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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杨菁] 岜赖村布依语使用情况个案研究 [打印本页]

作者: 代启福    时间: 2009-2-20 10:45     标题: [杨菁] 岜赖村布依语使用情况个案研究

       岜赖村布依语使用情况个案研究


                                                                                   中央民族大学少数民族语言文学系04级基地班    杨菁
【论文提要】本文拟在田野调查所得材料进行全面分析的基础上,对贵州省望谟县岜赖村布依族语言使用现状以及形成的原因进行初步的探讨。望谟县复兴镇岜赖村地处布依语标准音点附近,全村80%以上的村民是布依族,却以汉语作为主要交际工具。通过调查发现,该村的语言使用情况呈现以下特点1、布依语的使用范围在缩小。首先是布依语使用人群范围缩小,该村布依语使用者呈现老龄化趋势,使用人数逐代递减,使用人数男女不平衡;其次是布依语固有词汇范围缩小;2、布依语使用频率降低,岜赖村村民不论在何种场合,选用汉语的几率都远远高于布依语,汉语使用率高于布依语。3、布依语交际功能处在衰变阶段4、汉语的权威性高于布依语,且呈上升趋势。造成岜赖村目前的语言使用现状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来自历史上的民族文化接触所造成的较为复杂的民族性格,其次是日渐普遍化的族际婚姻。
【关键词】岜赖村  布依族语言  使用情况

(Abstract) Based on the data from the field work, this paper tends to make a synthetic analysis on the current status of the use of Buyi language in Balai village. Wangmo is a county with the largest amount of Buyi population, where the Buyi language is the most useful means of communication, even in the town. The pronunciation of the Buyi language in Fuxing township in this county is regarded as the standard of that language. However, in Balai, a village 5 km from the town, the status use of Buyi language is much different. In such a village with 80% of the villagers are Buyi people, Mandarin Chinese is the most useful means of communication. After a survey of 72 informants and statistical analysis of the data, we find that the features of the use of the Buyi language in Balai are as follows:A, the occasion of the use of the Buyi language is getting reduced. Aged people use Buyi language more frequently, while more and more people among the young generations prefer to use Mandarin Chinese. Among the users, male and female are not equal. The use of native words are reduced; B, the frequency of the use of the Buyi language is getting reduced. Mandarin Chinese is used more frequently than Buyi; C,The communicative function is getting weakened; D, the authority of Mandarin Chinese is getting higher than that of the Buyi language. On the basis of a synthetic analysis on the data from the fieldwork and historical document concerned, the present writer believes that the current status of the use of the Buyi language in Balai resulted from many aspects, and the most significant is the national character formed in the historical process of cultural contact, and the marriage between different ethnic groups which becomes popular today is also one of the factors that affected the use of Buyi language.
Key Words:  Balai village      Buyi language    the status of the use

一、引言

我国布依族人口有297万多(2000年)。20世纪80年代中期,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曾经对贵州省的几个布依族自治州、自治县进行过抽样调查。通过该调查结果推测,以布依语为主要交际语言(包括少数只使用布依语的单语人)的约占布依族总人口的25%,使用布依语同时又兼用汉语的占总人口61%,以汉语为主要交际语言,同时有兼通布依语的占14%[1]。但关于布依族语言的使用情况,过去从未开展过全面的调查,从上述数据来看,布依语的使用状况依然很乐观。但近来,全球化使语言和文化多样性受到严重威胁,布依族语言虽然整体还未到濒危的边缘,但在局部地区尤其是杂散居地区,其功能已日渐衰退,有的甚至已经被当地的主流语言(汉语)所替代。贵州省黔西南州望谟县复兴镇岜赖村便是是其中的一个典型个案。
笔者在2006年8月做了全面深入的实地调查,采取入户问卷和重点访谈相结合的调查方式,问卷调查采取随机抽样的方法,共涉及72人,其中男性34人,女性38人,均为布依族。调查内容涉及语言使用情况(包括使用熟练程度、使用范围、使用场合、交际对象、交际话题等)和布依族人的语言观(包括布依族人对本民族语言的态度,对汉语地方话、普通话的态度,对其他少数民族语言的态度等)。本文先对客观的数据加以统计分析,然后详细描述了该村的语言使用现状和村民的语言态度,最后分析了现象背后的深层原因。

