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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德东专栏


“宗教化”的毛主席面面观


《中国民族报》 2008-12-30



　　上周五（12月26日）是毛主席诞辰115周年，韶山举办了盛大的“毛泽东广场”落成典礼，许多地方也都开展了纪念活动。毛主席，作为现代中国最重要的符号，再一次走进大众的视野。

　　尽管当今社会政治层面对毛泽东的评价依然见仁见智，但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是，今天的毛主席已经毋庸置疑地拥有了宗教学意义。神灵化地理解、诠释毛主席，乃至创造出制度化的“毛教”，已经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毛主席的“宗教化”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相信毛主席有灵，而且能够显灵，于是通过挂像、祷告等方式祈求毛主席保佑。最为流行的表现形式是上世纪90年代，汽车司机在车内悬挂毛主席像。据说起因是2辆汽车相撞，一方全部死亡，另一方则平安无事，而后者在车内悬挂了毛主席像。比较著名的毛主席“显灵”的例子还有：河南新蔡县农家土墙上显现出毛主席头像的轮廓，参观、朝拜的人自上世纪90年代后络绎不绝，此说见《黄河边的中国》一书。1993年是毛主席诞辰100周年，12月2日，运载毛主席铜像去韶山的汽车，途经井冈山时，突然抛锚，且查不出故障，车队只得停留一晚。次日，司机朝铜像三鞠躬，说：“毛主席啊毛主席，井冈山是您老人家打游击的地方，我知道您想在这里住一晚，休息一下。现在我们该走了吧？”说完上车发车，居然一切正常。近来影响很大的一个例子是北京奥运会羽毛球冠军林丹，他在决赛时胸前佩戴一枚毛主席像章，说是从韶山请来的。赛后，林丹说是毛主席保佑他当冠军的。而将毛主席像作为宗教用品出售，也是常见的现象。在家中供奉毛主席像，与天地君亲师和祖先的牌位并存，这种现象已经很常见了。在民间信仰的庙宇中，很多也将毛主席列入，成为诸神之一，分享烟火。河北出现了许多毛主席纪念室，专门供奉毛主席，鲁中出现了毛主席庙。海南三亚出了个毛公山，长约1000米的山体被看作是毛主席的半身仰卧头像，山下小庙祭祀，香火不断。民间还认为毛主席已经成为鬼仙，不时有人以毛主席灵魂附体的形式出现，为大众“排忧解难”。

　　二是毛主席被尊为行业神。在民间宗教中，毛主席有全能神的一面，但更多的时候是行业神。保护神是毛主席的一个重要分身，山东一带人们拆房子、盖房子时，挂毛主席像已成为一种风气，说是有了毛主席，牛鬼蛇神全部回避。很多人将毛主席理解为财神，这在餐饮业中有一些表现。而能够治病也是毛主席的一个重要“职责”，笔者在石家庄曾见到将毛主席和药王孙思邈并祭的情况。

　　此外，最近10年来，海内外出现了以崇拜毛主席为核心的制度化宗教，力图建构系统的毛主席教。如在北美出现了“红教”，其基本仪式是“对毛主席的像——一只手放在前额遮住天眼——说：毛主席，我有心里话对你讲——然后就默念自己的心里话——最后说：毛主席爱人民。”其对毛主席的解释是：毛主席是神类社会下派到人类社会来做调查研究的神，下派时间届满了，他又回到神类社会去了。在我国大陆，则有推动“毛泽东宗教化”的组织，认为毛主席是真理、正义、无私的化身，信仰毛主席，你将“百毒不侵”；毛主席能保护个人，也可以保护国家、保护中华民族，也可以让祖国和中华民族“百毒不侵”。

　　在我国宗教体系中，神与人的身份常常是相互转化的。毛主席辞世32年后，在政治层面早已失去独一的至上性后，却以中国式神灵的身份重返人间。这一宗教发生学活生生的案例，焉可不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