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在现代社会的发展引起社会学家的关注﹐对宗教一些新的研究渐渐被介绍出来。Caplow, Bahr, Chadwick讲述小城的宗教故事( Caplow, Bahr and Chadwick, 1983); Robert Bellah 和他的同事告诉我们个体层次的宗教﹐相对于二十世纪的早期在过去的几十年间有组织的宗教较少为人们所坚持(Bellah, Madsen, Sullivan, Swidler and Tipton, 1985); Stark and Bainnbridge 告诉人们﹐宗教的将来是活生生的; 当 Roof and McKinney 指出个人宗教认同之源已经被削弱﹐同时他们也认为宗教认同的意识形态部分似乎在重要性方面在增强; Steve Warner 展示了美国加州Mendecino 一个长老会会众复兴生命力的图像 (Warner, 1988) ; Nancy Ammerman 讲述了在美国原教旨主义者接管了最大的基督教教派---大动作地响应现代化的势力(Ammerman, 1990)。
在宗教社会学领域对于世俗化理论挑战最为激烈的是理性选择理论。源于交换理论(exchange theory)的理性选择理论, 在九十年代作为一个主要的理论为很多社会科学家讨论。它的主张者们已经在美国的社会学会形成了一派﹐并在主要的杂志提出﹕“理性行为的典范(paradigm)可以保证为社会科学的原则提供一个大的理论整体﹐比如经济学﹑社会学﹑认知心理学﹑政治学﹑道德哲学和法学。理性选择理论在社会学已经发展已久﹐但是应用到宗教社会的研究则是近年的事。过去的十年间﹐理性选择理论对宗教的社会科学研究方面的冲击是巨大的, 它的极力主张者认为﹐理性选择理论为宗教社会学提供了新的典范。这样的一个视角展示了供方(supply side)和需方(demand side)在宏观的大范围的﹑组织性的及个体层次的现象方面具有同等重要的意义(Young, 1997: I)。其中主要的学者Stark 等人认为﹐现在必须对人的宗教行为采取经济理性方式加以研究﹐超越社会学对宗教的传统预设﹐并且以理性选择理论的观点从事有关宗教实际状况的分析(Stark and McCann, 1993; Stark and Iannaccone, 1994)。
理性选择理论认为虽然世俗化是现代社会的主流﹐并且已经成为具有世界性的现象。但是﹐世俗化的迅猛发展并不是宗教消亡的标志﹐和任何社会现象一样﹐宗教也是随着社会的变迁而变化。因而“宗教的历史不是宗教衰落的过程﹐更是宗教新生和成长的过程。”而世俗化的促进使得宗教在现代社会有了新的变化﹐并出现了两个互为补充的现象﹐即宗教的复兴和宗教的革新(Stark and Bainbridge, 1985) 。
宗教性的论证是与西方宗教传统密切相关的﹐传统的宗教性被视为﹕荣耀﹑救赎(Jacob, 1992)。以往的研究表明个体的宗教性在积极的方面与价值一致﹑安全感﹑传统和与人为善方面相关﹐消极方面与价值激励﹑个人引导﹑普世化﹑权力以及成就有关。宗教性暗示着人们要放弃思想的独立性﹐接受宗教教条﹔放弃某些个人个性﹐自愿地迎合大的宗教社群的内容。(Roccas, and Schwartz, 1997)
中国有着与西方社会不同的社会历史背景﹐自工业革命以后﹐欧美国家基本上是在国家与宗教之间﹐存在着制度上分离的倾向。“上帝的归上帝﹐西泽的归西泽”。而中国的传统就是政权掌控教权﹐并由不是宗教的儒家思想权充教化的功能﹐“中国儒家思想﹐本来寓有极浓的宗教精神的。他们抱着天下太平﹑世界大同的观念﹐本想要融合全世界一切人类﹐来共同达到这一种理想的和平生活境界的。他们对人类个别的教导﹐便是人类相互间的孝﹑弟﹑忠﹑恕﹑爱﹑敬﹐他们对人类社会共通间架之建立﹐便有他们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抱负。