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邓迪斯“民俗学危机说”的几点疑问
我草草地读了这篇文章,有一个根本的问题没搞清楚:该文作者反复强调的对于民俗学学科的忧虑,到底是对美国民俗学的忧虑,还是对世界民俗学的忧虑?如果是美国的话,又是对美国民俗学在其他学科面前缺少话语权的忧虑,还是美国民俗学失去了在世界民俗学中的霸权地位的忧虑?还有,他所担忧的,到底是狭义民俗学(民间文艺学)的衰落,还是广义民俗学(以日常生活研究为主体的民间文化学)的衰落?
他一会说“21世纪之初的民俗学现状令人感到郁闷不安。全世界的民俗研究生课程被废除或遭到了严重的削弱,一度著名的哥本哈根大学学术课程不再存在,德国为了成为民族学中心而改变了民俗课程的称谓。甚至在赫尔辛基,这个民俗研究的真正麦加,赫尔辛基大学研究生课程的名称也做了改变。”
他一会又说:“美国民俗学者,很大程度上是追随者,而非引导者。”包括他提到的几个学科衰落的原因,如“宏大理论的缺乏”、“专业民俗学者在数量上远远不及给我们的领域带来坏名声的业余爱好者”等等,好像也只涉及美国现象,而不是全球普遍现象。
开篇提到的对于世界民俗学前景的不安,似乎有些耸人听闻。因为他举出的具体例子(全世界、丹麦、德国、芬兰),第一个属泛泛而论,第二个到第三个我们也可以理解为是各有实情,而不是全球民俗学走向衰落的统一标志。比如德国民俗学,通过改名为欧洲人类学之后,非但没有失去原有的价值,反而在所有文化学科中更显重要。
如果邓氏所担心的是美国民俗学的衰落,这倒是有些道理的。因为美国是全世界著名的历史既短又缺乏文化底蕴的国家,在这样的国家研究民俗,首先要想发明“大理论”恐怕并非易事,其次要想在世界上占据领先地位,也是比较困难的。除非美国民俗学真的能够放眼世界,把拉丁美洲诸国也作为自己的研究对象,并和世界其他文化圈的人类民俗展开比较,这样倒有可能真地发明出一些“大理论”,在全世界享有话语权了。当然话说回来,在与现代社会相关的一些话题上,美国民俗学在材料上也可占据优势,如邓氏提到的女性主义,还有网络世界的民俗、外国移民的文化变迁与融合、城市社会民俗等等。
文中引用了很多神话的例子。难免让人感到作者眼中的民俗学,并非广义的、而是狭义的。不过我读邓迪斯的书和文章不多,对他一向来的学术思想并不了解。所以也可能是我冤枉他了。
以上几点浅见,权当砖头先抛出来,盼能引出哪位高人的金口玉言,让鄙人也能跟着学习学习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