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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斯诺的“两种文化”之争 [打印本页]

作者: 胡寄奴    时间: 2013-8-28 18:02     标题: 斯诺的“两种文化”之争

斯诺的“两种文化”之争 (百度文库)

一、生平及主要观点  斯诺(1905年10月15日-1980年7月1日)在英国英格兰东米德兰兹莱斯特郡莱斯特出生,在莱斯特大学和剑桥大学受到教育,并于1930年在后者成为剑桥大学基督学院的一个研究员。在1957年他被授予爵士品位,1960年成为终生爵士。他曾在哈罗德·威尔逊的英国工党政府担任助手。斯诺与小说家帕米拉·汉斯福德·约翰逊结婚。  C. P.斯诺是一位英国物理学家、小说家,1959年五月他在母校剑桥大学演讲,题目是“两个文化与科学革命”。他将英国知识人分为两类,一类是人文,一类是科学。他对这两类知识人都提出了尖锐的指责:英国的政治与社会决策权力大体上掌握在人文知识人的手上,他们在大学时期的训练不外经典、史学和文学,但对科学却一窍不通。在他看来,二十世纪才是真正科学革命的时代,许多基本发现,如物理、生物等,都出现在二十世纪上半叶。因此国家政策由科学外行来拟定,是极危险的事。另一方面,他也批评科学知识人缺少人文修养,以致往往轻视人文学。  他在20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发表了一系列有影响的文章,文中提出了“两种文化”,即“科学文化”( Scient if ic Culture) 和“文学文化”( Literary Culture) ,分别对应于我们讲的自然科学和人文社会科学。他认为,这“两种文化”是难以融合的,由此造成英国经济社会发展中一系列困境及困惑问题难以解决。这就构成了后来所谓的“斯诺命题”。  所谓“斯诺命题”指的是,由于自然科学家与人文学者在教育背景、学科训练、研究对象以及所使用的方法和工具等方面的差异,使他们在文化的基本理念和价值判断方面经常处于互相对立的位置,不仅一直相互鄙视,甚至还不屑尝试理解对方的立场。这种对立不仅存在于20世纪50 年代末60年代初的英国及国际科学研究领域,而且从18 世纪 60 年代的工业革命以来,西方国家的自然科学、人文社会科学的状况一直是这样的。  其实,“斯诺命题”的提出,与那一时代的社会背景有关。20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西方国家即将走完战后经济发展的所谓“黄金时期”,社会各种矛盾逐渐凸现,一系列重大的综合性社会问题需要解决。这些重大的社会问题,不仅涉及人文社会科学,而且涉及自然科学,更多的还涉及人文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的结合问题。斯诺认为,他有可能调停甚至解决现存的“两种文化”的分裂和差异。他写了一系列文章,特别是在题为《两种文化与科学革命》的文章中,对“斯诺命题”的核心观点作了集中阐述。  身为物理学家和小说家的英国人斯诺 ( C.P.Snow )在《两种文化与科学革命》一文中提出,在现实生活中实际存在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化: 由于科学家与人文学者在教育背景、学科训练、研究对象以及所使用的方法和工具等诸多方面的差异,他们关于文化的基本理念和价值判断经常处于互相对立的位置,而两个阵营中的人士又都彼此鄙视、甚至不屑于去尝试理解对方的立场。由此,“两种文化”几乎等同于“斯诺命题”被学术界所探讨。斯诺“两种文化”的观点基本上可以概括为三个方面:
第一,对两种文化的代表者进行限定,“文学知识分子在一极,而在另一极是科学家,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是数学家和物理学家。”从这句话可以看出,斯诺认为的代表人文文化的群体是文学知识分子,代表科学文化的群体是科学家,尤其指自然科学家。  
第二,阐述并证明两种文化处于分裂的状态,“在这两极之间是一条充满互不理解的鸿沟,有时(特别是在年轻人中)是敌意和不喜欢,但大多数是由于缺乏了解。他们互相间存有偏见。态度是如此的不同,以至于即使在情感层面上也找不到共同之处。”斯诺认为这代表着两极文化的群体不但在学术上有所分歧,而且在伦理道德的层面也丝毫没有共同之处。他认为科学家一极“在道德生活方面,他们是知识分子中最健全的群体,因为科学本身就有道德成分,并且几乎所有的科学家都有他们自己对道德生活的判断。”虽然他承认科学自身含有道德的成分,但却把这种科学中的道德成分,也就是科学家的道德与文学知识分子的道德视为两种道德,亦是两种文化。既然斯诺所认为的代表科学文化和人文文化两极群体是互相不理解、互相敌视的,那么,这两极自身就互相理解吗? 因为,教育体制的专业化造成的不仅仅是这么简单的两极分裂,难道作为科学文化的成员和作为人文文化的成员对各自所代表的群体就都了解吗? 对于这个问题,斯诺也进行了阐述,“在这一极(指科学文化一极),不仅是智力的意义上,而且还在人类学的意义上,科学文化确实是一种文化。这就是说,其成员不需要,当然也不是经常、完全地互相理解。生物学家往往对现代物理学的理解非常模糊,但他们有共同的态度、共同的行为标准和行为模式、共同的研究方法和假设。这种共同性是十分深远和广泛的,它能穿越其他精神模式,像宗教、政治或阶级模式”。  
第三,分析两种文化分裂的原因。斯诺看到了 20世纪中期的英国社会存在一种现象,即文学知识分子和科学家群体各自忙于自己所属的领域,没有闲暇顾及其他领域,甚至对于非自己学科不屑一顾。他说:”我此前说过这种文化分裂不仅仅是英国的现象,也存在于整个西方世界。但是似乎有两个原因使这种现象在英国更明显。一个是对教育专业化的狂热信仰;另一个是倾向于社会形态的具体化。”这两个原因产生的影响被斯诺认为是两种文化间成员的老死不相往来。斯诺对于这种现象进行了深入的分析,得出产生这种现象的最终原因是教育体制的问题,并且他认为两种文化的分裂不利于文化事业的发展。“这样的两极分化对我们大家来说只能造成损失,对人民、对社会也是这样。与此同时,这也是实践、智力和创造力的损失,而且我认为这三者完全分开是错误的。”这种分裂对整个文化事业产生的损失不是暂时的,而是长远的,事态将愈演愈烈。“实际上,科学家和非科学家间的隔阂在年轻人中比30年前还难沟通。”  