二、岜赖村基本情况

岜赖村是一个以布依族为主体的村子,却以汉语作为主要交际工具。它系望谟县复兴镇下属的一个行政村,位于复兴镇的西面,离县城大约5公里,全村分为上、中、下三个部分,上、下两寨的布依语使用情况略好于中间的寨子。岜赖村共有100余户,全村80%以上的村民是布依族,其余为汉族。据说这部分汉族是明朝朱元璋时期迁徙于此的。村子里的布依族主要有谭、杨、王三姓,以谭、杨二姓居多,还有极个别姓汤、李、张、江。村中布依、汉两个民族关系融洽,相互联姻。

三、岜赖村布依族语言使用现状


通过问卷的量化分析和访谈材料的整理,现对岜赖村布依语使用范围,使用频率,交际功能,村民对布依语的态度等情况进行如下描述 :
(一)布依语的使用范围
1、布依语使用人群的范围。本次调查的72个对象年龄分布如下图所示:

图一:调查对象年龄结构分布图

通过调查我们发现,55岁以上的老人不分男女大都能熟练的使用布依语,彼此之间的布依语交流不存在障碍。这部分人以母语(布依语)作为第一语言习得的,他们的父母辈布依语使用情况很好。在21-55岁的35人中,布依语使用非常流利的有16人,比较流利的6人,这两类占调查的这个年龄段人数的63%,程度一般的3人,占10%,其余基本不会说,会说的男性少于女性,这是由于受汉族 “男主外,女主内”思想的影响,男性要外出打工必须消除交流障碍,因而他们大都在很早以前就改用汉语,更有甚者小时候就直接学习汉语,女性则不同,一直呆在家中,而且大家经常聚在一起劳作聊天,有很好的语言环境。而20岁以下的13人中,流利使用的只有1人;基本掌握的2人,占该年龄段人数的15%;4人会说一些简单的,占31%;听得懂但不会说的5人,占38%,听不懂的1人,占7.7%。
2、布依语原有词汇的范围。交际过程中只有一些女性会在与家人的对话中夹用简单的布依语,如:“吃饭”、“喝酒”、“桌子”、“凳子”、“筷子”、“门”等这些简单的日常用语;老人、妇女聚在一起聊天时也只涉及关于劳作、生活方面的常用词汇,而一些较正式的、专业的词在念经时才偶尔出现。
(二)布依语的使用频率
日常使用场合主要分为家庭内部和社交场合。岜赖村村民的家庭交际主要是汉话(地方话),家庭内部只有女性偶尔使用简单的布依语,男性和晚辈都能听懂,但不会用布依语回答。

本地集贸市场

本地医院

本地政府

工作单位

选用汉语的人

88.9%

84.7%

84.7%

81.8%


表一:各种社交场合使用汉语人数百分比

在其他社交场合的情况如上表所示,从表中可已看出,绝大部分人都选用汉语。因为在这些社交场合会遇到不同民族,用布依语交流会存在障碍。一些上年纪的老人,特别是女性老年人很少参与社交场合,而当她不得已参与其中时,通常她会选择自己较熟悉的布依语,但这些仅占15.3%。
在驱鬼扫寨这样的宗教祭祀场合,布依语的使用频率比汉语高,但也只是该村的雅押使用,平时很少出现的词汇,在念经时会出现,很多围观的人仍然使用的是汉语。
村子里的小学用地方汉话和普通话进行教学,该村的儿童从小都会说汉语,即使有会说布依语的儿童,也是与汉语同步习得的,因此,老师不需要用布依语进行辅助教学,学校的教学过程中基本不会出现布依语。
(三)布依语交际功能
1、从交际场合看,家庭内部妇女单方面使用简单的布依语;村民之间只有懂布依语的布依族妇女或布依族老年人聚在一起劳作聊天时,才会使用布依语交流。而因为男性村民布依语使用能力远远低于女性,有男性在的大多数场合,大家都使用汉语;布依族人在本地集贸市场,本地医院,本地政府,工作单位等都不说布依语。
2、从交际对象看,交际对象包括长辈,同辈(问卷中以配偶作为同辈代表)和晚辈三类。在家庭内部的情况如下图:

