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鼠咬天开 [打印本页]
作者: Robot 时间: 2009-7-27 14:49 标题: 鼠咬天开
鼠咬天开
你所不知道的老鼠和老鼠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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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 2008-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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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通常视春节为属相转换的标志,其实,这个标志应该是立春。好在今年的立春与春节几乎重合,所以爆竹声中一岁除,我们迎来了一个“耗子年”。
在大多数人看来,老鼠是一个奸滑贪婪的家伙。民间故事解释鼠在十二生肖排首位的原因,大都会谈到它蒙骗猫,或者借老牛的力量夺取头名。延续这一线索,很多文艺作品将老鼠描绘成恶的化身。一场席卷全欧洲的“黑死病”甚至让老鼠们成了“黑色的符号”。
在这个过程中,人们忽略了老鼠的另外一些文化意义。在中国很多地区的民间故事中,老鼠取代了盘古的作用,用一对利齿,咬开了混沌,最终让天地分离,让万物得以生长。鼠咬天开,让老鼠有了“开辟之功”,成了一位英雄。在另一些陈述中,老鼠又成了将天上稻种盗下凡间的使者,成了东方农业文明的普罗米修斯。在当代大众文化中,卡通化的老鼠则成了大家的爱物,从西方的米老鼠到东方的龙猫,勾起了一阵阵的老鼠宠物热。
其实,从生物演化的角度来看,包括各种老鼠的啮齿目动物是一个大赢家。在已知的哺乳动物物种中,啮齿目占去了其中的将近一半。不同品种、样貌的老鼠在各种地形、气候、湿度的环境下生活、繁衍,也因此练就了各自的特殊技能,能在天上飞,能在水里游,会打洞,会筑坝,有些还长出了一身骇人的长刺。如今,它们都将迎来一个新的“本命年”。 (详见B02 风土鼠情)
唯心主义的老鼠观
新京报漫画/林军明
老鼠为什么会被尊为十二生肖的首位?这个问题很多人都想不明白。既然是一个民俗话题,自然要从民俗中寻找解答。民间故事用一正一反两种形象解释了“鼠老大”的由来:一个刁钻油滑,一个功勋卓著。当然,“老大”并非老鼠在民俗文化中的惟一身份,老鼠同时扮演着寿星、傻子和财神的角色。因此,看见老鼠千万不要急着失声尖叫,它可能会给你带来新的一年好运气哦。
偶然的鼠年
2008作为鼠年,其实是一次事故、一段恩怨,一场不为人所知的偶然事件所造成的。在故老的口耳之间,曾经流传过那件往事的始末由来:
太古时,上苍决定在天下众牲畜中进行海选,来标志人的出生年份———生肖就是那时候来的。由于踊跃报名者太多,上苍决定用某种考试譬如说游泳来PK出12位幸运者。彼时猫鼠俱是水中的好手,尤其是猫。它与鼠相约,准备携手共进。老鼠心中却打起了小算盘:它太想考第一名了,但那猫儿岂不由此成了它最有力的竞争者?于是到了那天一大早,老鼠径直去了考场。而那时猫儿却在家里呼呼睡得香。待到它大梦初醒,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无可挽回。猫儿深感耻辱,从此远离水域;盛怒之下,它纵身向心虚的老鼠扑将过去,从此开始了猫与老鼠的永恒主题:追杀与逃窜……
