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羡林一生十大学术成就:西学东传 文淡如菊
中新网 2009年07月13日 16:02 来源:钱江晚报
那些先生留给我们的博大遗产……
西学东传 文淡如菊
季老早年留学欧洲,上世纪40年代回国后,长期在北京大学任教,在语言学、文化学、历史学、佛教学、印度学和比较文学等方面卓有建树。
季老精于语言,通英文、德文、梵文、巴利文,能阅俄、法文,尤其精于吐火罗文,是世界上精于此语言仅有的几位学者之一。他研究翻译了多部梵文著作及多部外国经典名著。
季老又是散文高手,一生笔耕不辍,晚年即使身居病房,每天仍坚持读书写作。
“中国文化受印度文化的影响太大了,我要对中印文化关系彻底研究一下,或许能有所发现。因此,非读梵文不行。”
修习梵文为解中印文化渊源
翻开《季羡林文集》可以读见这样深奥的题目:“吐火罗文A中的三十二相”,“梅呾利耶与弥勒”,“浮屠与佛”,“列子与佛典”等等。这正是季老毕生所致力的学术领域,梵学及佛学。
季羡林认为,“不研究佛教对中国的影响,就无法写出真正的中国文化史、中国哲学史甚至中国历史。”而研究佛教肯定要学习印度文化,于是在留学德国时,在哥廷根大学,季羡林选择了梵学,师从“梵文讲座”主持人、著名梵文学者瓦尔德施米特教授,成为唯一的听课者。一个学期 4O多堂课,季羡林学习了异常复杂的全部梵文文法。修习梵文,季羡林从此踏上中印文化关系研究之路。
在《留德十年》一书中,季羡林回忆了选择梵学原因,“中国文化受印度文化的影响太大了。我要对中印文化关系彻底研究一下,或能有所发现。这就得非读梵文不行。”
季老认为,中印文化交流历史久远,尤其“佛教于公元前传入中国后,也由于同样的原因站稳了脚跟,并逐渐扩大其影响,不但在群众中流行开来,而且深深地渗透到中国传统思想核心之中,如果不是佛教传入中国,中国的哲学发展将会迥然不同。随着佛教在中国的传播,博大精深的印度哲学、文学和艺术等也随之传入进来,所以印度文化对中国的影响,成了一个家喻户晓的现象,十分突出,令人难以忽视。”
几十年来,季先生对中印文化交流不仅作了大量细致认真的研究,上承前代之余绪,下开一世之新风,独辟蹊径,发前人之未发,有不少很有历史价值的著作问世,其影响巨大,而且他还身体力行,做了很多有关中印文化交流的实事。
“对时势的推移来说,每一个人的心都是一面镜子。我的心当然也不会例外。我自认为是一个颇为敏感的人,我这一面心镜,虽不敢说是纤毫必显,然确实并不迟钝。”
散文随笔独显淡泊之魅
季老一生笔耕不辍,除了学术研究之外,他喜欢写随笔,散文。在晚年,他不光是学问完成了冲顶,散文创作也进入了一种“化境”。其实,更多的人是从他的散文中了解到季老的为人。
季老写的散文,别具一格,在中国20世纪的文坛上独树一帜,可读性很强,已为世界所公认。提到季羡林的散文,无人不交口称赞。他既擅长抒情,又擅长写景,偶尔还用典引诗,使文章耐人寻味,给人以无限的美感。
因此,读他的散文,既会被他那高尚的人格力量所震撼,又会被那些散文佳作的艺术魅力所陶醉。他“刚正不阿,嫉恶如仇,择善固执”,在文章中均有体现,为众人所称道。
比如,在《大放光明》中,他用“目中无人”来形容自己得了眼病看不清楚人,用“不知天高地厚”来形容走路时的“一脚高,一脚低”,这种比喻的天才和幽默的风度让人不禁莞尔。
更妙的文字在那篇《八十述怀》中,老先生回顾了自己的一生:“我走过阳关大道,也走过独木小桥。路旁有深山大泽,也有平坡宜人;有杏花春雨,也有塞北秋风;有山重水复,也有柳暗花明;有迷途知返,也有绝处逢生。路太长了,时间太长了,影子太多了,回忆太重了。”
这些十分流畅、一气呵成的四字句非常讲究对仗的工整和音调的平仄合辙,因此读起来铿锵有力,既顺口又悦耳,使人不能不想起那些从小背诵的古代散文名篇;紧接着,先生又用了最后四句非常“现代白话”的句式,四句排比并列,强调了节奏和复沓,与前面的典雅整齐恰好构成鲜明的对比,读起来就跟音乐一样,美不胜收。
“我的学术研究冲刺起点是在八十岁以后。”
