住持是四川遂宁人,因年少多病,家中清苦,遂从小出家,并很有慧根,得其师父真传,故而为信众所服。十年前,普泓法师在魏智兰等居士的延请下来到濮岩寺作住持。
在此之前,濮岩寺也曾请过其他僧人,但这些僧人具不能进尽执手,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导致寺庙,尤其是各种法事仪式、资产管理很不到位。只能靠魏智兰等几位年老的居士打理,而寺庙还在修复中,打理关系等都需要用钱,为了筹钱,她们甚至在庙里开办过麻将室、售卖磨豆花等。在普泓法师到来之后,麻将室就给拆除了,但在各种节庆时售卖豆花、粽子、米线等依然在持续。如今,在地方政府的统一管理下,已经形成以住持负责,财务、出纳、安全、保卫、伙食等较为完备的寺庙管理体系。
虽然现在的濮岩寺已经成为国家承认的公共文化场所,并且有着区级文保单位的光环,但因国家并没有给予她们任何补助,后期的建设依然要靠结缘的钱。即便现在也较困难,但魏智兰等居士告诉我们现在比十多年前好了不知多少倍。在此,我们还听到一些关于濮岩寺的传奇,如她们这里曾来过一只神龟,颇具灵性,活了两千多年,其背上还有古人留下的痕迹,这只神龟还为她们结过不少缘。还有她们在濮岩寺右上角的山头塑起一条盘龙,而刚塑好的墙,在第二天便发现一条巨蟒睡在上面,虽感害怕,但她们相信佛法的力量,在进殿叩拜后,那巨蟒便悄悄离去了等等。除此之外,魏智兰等居士还给我们讲了很多当年修庙的艰苦事,例如与包工头斗智斗勇辩谈工钱与物价、与当地居民恳谈买地资金、向地方政府争取管理与扶持帮助等,以及现在所面临的问题(诸如接通上山道路与天然气管道、与当地居民争夺销售香烛权)等。
对于以魏智兰为代表的广大俗民信众而言,濮岩寺似乎已经成为她们生命中不可分割的重要组成部分,她们还有许多修建濮岩寺的愿望没有实现,如睡佛、立观音,以及那些被破坏的佛像的修复等。尽管她们都已近耄耋之年,但她们的信仰似乎并没有太多的考虑过自己,将权权敬佛之心置于对子孙后代的殷勤祝福中。在看到居士们在菩萨面前只为自己子女求平安时,这让我们想起了自己长辈们,她们永远不会考虑到她们自己,唯一挂心的就是自己的子孙。这就是普通人的信仰,看似私心,却是大爱,毕竟“小家成就大家,大家构筑国家”。因此,我们怎能不像这些朴实无华却心怀有爱的老年人致敬呢!
注:惟贤法师,四川蓬溪人,14岁入汉藏佛学院,深受太虚法师器重,佛学造诣深厚。年轻修炼时曾有论文著述,名播佛学界。50年代受政治运动冲击,入狱26年,饱受囹圄之难。狱中精进不息,深研佛典,同时改造思想,研修马列、毛泽东思想。80年代出狱为重庆慈云寺主持,广播佛法善缘。其苦难经历,俾使深悟恩师太虚法师“人生佛学”真谛。以其精深造诣布道、传戒于海内外丛林,深得广大佛界尊仰。任中国佛教协会咨议委员会主席、重庆市佛教协会会长、重庆市佛学院院长。于2013年2月2日凌晨4点50分于重庆南岸区涂山寺圆寂,世寿九十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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