以上情节意欲同时解释三种自然与人文现象:为何猫儿天性食鼠,为何猫不喜游水甚至洗澡,以及为什么十二生肖之中有鼠却没有猫。这样的解释包含着万物有灵的因素,经不起学者以及所有受过现代科学教育的人的推敲,但却很久以来为广大中国人民所喜闻乐见。
换一个角度,这也说明该民间故事仅仅是在我们国家流传。这倒并非是说其他民族没有生肖,恰恰相反,在东西方许多文明国家中同样有以十二种特定动物标志出生日期的观念,也就是生肖的观念,不过生肖动物的具体名单,却是各有不同。譬如越南也有十二生肖,鼠、牛、虎……但是他们接下去一位是猫年而我们是兔年。于是,越南既有属鼠的人,又有属猫的人———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打架,能不能结婚。
有猫的还不止是越南。在巴比伦,排首位的就是猫,没有鼠。在古希腊,猫则排在第八位,没有鼠;至于与希腊隔了地中海的古国埃及,情况则有些吊诡,第八位是鼠,没有猫,尽管猫咪在那里是圣兽。由此可见,我们无猫有鼠的生肖观念,放眼世界文明史也可以说是一个偶然的例子而非必然。
东方普罗米修斯
为什么老鼠能居生肖首位?民间当然也有故事来阐释个中奥妙:如声称本来应该是牛在天帝的考较中稳得第一,但是无能的老鼠却有小聪明,它附在牛尾巴上,待到牛最后冲刺时,小老鼠一咬牙,老牛疼痛之下甩尾,遂将老鼠送过终点,第一个撞了线。另一个故事中,老鼠跳上了老牛的牛角,搔首弄姿。人们惊呼:好大的老鼠!由于广大人民有这种呼声,于是最终如我们所知它成了老大。
这些思路均与之前那故事类似,刻画鼠辈如何以卑鄙取巧而占得首位。但还有另一些俗信却提供了与我们现有观念迥异的材料,它们证明在动画时代到来之前,其实老鼠也并不全是一副不道德的、危险的嘴脸。
根据浙江丽水、金华等地的故事,正由于当年鼠上天偷得谷种,使人间始有稻作文明。论此功故鼠能排得生肖之中的老大,而且人祖允其在收割完稻谷之后留三株给它们过活。类似的传说北至山东半岛,南到福建的畬族、广东的汉族中均有流传。而在西南的苗族、白族以及彝族的故事中,则往往把老鼠爱吃粮食归于当初是它们咬破混沌帮助人类走出蒙昧的报偿。它们鬼鬼祟祟,贪得无厌的性格还被认为是人类的劣根性逼出来的:“结果人出来之后,不讲信用,鼠才到处偷粮吃。”类似的自省自责在山东青城、上海崇明、广东潮州等地也可以听到。
普米族、纳西族、傈僳族甚至认为,日月也是老鼠偷来的,它的助手是金色的蛙;蜘蛛、苍蝇或者猫头鹰,那些后来大多为人所不喜或者藐视的小生命。它们一起历尽千辛万苦,才让世界有了光明。古籍中也有类似的说法。清代刘献廷所撰《广阳杂记》也认同于类似观念:鼠当年咬破混沌,起到的是开天的作用,由此以鼠为首;接下来是牛,那则是因为牛能辟地,开天辟地之后,才有了世界。
可见,老鼠在天演与进化过程中均扮有无可替代的重要戏份,比之希腊神话中的人祖普罗米修斯,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至于老鼠所有的缺点,也许是为人盗得温饱,触犯天意的代价。普罗米修斯区区偷了一把火,还被缚在高加索永受撕心裂肺之痛;老鼠落下个猥琐的形象、贪婪的性情、肮脏的习气种种,那也算不得什么酷刑了。
在云南鹤庆、剑川县的白族那里,对老鼠的相貌变化有着详细的描述:传说最初的人祖希妞和彭虾长得极丑,他们浑身披毛,颅如牛头,嘴像猪嘴,还吐出一对獠牙,脖子像蟒颈,手像鹰爪,脚掌却像虎掌……其他动物很同情他们,每个都拿出自己身上的一种器官,为他俩改变相貌。鼠献出了自己的皮,黄牛用自己的头换下他俩的头……原来老鼠才是肤如凝脂,黄牛才是剑眉朗目,老鹰或者龙才是手如柔荑,猪才是齿如瓠犀———鹤庆与剑川白族的生肖见证了这一十二种动物的牺牲与无悔,以及人类美学的发生史。
你羡慕老鼠的长寿吗?
