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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赫伊津哈:《游戏的人:文化中游戏成分的研究》

[荷]赫伊津哈:《游戏的人:文化中游戏成分的研究》

游戏的人:文化中游戏成分的研究

来源:豆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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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 游戏的人:文化中游戏成分的研究

书名:游戏的人
作者:(荷)赫伊津哈 著,何道宽 译
ISBN:9787536050686
出版社:花城出版社
出版时间:2007-9
丛书名: 双师译从

有售书店:卓越网 当当网

本书研究游戏在人类进化和文化发展中的重要作用。强调指出:游戏是文化本质的、固有的、不可或缺的、决非偶然的成分。作者是荷兰最伟大的历史学家、文化学家。他旗帜鲜明地断言:文明在游戏中诞生,并且以游戏的面目出现。该书视野广阔,横跨比较语青学、比较神话、比较哲学、文化史等多门学科;纵览并比较了希腊、日耳曼、北欧、印度、中国的游戏概念的表现、异同和演进。显示游戏对文化近乎伞面的影响,游戏是如何塑造文化的。赫伊津哈有关游戏的观点,为汤因比、索罗金、韦伯、马塞尔乃至加缪的历史阐释奠定了基础。这是一部一版再版、常读常新的经典之作。


游戏在大千世界的海滨

文:桑小旺 出处:南方都市报 2008年1月
  
  上溯两千三百年,亚里士多德把休闲誉为“一切事物环绕的中心”,“科学和哲学诞生的基本条件之一”;而在《游戏的人》里,赫伊津哈指出,人类的文化本身在很大程度上打上了游戏的烙印,带有游戏的性质。从围绕熊熊篝火祭拜神明的原始部落到神话中彼此结怨进而掀起战争的希腊众神,从神秘古老的龟筮卜卦到法庭上唇枪舌剑的辩论,从文艺复兴的众星闪耀到巴洛克时代的庄严宏大与洛可可时代的精致轻巧,无不折射出游戏的精神。赫伊津哈断言:初始阶段的文明是游戏的文明;文明不像婴儿出自母体,它在文明之中诞生,它就是游戏,且绝不会离开游戏。在休闲研究已成为独立学科的今天,赫伊津哈的《游戏的人》也成为西方休闲研究的重要参考文献。

  《游戏的人》全书以“作为文化现象的游戏”为起点,讨论了游戏的性质和意义,从比较语言学和文化人类学的视角深入探讨了“游戏”在不同时期不同民族中的涵义、表现与功能,分章节论述了游戏与法律、战争、知识、诗歌、神话、哲学和艺术的关系。希腊花瓶上的两军对垒,总有吹笛子的人相伴左右;《摩诃婆罗多》中的世界是一场掷骰子的游戏,游戏的双方是湿婆与神后;乡村氏族以竞赛游戏举办节日庆典,祈求多子多福,五谷丰登;在印第安部落的夸富宴上,东道主要以慷慨馈赠甚至大量毁坏自己的财物来证明自己的优越,而对方则回敬以更煊赫的财富,互相馈赠的双方常常因此而倾家荡产,但却收获荣耀;甚至商业社会中的赌徒们也常常承认是为了追求轮盘赌中的紧张刺激的快感而沉溺其中。

  赫伊津哈将游戏界定为“一种自愿的活动或消遣,在特定的时空范围进行,遵循自愿接受但绝对具有约束力的规则”;游戏中的人脱离了他们日常生活的空间和规则,具有明确“不同于平常生活”的自我意识,并从游戏中收获热烈奔放甚至神圣的情感。马林诺夫斯基在《西太平洋上的航海者》中描绘了岛国居民相互之间交换物品的库拉制度。这种馈赠仪式非常符合赫伊津哈关于游戏的概念。双方要在新几内亚以东的一个群岛出发,分头向相反的方向前进。互赠的物品通常是没有日常经济价值的工具或物品,比如贝壳做的红色项链和黑色手镯,有各自特殊的意义,凭借这种制度逐代传下去。整个过程中伴随着盛宴和巫术,人们从彼此的信赖和馈赠中收获纯洁的情谊。

