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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摊大饼、撒芝麻还是建飞地 [打印本页]

作者: Robot 时间: 2013-3-24 01:16 标题: 摊大饼、撒芝麻还是建飞地

肉唐僧发表于东方早报 2013-03-17 00:41

　　最近“城镇化”这个词很热，但是，大家并不一定知道它确切的意思。其实“城镇化”和“城市化”都源自塞尔达于1867年的著作《城市化的理论问题》中所提的概念：urbanization。对外国人来说，城镇化和城市化完全就是一个意思。但是放在中国这个户籍两元性质的国家，“城市化”和“城镇化”就有了我们每个人都能心领神会的差异。

　　厉以宁和程志强主编的这本《中国道路与新城镇化》(商务印书馆，2012年11月第一版)，汇编了一些学者对此话题的阐述和一些地方官员的经验总结。故全书分为理论篇和实践篇两部分。厉以宁在序言中就什么是“新城镇化”给出了明确的定义：“老城区+新城区+农村新社区。”江潘和王怀豫在《浅析农村中小企业的发展与新型城市化》一文中则更加干脆地说：“新型城镇化指的就是就地城镇化。”它与传统城市化概念的核心区别在于：发展和提升城镇功能，就地解决农村富余劳动力问题。这样，大城市病也解决了，城乡差别也变小了，留守儿童问题也缓解了，面包就有了，牛奶也有了，连春运时期的火车，都再也不会那么挤了……

　　但是，说把村里的富余劳动力安排在十里八里之外的镇上就能解决劳动力就业问题，这显然是不现实的。2010年数据，全国乡镇的数目已经超过四万个。为安置当地就业人口而需要的基建和产业配置，将是个天文数字。比如，书中收录的周小全所作的《新型城镇化建设中的金融》一文中提到，要把农村改造成农业社区，以一千五百户、六千人规模测算，光是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设施就需要投入九百五十三万元，人均一千六百元。如果再加上相应的产业配套与转移，以及中心城市快速交通设施的升级与改造，所需资金是想都不敢想的。目前用于改造的钱，一半是政府拨，一半是贷。光有这两个渠道显然不够。周小全所建议的新渠道，听上去还靠谱的只有地方政府发放债券。然而，据最保守的估计，各地方政府的债务总额有两点九万亿。这样的现状下，靠各地地方政府发行地方债券，显然就有些勉为其难了。而且，这种试图撒胡椒面的产业布局是明显违背经济常识的——经济的发展，从来都是依托于大型城市的不均衡发展。即便有足够的钱把四万个乡镇建成城市飞地，其物流成本和人力资源都将使得经济处于低效能状态。世界不是平的，城市才是经济的发动机。形形色色差异化足够大的人聚集在一起，并形成足够的人口规模，经济才能产生非线性增长。这就是城市的奥妙和职责。星罗棋布的小城镇无法承担大城市的功能，也不会具备大城市的那种神韵。

　　李金波在其《城市经营的若干问题的辨析》一文中，提出了城镇化的另一种解决方案：“依托大城市，建立卫星城。”这样，在排除了所谓“新农村建设”这块之后，城镇化按字面理解，就是北上广深不再摊大饼，而是建飞地了。它与美国的中产阶级郊区化的一个很大的不同在于：郊区化只是意味着住在郊区，但上班还是在城里，每天开着车跑来跑去。而建卫星城式的城镇化，李金波极其强调的一个指标就是：百分之八十的人口在当地就业。

　　相比于厉以宁的烧饼上撒芝麻的方案，依托北上广深特大城市建卫星城显然就可行得多了。但它仍然会涉及一系列问题，包括城际快交系统的建设、产业重新布局、中心城市与卫星城市的关系、中心城市的功能转化、卫星城市基于步行友好的功能满足等等。可以想见，如果从摊大饼转为建飞地，对土地的调配尺寸就要比以前大得多，而且功能必须一次到位。以前摊大饼——在城市边缘一点点蚕食，分五、六、七期开发超大盘、边开发边配套边成熟的——那种方式，就不再适用。因为只有规划和配套必须在短时间内全部到位，卫星城才能具有初始的存活性和“鲁棒性”(Robustness)，否则就会变成一个个鄂尔多斯鬼城。如此一来，土地的流转办法就必然会发生变化。因为招拍挂这一形式远不能与这种大尺度土地开发相适应。土地，这个根子问题也就到了不动不行的时候了。

　　一个可能的土地流转方案是：一个村的全体村民，以土地和宅基地作为资产入股，成立一个信托公司，这样，就把“集体”这个概念具象化了。我们现在这个农村集体土地所有制，确实让人头疼，因为谁也搞不清楚这个“集体”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归全体村民所有，还是归选举产生的村民委员会代表大家支配，还是由村长说了算，没人说得清楚。故秦晖否认这个是集体所有制，他称之为“被集体所有制”，因为根本没有退出机制。这很麻烦。

　　也就是说，在法理上，这样的小城镇因为土地是集体所有的，所以当地村民组织起来之后，就有可能把土地的开发权直接给定一个开发商，全体村民则享受股息或年金。

　　最终会选哪样，现在还不能确定。如果是依托大城市建卫星城的话，我建议城里想买房子的朋友不妨等一等。因为，如果这个方案得以实施，土地的价格也便宜了，小产权房也阳光化了，城市人口终于反向流动到农村小镇了。这一切，都指向了房价的下降。如果萧规曹随，那一切就难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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