对老鼠的宽容与感恩,是一种很隐秘的情绪,与常识大相径庭。由此观之,它以粮食为生,以及它排在十二生肖之首这一切都是人类力所能及、也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酬报与奖赏呢。事实上,人们有时还不得不诉诸神佛,表达对老鼠的感激。在浙江衢州地区,据说由于老鼠做了好事,故弥勒佛赐的名。“老”是尊称,佛并允其多子多孙。
老鼠之称谓的确也是一个耐人寻味的问题。在吴语中,这种意识有增无减,它被唤作“老虫”。虫一度是古代汉语中对物种的泛称,包括鳞、羽、毛、甲、裸五类。直接以“虫”命名的生物并不多,老虎也只称为“大虫”,此外就是让人天生畏惧的蛇,在许多地方叫做“长虫”。老鼠的重要性在这里也可见一斑。
当然这也非定论。十六世纪的巨著《本草纲目》就提供了不同的理解:“(家鼠)其寿最长,故俗称老鼠。”而早在公元四世纪,著名的道人葛洪引用了更早的一部叫《玉策记》的典籍,声称:“鼠寿三百岁,满百岁则色白。”
君不见沃尔特·迪斯尼早殁而米老鼠还青春常驻。不过,自然界中鲜有纯白的老鼠———如果你看见了,它并不是从实验室里偷跑出来的,那恭喜你发财了。按照一些神秘的古籍《地镜图》、《灵应录》、《录异记》等等记载,白鼠可能并非真实的生命,而是地下宝藏的魂灵。地不爱宝,地下的宝藏日久生魅,化为“耳足红色,眼眶赤者”的白鼠形状,到处走动,只要瞅准了它栖息于何处,一铲下去,冀有亿万之得。但请先注意它的耳朵与脚是不是红的,并非所有白鼠都是所谓“藏神”,换言之你东挖西扒毫无结果的话也怪不得这些故纸。
其实古籍之间记载经常矛盾。前述《玉策记》说老鼠活一个世纪之后就会变成白鼠。但另一本书,《玄中记》称“百岁之鼠化为蝙蝠”。更古老的汉代著作,扬雄《方言》的记载与后者相呼应:蝙蝠在关东人那里有两个别称,一曰飞鼠,一曰老鼠。
老鼠与蝙蝠之间的关系也是前科学时代一个有趣的话题。西方的寓言声称蝙蝠每每想混入走兽队伍,便自称是老鼠的表弟;而我国的传说中则还讲到,蝙蝠与老鼠俱是盘古时候就有的古老物种,其中一只那时候的白蝙蝠一直存活到了唐代,化为人形,自称张果老……也许扬雄是对的,在开天辟地之初,老鼠与蝙蝠其实就是同一种动物———不管怎么样,它确实是够老的了。
首鼠两端的民俗思维
由于鼠的体形与名称,使得汉语中的一对反义词常常有幸连用:“小老鼠”。但这不是最夸张的,据称福建、台湾与广东有部分地区将“鼠”叫做“猫鼠”。传言那是玉帝当年已钦定猫为十二生肖之首,但鼠的诡计推翻了猫,在点名时应了到,从此往后就是它了。
还有所谓“鼠猫”的称呼,见诸明代的笔记《应谐录》:称某人爱猫,最初叫它“虎猫”;旁人怂恿说,虎不如龙,于是叫“龙猫”;但有人说龙容易被云所掩盖了风采,于是叫“云猫”;又说云易被风吹散,风被墙挡住,比墙更强大的却是会打洞的老鼠,于是依次又叫过“风猫”、“墙猫”和“鼠猫”!