……中国儒家把‘政治’和‘宗教’两种功能﹐融通一贯﹐因此不许有帝国主义之向外政府与不平等的民族界线。在中国人目光下﹐只有‘教化’是向内向外的终极目标”(钱穆, V. 29, 193)。1949年以后﹐更以无神论为旗号﹐试图将宗教从人们的生活中清除掉﹐建立一个非宗教社会结构。当经济现代化松动了一元统治的社会﹐全民精神高度一致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于是民众拥有一个属于“私人的精神空间”的愿望﹐在现代社会成为可能。
虽然在中国没有西方那么多对宗教与神学探讨﹐但是却并不乏宗教的经验。本来中国人就十分重视在日常生活中去营造精神的家园﹐这里姑且不论儒家以伦理行教化之功﹐就是完全中国化了的佛教信仰也强调佛性存在于万事万物之中。千余年间佛教精神﹐早已为平民社会日常人生所融化。所以说﹕“无明即真如﹐烦恼即菩提﹐轮回即涅盘。”这无异于说﹕“一切尘世俗界﹐即是佛土天堂了”(钱穆, V. 29, 189)。人们通过时刻铭记万事万物中所存在的佛性, 和自身存在着的佛性来醒悟这种信仰。譬如﹕人们通过简单地喝茶﹑散步﹑休息﹑和睡觉来体验这种佛性﹐所谓挑水担柴都有禅机。而每一种行为都完满适度且都是对其他一切形形色色的生灵的充分感悟﹐因此宇宙自身就是由彼此依赖的舞蹈者们所构成的一张翻动起伏的大网。中国人的宗教实践中﹐比较地不像西方人那样重视教会那样有组织的活动﹐即便是到寺庙朝拜进香﹐也是随意性多过规律性。
不可否认﹐现代新的崇拜和新兴宗教在某种程度上非健康的结构﹐难以令人满意﹐甚至有些组织借助神秘的方式做出危害社会的事情﹐更遭到人们的诟病。因此﹐新的崇拜或新兴宗教是否真的能像斯塔科(Stark)和本布里奇(Bainbridge)所乐观预见的那样﹕或许成为人们寻找新的信仰归宿的希望。“多数这些崇拜可能会很短命或变得无足轻重﹐但是我们期待着会从中选取为数不多的几个作为宗教复兴的工具。”( Stark and Bainbridge, 1985: 431)还要静待其发展。但是﹐对于现代化过程中的中国社会﹐其实也不能不正视新兴宗教(或称异端﹑邪教﹑迷信)出现或存在的现实。
许多社会学家近来开始使用叙述的方法进行历史的分析﹐在历史的阐释中将人类行动者﹑特别的事件和暂时性因素结合在一起考虑。叙述是历史学家讲述“故事”的传统方式﹐叙述分析方法在社会学研究中的重现乃是一种尝试﹐通常被用于分析较为中心的角色﹐而非最宏观社会学的历史﹔使用得更为系统化﹐而非一如传统历史学家所为。E. P. Thompson 对英国工人阶级构成的研究﹐向历史社会学提供了经验取向的方针﹐通过广泛搜集工人经历的资料﹐深入研究历史个案来把握社会行动者的作用。
通过访谈进行社会学研究的数据搜集﹐已经为很多社会学家所使用﹐并且其成果也为社会学界广为接受﹐如﹕Chen Village: Under Mao and Deng(Chan, Madsen, and Unger, 1992), Communist Neo-traditionalism: Work and Authority in Chinese Industry( Walder, 1986)与 Habits of the Heart (Bellah, Madsen etc. 1985)等均为社会学研究的典范之作。Walder 认为虽然采访的资料不像官方文件那样成体系﹐但是由于面对着许多复杂的观点和态度﹐会使研究的资料更丰富。采访中﹐可以提问﹐进一步深究﹐从而得到其它的信息。故采访数据与书面数据相比有无法估量的长处。由于本项研究所关注的是人们心灵变化的历程﹐因此访谈的方式可以接触不同的人物﹐通过他们自己讲述的故事﹐来接近生活的本身。而丰富与准确的资料是揭示相关理论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