耄耋之年冲刺学术研究
如果用百米赛跑来比喻季羡林一生的学术研究历程的话,那么,可以说六十七岁(1978年)以前,由于客观环境的限制和干扰,只跑了二三十米;六十七岁以后的日子,则跑完了最后的七八十米。而在最后的七八十米跑中,从1992年至2002年的十年,则是他的冲刺阶段。
在这十年里,耄耋之年的季老完成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三部学术著作:《糖史》、《吐火罗文<弥勒会见记>译释》和《中国佛教史·龟兹与焉耆的佛教》。这三部巨著的完成,了却了季老平生的心愿,也可以说给他六十年来的学术研究工作划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季老写《糖史》需要搜集大量古书上的资料,可是,这些书现在尚未输入电脑。季老只好采用最原始,最笨的办法,找出原书,一句句地读下去。为了写《糖史》,季老用了两年时间,天天跑北大图书馆,查《四库全书》,硬是把一部《二十四史》翻了一遍,详细摘引出其中的宝贵资料。
季老在回忆这段工作时曾写道:“我用了差不多两年的时间,除了礼拜天休息外,每天来回五六里路跑一趟北大图书馆。面对汪洋浩瀚的《四库全书》和插架盈楼的书山书海,偶尔碰到一条有用的资料,便欣喜如获至宝。但有时候也枯坐上半个上午,却找不到一条有用的材料。经过了两年的苦练,我炼就一双火眼金睛,能目下一页,而遗漏率却小到几乎没有的程度。”
《糖史》写作完成以后,季老又用一年多时间完成了《吐火罗文<弥勒会见记>译释》的写作。刚想休息一下时,《中国佛教史》的写作任务又找门来,因为有一部分内容国内只有他一人能写。
耄耋之年的季老,仍然“焚膏继晷”地进行学术研究“冲刺”,完成了几百万字的重要学术著作,这无论在中国学术史上,还是在世界学术史上,恐怕都是一个奇迹,不说绝无仅有,至少也是十分罕见的现象。
-本版整理:本报记者 李玲玲
-季氏治学说
“我是梵学、佛学、吐火罗文研究并举,中国文学、比较文学、文艺理论研究齐飞。”
“我非常平凡,没什么了不起的。如果我有优点的话,我只讲勤奋。一个人干什么事都要有一点坚忍不拔,锲而不舍,没有这个劲,我看是一事无成。”
——季羡林
季羡林一生十大学术成就
综合北京大学东方学系张光麟教授和令恪先生所述,季羡林的学术成就大略包括在以下10个方面:
(1) 印度古代语言研究——《中世印度语言中语尾-am,向-o和-u的转化》等论文,在当时该研究领域内有开拓性贡献;
(2) 佛教史研究——他是国内外为数很少的真正能运用原始佛典进行研究的佛教学学者,把研究印度中世语言的变化规律和研究佛教历史结合起来;
(3) 吐火罗语研究——早期代表作《〈福力太子因缘经〉吐火罗语诸本诸平行译本》,为吐火罗语的语意研究开创了一个成功的方法, 1980年又就新疆发现的吐火罗语A《弥勒会见记剧本》残卷进行研究,发表论文多篇,打破了“吐火罗文发现在中国,而研究在国外”的欺人之谈;
(4) 中印文化交流史研究
——《中国纸和造纸法输入印度的时间和地点问题》等文,说明中印文化“互相学习,各有创新,交光互影,相互渗透”;
(5) 中外文化交流史研究
——曾主编《大唐西域记校注》、《大唐西域记今译》,并撰10万字的《校注前言》,是国内数十年来西域史研究的重要成果;
(6) 翻译介绍印度文学作品及印度文学研究——《罗摩衍那》是印度两大古代史诗之一,译成汉语有9万余行,季羡林经过10年终于译毕,是我国翻译史上的空前盛事;
(7) 比较文学研究——首先倡导恢复比较文学研究,号召建立比较文学的中国学派,为我国比较文学的复兴,作出了巨大贡献;
(8) 东方文化研究——极力倡导东方文化研究,主编大型文化丛书《东方文化集成》;
(9) 保存和抢救祖国古代典籍——曾担任《四库全书存目丛书》、《传世藏书》两部巨型丛书的总编纂;
(10) 散文创作——从17岁写散文起,几十年笔耕不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