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谢玉莲:试析南传佛教与云南傣族的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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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张多
时间:
2015-1-20 12:31
标题:
谢玉莲:试析南传佛教与云南傣族的日常生活
佛教在传播中逐渐形成了南传和北传两大支系,南传的一支在亚洲南部,包括斯里兰卡、缅甸、泰国、柬埔寨、老挝和我国的傣族地区,因其所用经典语言采用巴利语,故南传佛教也被称之为巴利语系佛教,东南亚各国和南亚斯里兰卡称之为上座部佛教,中国称之为“小乘佛教”,日本称之为南方佛教。历史学家汤因比说“上座部佛教在历史中是一种文化的化石”,因为上座部佛教保持了佛陀言教遗产的纯洁性。在元、明、清时期,巴利语系上座部佛教迅速而频繁地传入我国云南傣族、德昂族、布朗族和阿昌族聚居区,佛教思想也就渗透到这些民族生活的各个领域,并与本地文化不断融合,最终成为这些民族文化和心理素质的基本构件。
1、出生
在云南傣族地区,虔诚的信徒以孩子一生下来就能接受佛教思想熏陶为荣。孩子刚生就要请佛爷取乳名、写八字和算星象。西双版纳等地的傣族男孩七、八岁就进庙当和尚,并起教名,后根据僧阶高低才起俗名。例如,还俗后在原乳名上加“迈”字,“迈”意为“新”,表示已成新人;佛爷还俗的在乳名上加“康朗”;大佛爷称“康朗弄”,意为“大康朗”;当祜巴还俗的称为“康朗厅”。获得“康朗”标志着其已有一定的学识和修养,有很高的社会地位,但“康朗厅”的人数很少,因为祜巴基本就不会还俗了。在傣族地区,一个男子如果一生中没有出过家就会被人看不起,可以说出家当和尚是傣族男子一生中的必修课。
2、起名
虔诚信佛的傣族人,在起名时也有浓厚的佛教色彩。在“豪洼”出生的人要在顺序排行的后面加“洼”,如岩洼团。傣族都喜欢做摆,并以此功德来满足愿望,要按“摆”的顺序、次数冠以不同的佛名,从低到高是坦、帕嘎、累、体、约顺序。做第一、二次“摆”的,前面就加“坦”、“帕嘎”,意为佛祖保佑、成为富裕的帕嘎;如果再做第三、第四、第五次“摆”,就在前面加“帕嘎”。以做“摆”来取名(佛名)不能颠倒或跳级的;佛爷还俗后名字后加“塌”;如在进洼拜佛期生的要加“路”;在奘房打过杂、帮过忙的,乳名后加“奘”字。
3、生活
南传上座部佛教对傣族民众来说,不仅是宗教信仰,已经渗透到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信徒每家都有佛龛,傣勒、陇川阿昌族的佛龛一般设在堂屋正中央,傣德、德昂族一般设于楼房客厅的右下角。对于每家人,他们每日清晨和夜间入睡前,都要念经拜佛。信众迎请僧侣到家中,摆奘和耿润一般在“帕嘎摆”、结婚典礼、进新房、超度亡灵时才接受迎请。傣族信众认为人一生都不能没有佛教,成为佛弟子是特别殊胜的因缘,所以在有生之年要充分为佛门做事,即要积极皈依、布施、行善和教育等。
4、出家
