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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刘照进 】沧桑古镇 [打印本页]

作者: 代启福    时间: 2009-5-1 13:00     标题: 【刘照进 】沧桑古镇

土家族
受人之邀到淇滩古镇去采风。据说那是一个有着400多年历史的文化古镇,曾经得乌江之便,上达贵阳,下抵长江,商来贾往,兴儒促教,积淀了深厚的文化底蕴。
  心,就有些遥遥向往了。
  那时候,刚刚过完羊年,春光还有些慵散,季节也并不婆娑,从冬季过渡而来的太阳,纸板似地贴着低矮而约显苍黄的天空。
  眼前的镇子,隐约有些灰暗,旧衣衫一般晾在早春的阳光中。从江边的荒滩靠近古镇,我们的目光只能切开它神秘的一个侧面。这里曾经是古镇集市的一部分,当年的繁华自是可以想象。临江的一排木楼,窗棂上依稀还挂着旧时的风景。但今天的情形,一切都显得很落寂。枯竭的江水,浓缩在命运的河湾里,说出许多鲜为人知的秘密。空空的码头,像一位掏光了思想的老人,圆寂在时间的细纹里,消止了远航的希望,也看不见一丝归来的慰藉。只有涛声依旧。偌大的荒滩,将沉寂的古镇与经年的江水一张白纸似的隔离着。
  沿着一溜向上的石阶,缓缓寻找历史停留古镇的落脚点。便看见新年的余韵中,古朴的吊脚楼占据了临江的一面,翘起的檐角下,大红灯笼高挂,鲜红的春联掩住古旧板壁的斑驳。沿着这条古老沧桑的石板路,你会发现,走进淇滩古镇,就是走进一段悠久的历史。一律的旧式建筑,木质板壁上落着厚厚的尘埃。几家保存较好的四合天井(俗称“统子”),依稀遥见当年风韵,雕花镂窗、石墙石础、雕龙刻凤,密质的细纹显出时间深处的匠心独运。
  在淇滩的老街上穿行,阳光和空中的尘埃落下来,仿如古老的时间砸在我们的头顶。这样的时刻,你便在那些纵横交错的巷道,听到了一两声历史的陈述。仿佛生命中有过的时日,也似这古老的街巷,扑面而来,在娓娓地向你讲诉一般。古镇带着历史暗香的往事,袅绕过那些陈旧的木质和石墙,附依着你的每一脚叩问。一颗心就那么轻飘飘地被悬提着,追抚中自是感到了落花流水一般的伤怀。恍惚中,会情不自禁要伸出你那一双沾满红尘的手,盖住那些见证着古老岁月的木雕石刻,轻轻地摩挲,试图让一颗心远远地离别现实,在回望中,穿过岁月深处……
  当然,你得回到你的现实,这毕竟只是一个虚幻的世界。仿佛就在迷醉的时候,你听到了一声同伴的催促,抑或只是一两声过路人踩响的脚步声;不,甚或也只是这古巷中空荡荡的寂静,将你怀古的情思忽然打断。猛一抬头,你有一丝惊诧了,也因为落后而隐隐起了几分愧悔。于是,匆匆地追着前去的几抹背影,向着另一道幽深的巷子穿去……
  所有逝去的岁月,便如这转身时的每一次惊鸿一瞥;而即将要到来的日子,又是那么贴近并且漫长。那么,你惊诧什么呢?又忧疑什么呢?况且,匆匆也是枉然。失去的正在以它们的方式离开——这固然有些令人沮丧;但未来也正在迎面而来,洞开新的希望。
  在这样的时刻,你走进了一间破旧的四合院子。临街的一面已几乎完全垮塌,歪斜的板壁上挂着残缺的窗棂,雕刻精致的神龛,已被烟熏火燎,黑乎乎地被一截绳子吊着。窗棂上,飞鸟残缺了翅膀,游鱼挂断了尾巴,全被厚厚的烟尘覆盖,一片黝黑。伸手在上面擦拭,想看清历史嵌在时间深处的刻度。除了生涩的烟尘,眼前依旧模糊一片。灶壁的老墙上,曾经挂着一幅清代著名书法家严寅亮先生题写的匾额,可惜不久前被窘迫的主人贱卖了,留下一片历史的空白和遗憾。
  主人始终在一边不冷不热,对我们寻找的历史和文化一点也不感兴趣,对我们提倡的保护和开发古镇的话题表露几分无奈,仿佛这些与他们毫不相干。当然,说他们无奈,也未尝不是事实。或者身居这样的环境,天天与所谓的“历史”接触,一颗凡俗之心早就麻木了,熟视无睹。那么,在如许的一双眼睛看来,淇滩依旧只是一个破烂的所在,远远地超离现实,落寞着,似乎一转瞬就要烟消云散。
  当我们以造访者的姿态在上面的公路上俯视,古镇在春日的昏黄中,独自坚守沉默,与不远处喧闹的新街隔膜着,虽也在咫尺,却仿佛昨天与今天,中间有着那么一段长长的距离。
  依旧是青砖灰瓦,翘角的房顶,白色的屋脊像书的脊线,一面面的瓦檐铺陈开去,仿佛一部翻开的古装书籍,在阳光下散发出历史的幽香。
文章来源:中国民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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