图二:家庭内部语言选用情况分布图

注:其他包括选用其他语言的和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做出选择的调查对象人数

63.9%的人对长辈和晚辈都使用汉话,58.3%的人对同辈使用汉话,只有少部分人使用布依话,因为在家庭中,只要有一人不会说布依话,就会对家庭成员之间的布依语交际构成障碍,因此家庭成员之间的交流主要还是选用汉语。面对社交对象时,布依语使用几率很低,仅有老人、妇女闲聊时使用,其余都用汉语。
(四)村民对布依语的态度
在对待本民族的语言方面,岜赖村村民大部分积极性不高。对汉话的心理认同程度远远高于本民族语,这是与他们所处的特殊的汉语语言环境相关的。岜赖村离县城只有5公里,是一个与外界交流很频繁的村子,外出打工的人较多,嫁入和入赘到该村的汉族人数与其它布依寨相比也略多,因此,汉语在该村的使用频率较高、使用范围较广,这一状况影响了岜赖村布依族村民的语言观。在72个调查对象中,74%的人觉得自己讲的最流利的是汉话(地方话),其中不乏既懂布依语又懂汉话的双语人,11.1%的人觉得自己普通话说得较好,这一现象在我们所调查过的其他村子中极为少见。在这样一个布依族占绝对多数的村子,高达94.4%的人认为本地使用最方便的是汉语。关于“哪种话好听”的问题,把它细化为了两个范围:一是在当地,二是你所接触到的所有语言。如图所示:


布依语

地方话

普通话

其他

当地哪种      语言好听

1人

49人

9人

13人

1.4%

68.1%

12.5%

18%

你所接触到的所有语言那种好听

12人

14人

43人

3人

16.7%

19.4%

59.7%

4.2%

表二:语言偏好分布情况

注:其他包括选择其他语言的和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做出选择的调查对象人数

68.1%的人认为在本地汉话好听,理由之一是汉语经常听和讲,习惯了就觉得好听;理由之二是汉语听得懂。觉得布依语好听的只有1.4%,是熟悉母语和上了一定年纪的人。当地人讲的普通话大都是贵普话(即夹有贵州口音的普通话),所以认为当地范围内普通话好听的人非常少。在被调查者所接触到的所有语言这个大范围内,各选项分布较平均,选普通话的人所占比例略高(占59.7%)。还有少数人分别选苗话(此人与苗族曾经有过接触)、粤语(外出打工,与广东人一起生活过的年轻人)、日语。在与家人交流的语言选择上,75%的人偏向于汉话。对子女选用何种语言的态度,大家各有不同。被问到“如果你子女在家跟你说汉话你会怎样?”时,被调查者中没有一人会不高兴,53%的人很高兴,47%的人觉得无所谓。“子女在外打工或上学回到家后不讲本民族话你会怎样?”95%的人觉得无所谓,只有两人感觉不高兴。有子女的村民认为,说好汉话才能给孩子带来光明的前途,会说汉话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在学校这种场合,大都选用汉话和普通话,因为这是一个布汉杂居的村子,村中的学校有汉族学生,所以一般使用汉话,又因国家推广普通话,尤其在学校,要求普通话走进课堂,所以,普通话的使用率也较高。岜赖村很早就有人外出打工,同外界接触的时间较长,与汉族杂居的时间较久,使得这个布依山寨很早就受到汉文化的影响。人们为了交流的方便,在使用布依语的同时兼用汉语,形成了既说布依语又说地方话的双语人;近几年来,外出打工的人逐渐增多,他们中的一些人与外省的汉族或其他少数民族结合,汉语作为主要交际工具,还有些人开始学习普通话,成为既说地方话,又讲普通话的另一类型的双语人;现阶段,老一辈会说布依话的人依然健在,老年人和女性偶尔会使用简单的布依语与晚辈进行交流,而她们自己聚在一起则纯粹使用布依语,从而形成现在两种双语人和三语(兼通布依语、地方话和普通话)人并存的局面。从目前发展情况看,再过几十年布依语会在岜赖村消失,汉语地方话和普通话会作为村中的主要交际工具。
综上所述,岜赖村语言使用情况呈现以下特点:
1、布依语的使用范围在缩小。首先是布依语使用人群范围缩小,该村布依语使用者呈现老龄化趋势,使用人数逐代递减,使用人数男女不平衡,女性多于男性,布依族村寨向来由男性担任的巫师职业在该村均由老年妇女担任;其次是布依语固有词汇范围缩小。
2、布依语使用频率降低,岜赖村村民不论在何种场合,选用汉语的几率都远远高于布依语,汉语使用率高于布依语。
    3、布依语交际功能处在衰变阶段。
4、汉语的权威性高于布依语,村民对汉语认同程度高于布依语,且呈上升趋势。