这些矛盾综合的概念集中在老鼠这一物种身上,也许并非偶然,因为我们可以列举出更多。首先是与“鼠猫”在结构上相应的一个故事,谓老鼠嫁女,本着钓金龟婿的原则,先议嫁太阳,太阳不如云,云不如风……最后嫁给了自己的同类。据研究这则喜剧来自印度,但在中国大地上也是广为传播。有趣的是,在大江南北,还有另一个版本的老鼠嫁女结尾却迥然不同,即老鼠把它娇滴滴的千金最终嫁给了猫,但猫儿将新娘连同送亲队伍,一并笑纳进了自己的腹中。这样的事对于鼠类是悲剧,对于猫儿是意外之喜,对于授受故事的人来讲,却有点闹剧与旁观看好戏的味道了。
如前文已经提及,人们对老鼠的态度同样不仅仅是单纯的憎恨与厌恶:普遍认为老鼠浪费仓库粮食,糟蹋人类劳动成果,消耗家主财产等等,故北方自古多称其为“耗子”;但是前见白鼠却是宝藏之神。广东有“钱鼠”招财的说法,津门也有过把一鼠一刺猬作为财神的信仰。这种观念在西藏也有,藏族有三位财神,毗沙门天、黑布禄金刚和黄布禄金刚,他们共同的特征是左手抱鼠,该鼠又称吐宝兽。而汉族某些地区的船民认为鼠在人在,鼠跑掉会沉船;一部分商人则认为鼠在钱在,杀鼠即断其财路;而传统上农民认为家中鼠多是吉祥富裕的象征,如鼠突然离开,反认为不吉,是火灾之兆,等等。
老鼠真令人犯踌躇、首鼠两端,从民俗与文化史的角度,其利害关系或许需要重新考量。又逢戊子新春将至:老鼠过街,也许未毕一律异口同声,人人喊打吧。
□朱旭强(上海 民俗学者)
作者: Robot 时间: 2009-7-27 15:18
鼠咬天开·文化艺鼠
鼠辈,一个文艺主题的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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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 2008-02-10
新京报漫画/鲁嘉
作为一种与人类文明共栖的顽强生命,老鼠给人的印象搀杂着强烈的正负对冲。几乎是在文学创始的蒙昧意识中就存在着老鼠细小灵活的身影,中国的民谣唱:“小老鼠上灯台,偷灯油下不来,下不来叫奶奶,快快把我抱下来。”映着昏黄的灯光,慈祥的老人哼唱着这样的歌谣,将摇篮中的孩子送入梦乡。而作为另一面的集体无意识,老鼠的形象又与偷窃、疾疫、死亡这些人类社会的阴暗记忆达成一种契合,广泛地出现在世界各民族的文学作品之中。在影像艺术于二十世纪电光火石般地登场之后,老鼠的形象又几乎绝地翻盘。如此的复杂曲折,或许可以说,老鼠在文学艺术作品中的多变,正折射出艺术中所寄托的人性之复杂。
诗经 看看那只大老鼠
《诗经》中有两首以鼠为题:《魏风·相鼠》和《鄘风·硕鼠》。
《相鼠》在以温柔敦厚闻名的《诗经》当中是另类之作,古人已将它称作“变风”,即不符雅正之格的诗。“相鼠”的意思就是“看那只老鼠”:老鼠尚且还披着一层毛皮,而人的所作所为却不符合礼制规仪,这样的人,不去死还能去做什么?利用老鼠形象的猥琐反衬人的品格低劣,两害相权,恶人比老鼠更令人讨厌。
《硕鼠》可能是《诗经》当中除了首篇《关雎》以外,最为人熟知的一篇了。解释诗篇题旨的《毛诗序》中说,这首诗是讽刺统治者重敛蚕食老百姓,老百姓们便把压迫自己的国君比作大老鼠。虽然诗歌也反映了民众不满的心情,但是比起《相鼠》的怒骂,《硕鼠》倒更有几分嘻笑调侃的味道。短诗特别突出了老鼠窃盗粮食的习性,由它开始,“硕鼠”在汉语中便超越了字面的意义,而特指利用公职中饱私囊的不法之徒。
