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读书报 日期： 2010年1月6日
《唐朝的黑夜3》：中国式怪谈
■魏力
《唐朝的黑夜3》，魏风华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12月出版，26.00元
日本著名作家小泉八云以挖掘和重写日本古代志怪而著称，仅以一部《怪谈》而风靡文坛，被称为“中国的小泉八云”的天津新锐作家魏风华，最近出版的“黑夜三部曲”终极之作《唐朝的黑夜3》，把这种深具惊悚、悬疑和奇幻风格的怪谈式写作推向了极致。
《唐朝的黑夜1》和《唐朝的黑夜2》在2008年出版，以卓尔不群的题材与视角惊艳于图书市场，引来一大批模仿者，被认为开创了历史写作的新潮流。2009年年底《唐朝的黑夜3》，则是三部曲的巅峰之作。在这部书中，魏风华继续从志怪的角度入笔，破解大唐被湮灭的历史真相，挖掘尘封的诡异传说。盛唐一代，诗歌为首，但进入中唐后，志怪与传奇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即使是朝廷的宰相，也纷纷在晚上关起门来进行此类写作，比如牛僧孺就写下想象力绚烂奇诡的志怪笔记《玄怪录》。而《唐朝的黑夜3》所解读和重写的，正是包括《玄怪录》、《续玄怪录》、《集异记》、《博异志》、《甘泽谣》、《杜阳杂编》、《三水小牍》等在内的十余种唐朝最重要的志怪笔记。
迫于时代的压力，将历史真相以“曲笔”的方式隐藏于志怪笔记中是古人的一种习惯。这种特点在《唐朝的黑夜3》中有着最好的说明。书中开篇故事名为“宴无好宴”，以《续玄怪录》中的“辛公平上仙”为蓝本，写主人公辛公平路遇阴间使者，被邀请去参观一位皇帝的“升仙”即死亡的故事，叙事阴森恐怖，令人毛骨悚然。实际上，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志怪故事。经考证，它所反映的是唐顺宗在后宫被残酷谋杀的重大事件。“喷玉泉幽魂”一篇则以隐晦的笔法写到唐文宗大和九年“甘露之变”中被宦官所害的四位宰相。“海州事件”所披露的，则是发生在开元年间的500名外国使者被袭杀的故事，经解读发现，杀人劫财的主谋竟是一位有着“黑社会”背景的地方官。在细致的解读中，魏风华挖掘出一段段被湮灭但深具史料价值的秘闻，其阅读效果令今日的悬疑恐怖小说黯然失色。
在志怪中发现历史，只是《唐朝的黑夜3》的A面，它的B面则是纯粹的怪谈故事，面对这些奇异诡秘的故事时，我们会发现：古人的想象力一点都不比现代人差，甚至更高级，如涉及盗墓题材的“幽谷神墓”，涉及幻想题材的“一个人的乌托邦”，涉及鬼怪题材的“百鬼夜行”……由于这些故事本身具有一定的完整性，在解读时，魏风华颇费了一番脑筋，他没有简单地将那些怪谈故事改装为现代白话版，而是在将深奥的古文还原为现代口语的同时，把故事背景、民俗掌故、相关传说等各个点进行了有机链接，并配以个人化的评说，这种虚实相依的互文式写作令人耳目一新。而对另一些故事，魏风华进行了大胆的颠覆性重写，这样的事情王小波已经做过了，其《红拂夜奔》、《寻找无双》、《夜行记》就是现成的例子。但魏风华没走王小波的调侃式老路，在赋予唐人故事以新的生命力的同时，注意保留甚至渲染了中晚唐隐秘而奇诡的社会氛围，展现出一幅充满阅读魅力的古代画卷。
回望2009年的历史图书市场，似乎在一定程度上呈现出式微的态势，易中天的新作《先秦诸子，百家争鸣》并没有取得想象中的反响，当年明月低调终结了《明朝那些事儿》。相比之下，魏风华的《唐朝的黑夜》系列在题材、视角和写作风格上都令人眼前一亮，而《唐朝的黑夜3》最大限度地彰显了这种特色，在发现新历史的同时，还将其定位于来自唐朝的惊悚纪实与恐怖小说，使该书披上了一件具有现代阅读元素的外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