四、岜赖村布依语交际功能衰变的原因分析


综上所述,望谟县复兴镇岜赖村的布依语交际功能正处在一个不断衰变的阶段,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有语言使用者自身的原因,也有外在的客观原因,以下分别进行论述。
(一)民族自身观念是影响布依语交际功能衰变的主观原因
岜赖村布依族自身的一些思想意识严重影响着他们对语言的选用,因此,民族自身的观念是影响布依语交际功能衰变的主观原因。
首先是布依族“兼容并包”的文化观念。布依族是一个具有很强包容性且比较开化的民族,对异族文化向来持兼容并包的思想。在语言交际过程中,他们采取的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的处事原则,即观察谈话对象的民族特征,然后选择使用什么语言同对方进行交流,此外,在交际过程中常常会过分迁就谈话对象(即在民族特征不明显的情况下,别人说什么话就用什么话回答)。这样对布依语的交际功能会有严重的消极影响,在面对强势语言尤其是汉语时,本民族因为迁就对方,自己都放弃了本民族语言,更不可能影响对方使用布依语。布依语在自身原有的词汇系统、语法结构的基础上,对汉语加以吸收和借鉴,使自身得到完善和丰富。但对于吸收的对象应该有所选择,对吸收进来的东西也不能一味的盲从,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使其帮助本民族语言适应时代及社会发展的需要。调查中发现布依语中存在很多汉语借词,汉族是一个先进的民族,一些现实中的抽象事物,布依语无法表达,所以借汉语的词汇。但有时一句话中竟出现多个汉语借词,在不懂布依语的情况下都能理解对方的意思,再有就是布依语原有的一些词汇被汉语借词所取代,被调查的一个老年人说原来“铁炉子”在布依语里有专门的说法,但现在记不住了,都直接使用汉语借词表达。
其二是民族认同感的淡化。岜赖村已经基本没人穿民族服装,只有一些60岁以上的布依族老年妇女还穿,布依族的民族特征已经不再明显,作为布依族的自豪感在他们身上已经看不到了。民族节日氛围还不及汉族的节日。布依族传统的“三月三”、“六月六”在村里已经没有活动,要参加节日活动只能到邻村去,而且想参加的只有老年人和妇女,但因路途较远,老年人去的很少;相反,汉族的春节、端午节、鬼节却比较隆重,春节在布依寨中会放鞭炮庆祝,端午节村民会包一种特别的粽粑,鬼节家家户户都会供饭、烧纸钱……汉文化的冲击在该村异常明显。村民民族语言观念也比较淡薄。村民迫于生活的压力,大多数人持“实用主义语言观”,他们觉得使用布依语交际范围较窄,仅在局部地区有用,教小孩说也没价值,还耽误他们学习其他东西的时间,年轻人则觉得布依语听起来土音较重,粗俗、不雅,在外面说这样的话会被轻视,这样一来,就形成了 “长辈不愿教,小孩不愿学”的局面。跟不懂布依语的人说布依话在当地常被误会,这是长期以来形成的一种习惯,一些会说布依语的妇女认为她们会这门语言的好处就是能听懂别人骂她的话。
其三是对强势文化的让步。布依族人为人处事非常谨慎、谦和。在强势语言文化环境中,常常选择放弃自己的语言文化去迁就其他民族,一方面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另一方面是怕别人觉得难听。换句话说,这是对自己本民族的语言文化不自信的一种表现,也是对汉文化的一种让步。很多时候,在人们心目中,语言文化的地位与该民族的经济状况是息息相关的,布依族是一个勤劳的民族,但是并不富裕,一些出门在外的布依族人怕被别人瞧不起,因此即使是本民族在一起也只说汉语,不说布依语。这种不自信的心理无疑又是一把扼杀布依语的利刀。
其四是布依族人的从众心理。在民间流传着“人怕出名,猪怕壮”的说法,中国人长期受传统观念的影响,大多数人总想和周围的人保持一致,不想表现自己的特殊。出去“见过世面”的人,“随大流”改说汉话,并把这种思想带回到村子里来;移居村中的汉族也由于各种原因渐渐变多,因此,说汉话的人数日渐增多,越来越多的布依人受“从众心理的影响”放弃了对母语的使用,这在很大程度上弱化了布依语的交际功能,继续下去,十分不利于布依语的发展。
(二)民族结构的变化是布依语交际功能衰变的客观原因
早在明朝朱元璋时期,就有一批汉族迁到岜赖村。当时布依族被称为“仲苗”、“仲蛮”、“青仲”“仲家”[2]。汉族迁来后,两个民族相处融洽,有一部分既不会说布依语,也不具备任何布依族特征的汉族,竟改为了布依族,还有些汉族与布依族通婚后,为了能让下一代在布依族地区很好的生活,基本都把下一代的民族成分写为布依族,大大增加了布依族人口的数量。这就是为什么在这样一个布依族人口众多的地区,会说布依话的人很少,而把汉语作为主要交际工具的客观原因。
(三)族际联姻是岜赖村布依语交际功能衰变的重要原因
不同民族之间的联姻十分普遍,尤其在杂居区。但不同民族之间的结合,应该有一门共同掌握的语言作为基础,那样夫妻双方才能更好的沟通。在岜赖村,很早就有汉族迁入,并和当地的布依族联姻,当地布依族因为谦和的做人态度,对语言的使用做出了让步,在家庭内部使用汉语,村子中有汉族在的场合,一般也选用汉语。较早的时候,对布汉联姻后出生的后代,父母既教汉语又教布依语;而随着与外界的频繁接触,人们更肯定汉语的交际功能,进而放弃了对布依语的教授。嫁入或入赘到岜赖的汉族,不会说布依语,其配偶只能屈就他们使用汉语。嫁给其他民族的布依族妇女,夫方没有布依语的语言环境,即使小时候会说布依语,也会因为长时期不使用而淡忘,就更不可能传授给下一代。重返娘家时,只能用汉语交流,这样又增加了岜赖村使用汉语的频率。