与“硕鼠”一词相仿的,还有“社鼠”,意为“神台上的老鼠”。这是出自《韩非子》中的典故。故事大致说齐桓公曾问管仲,治国最怕什么?管仲说最怕庙里神台上的老鼠。因为这些老鼠躲在木头做的神主牌后面,火烧也不是,水灌也不是。晏子以此形容人主身边的那些倚仗宠幸、不容易被铲除的嬖近小人。后人编集的《晏子春秋》中也有相似的齐景公问晏婴的记载,可见这段故事在先秦流行之盛。唐代柳宗元的寓言《永某氏之鼠》反其意而用之,说永州某氏属鼠,所以非常纵容家中的老鼠,老鼠对人肆无忌惮。后来某氏搬家,别人来住,便雇人灭鼠,“杀鼠如丘”。
史汉 老鼠是个偷食者
《史记》和《汉书》当中各有一段非常传神的提到老鼠的段落。一段是在《史记·李斯列传》中:李斯年轻的时候在上蔡担任小吏,见到厕所中的老鼠吃脏东西,有人或者狗走近,老是被吓得四散奔逃;又看到自己管的仓库中的老鼠,吃着囤积的粮食,待在大屋檐下遮风蔽雨,平时也没有人犬来骚扰它们,活得逍遥自在。李斯感叹道:“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唐代曹邺借这个典故作了一首《官仓鼠》:官仓老鼠大如斗,见人开仓亦不走。健儿无粮百姓饥,谁遣朝朝入君口。官仓鼠故事很难说是实录,毕竟早年的李斯并没有什么名气,但这却是李斯人生的极好概括,虽然位极人臣,但是抱负和格局却与仓鼠相若,最终悲惨收场。
《汉书》也讲述了一段后代“七世珥汉貂”的张汤早年轶事。张汤出身于官吏家庭,幼年时父亲有一次外出命他看家,家中的肉被老鼠偷吃。父亲回家生气便痛打张汤。小孩不服气,掘开鼠穴,逮到老鼠,找到老鼠吃剩的肉,便在家学着大人办案的样子审讯老鼠。鼠赃并获,论罪定狱,判处老鼠五马分尸的“磔刑”。父亲后来看到张汤审讯老鼠的记录,文辞老练的程度好像是办案多年的老狱吏,大吃一惊,便开始培养张汤做审讯文书的工作。后来,进入仕途的张汤以办案严酷深受汉武帝重用,一直做到仅次于丞相的御史大夫的高官。他的“第一桶金”就是从老鼠洞里挖出来的。
鼠疫 一个黑色的主题
在古希腊的《伊索寓言》中有许多和老鼠有关的故事,也从各个侧面反映出老鼠本身的特点。比如《猫和老鼠》用老鼠不上猫装死的当,说明聪明人吃一次亏就再也不上当;《狮子和老鼠》讲的是强者也有时运不济需要弱者帮忙的时候。还有一篇《老鼠与黄鼠狼》的寓言,说老鼠和黄鼠狼开战屡战屡败,于是总结经验认为自己虽然人多,但缺少将领,于是就推选几个老鼠来当将领。这些将领们为了显示自己与众不同,就在头上绑上角。一开战,老鼠又打败了,其他老鼠都钻进了洞里,有角的老鼠被卡住了进不去,被黄鼠狼全数吃掉。奴隶伊索以此嘲笑贪慕虚荣常常遭致祸害。
到了中世纪,由于迷信猫是女巫的帮凶,欧洲各地大规模屠猫,遂导致鼠疫的流行。持续上百年的鼠疫被欧洲人看作是死神的杰作上帝的惩罚,“黑死病”这个可怕的名称从此改变了欧洲文学中老鼠的印象。
魔笛 老鼠也会受蛊惑
离开对于疾病的直接描写,对老鼠———死亡的使者的惊惧感也深深融入到欧洲民间文学的各个角落。最能体现出这种恐怖的就是流传在德国境内的一些民间故事。最有名的老鼠故事莫过于莱茵河谷里的鼠塔和哈梅林的花衣魔笛手。
鼠塔的名字源自讹传,它原是罗马时期的一处收税关卡。因为关税(Mout)的发音与老鼠(Mous)相近而误。传说十世纪的美茵茨主教哈托非常暴虐。饥民们向主教请求开仓放粮,他假意答应。骗饥民们到一所空房子里去接受施舍,随后反锁大堂,纵火活活把连同老弱妇孺在内的饥民全部烧死。但是在火场灰烬中竟然钻出了无数的老鼠,它们开始向主教报仇,不仅吃掉了全部粮食还吃掉了主教。
