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到朝向当下,必须要回顾历史,一些学者致力于反思神话学的学术史。通过对前人研究成果的检讨,肯定其中的积极价值,发掘研究存在的局限性,修正其缺陷,有利于学者 “轻装上阵”,进一步“朝向当下”。高有鹏的《中国近代神话传说研究与民族文化问题》[18]是对近代神话学学科发生学的研究,文章探讨了近代神话研究兴起的社会历史背景。作者通过考察陈季同、梁启超、夏曾佑、蒋观云、刘师培、章太炎、孙毓修等学者对神话的界定和研究,发现他们主要是围绕以“三皇五帝”为重要标志的民族文化传统来述说神话的,在他们看来,对不同族群中流传的神话进行比较研究,其目的是将神话研究与民族文化建设等问题联系在一起,因此,近代神话学的兴起有其特殊的语境——神话是学者根据民族国家建设的需要来重建古史的文化选择与表达。从近代以来,神话的神圣性得到了学界的充分重视,神话一直被用作寄托民族精神的媒介,如黄帝神话就在晚清的国族建构中起到了凝聚群体意识的重要作用,相应地,神话与民族精神等具有明确意识形态诉求的研究一度成为神话学界的“显学”。高有鹏的梳理,对于神话走下意识形态的神坛、朝向当代的社会大众具有积极的推动作用。此外,彭淑庆、崔华杰的《晚清基督教传教士与中国上古神话研究——以《教务杂志》(The Chinese Recorder)为中心》[19]则反思了晚清传教士在中国神话研究中的意识形态色彩。作者发现;晚清传教士对中国神话的研究带有鲜明的基督教文化的普遍主义色彩,他们试图以《圣经》为基准,在中国典籍中爬梳中国上古史,索隐、比拟及调和中外历史文化,借此证明《圣经》的权威性及其普世价值。无疑,包括神话学在内的民间文学研究是在西方学科的影响下建立起来的,当学科需要面对当下,面对中国语境的时候,它必定需要反思现有理论、话语模式的来源,使理论能够符合社会现实。彭淑庆、崔华杰的研究清理了神话学学科生成的语境,并检讨了海外研究范式的得失,这种探讨,对于神话学理论的本土化转换是具有积极的贡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