在云南西双版纳和德宏等地,傣族男孩一般在6、7岁时要入寺做“嘎比”。由比丘剃度,并念颂《阿左》,意思是“你从凡间来,今天开始步入佛门,一切人间的烦恼都要抛在脑后,即使听到、看到,也不要去想、去看。不能想家,要一心一意学好佛法。要遵守教规,尊敬师长。所有的动植物都是有生命的,要爱惜它们。要多多行善积德,才能成为佛的弟子。”接着湿头削发。在寺庙里,“嘎比”要学习傣族文化、佛教知识,做早晚功课,还要学习傣文、泰文、缅文,并做一些寺庙杂事。出家男孩在掌握了基本的教义、教规和礼仪之后,如果要出家,就可以举行晋升沙弥仪式。信众认为,人生在世就要面对存在及与存在的无常无我的情况,是佛陀发现了这个真理,接着就教导人类应该客观认识身心和身心所呈现的无常本质。所以,虔诚信仰佛教的傣族民众,对孩子的教育、成长以及“出家”等环节都严肃、认真把关,这是做父母的职责所在。一般情况下,出家的傣族男子是要背诵《十五诵经》的,此经不单介绍南传佛教知识,还涉及文学、史学、哲学、艺术等方面,它是佛教思想在傣族地区得以全面普及的重要经典。
5、教育
在旧社会,云南傣族地区的许多寨子是没有学校的,信众要认知傣文、学习文化,唯有到奘房里去。在傣族地区,“奘房”就是当地的佛教寺庙,也就是说寺院承担着这些少数民族的教育任务。这种寺庙教育俗称“奘房教育”,即为“教教合一”的特殊教育方式,是由宗教与教育两者结合而成的,是一种既有宗教传承任务而兼承担民族文化教育的联合教育机构。由于传播和学习经文的需要,几乎每个奘房都要招收“嘎备”。一般来说,“嘎备”是指没有受过戒的小和尚。傣民们认为,一旦听闻了佛法,就要坚持而不能受外道思想的干扰,以免退转、增加业障。可以说,云南傣民对佛经虽然知之不多、了解也不算深入,而就佛教的信仰来说则是虔诚的,态度也毋庸置疑,如此,对孩子们的教育也非常重视,认为孩子进寺庙受教育是天经地义的事,任何困难都阻挡不了的。孩子从小就该接受佛教,学习教理、教义,并掌握相关仪轨,这才算是合格并有出息的人。“嘎备”在寺庙的生活非常紧张,但很有规律:拂晓击盘,早点后聚集在佛坛前念经礼佛;之后,集体打扫卫生,或种树栽花,再各自学习、参禅;中午,由善男信女施舍午饭;下午二时,听大佛爷或二佛爷授课,接着朗读佛经,听诵经文;下午四时,“嘎备”相互间切磋、交流经验;晚上点灯击盘;睡觉前又到佛坛前拜佛颂经;并聆听佛爷宣讲清规戒律。可见,奘房教育是受地理、历史、宗教、民族等多种因素制约的。不论怎样,奘房教育在少数民族地区,为普及和传播宗教文化、民族文化知识、净化心灵、提升伦理道德、培养人才等方面作出了极大的贡献。
6、做摆
在虔诚信仰小乘佛教的傣族民众看来,只要获得佛阶中的任何一种,尤其是帕嘎,不仅自己能获得正果、福报,而且还可以回向给已逝的祖先、父母,让他们也能得到解脱。所以,他们做帕嘎摆不惜倾其所有,其时间是一天或数天不等,此摆的费用少至数百元多至数千元乃至上万元,这要依个人的经济实力而定。一般来说,信徒在做摆方面是不惜花费平生的钱财,因为他们相信自己为此所付出的一切都能在未来得到许许多多的回报,这是真实不虚的事。在这些民族村寨里,谁的名字前被冠以帕嘎以上的称谓,他就是非常有名气、有声望的人,他在村寨里也就有比较高的地位,从而人们也会尊重他、敬慕他,并以他为荣。人们还认为只有做了帕嘎的人,才能正式成为佛弟子,并认为佛也只承认具备帕嘎称号者为忠实信徒,喜欢接纳这样的人做弟子。人们普遍认为只有做了帕嘎,以后才可以摆脱生死轮回之苦,进一步自证涅槃。从南传上座部佛教进入傣族地区以来,仅在“文革”期间停止举办居士佛阶晋升仪式,而其它类似晋升仪式的活动就从没有停办过;做帕嘎摆等原是摆奘教帕特有的教仪、教规,而现在一般都不严格区分派别了。纵观东南亚、南亚等上座部佛教,乃至世界佛教,唯有德宏上座部佛教至今还保留着此类古老而又特别的佛教仪轨,其显得特别严肃、认真。
7、超度
在虔诚信仰小乘佛教的傣族地区,有这样的风俗习惯:举办丧事的人家应该在佛寺院内或附近为死者立一佛幡,据说这是赕给祖宗和刚去世者的天梯,作为他们上升做天人而用,也就是灵魂要登梯进入“勐力板”的跳板。葬习是这样的:死者在同一天扶山,此后家人对坟茔墓地就不作任何处理,哪怕是清明时节也不祭献,更没有扫墓之说。还有,家族中无论死者是谁,安葬七天后就不再认坟了,也不做任何的祭献,唯有到佛寺赕佛来超度。