哈梅林的魔笛手讲的是在哈梅林小城悬赏驱鼠,所有人用尽办法都无法消灭城中肆虐的鼠患。这时从远方来了一个穿花衣的流浪笛手,善吹竖笛,前来应征。城中人怀疑他的本领,约定除掉鼠患以后再给他丰厚的赏金。当天晚上,笛手吹起奇异的乐曲,城中老鼠听得如痴如醉,一起出洞,排成队跟在笛手的身后,一直被他带领到河边,全数投河而死。然而城中居民不守诺言,翻脸就赶跑了流浪笛手。到了晚上,笛手在城边又吹起长笛,全城陷入梦乡,而城中的小孩们竟如同老鼠一样,毫无知觉如梦游一般地跟着笛手而去,从此消失再也没有回来。这是一个流传很广的传说,在英语中甚至就此造了一个成语pied piper,比喻善于用夸夸其谈引诱无知群众的无良政治家。
艺术 成为典故的老鼠
在中国,老鼠也曾是侠义的化身。著名的评书《三侠五义》中五位以鼠冠名的英雄名号,在广播一统天下的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也曾令青少年激动不已。在江户时代的东瀛日本,也有一位老鼠侠盗,传说他专门劫富济贫,把偷来的钱财夜里偷偷放在穷人家的门口。这个故事流传到近代,便由小说巨匠芥川龙之介撰为《鼠小僧次郎吉》,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又被翻拍为电影,“鼠小僧”成为日本家喻户晓的名字。
莎士比亚的戏剧并没有直接描写老鼠的片断,但《哈姆雷特》有一段名为“捕鼠机”的戏中戏却早已名垂千古。侦探小说大师阿加莎·克里斯蒂曾为BBC撰写了一部与之同名的广播剧,又名《三只盲老鼠》。在世界文学的历史当中,“捕鼠机”已成为喻指荒谬设局与惊悚悬念的一种固定隐喻。
在电影征服亿万观众之前,在舞台上最为突出的老鼠亮相,应该是柴科夫斯基作曲的童话芭蕾舞剧《胡桃夹子》。剧中的三只鼠王率领着自己的鼠兵鼠将与玩具们的大战,是舞剧当中的高潮之一。有一些剧团在上演时,扮演老鼠的演员们从头至脚套穿老鼠戏装,还有一条尾巴甩在身后,在群舞时真是壮观。
卡通 坏老鼠 好老鼠
老鼠们最应该感谢的人是沃尔特·迪斯尼———米老鼠之父。动画片使得“鼠辈”们超越了东西方的文化隔阂,成为“麦当劳式”的全球化标志之一。近年来略略扳扳指头,跟老鼠有关的电影就有讲人鼠大战的喜剧《捕鼠记》,系列老鼠大片《精灵鼠小弟》,2007年新映的《料理鼠王》等等。好莱坞之外,郑渊洁的童话《舒克与贝塔的故事》也已搬上了中国的动画屏幕,两只小老鼠自强自立的成功经历,套用另一部早年的经典动画《好猫咪咪》里几只小老鼠的话来说,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千古神话,从此推倒”。国产动画里最神奇的老鼠,还应该数《黑猫警长》里搬仓鼠“一只耳”的舅舅“吃猫鼠”,这种传说中的生物是否存在,至今都令人将信将疑。
鼠年将至,说得兴起,顺便提一提老鼠的远亲鼹鼠吧。捷克人创造的身材圆滚滚皮肤黑黝黝的鼹鼠,已成为一代人童年时对捷克这个中欧国家的全部印象。据说至今在捷克,如果你在酒馆里模仿小鼹鼠发出“呀———”的感叹,顿时还会有不少捷克人对你瞩目。这一声心底无邪天地宽的感叹,唤回了无数童年的憧憬和回忆。农历的鼠年新春,大家都不妨来“呀———”一下,分享一下鼹鼠君从地底探出头来乐见大地回春万物复苏的喜悦吧。
□王晓熊(上海 语言学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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