二、两种文化之争的原因分析  在斯诺看来,“两种文化”之所以分裂,直接的原因主要在于两个方面。一是高等学校对专业化教育的盲目追求。他回顾了英国及欧洲的高等教育历史,认为“两种文化”的分裂就在于高等教育的专业化教育。这种专业化教育,使得青年大学生在学习期间面对的就是“两种文化”分离的现实,接受的就是“两种文化”分离的教育二是社会形态将其定型化,即社会形态使这种分裂成为惯例。社会现实不仅默认这种分裂,而且还在制度规定、机制运行等方面推进了这种对立。特别是社会现实对自然科学和人文社会科学的评价不是同等的,按我们的说法就是,重视自然科学而轻视人文社会科学。
斯诺认为,“两种文化”分裂的长期存在,还有一些深层的原因。一是社会历史的渊源;二是学者个人的经历和禀赋的不同;三是知识分子之间不同的精神生活,主要是寻求知识的不同工作方法和思维方法;四是工业革命以来,特别是科学革命对知识分子的影响。斯诺特别看重最后一个原因的作用。  斯诺认为的工业革命(第一次工业革命)。斯诺把工业革命和科学革命,也就是我们讲的技术革命和科学革命的内涵作了区分,斯诺作出这种区分是有意义的。这里讲的工业革命,主要是技术革命。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参与者并没有许多自然科学家,而是众多实践家,他们从技术上解决了一系列工艺过程问题,比如蒸汽机的使用等。这里涉及的不是自然科学家的成就,而是实践家的成就,至多是应用技术的成就。  始于18 世纪中叶的英国工业革命,给当时的“两种文化”带来三个结果。一是传统文化主要是人文学科这种文化,开始落后于技术发展的成就,而当时很多人文学者对工业革命的成就是不屑一顾的,他们脱离工业革命的实践,自顾自地继续坚持传统的人文研究。二是工业革命促动的并不是所有的自然科学,而只是自然科学中的应用科学。三是纯粹科学即我们讲的基础学科,对工业革命的反应冷淡。工业革命的参与者,基本上是些没有什么社会地位的实践者,他们通过工业技术革命,寻求自己的发展机遇。从事人文学科纯学术研究的,都是当时上流社会的精英,他们生活有相当的保障,有可能从事纯粹的人文社会科学和纯粹的自然科学研究,对当时方兴未艾的工业革命抱着冷漠的态度。特别是各种学院,更是丝毫不关心工业革命,使得工业的技术革命在学院之外的社会上得到长足发展。  斯诺认为,发生于18 世纪中叶到19 世纪初的第一次工业革命,并没有很好地推动科学的发展。随之发生的第二次工业革命,才把真正的科学运用于工业,使第二次工业革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科学革命。即使在这种情况下,纯粹的自然科学家对工程技术和应用科学大多还是一窍不通,把应用科学研究仍然视为“二等头脑”的职业。从工业革命到科学革命,整个英国社会流行的还是重视纯科学研究、轻视应用科学研究的潮流。在斯诺看来,在第一次工业革命和第二次工业革命中,人文社会科学更是游离于工业技术革命的主流。这就出现了“科学文化”的双重分裂: 一方面是自然科学与人文社会科学愈益分裂,因为自然科学较快地依附于工业革命和科学革命的发展;另一方面是自然科学中应用科学与纯科学开始分裂,应用科学依附于工业革命和科学革命,而纯科学游离于科学革命。纯粹的自然科学家和应用科学家尽管被纳入统一的“科学文化”,但他们之间的鸿沟依然很大。在人文社会科学内的情况大体也是如此。人文社会科学整个脱离技术革命和科学革命,其中,人文社会科学中一部分应用学科慢慢地靠近和依附于技术革命和科学革命,人文社会科学中纯粹的基础学科,与技术革命和科学革命离得更远些。斯诺认为,直到20世纪40年代以后,也就是二战以后,纯粹科学才开始转向靠近应用科学,也就是纯粹科学逐渐进入技术革命和科学革命之中。这就说明,西方自然科学有一个多学科融合和结构调整的过程,其基本取向是向技术实践、工业实践和科学实践靠近。