五、结语


此次在贵州省黔西南州望谟县复兴镇岜赖村所做的布依语使用情况调查研究,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布依语正处于衰变阶段的现状。使用范围缩小,使用频率降低,交际功能衰退,村民对汉语的认同感远远高于布依语都是布依语衰变的表现。岜赖这样的布依族占主体的村寨都是如此状况,更何况其他杂、散居地区。
对于现阶段岜赖村布依语的使用现状和村民对本民族语言文字的态度,我们应该采取相应措施及时挽救。首先,要加强对布依族保护本民族文化意识的教育。要让父母知道,在教育孩子时不光要教他们与社会接轨的汉语,还应该时刻提醒他们自己是一名布依族人,不应该忘本,要保护并很好的传承本民族的语言、文字及文化,要改变岜赖村村民的“实用主义语言观”应该从父母辈入手,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影响下一代。其次,国家有关部门应该对民族文化保护较好的地区给予适当奖励,这有利于激励更多的布依族人一起来保护民族文化,尽管保护本民族文化是每个布依族人应尽的义务,但在经济浪潮的冲击下,奖励不失为一种保护民族文化的有效手段。再次,在布依族外出务工较集中的地区,每逢布依族的传统节日,当地民族宗教事务局应当组织一个小型的集会活动,布依族人可以表演一些具有民族特色的节目。一方面可以丰富当地群众的文化生活,另一方面也可以宣传布依族独特的民族文化,同时也为外出的布依族人提供了一个交流的平台,增强了他们的民族凝聚力和自豪感。最后,最大限度的鼓励双语教育。提高双语教师的素质,从语言和文字两个方向完善双语教材。对民族高考加分的政策作适当调整,把单纯的加分改成通过民族语考试来加分,调整前文提到的“部分中学生因为它不涉及考试内容就拒绝学”的错误思想。这样可以激励更多的人学习民族语言及文字。
希望以此文所反映的布依语现状,唤起更多布依族人保护民族文化的意识。如果我们再对布依语的交际功能的衰变持默然的态度,仍然无动于衷的话,那么不久的将来,布依语会在我们的惋惜声中离我们而去。

[参考文献]


1.王伟、周国炎.布依语基础教程[M].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5年;

2.《布依族简史》编写组.布依族简史[M].贵州人民出版社,1984年;

3.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国家民族事务委员会文化宣传司.中国少数民族语言使用情况[M] .中国藏学出版社,1994年。


[1] 引自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国家民族事务委员会文化宣传司主编《中国少数民族语言使用情况》,中国藏学出版社,1994年,P844

[2] 《布依族简史》编写组,《布依族简史》贵州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P11
文章来源:中央民族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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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代启福    时间: 2009-2-20 1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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