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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钟老】2002年1月10日 中国“民俗学之父”钟敬文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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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先生最后的语录之一

萧放发表于民间文化青年论坛 2010-1-14 16:07  

  钟先生最后的语录之一(首次发表)

  2001.12.15

  地点:北京友谊医院钟先生病房。

  记录人:萧放

  钟敬文:

  (谈到当年他和女友准备去德国时)我要是去德国,规格不一样。留在中国与中国民族、革命连在一起。要是去德国,也就是一个规矩的学者,与在中国打滚不同,学术性格不同,对西方学术既有接纳,也有抗击,不卑不亢,有自己的立场、抱负,才有作为。民俗学,洋鬼子来搞,说我们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们可来帮帮忙,但不能代替我们。我们也不能依靠它。

  (说到20世纪20年代末中山大学钟被开除的打击时)中山大学开除的打击是很大的,刘大白是教育局的秘书长,他叫我去,我第一次离开广东,写海行日记时,心情很不好。杭州究竟是文化古都,它同上海近,寄钱买书,两星期有来往,书也不贵,有刘大白、钱南扬等同志。

  人生要有自己的志向,保持好的劲头,也有机遇,刘大白对我去杭州有利,外在条件没有也不行。

  作科学家要有一定的认真。

  作文章要卖力,但不能让人看出你很卖力。用力,不要让人看出来,否则不能算高境界。你的文章要注意(针对记录人)。作文章一生的事,走了许多弯路。三、四十年代,文章按语法,所以疙疙瘩瘩。文章要流畅,科学文章准确,词藻看人天分,更精确、醒眼,要磨炼。手常练,检查,读好文章。

  资料第一,理论要看到长处短处。涂尔干《宗教基本形式》应该读。我在日本读过,还思念它,所以在书店看到新卖的,我又买了一本。读一本名著,要看到长处和短处,是很受用的。你作时空观研究自己摸的,如自己种的果子吃起来特别香。基础有了,思想成熟程度,这20年重要至少你要出三本书。假如我活不到现在,很多方面不成熟。我们的研究以口承为主,碑文不是主要的。联系就是科学,知识是散的,关键要联系。

  陶阳、黄泊沧、段宝林来看钟老,钟老说了下面一段话:

  这次评奖(指首届山花奖学术著作奖--萧放注)说明了我们学科的成熟。

  柳田是世界的学者,我比不上他。我们80年的民俗学历史,还没有产生一个柳田那样的大学者。我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我们是小弟弟,柳田有民族思想,研究大和民族,感到欧美文化的压力。强调本国的文化,有民族主体的。这一点,我认为很重要,一个民族要在世界生存,最重要的是要有精神寄托,精神就是文化。世界各地的华人有的不会讲中国话,但还要过中国传统节日,包饺子。有些东西不是轻易禁止得了的,比如,烟花没有损害,应该保护,在过年时听到鞭炮声,心情就不一样,它同我们民族的血肉联在一起。前几年有一个哈佛学生在檀香山三代了,祖父一定要她回来学汉文,在师大端盘子。民族不怕弱,根子要旺。同经济一样重要的是文化,丢掉了传统的民族文化,就没有民族的根。季先生(指季羡林)我尊重他,因为他没有忘本,虽然季有时说得过了,但有真爱。季、张岱年和我几个老头子死脑壳。年轻时总觉得外国好,其实中国好的东西多。现在年轻人没有祖宗观念。学问要有主体性,要为自己服务。我这种观念越老越强烈。做学问首先是为社会,做学问为自己,把自己看小了。前两三年民协编了一本故事选,编出来,没有他们的名字。(此句何指,是否说编故事的人没有保留记录人的名字,萧当时未详记,参考相关录音)

  最近同冯骥才说,拜托三个刊物保留一个(指恢复《民间文化论坛》,钟老病重住院,仍然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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