三、从科学文化的总体性上对斯诺的“两种文化”观点的批判与反思  对斯诺的“两种文化”观点的质疑,并不是斯诺对 20世纪英国社会乃至整个西方社会出现的这种学科之间不理解的现象做出的分析,而是他关于“两种文化”命题的前提预设的模糊性。首先,他区分的两个群体真的能代表两个不同的文化领域吗? 其次,斯诺所理解的“文化”到底是什么?再者,他虽然指出了“两种文化”的各自代表,但究竟什么是“两种文化”,他并没有做出明确的回答。类似于这些问题还有很多。但是,斯诺本人对社会上产生的反对呼声没有沉默,反而更加坚定了他的观点,四年后,再次重申了他的观点,对反对者做出了反击。这也就是他的《再看两种文化》 (以下简称为《再看》 )。从文章中不难看出:第一,斯诺试图掩盖和回避公众对“两种文化”的诘难,把矛头指向了其他几乎没有问题的地方;他在《再看》中开门见山地指出了他的目的,试图转化理论自身的矛盾和公众的批评。  斯诺客观地指出了当时英国社会、乃至西方社会存在的“两种主题”、“两种学科”、“两种文化”(斯诺的原语“两种文化”)的分歧和矛盾。他敏锐地看到了 20世纪初英国社会乃至全世界的共同问题,即技术分工和教育专业化。但他所指的所谓的科学家群体以及知识分子群体的两种文化却存在一些问题。  首先,他的观点还是倾向于以科学家为主体的“科学文化”的一方。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斯诺所处的社会还是对“科学”比较认可。但是,以斯诺为代表的“科学文化人”所理解的“科学文化”在一定程度上是存在局限性的,这也是之所以对斯诺的“两种文化”观点的批判之所在:其一,他们所理解的科学其实是从狭义上去定义的。只是把科学看成是“物理科学”或是“自然科学”;其二,他们把科学等同于一种与价值无关的工具理性。并且忽视和误解了科学的精神;其三,他们所理解的科学文化把科学等同于宗教、占星术、巫术等其他的自然知识体系;其四,他们所理解的科学是社会建构的产物;其五,他们认为科学是一种地域性的知识,不同的民族具有不同的科学。  其次,他对“两种文化”的根源分析不全面。至少可以归结为: 其一,是科学与教育的高度专门化和专业化。这一点造成了学科的分裂,自然科学的人很少关心人文科学,人文学科的人对自然科学也不屑一顾;其二,社会上出现了狭隘的实证主义、科学主义的科学观和狭隘的人文主义、人本主义的文化观之间的对立;其三,由于科学技术对人、自然和社会的巨大影响,不仅包括积极的方面,而且包括消极的方面。  第三,科学观、文化观狭隘化。斯诺认为,只要是科学的,就非人文的;只要是跟人文有关的,那一定不是科学。这种长期桎梏的观点造成了科学与人文的分裂。但事实上,科学也是一种文化;人文学科也是人类重要的科学。马克思断言:自然科学往后将包括关于人的科学,正象关于人的科学包括自然科学一样“这将是一门科学。”“人是自然科学的直接对象;„„自然界是关于人的科学的直接对象。人的第一个对象——人——就是自然界、性;而那些特殊的人的感性的本质力量,正如它们只有在自然对象中才能得到客观的实现一样,只有在关于自然本质的科学中才能获它们的自我认识”这里的自然科学就是我们所指的科学,人的科学即人文科学。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是对世界认识的两个方面,两者是内在统一的。斯诺的观点虽然反对科学与人文分开来对待,但总体上是站在传统观点的科学与人文二分的基调上的。  所以,应抛弃斯诺关于“两种文化”的观点,不应该简单地把人类文化分成 “两种”文化或“几种”文化。应该清楚地认识到,科学不仅具有重要的认识价值和技术价值,而且也具有重要的文化价值和精神价值。反之,人文科学不仅具有重要的文化价值和精神价值,而且也具有重要的认识价值和技术价值。科学在追求真理的同时,也在追求着善和美;人文在追求善和美的同时也向往着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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