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

一首民谣的2000年记忆:汤溪话保持着古越国口音

一首民谣的2000年记忆:汤溪话保持着古越国口音

一首民谣的2000年记忆:汤溪话保持着古越国口音

2010年07月23日 10:33 来源:浙江日报




  “婆婆,那年你到山背,对她说,你去去就回。她日日望着那条路,再没见着你回……山背的猕猴桃熟了, 树上的毛栗子空了;溪塘里的水流空了多少,为什么还有鱼为什么还有青蛙?”

  最近一段时间,一首以汤溪方言演唱的民谣《老老嬷》受到了网友热捧,被誉为“今年听到的最好听的民谣”。 我们寻着这首呓语般的歌谣,来到了方言的发源地——浙江汤溪,寻找让这种古越国的口音复活的神秘音符。

  “婆婆,那年你到山背, 对她说,你去去就回。 她日日望着那条路, 再没见着你回。 那些日子, 你和她都还年少; 可这么些年过去了, 她总说不出心里为啥还有点怕。 怕你回来变成个老头, 怕你回来依然后生一般俊;怕你回来看见个老太婆, 怕你回来一眼就认出她。山背的猕猴桃熟了, 树上的毛栗子空了; 溪塘里的水流空了多少,为什么还有鱼为什么还有青蛙?”

  这首民歌,被翻译成普通话后,从字面上看并无特别之处,但只要一听这首保留着古越国口音的方言歌谣,就会有不同的感受,无数网民也是这么听了一两遍就着迷了。


  它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汤溪古镇

  与2000多年前的姑蔑古国

  记者来到了这首民歌的发源地——汤溪镇,金华市婺城区下面的一个古镇。

  关于这个古镇有很特殊的历史,与2000多年前的姑蔑古国有关,这个本是黄河流域的一个古老国族,由中原内迁于汤溪一带,最终融入汉民族,后在此神秘消失。

  据清《汤溪县志》记载:“太末县旧址在九峰山下,其城闉街址历历犹存”,“古城脚在县西五里汤塘山之尾,高约五尺,广二丈余,未详何代所筑”及“姑蔑国 ”等。太末县是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建立的一个县,先后改命名龙丘县、龙游县,后整体搬迁到现在的龙游。明成化七年再建立汤溪县。1958年 10月,汤溪并入金华县,改建制为“镇”。现在的汤溪古镇在浙江金华西南方向九峰山的山脚下。

  汤溪土语

  像非洲原始氏族的吟唱

  汤溪这个地方,实在有一些独立性,首先,方言就和隶属的婺城区不同,和周边也相去甚远,当地一些歌谣听起来就像非洲原始森林氏族部落的吟唱。

  北京语言大学语言研究所所长、教授曹志耘,从事汉语方言的调查研究30多年,足迹遍及祖国大地,著作上百部。其中出版有研究金华方言的《金华汤溪方言的词法特点》,《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分卷之一的《金华方言词典》等。曹志耘教授对汤溪话有着特殊的感情,他认为汤溪话是一种很古老的语言,有很多的发音还是很原始的,有着古越国口音。

  几十年来,把研究汤溪方言与收集九峰山相关资料,当做自己第二职业的三大“汤溪专家”范天行、胡阿荣和刘金桂,对汤溪话至今保持着古越国口音的看法,和曹志耘教授的观点很一致。

  “有流传至今的山歌民歌为证,以及还保留着原汁原味的乡俗民风。”退休教师范天行告诉记者,汤溪人特别能歌善唱,每逢红白喜事,汤溪人都能用唱的形式来抒发心情和述说心声。办喜事有出嫁歌,办丧事有丧歌。汤溪人的口语,也很难完全用书面汉字记录下来,只能“翻译”出一个大概的意思。

  古越乡音

  在时尚圈里先走红

  《老老嬷》的歌词、谱曲和演唱者,是张广天一人所为。

  这首歌采用了汤溪民歌的曲调,原来的歌词讲的是孝道,张广天在重新创作中,把词改为表现爱情。最初,他把这首歌推荐给北京时尚圈、文艺圈的人听,他们都很喜欢。

  现居北京的张广天是我国知名的话剧导演、编剧、音乐家。2000年,由他导演的戏剧《切·格瓦拉》曾经一度成为知识界、思想界的风标。不过很少有人知道,张广天的外婆家就是在婺城区汤溪镇的东夏村。

  最近,张广天到上海为世博会大型人文纪录电影《外滩》配乐,趁着这个机会,张广天顺道回到汤溪东夏村舅舅家小住了几天。村里的男女老少围在一起听他唱《老老嬷》,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老老嬷》确实奇妙,我根本没想到古老的汤溪话可以唱出这么好听的歌来。”已经74岁的退休教师杜宝堂说,《老老嬷》改变了他对汤溪话的看法。

  “《老老嬷》的歌词是两年前写的”。张广天说:“我母亲是汤溪人,汤溪就是我的故乡,汤溪话就是我的母语。”张广天告诉记者,他从小就是听着外婆的民歌长大的,外婆一唱可以连续几个小时。

  张广天这些年走南闯北,听过很多方言歌曲。早就有录制汤溪民歌的想法。在创作《老老嬷》之前,他还深入到汤溪、塔石山区搜集过许多汤溪的山歌、民歌。今年初,张广天又给这首歌谱了曲并进行了录制。希望用这首歌让更多的人了解汤溪,只是张广天的一个目标,他想让更多的人,尤其是年轻人,分享这古越国的乡音。

  惊艳四座

  老外也迷恋这乡土老调

  在《老老嬷》这首歌的歌词后记中,张广天像诗人一样深情地描述心中的汤溪:

  “美丽的汤溪,枫树摇曳,橘林成行。五彩的萤石矿脉暴露在地表,与红男绿女交相辉映,构成一派旖旎的南国气象;雨天里,穿蓑戴笠的农夫与你擦肩而过,带给你浓郁的稻田气息;霞光淡出的黄昏,柴香四溢的炊烟与山峦野云相搏,漂浮起一层雾纱,笼罩着大小不一的碧洗湖泊;清冽的溪泉穿街过巷,妇女与孩童急呼缓应;蛙鸣蝉噪的长夜,如霜的孤月逼视一床清梦,而空旷的晒谷场上,晚归的帮工借酒放歌……”

  在张广天的眼里,汤溪是八百里江南的最后一站。

  “这种感觉在高速上开车,感受特别深。从江苏一直到浙江,一路繁华,可一过汤溪,就冷清了许多。这里是一个结合点,北方的精神和南方的精神在这里融合,形成了一种特别的民风。”

  张广天说:“汤溪话是一笔宝贵的资源,我经常在国外演出,有时候也在西方的大学讲学,当那里的学生问到我关于当代中国戏剧和音乐的问题时,我总感觉苍白,而每当我唱出乡音并说到我们的民间故事时,往往惊艳四座。《老老嬷》这样的民歌,它才是最具国际性的。”

  今年6月10日,曹志耘教授在网上听了《老老嬷》后,觉得“这首歌旋律优美,演唱动听,意境深远。”他跟帖把歌声中的汤溪话逐字翻译成了普通话,还加了注释。

  曹志耘教授说,汤溪话这种很古老的地理语言,很有研究价值。目前在全国使用汤溪方言的大约20万人左右,而且发音也有所不同。

    本报记者 陈洪标 通讯员 孙武斌 程建金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