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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1日,由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办、中国文学艺术基金会协办的“中国英雄史诗的重大发现——苗族英雄史诗《亚鲁王》出版成果发布会”在北京人民大会堂隆重举行。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宣部部长刘云山发来贺信。
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民协主席冯骥才,著名文化学者刘锡诚、朝戈金、余未人等在发布活动上作主题发言,对苗族英雄史诗《亚鲁王》的发现和抢救性保护工作进行价值判断。
新近出版的《亚鲁王》是该史诗的第一部,共两册,2011年11月由中华书局出版。冯骥才认为,《亚鲁王》是上古时期中华民族曲折融合的见证,其历史学、民族学、文化人类学和文学的研究价值无可估量,是有史以来第一部苗族长篇英雄史诗,是中国英雄史诗的重大新发现,是当代文学史上的重大新发现,她的发现和出版,改写了苗族没有长篇英雄史诗的历史,是当代中国口头文学遗产抢救的重大成果,其文化价值堪比藏族史诗《格萨尔王传》、蒙古族史诗《江格尔》、柯尔克孜族史诗《玛纳斯》。
苗族古代社会的“百科全书”
2011年5月,国务院公布我省紫云苗族布依族自治县申报“亚鲁王”为第三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而在2009年,苗族英雄史诗《亚鲁王》的发现被评为中国文化十大新发现。
《亚鲁王》主要流传并运用于紫云自治县,分散流传并运用于邻近的罗甸县、长顺县、惠水县、平塘县和望谟县。此外,贵阳市、花溪区、龙里县、息烽县、平坝县、黔西县、大方县、织金县、威宁自治县、镇宁自治县、关岭自治县等西部苗族地区也有少量流传。
史诗所传唱的是西部苗人创世与迁徙征战的历史,其主角苗人首领亚鲁王是被苗族世代颂扬的民族英雄。史诗以铿锵有力的诗律和舒缓凝重的叙事风格,生动地讲述西部苗人的由来和迁徙过程中波澜壮阔的场景。冯骥才说,史诗清晰地呈现出苗族这个古老民族的由来与变迁的全过程,活生生见证了中华民族在上古时代相互融合的曲折进程。这部口述的诗化的民族史,还是苗族精神与生活的历史经典,是其民族文化所达到的历史高峰的、令人叹为观止的见证。
在读品《亚鲁王》英雄史诗之余,仿佛有一些晶片漂浮着、凝聚着、撞击着,迸出星星点点的火花,让著名文化学者余未人眼前辉亮。她勾勒了《亚鲁王》史诗第一部的粗线条情节:亚鲁在十二岁以前尚未称王之时,他的父王和三位兄长就外出闯荡去了,父子、兄长之间再也无缘相见。亚鲁与母亲相依为命。他建造集市、训练士兵、迎娶妻妾、建立宫室。亚鲁王最引以为自豪的,是他得到了世间珍贵的宝物——龙心。宝物在手,天意助人,他变得无往而不胜。他又开凿了山里苗人最稀缺的盐井,把集市建得繁荣昌盛。但是,因为战争,他们从富庶的平原一次次地迁徙、逃亡到贫瘠的深山。
亚鲁王的记忆
杨正江,一个走出麻山又回到麻山的苗族青年,最早拍摄记录《亚鲁王》史诗唱诵仪式的田野工作者,将一个古苗人王国告知世人的苗族后人。
随着“东郎”的唱诵和杨正江的翻译,我们开始进入亚鲁王的世界。
亚鲁祖谱的记忆史诗是从哈枷开始的。史诗详细唱述了亚鲁祖辈历代先王的战争史、创业史,内容涉及世间万物种的起源,带有原始宗教和神话色彩。
具有神性的苗人首领亚鲁,其父王和三位兄长在亚鲁幼年时外出闯荡,无缘再见。亚鲁与母亲相依为命,以商人身份到其他部落学习他族文化及各种技能,逐渐成长为一个精通巫术及天文地理、熟知冶炼,会造多种兵器的奇人。
