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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一泡鸡屎  乡村记忆之三 [打印本页]

作者: 马佾    时间: 2012-7-9 16:42     标题: 一泡鸡屎  乡村记忆之三

一泡鸡屎  乡村记忆之三
  
  一夜之间,鸡屎变得金贵起来。
  各位同学,熊老师站在学校大门槛上说,小小的场院前,五个年级的同学们整整齐齐地站立着,聆听熊老师固定的训话。训话内容,在屋檐下小电匣子催促起床时,已经听过了,国内又有什么新闻,然后是省内各地区新闻,郧阳地区几县一市的新闻,最后一段时间是县内的了。熊老师天天重复着我们转眼即忘的新闻,我们再次无精打采地聆听着,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个喇叭的,说是几乎,是我们不懂的东西,如锅底样比碗略月的喇叭,再加上一块磁石,就能够发出声音?就有爬上屋檐,摘下这个喇叭,一圈圈细细密密的线丝,一块磁石,剥离开来。最终是喇叭不响,而我们也没有弄懂它的发声原理。听听熊老师的说的话,等于家里喇叭还是好的,依然安装在屋檐下,只是家里大人听不到熊老师讲的内容。这几家大人可以聚集在小队屋前,那儿有一个略大的喇叭,发出的声音较家里小电匣子高多了。不久以后,磁石在我们竞赛,寻找场院地面丢失的小铁钉时,一个个出现时,队屋那个喇叭声音就变得极高极亮,周围几十户人家,天天都可以听见国内新闻了。铃声在社员们耳变得宏大响亮时,我们起床的时间略略推迟了,毕竟没有在自家屋檐下声音大,是不?那时候,熊老师也不再重复电匣子里消息,而是读报纸给我们听,在晨起操练时,报纸似乎不是学校订阅的,每次邮递员来到小队上,并没有到过学校,只是把一份报纸送到小队长家,或者到小队屋处,那是队长不在家时。报纸就是从队长那儿找来的。熊老师很有学问,我们低年级的羡慕的望着他,威猛粗壮地站立于大门上,青石条愈发高大起来,报纸上总有许多古怪地故事,经他口中讲述,我们课余交流的变形夸张扭曲,变成小队上社员们井边洗菜河边闲聊的由头。几天再转回到我们耳时,又一次传播到学校。那些故事一如校边那株高高槐树梢上,前几天持掠过的飞机,摇摇晃晃地,从远处飞来,轻轻地刮起一阵风,机翅膀上红红的字,银白色的机身,冲击着我们眼帘,然后潇洒地离开,一点也没有留恋地样子。飞机在我们梦境,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它从高高的云端飞来,冲着站立的场院玩耍的我们,机尖从我们鼻子上方拐弯,然后转身,我们似乎看见里面的驾驶员,就是熊老师啊。
  熊老师说,明天起,我们要收鸡屎牛粪:交鸡屎的只要一两,别的就得半斤了,听清楚没?四合院很小,场院很小,闹哄哄地声音一阵阵地传开,熊老师后面说得话,我们一声也听不见,要收多久?总共每个人交多少?一直到什么时候才算完成任务?几位五年级的大同学,低声嘀咕着,听说县城的中学,我哥哥他们也在收鸡屎,他们是二两咧,昨天晚上听说布置的作者,在晚自习时,班主任老师说完一自习,他们几个就冲出校门,冲到货场龙王庙那儿,交易所每天集中有多少牛马猪羊啊,我还笑他们不怕臭。又一个同学说,我姐姐也是,听说她到交易所时,地面清溜溜地,今天半夜鸡刚叫第一遍,她就急冲冲起床,说是到交易所,每天都有赴早集,说不定就能完成任务咧。收鸡屎是真,交牛羊粪是假,又一个说,鸡屎可以制造武器弹药。
  积肥,熊老师说。
  我们总算听清楚了,这也是熊老师从报纸上看到的新闻么?总之,放学后,我们眼睛盯着路面,特别是有鸡跑牛过时。交易所,那就不用想了,高年级的同学,趾高气扬地走,垂头丧气回来。队屋西边那家有鸡,水井南边那户养鸭,烧田坝秦老头,每天傍晚会牵着那头牛从小河边过,河坝里有半片街雷家羊群,只是羊粪似乎学校不收,尽是小弹珠颗粒,也不好收集咧。最大的目标,自然是队上的猪圈,队屋西边那一排,青石条砌成的窑洞屋了。小队上喂养了几十头猪,每年过春节时,总杀几头,按工分劳动日,计算年终收益,再每家每户分三斤两斤的。队屋东头是牛棚,三四头水牛黄牛挤在斜斜搭在队屋高墙边的偏厦里,门倒是常常开着,只是,队屋一楼有人值班咧。
  悄悄地走到养鸡家,那只鸡静悄悄地躺在窝里,一动也不动,我们一粒石子又一粒石子,敲打着几枝木条横钉竖绑而的笼子上,鸡抬头,转动着,左右扫视一眼,又躺下。悄悄地来到鸭舍前,那可是同班一位女生的家,也是菜园子最有名的鸭大王,有几十只鸭子一只鹅咧。我们刚刚走近窝边,还没来得及寻找屎粪,威武凶猛地鹅冲出来,长长地颈灵活地转动,呷呷呷叫,女同学从身后钻出,气愤愤地嚷嚷,你们干什么?想偷我们的鸭屎粪么?我们来到小河边,等候烧田坝秦老头,那牛怎么慢腾腾地还不来呢?三一六国道外,近处的田埂弧度好象牛屁股,只是没有拉一堆粪;远远的山势如鸡如鸭,一只只起集似的跳跃着,拥挤着,身后那片树林,就是它们拉下的粪便么?秦老头终于来了,我们盯着牛身后,傻眼啦,秦老头拎着一竹筐,走几步,用小铲把地面的粪肥铲进小筐里。他什么时候带筐的?昨天不是没有么?
  一两鸡屎啊!你在哪儿?
  一步一挪的往回走,啊,鸡屎,一泡鸡屎。一声惊奇地叫声,马家后院那架鸡窝边,传来。抬头,刚刚丢出石子时,一动也不动的鸡,趾高气扬地站在菜园边,一泡鸡屎很是显眼,黑黑一团,白白一点,一圈圈团起样,形成一个尖状,如同一座微型铊螺咧。冲啊,啊,啊,几声带着哭泣颤抖地声音,只有我爬在地面上,双后盖着那泡鸡屎,又一双手紧紧的扣着我掌边,想掀开,脑袋却抵在一块,痛疼感一阵轻一阵重地。
  最终平分了那泡鸡屎,可是,再也找不到第二泡鸡屎啦。听说,那年鸡屎是给猪吃的,县上有人研究出鸡屎发酵,作为猪饲料,能够提高猪的出肉率。而别的粪,是真正的积肥,每家每户都有上交任务的。也是算工分,计入劳动日,要找入年终结算的。
  那一年分的年猪肉,小队上给我们似乎是多一点,似乎。有那一泡鸡屎的作用吗?
  
  
  乡村记忆之一    差点成为演员?
  乡村记忆之二    砚盘里的香味
  乡村记忆之三    一泡鸡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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