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立璠]《历代梁祝史料辑存》序
路晓农先生自谦“是一名业余民俗文化爱好者,一名草根梁祝文化研究者”。实际上,作为宜兴人,生于斯、长于斯,受梁祝文化的熏陶,关注家乡的梁祝文化,是情理中的事,也是他的追求。早在上个世纪60年代,“梁祝”的地望,就引起他的关注。90年代起,开始研究梁祝文化,并担任华夏梁祝文化研究会副秘书长。和一般研究者不同,路晓农先生的研究,是从搜寻梁祝文化的文献史料开始的。以文献史料记载为依据,探讨《梁祝传说》的起源和流变。认为“宜兴梁祝,记载最早”,“宜兴梁祝,遗存最多”,宜兴是《梁祝传说》的策源地,传承地。这一研究,曾获得许多梁祝文化研究者的共识。但是,路晓农先生并不以此为满足,在史料寻踪的道路上越发勤奋,只要得到梁祝文化记载的蛛丝马迹,他总是穷追不舍,定要弄个水落石出。2014年当《“梁祝”的起源与流变》成书时,当时收集到清末以前的梁祝史料136部。后经过8年的努力,正如作者在给我的来信中说的“历史上的梁祝记载,并不是人们认为的那么贫乏,尽管绝大部分记载已被历史长河淹没,但搜寻的努力仍然令人兴奋。至目前为止,已发现晋唐代梁祝记载6部(篇),宋元记载18部(篇),明清记载则达到了178部(篇),比30年前发现的记载翻了四五番。”这些史料的获得,不是轻而易举的,而是伴随着作者的足迹走遍全国。此外,他还不遗余力地蒐集国外梁祝文化的资料,如日本、韩国、越南等“汉字文化圈”的史料。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他的研究“从为了宜兴而研究梁祝,转变成了为中国而研究梁祝,并致力于梁祝的世界申遗。”由此可知,作者对待地方文化的热忱和赤子之心以及严谨地治学态度。
路晓农先生的梁祝文化研究,始终没有脱离文献史料的蒐集与田野考察相结合。中国是文献大国,即便是像《梁祝传说》这样的民间传说,同样受到历代文人墨客的关注。特别是历代地方志的修撰,对广为流传的《梁祝传说》相关古迹、遗址、寺宇、节会活动以及传说、故事、民歌民谣等,均予以特别的关注和记载。再加之文人的染指,出现了不少以《梁祝传说》为题材的戏剧、曲艺、音乐,影视等作品,扩大了《梁祝传说》的形式和内容。大家知道,《梁祝传说》是中国著名的四大传说之一,家喻户晓。文献记载留下了历史传播的足迹,而口头传承则不胫而走,传遍了大江南北乃至中国少数民族地区。经古人记载和现代民间文学爱好者的考察记录,留下了汗牛充栋的《梁祝传说》文本。在我们肯定《历代梁祝史料辑存》历史文献价值的同时,还应该肯定作者所付出的汗水。《梁祝传说》的研究历史悠久,大概从这一传说产生之时,就有人关注它的起源和流传,所以有了晋唐以来的史料记载。之后,随着这一传说的向四周传播,附着了许多传承地的风物、古迹,这是不难理解的。因为《梁祝传说》的传播、传承,在很多情况下,是通过“采借”的方式进行的。“采借”,就是将异地的传说拿来,为本地或本民族的文化服务。这种“采借”是有条件的,即当一个地方的人文环境,适合或相似原传说产生地的人文生态环境时,便被当地人“采借”过来,形成具有当地特色的《梁祝传说》,在民众口头传播。比如河南汝南的《梁祝传说》就是如此。当然,“采借”不是照搬史料记载或口头传承的《梁祝传说》,而是结合当地的风土民情,进行再创作,使《梁祝传说》由此变得丰满起来。民间口头文学的传播规律告诉我们,无论是传说或民间故事,它们的传播,都是遵循着“采借”规律进行的。《历代梁祝史料辑存》中许多史料的变异,也说明这一问题。
《历代梁祝史料辑存》为我们提供了丰富的《梁祝传说》史料,为防止以讹传讹,张冠李戴,作者将所有史料钩沉出来,悉心加以整理,相互对照,去伪存真,达到正本清源的目的。如本书对所收录的清宣统三年以前关于梁祝的记载202部(篇),全部用影印件的形式刊录,并加以点校、说明,用功之勤,令人感动。这种严谨的史观,对《梁祝传说》的研究和保护,无疑具有巨大的参考价值。
《梁祝传说》史料的整理、出版,是梁祝文化研究中的一件大事。我们同样希望全国有关《梁祝传说》的采录文本能汇集出版。这样从文献到口头传承,对四大传说之一的《梁祝传说》从形式到内容,会有一个完整地体现。文献记载告诉我们《梁祝传说》历史的传承路线和脉络,而口头传承则更多的体现《梁祝传说》在不同地区,不同民族中传承,所引起的形式和内容的变异。进而体现《梁祝传说》的博大和美学魅力。
我对梁祝文化的关注是近几年的事,有幸读了路晓农先生的两部大著,增加了不少关于梁祝文化的感性认识,于是写了如上的读后感,算是序言,也希求得到方家指正。
陶立璠
庚子(2020)小雪于京郊五柳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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