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现象学》一书中,黑尔德不无洞见地指出,现象学的主要发现是人类生存特有的世界关联,根据现象学的理解,世界的开放性界定着人类,但是,特别令人注目的是,在胡塞尔和海德格尔对人类的世界的开放性的分析中,政治的生存向度这样一个特殊类型的世界并没有作为世界而得到认识。与胡塞尔不同,海德格尔意识到了公共性现象在现象学中的意义,但是,很可惜,由于将之归结为“常人”而非本真的生存模式,海德格尔对政治世界的理解与评价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偏差。①
的确,如果从政治哲学的维度看,我们必须承认这一确凿无疑的事实,即“根本原理和普遍形式的胡塞尔思想包含很少政治哲学的内容。”在胡塞尔汗牛充栋的著述中,我们很难找到“善与恶、政体与法律、智虑与政治家通过长期的专门经验所获得的政治知识。”
②其原因或许如倪梁康先生所言,在胡塞尔那里,“纯粹理论现象学占有首要的位置”。借用保罗•利科尔的话来说,就是“人们完全可以将他(注:即胡塞尔)称作是一个非政治性的人,他受的教育、他的爱好、他的职业以及他对科学严格性的偏好都决定了他的非政治性。”③胡塞尔这位纯粹的现象学家似乎可以做到某种程度上的不食人间烟火。正因为这样,所以当胡塞尔面对学生们的期待,即现象学从先验层面转向经验的层面,用现象学的方法澄清一些长期以来困扰着人们的问题,从而对人类生活的此在作出令人信服的解释时,他似乎可以无动于衷,我们可以看到,在整个二十年代,胡塞尔身上并没有发现人们所希望的历史使命感。
① 克劳斯•黑尔德:《世界现象学》,倪梁康等译,三联书店,2003年,第218页。
②列奥•施特劳斯、约瑟夫•克罗波:《西方政治哲学史》,李天然等译,河北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1000页。
③ 倪梁康:《现象学及其效应》,三联书店,1994年,第11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