亚鲁王带领百姓开凿盐井、建造集市、训练武艺,这时期的亚鲁王国是一个富足祥和的鱼米之乡。
具有王族血统、气质与能耐的亚鲁王,在与部族、异族的血战中,以非凡的勇敢和智慧,创造了许多神话般的胜利,但亚鲁王也没能摆脱他的先辈“开创——战争——失败——迁徙”的悲壮命运。
《亚鲁王》把苗人的创世神话与英雄史诗做了奇妙的融合。史诗生动地记录了一个有血有肉、可感可信,能够在常人身上寻找到根脉的部族领袖。
亚鲁王从开天辟地做起,他派儿子去造了12个太阳、12个月亮,又派儿子去射杀了多余的日月,而只留下一个太阳、一个月亮。亚鲁王把草标(苗族民俗:用芭茅草挽成结称为草标,所插之处即表示拥有)插遍了领地,形成了各种民俗。亚鲁王已经成为一种信仰,他代表了苗人的理想、梦想和希望。神性的亚鲁王把各方面的智慧和才干发挥到了极致。亚鲁王的出现,也是苗人由崇拜神灵到崇尚自身的升华。
在贵州高原恢复了亚鲁王国后,亚鲁王的若干儿子带领着若干支族人离开父王分散开后,迁徙征战拓展高原各地域。其中欧德聂王子先后征拓“边盖”(贵阳)、”务录”(安顺)、“阿桑”(惠水),最后定居麻山的历史,形成了麻山地域庞大的树枝式家族史诗,并世代延续唱诵。至今,这部树枝式的史诗仍然以欧德聂王子为家族主干先祖,清晰地记忆梳理着各家族之间树枝式的枝干关系以及历史发生的若干事件,几千年的延续记忆作为麻山苗人各家族的家谱传唱至今。
抢救之路漫漫兮
“谁曾想到与《诗经》前后时代差不太多的一部口头文学《亚鲁王》,居然活在田野里而且还没有进入我们的文学史呢。”中国民间文学的专家感叹。
在现代化和城市化高速推进的今天,随着传统生活的骤变、农耕聚落的瓦解和现代传播方式革命性的强力入侵,无形地依附于口头的文学比任何文化遗产都消失得快。怎么还会存在一部体量巨大的史诗》——自《格萨尔王传》、《伊玛堪》、《江格尔》和《黑暗传》等等搜集整理完成之后,冯骥才很难想象还有不曾知晓的一个民族的长篇英雄史诗会横空出世。
麻山缺少文化人,会西部苗文的知识分子更是寥若晨星。据不完全统计,到2006年,紫云自治县麻山地区十多万人口中,只有3名本科大学生。其中仅有《亚鲁王》的译者杨正江一人会西部苗文。不会苗文就没有记录苗语的工具。因此,这成为在各个村寨传唱的《亚鲁王》史诗,千百年来就只能囿于麻山地区口传而不为外界所知的原因之一。
2009年春天,在贵州省非物质文化遗产普查和申报过程中,亚鲁王开始进入文化人的视野并被外界广泛关注。
三年来,在冯骥才的主持下,在贵州省文化厅、贵州省苗学会、紫云自治县和相关学者的呼吁下,中国民协把亚鲁王纳入了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重点项目,组织大量人力物力予以搜集、整理、翻译。
“第一部苗族英雄史诗《亚鲁王》问世,但以后的工作量还很大,要做的工作还很多。”省文化厅副厅长黎盛翔在发布活动上说,省文化厅将深入推进《亚鲁王》的挖掘、整理、研究、保护、传承和利用工作。
与会专家粗略估计,大约能整理出3到4部《亚鲁王》。要更好地保存这份珍贵的文化遗产,需要培养人才和投入大量资金,深入山寨田间搜集、整理和记录,下苦功夫搜集亚鲁王的儿子辈、孙子辈的征战史。中国社科院少数民族文学研究所、紫云自治县都在探索和研究《亚鲁王》史诗抢救性的搜集、发掘、研究、传承等工作,这对《亚鲁王》今后的抢救性工作将起到重要作用。
作者: 本报记者 王小梅 实习生 张新雨 黎桂环 苏钰涵 编辑: 付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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