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界观
作为连接阴与阳的性关系是道教宇宙的中心。它显现于法律许可的婚姻形式与正式性交仪式中,或者独居者想象与神灵交合的形式中。没有比阴阳分离更为不幸的了,只有阴阳和谐才能提供通往大道之能量路线,这种和谐可能是身体的、精神的或想像层面的。上清传统对待性的态度相当暧昧。它并不拒绝性,但是将之列入次要技术中,这些技术不能达到高层次的存真,因为只有戒除性欲、保持圣洁,才能洞神,与神交往。这一看法也见于世界的其它宗教。虽然一直保持阴阳和谐的基础观念,阴阳还是被转换到精神领域中以一种无法看到的方式与神灵交合。(Schafer 1978b,Cahill 1985,1992b)道教中性关系的重要与妇女的社会地位无关。事实上,性交实践直接与道士经常造访妓女联系起来。这些妓女被称为“花娘”,她们有一位著名的顾客就是炼丹师与诗人吕洞宾,他被描述为沉醉于世俗欢乐的半神话式人物,他经常狎妓并不是因为他是个放荡的人,而是为了点化妓女。(Baldrian-Hussein 1986)
选择出家的道姑居住在道观中,道观出现于5到6世纪,开始可能不是为女性所设。唐代大部分的道观严格遵守男女分观,这从当时女观与男观的竞争的材料可以看出。还有一些例子说明道观男女交杂的日常状态。最著名的例子要数位于长安南面的咸宜观。它因玄宗的第22个女儿--咸宜公主而名,公主于862年成为女冠后居住于此。许多贵族和长安官宦人家的妇女,在失婚寡居后,入道居住于咸宜观,仍然过着仆人簇拥的奢华生活。她们与来自社会各阶层的妇女一起活动,其中有著名的诗人鱼玄机。鱼原为补阙李亿妾,以李妻不能容,于咸宜观为女冠,她与温庭筠诗文唱和并产生感情,后来成为唐代著名女诗人。鱼玄机只是唐代众多入道女性的典型例子,她们皈依道教不是始于宗教的召唤,而是道观允许妇女逃避其狂暴的夫家,进入文学的世界。像鱼玄机那样的女性常常过着比较放肆的生活,少数落得悲剧下场—鱼玄机后以笞杀女童绿翘事,为京兆温璋所戮。也有相反的例子,咸宜观另一女冠李玄真因孝顺母亲被《旧唐书》“列女传”中。宋代对女观的管理和隔离尤为严厉,927年宋帝谕令所有道观禁家人同住,后来又两次颁令重申。直至全真教兴起,女道发展才进入全新时期。全真教支持在全真影响所及的北方地区建造女道观,这些女观由失去家庭庇佑的寡居妇女首先发起,在大城镇她们的势力逐渐强大。全真教的出家生活有着严格戒律,其中有9条特别为道姑而设。这些戒律直到今天还在使用,它们提示出中国社会妇女生活的本质—将她们严格地局限在家里,她们首要的任务是煮厨与家务。另外这些戒律还强调必须把女冠与地方巫师、民间萨满崇拜严格区别开来,不允许民间萨满参加斋会。
讲述宗教性与哲学性起源的道教经典关于女性的观念是矛盾的。学者认为道教尊重女性是因为它强调阴(温和、无为)的重要性,有些学者论证这是女性的优势,另有学者认为《道德经》所谓的阴性技巧只是纯粹的政治统治策略。Roger Ames 看到了道教中的女性是男性的补充,并认为圣人统治就是调和阴阳之道并使“道”成为类似阴阳合一的化身。
女性不洁,她们的经血被认为是污秽之物,从而拦截经血形成了一套净化仪式。内丹经典从未放弃强调清静女性应“斩赤龙”,与此密切相差的是中国社会众多的禁忌,这表现出一种普遍的观念—女性不只是不洁,而且危险,不可接近。(Ahern 1975)在道教实践与宇宙观的记载中,也有与此势均力敌的相反的观念认为,女性比男性更能快速“体道”,因为她们有与生俱来的母性。内丹经典常常重申妇女十月怀胎的不朽,有关女丹实践的文本也证明母性的身体肌能使妇女表现优于男性。以上就是道教中的各种不同甚至相互矛盾的女性形象。很明显,女性必须从中国社会强加在她们身上的束缚中解放出来,其中主要的一种解放就是,她们有权利保持独身以及不必生育男孩。另外,女性本质上被崇拜是因为其与创造性形象相关的象征性价值,以及因为她们在沟通神灵和得道方面异常的天赋而提供给社会的特殊利益。
[ 本帖最后由 爪哇堂 于 2011-5-14 20:20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