8、葬礼
在云南傣族地区,佛教徒死后皆要沐浴、化妆,年长者化淡妆,年少者化浓妆,这一切完成之后才能入殓。还有一个讲究,死者如果是家长,其棺木要停在客厅中央摆放,如果是其他人,则停放位置稍偏一点的地方,情况是男停右女停左;接着就要请僧侣到家中为死者念经。僧侣坐在右侧,设有坐床、面对棺木念诵《引路经》,大意是为死者歌功颂德、指引道路、恳请佛祖保佑其家属,并大发慈悲,为死者解除生死轮回之苦。认为这可以让死者根据生前所造的业力大小决定死后前程。我们说,人生在世,即便是语言好、行为端,道德操行高尚之人,也不可能不造业,业障无人能消,唯有靠自己种善因来获得善果。信众普遍认为,死者因业障深重,怕影响往生,所以要请僧侣到家中念经消业,积极做法事,将功德回向死者。佛陀说“生者有死,何足为奇”,未有生而不死者,有生必有死,这是缘起法则。在出殡后的第二天,死者家重要的任务就是要用白胶泥拌牛粪或水泥抿刷正房与厨房的地面,称为“打恩茂”,意思是“使亡魂不回家”,以免鬼魂作祟害人;在人死后的第七天,受佛戒的老人都到死者家中集体念经、安魂、回向;午饭后,家属及亲友端着供品到佛寺,还要赕一部手抄经书、白色佛伞二把及彩联、冥房等物,还要再请僧侣念诵《平安经》。
9、抄经
虔诚信仰小乘佛教的傣族地区,人们普遍认为为亡者抄献经书就是对死者最好的缅怀方式。在德宏地区,傣族信众至今保留着为死者抄写经书的传统。一般来说,抄写好的经书于死者死后七日,才能送入佛寺,大致有四种形式:《贡腊》是青壮年男子报答先父先母的恩德、《苏达》是青壮年女子报答先父先母的恩爱、《屁解》系死者家属对非正常死亡者所抄献的经书、《贺拍》是死者家属为报答祖父祖母等的恩情所抄献的经书,此经讲信佛、宣传、觉悟的情况,告诫人们,要信仰、要广为宣说。由于这个经的启发,傣族地区为死者抄献经书目的就是:表明死者生前是虔诚的佛教徒身份,另者为宣扬佛教而进行佛经流通来完成自己最大的心愿。生者为死者抄献经书,其功德能让死者的亡灵得以超度,并将苦难日子消除、尽快获得解脱。
10、“泼水”
“泼水节”在傣族地方场面热烈、规模宏大、意义深远,其又被称作“佛诞节”、“浴佛节”,这是为纪念佛陀诞生而设的节日。在傣族地区,还有这样一个禁忌,即在关门节期间(七至九月)不准结婚,因为关门节期间是僧侣们在寺内集中念经的黄金时期,所以人们普遍认为,在关门节期间结婚是大为不利的。
佛教不仅对傣族的生活习俗有诸如此类的影响,还渗透到其政治、经济、道德、法律等上层建筑中。例如,在上座部佛教中,道德被认为是根本教义是否能成功实行的保证,虔诚信仰小乘佛教的傣民对这类的教诲并不陌生:“世尊如来佛,能为人解惑;听佛之教法,彗眼必可得;如来之智慧,如暗夜明灯。”
传入云南西双版纳和德宏等地的南传佛教经过了“傣族化”和“化傣族”这样一个漫长的演变。这期间,“傣族和佛教”的作用是互动的,一者佛教来到傣族地区,无论是内容、教义,还是理念、思想,不可避免的发生了许多变化;二者佛教的输入也使当地少数民族社会发生了质的的变化。总之,佛教这一特殊的文化载体既推动了傣族生产力的发展,也积极影响了民族意识,最终促进了傣族社会的文明。
(作者为云南师范大学佛教研究所研究生)
http://www.chinabuddhism.com.cn/yj/2014-12-29/750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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