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佾

寻找的悲欢

湖北省竹溪县马家菜园子探秘之三







对于父亲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为什么编修家谱，我无话可说的。我们都知道，那是一个“破四旧”的时期。：“破四旧”指破除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家谱这种古老的东西，也被人们比符于其中了。于是，在“文革”时期破四旧，很多家谱都被查抄付之一炬。咱家的老谱，在马家三房一个俺喊爷爷的人手中。他把老谱及一块锅片，上缴后被毁。

那块锅片，是当年马家从山西洪洞县大槐树村分手时，弟兄三个，打碎的一口锅，分为三块后，其中的一块。铜的。那是以后兄弟相认的标志。

现在没了。

在竹溪的马家，与遥远的山西省，马家的根，被切断了。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的一个爷爷，马盈环，在县司法局工作的人，曾经去过，山西洪洞县大槐树村，找到了马氏家族的祠堂。后无下文。

父亲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来修家谱呢？让我们来看看咱父亲的出生情况。马献智，出生于一九四二年腊月十九。按照公历说，是1943年1月24日（星期日）9点。而农历则是壬午年十二月十九日巳时。那一年的春节是公历2月5日。在节前是壬午年。节后是癸未年。生肖为马。因此，父亲姓马而属马，马，奔腾而劳累，这是不是已经预示着，这是父亲一生的写照呢。

是时，在竹溪有“三才子”之说，父亲以能够顺流倒背第一版《新华字典》列名第一。这是中国的一部创造了世界辞书发生史记录的字典，它只有60多万字的巴掌大的小书诞生于1853年10月，至今累计印数已达34亿册。它影响了新中国几代人的成长。其中，在鄂西北边远小城，也有一个。在当时的竹溪，无论任何人，只要提及一个字，父亲能够随口说出那个字在字典上的页码义项及释义。甚至于有的字，能够说出大体上的内容。

这是不是父亲立意修编家谱的缘由呢？

英雄寂寞，当你站在一个高高的山顶，四面八方都是无可言说的人。自己内心苦楚难以言说后，总得给自己找一个排遣的法子吧。

那时父亲二十余岁，刚刚刚刚走上工作岗位。而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我不到二十岁，为什么也会走上这一条道路呢？

爷爷在我小时候，每日里，絮絮不止地言说着马家的故事，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来写，竹溪马家的族谱呢？那些早先出没于竹溪的祖先，他们穿行于这一块土地，想没想过，把自己的历史写下来，让后人知道呢？

无论如何，我们无法知道了。

祖先的那本谱，早已付之劫灰。

父亲刚刚立意，就被文化大革命打断了。

然后是七十年代，马家菜园子，老称呼为红光二队，马少忠，我喊大伯的人，立意修撰家谱。然而，很快也销声匿迹了。

那时候，是不准修这些“封资修”的。

到了八十年代，我站出来了。刚刚走上工作岗位的人，年轻人，在没有事时，是会寻找一此短时间无法做完的事，作为一种消磨时间的方法。编修家谱，无疑是一种极为耗损精力与时间的，最佳选择了。

那是长达二年时间的搜索与寻找，把竹溪所有的，姓马的人家，一户一户的，找到，写上家庭人口，妻子儿女姓氏名谁，工作情况或者说劳作状态。女儿出嫁后的夫家及儿女情况。　

女不上谱。

在争论与吵闹中，疲倦的我，也远远离开了，这件事。



这一放下，就是十余年。直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