  彼时的人类世界尚未生长出一种关于完美道德的戒律,众神黄金般灿烂的外形下是尚未成熟的心灵,虔诚、恭敬、服从,这些概念已然存在,但没有人意识到它们的存在,也就不会有人怀疑它们的存在。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美德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它意味着万物各归其位,各得其所,各司其职。一匹马、一条狗、一只眼睛、一把斧头、一只弯弓——万物皆有其美德,也就是它们独有的德性。“力量和健康是身体的德性,智慧和聪敏是头脑的德性”。游戏的意识在这样的世界里升腾、幻化,与美德、荣耀、高贵和尊严紧紧相连。苏格拉底的从容赴死、亚历山大大帝壮志未酬的远征、拉奥孔微微叹息的面容,甚至亚里士多德学派的另一个名字“逍遥学派”,无一不昭示着游戏在文化中的柱础作用。巫术和神秘力量、雄心壮志、音乐、雕塑、美术和逻辑到来时的先兆,全都在高尚的游戏里寻求自己的形式和适当的表达。

  当文明的发展越来越多样,生产和生活的组织日渐复杂化,更重要的,是人类抛弃了最初的赤子之心,开始怀疑游戏的规则,嘲笑那些在游戏中寻求光荣的同类,甚至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加以阻挠和破坏的时候,那个追求美德的英雄时代就一去不复返了,诸神的黄昏来临了。曾经人类是可以不知而了解的,因此如黄金一般灿烂的游戏精神才能够孕育出黄金一样的人类文明;如今认知苏醒,游戏的自愿、严肃和神圣的特质已日渐消亡,一度的辉煌只有仪式可以见证,而仪式本身也早已成为人们怀疑的对象。那么,哪一个世界更为真实,苏醒之前还是苏醒之后?如果说存在是无须质疑的,然而我们自以为看到的就是真实的吗?如果不曾看到,不曾觉醒,那个世界是否更为真实,也更为美好?

  在“游戏视野中的西方文明”一章中,赫伊津哈写道:“离我们的时代越近,客观评价文化冲动的价值就越困难。”我们对消遣的追求是以游戏的态度还是认真的态度,围绕这个问题的怀疑态度越来越强烈;与怀疑态度携手而来的是我们是否虚伪的问题,我们对此愈加不安,仿佛惟一敢于肯定的就是佯装的态度。泰戈尔在《吉檀迦利》第六十篇中描述孩子们的游戏,“孩子们在大千世界的海滨集会。风暴在无路的天空里激荡,船舶在无轨的水面上颠覆,死亡横行,而孩子们在游戏”。他准确地刻画了人类文明的初始,那种无识无忧无惧的游戏精神的核心。那些孩子们终于要长大成人,我们凝视他们,如同凝视自己,但已经不可复归。

  斯人已逝,我们无从想象在二战前夕遍布欧洲的阴云里,赫伊津哈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这本薄薄的书。在简单自序的最后,他说:“我不得不尽快动手写这本书,否则我就根本不敢尝试了。而我实在是很想写下已有的心得。”也许这也是为什么会有学人批评他的佐证经不起仔细推敲的原因。赫伊津哈在书中反复强调游戏规则的重要性,他的一生也恪守自己的游戏规则,尽可能地不为“搅局者”所破坏。按史丹纳序中所言,即使在被纳粹占领的荷兰,赫伊津哈“写写小品,把玩历史也没有完全被打乱”,他的一生是“波澜不惊”的。有人指责他是“官僚式的知识分子和精英”,“自始至终以挑剔和怀旧的观点来看待文明”,然而不可否认的是,他关于文明来自游戏的观点始终是给人以启发和指引的。就像一个游戏在大千世界的海滨的孩子一样,他自顾自地玩耍、寻觅,并将他看到的美景展示给后来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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