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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社会科学的文化近视

美国社会科学的文化近视

作者:[新加坡]马凯硕   周岳峰/编译 来源:群学网
    一直以来,美国不仅对本国经济,而且对本国文化和其在经济学、政治学、社会学等社会学科方面的研究都颇感骄傲。
    近期,美国《哈佛国际评论》杂志刊发了连任两届新加坡驻联合国大使、现任新加坡国立大学李光耀公共政策学院院长马凯硕(Kishore Mahbubani)的评论文章《美国社会科学的文化近视》。马凯硕指出,美国社会科学以自然科学的方法判断世界,其盲目的狭隘性对学术界以及整个世界都带来了巨大伤害。
    美国社会科学最根本的错误是用自然科学的思想和方法论推断社会科学
    美国社会科学最大的自负是,它相信它正在努力研究人类状况,而其研究结果是普遍适用于所有社会的。其最大的盲目则是它无法明白自身是如何受文化制约的。美国的社会科学(在经济学、政治学、社会学或心理学方面)所犯下的最根本的错误,是用自然科学的思想和方法论推断社会科学。量化、抽象以及对建模和可复制性的强调,导致其根本不理解人类社会的各种差异。而“区域研究”的毁灭则使情况更为糟糕。
    可悲的是,因美国社会科学的这种盲目所造成的伤害不仅仅限于学术界。由这些美国社会科学家所培养出来的决策者已经制定了有严重缺陷的政策。这些决策者自己也没有认识到,如果他们要了解(理解)正在形成之中的世界历史的这一新时代——该时代以由西方主导的世界历史的终结和亚洲回到中心舞台为标志——就不得不转换一下脑筋。美国无法理解其他社会的最好证据就是,它的军队在2003年3月长驱直入伊拉克。也许迪克·切尼(Dick Cheney)和唐纳德·拉姆斯菲尔德(Donald Rumsfeld)有一点极端地相信,人们将会把花瓣抛向他们的军靴,以此表示欢迎登上伊斯兰土地的美军士兵。比这种集体错觉更令人恐惧的,则是美国主流建制的无知。似乎很少有美国公民意识到,人们看到的是美国又一次在伊斯兰文明深深的伤口上撒了把盐。
    美国对其他文化不敏感既不是什么新闻,也不限于伊斯兰世界。越南战争期间,美国国防部长麦克·纳马拉采用了现代社会科学的方法:在未深刻理解越南历史和文化的情况下,通过汇集资料这种方式确立了战略和战术。而且正如《纽约时报》为他所刊登的讣告所说的,“这场战争变成了他个人的噩梦。他所做的一切,他可自由支配的任何工具——美国武器的威力、技术和逻辑的力量,或者是美国士兵的实力,都未能阻止北约和其在南越的盟友抵抗越共游击队的军队”。而现在,美国将带着类似的无知甚至更深地涉足阿富汗。
     美国最关键的那部分心智与亚洲文化相脱节
    有一个鲜为美国人所知的人口统计现实。美国有三亿人口,占世界人口不到5%。而剩下的95%将不再向强权叩头,他们希望获得平等的待遇并希望得到理解。许多美国公民,尤其是自由派人士,认为奥巴马的当选已解决了美国与世界之间的大多数问题。奥巴马已显示了很好的文化敏感性,这尤其表现在他在开罗与上海所发表演讲的内容和语气中。他们认为,由于奥巴马实际上生活在其他的文化生活里,所以能够在美国与世界之间搭起桥梁。
    但是,奥巴马因在其首次海外之旅期间对其他文化所显示的敏感性而遭受到美国媒体的诽谤,这再一次暴露了美国主流社会对世界本质的这种无知。美国和亚洲的媒体在奥巴马亚洲之行报道上的这种差距,清楚地表明美国最关键的那部分心智如何与亚洲文化相脱节。在美国媒体中,奥巴马被批评过于软弱而敏感,特别是在他跟中国打交道方面。然而,理解其他文化的习俗,并对他们表示尊重,在亚洲被视为是社交礼节上的需要。
    修复美国社会科学造成的巨大损害
    在亚洲,人们越来越确信,美国的社会科学在为一个正在显露的亚洲世纪培养年轻的美国公民方面正面临失败。自相矛盾的是,在美国大学学习的亚洲以及其他地区的外国学生受益却更多,因为他们可以通过至少两种文化镜头看穿这个世界。而大多数美国公民毕业时,则只有一种文化镜头,他们错误地认为大学的学习已为他们了解世界历史的新时代作好了准备。
    美国社会科学的这种盲目不会轻易就被治愈。但是,美国大学可采取的一个简单步骤是,在平等的基础上与亚洲大学进行合作。为了发展这样一种平等的伙伴关系,美国学者将不得不放弃他们的假想,即他们比其他学者更了解真实的世界。相反,为了修复美国的社会科学已给美国与世界关系所造成的这种巨大损害,他们需要一种谦卑的新方法和吸收新观点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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