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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正视科学与人文的裂痕 [打印本页]

作者: 放牛班的课堂    时间: 2011-11-14 00:23     标题: 正视科学与人文的裂痕

《社会科学报》(上海)

作为近代社会的两大标志,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为学界不断思考。因为复杂社会历史的现实,两种精神在当下更是未竟的课题。胡守钧教授在日前推出的《文明之双翼——关于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的对话》一书中,再次探讨两种精神之间的关系。本报特约五位学者以此为由畅谈感想。

科学与人文精神研究要推陈出新

上海交通大学    陈章亮

在西方,市场经济和人是资本主义的两大发现,使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成为进入近代社会的两大标志。在我国,人文思想源远流长,但由于传统与近代的断裂,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迄今仍是未竞的课题。所以,如何从现实出发,探讨和阐发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在我国沿革的轨迹,需要作者具备强烈的时代感和使命感,以及凝重的世界眼光。胡守钧教授新著《文明之双翼——关于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的对话》以拨乱反正作为切入点,把我国的天行健、地势坤和交相泰的古代人文传统,与西方近代的工业文明和价值文明结合起来,充分体现理论与实践、逻辑与历史以及事实判断与价值判断相统一。

应该说,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的意义不仅在书内的启示,更在书外的后续。其一,是测量社会重大转型期的标尺。当前我国正处在从传统到现代的重大社会转型期,在西方自黑格尔体系解体后,沿着拒斥形而上学和绝对理性主义两方面发展,科学哲学、分析哲学、实证主义和逻辑实证主义与唯意志论、生命哲学、实用主义和存在主义经过长期纷争后,在战后出现了以研究现实为主题的合流趋势。我国以丰富人文内涵与西方文化相区别,但由于近代的沉沦,科学缺位和人文迷失,上世纪80年代后,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成为发展战略。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不仅是改革开放的出发点与归宿,也是判断社会主义现代化成败得失的标杆。其二,底线失守呼唤人文精神的回归。我国改革发展机遇前所未有,挑战前所未有,正如狄更斯在他的名著《双城记》所说的那样,我们正站在天堂和地狱的大门口。经济建设取得重大成就,但物欲横流,个人利益被无限放大;市场发挥了重大作用,但经济人假设被泛化,追求利润最大化成为唯一的目的;在文化空前繁荣的同时,道德生态恶化加剧,见死不敢救的公益心滑坡,官员公信力下降引发诚信危机,物质主义成为理想主义的反动,人们对此顿足捶胸,痛心疾首。我们虽然用不着由此而惊慌失措,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要在旧思潮的结构中重构人文思想道德体系。其三,赋予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的社会主义规定性。我国是个社会主义国家,构建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不是改变和否定社会主义,更不是要重复和回归资本主义。时下,一些人唯西方价值文明马首是瞻,把它当作评判是非的标准;一些人言必讲孔孟盛行,以为传承传统就是儒家的复归;而去意识形态化,去价值化和去问题化越来越成为时尚,正在引起有识之士的警觉。所以,坚持马克思主义的话语权,就要发挥社会主义在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中的指导作用。

结合我国当下现实,如何将“两个精神”贯彻于“五个文明”建设的全过程,是需要深入思考的重要问题。

首先,当今世界已进入后工业化时代,后苏联社会主义时代和后金融危机时代。中国创造了世界奇迹,但它固有和新积累的矛盾形成的不平衡、不协调和不可持续已凸显。因此,实行科学发展,把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与生态、经济、政治、文化和社会文明建设相结合是重大的抉择。从产生上说,“五个文明”是从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中产生的,“两个精神”是它的集中体现;从实践上说,“五个文明”是“两个文明”的展开,其中“两个精神”是核心;从主体上说,它是真理观与价值观、科学体系与意识形态的统一。

其次,资本主义是“两个精神”的发掘者,但两百年危机的折腾,已经暴露出它的局限性,现今资本主义及其仿效国家乱象丛生,证明它也不是普世价值。我国的古代文化在世界独一无二,但旧传统的惰性和外部势力入侵,却是我国迟迟未进入近代社会的根本原因。所以,只有把西方的价值文明和我国的文化传统与马克思主义结合起来,才具有强大的生命力。

最后,坚持社会主义文化前进的方向,繁荣人文社会科学,建设民族精神家园,构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是关键。马克思坚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是人的自由、自主和全面发展。把它实现过程的一个阶段、方面当作社会主义的本质是不正确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理念是通过体系表现出来的,把它归纳成为公平正义、民主法治、自由自主、共建共享和集体主义等是探索的新成果。但当前重要的是要在重塑工具理性中理论要面对现实;在重塑价值理性中坚持以人为本、执政为民,以及在重塑社会伦理中建设诚信体系。

人文精神教育其实很具体

武汉大学    周运清

在功利性教育体制下,在认钱不认爹娘的环境中,还有多少人知道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在利益驱动下,哪些人还在坚持不懈地解读、宣传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按理说,大学应该是承载和传播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的圣地,可如今的大学已经功利化;在文化人或知识分子身上应该最能体现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可方舟子揭发的那些专家丑闻让人大跌眼镜。诸如此类,这是为什么?这要从被人们颠倒的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说起。

