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阐释学(Hermeneutik)一词的语源学来看,它并非一门什么“学”(-logie),而是“技艺”(-ik),也就是说,它是一门关于阐释的实践技艺,而西方汉学本身正是这样的一门有关语言转换和交往实践的技艺。伽达默尔(Hans-Georg Gadamer,1900—2002)认为阐释学具有普遍性,一切存在无不都是阐释学的对象。伽达默尔在《真理与方法》(Wahrheit und Methode)中指出:“我的出发点只是:历史的精神科学,即使当它离开了德国的浪漫主义并渗透了现代科学精神时,仍然保存了一种人文主义的遗产,这种遗产不仅使它区别于现代所有其他的研究,而且使它接近了完全是另外一类的非科学经验,尤其是艺术的经验。”这显然也适用于汉学和中国学术研究方面,因为汉学本身就是与哲学经验、历史经验紧密相连的,它们都是对那些不能用自然科学方法证实的真理的经验方式。
汉学研究无疑是研究者主体与被研究、被理解的汉学文本之间的一种对话,是通过汉学家对汉学文本的阅读和研究来实现的。“因为我们所论证的问和答的辩证法使得理解关系表现为一种类似于某种谈话的相互关系。虽然一个文本并不像一个‘你’那样对我讲话。我们这些寻求理解的人必须通过我们自身使它讲话。但是我们去发现‘这样一种理解上的使文本讲话’(solches verstehendes Zum-Reden-Bringen),并不是一种任意的出于我们自己根源的做法,而本身就是一个与文本中所期待的回答相关的问题。期待一个回答本身就已经预先假定了,提问题的人从属于传统并接受传统的呼唤(der Fragende von überlieferung erreicht und aufgerufen ist)。这就是效果历史意识的真理。”实际上,汉学文本要说的话也就是对汉学家所期待的问题的回答。诚然,汉学家对中国哲学、历史、文学、宗教、语言等的研究和理解并不意味着与被理解的对象完全一致,也不可能一致,但这却为我们提供了个性化的、另外的理解可能性。这也是我们之所以愿意从事汉学研究之再研究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