何谓科学精神?什么是人文精神?我赞同胡守均教授的解释:科学精神是指科学所具有的优秀传统,是科学赖以发展的生命线;人文精神则是人文文化具有的优秀传统,是人文文化赖以生存发展的生命线。就二者的历史逻辑关系而言,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在文艺复兴时期并起,成为人类创造近现代文化的重要精神支柱。然而,两者的功能又因历史而产生差异。在近现代文化发展进程中,因为科学是直接创造工业文明的动力,科学精神具有强势、硬性的特性,属于显性文化;而人文精神则处于弱势、软性的状态,属于比较隐性的文化。科学精神本应根植于人文精神,犹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然而,在近现代文明发展中,不仅是中国,西方也同样出现科学主义压过人文主义的势头,随之产生科学万能的思想,认为有了科学技术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在某种程度上出现对人文精神及人文关怀的严重忽视。

如果说,人文精神的诞生始于对生命的同情和爱,显性文化压抑隐性文化的必然结果就是爱的缺失。如果说,我们中国人的传统人文精神是大器、包容、宽容的仁爱精神,近半个多世纪以来,经过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和商潮的冲击,利益驱动下,见利忘义,爱心和社会的责任感日趋淡漠。

我赞同这样的说法,在个人的社会生活中,具有人文精神且人文底蕴深厚的人,不会为了一己的私利干出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还会是正义的守护者、权力的制约者和现实的批判者。然而,“塑化剂”和“瘦肉精”等事件告诉我们,“想说爱你不容易”。如果再不强化人文精神教育,我们的社会道德和社会诚信系统很难重建。

塑造人文精神要贴近心灵。我主张把人文精神的教育分为三个层次:第一层次的教育是人性教育,包括对人的幸福和尊严的追求,是广义的人道主义精神教育;第二层次的教育是理性教育,包括对真理的追求,是广义的科学精神教育;第三层次的教育是价值教育,包括对生活意义的追求和批判。这三个层次的教育,概括起来就是关心人的教育,尤其是关心人的精神生活的教育;尊重人的价值的教育,尤其是尊重人作为精神存在的价值的教育。

人文精神教育说起来很抽象,其实很具体。就多数专家的研究,人文精神教育的核心内容就是爱心教育。小而言之,是培养对父母、对亲人、对家庭、对老师、对同学、对学校、对周边的人的爱;大而言之是对民族、对国家、对党、对人类的深厚的人文关怀。一个有爱心的人一定会爱自己,爱自己的人就会对自己的生命和生活负责任,一个有责任感的人就有品味,有价值。一个懂得爱自己的人就会爱他人,爱他人的人才真正懂得人文关怀,才会不霸道,不霸道的人才是有道德的人。一个既爱自己又爱他人的人一定爱自然,爱自然的人才懂得尊重生命的价值。人文精神的基本涵义就是尊重人的生命价值和尊重人的精神价值。

人类的生存与发展需要一个充裕的物质世界,更需要一个丰富的精神世界。人类在自身发展的过程中,精神作为人类灵魂的家园和人类心灵的港湾,对个人和对社会具有能动性作用。物欲时代,需要用爱心与责任感教育激活人文情怀。

人文精神,魂兮归来



近读胡守钧大著《文明之双翼——关于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的对话》,再次引发我对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的思考。

三年前,我曾应邀在南昌大学胡平教授主持的学术课堂上,作过《当前人文科学领域的反人文倾向》的演讲,稍后又应老友上师大人文学院院长孙逊教授之邀,作过同样的演讲。我以为,科学精神是人文精神的基础,并相辅相成。对人文科学而言,实事求是是科学精神的核心,坚持人的尊严——说得更具体一点,坚持学者的人格尊严,及其所从事的学术尊严,应当是人文精神的支柱。令人遗憾的是,放眼当前人文科学领域,反人文倾向比比皆是,有的已达到可笑、荒唐,甚至卑劣无耻的程度。

曾被媒体炒得轰轰烈烈的“夏商周断代工程”,从一开始,我即持怀疑态度。夏朝是中国历史的传说时代,因为还没有文字出现,一代又一代老爷爷、老奶奶的口述历史,本来就相当模糊,低劣的物质条件,更难以保证它不走样地传承下去。商代虽有了甲骨文,但毕竟没有完备的史书,有相当大的历史时空认识空白,难以做实。这是历史常识。但这是一个长官意志的工程,其首席科学家显然没有“说大人则藐之”的气魄,也没有对巨大经济利益弃为敝帚的决心,结果只能是硬着头皮上马。逾千万的工程资金,吸引了一些学者的眼球。这个工程断来断去,弄出一些具体年代,相关专家难以置信,意见没法统一,最后居然举手表决。

世纪之交,我在刊于《大公报》、《北京日报》、《文汇读书周报》上的《评泡沫史学》一文中,针对此举评曰:“这又不是小学生选班长,工会选小组长,怎能用举手表决!”事实上,当时在场的一位考古学家,后来在安阳和我聊天时,完全是当作一个笑话讲过我听的。时任中国社科院院长的胡绳先生亦说:“对传说年代进行断代,这件事本身就是个神话。”人民出版社原社长、党委书记,也是中国杂文界的老前辈曾彦修先生更尖锐指出:“中国20世纪末最大的问题工程,就是夏商周断代工程。”毫无疑问,这个工程对学者人格的尊严、学术的尊严都是负面的。钱虽拿了不少,人文精神却流失得更多。

同样,我看应当给文物鉴定行当下达一份死亡通知书,或稍微客气一点,下达患了绝症的通知书。十年前,湖南石门一青年农民伪造了一个铜牌“奉天玉诏”,国家级文物鉴定部门的有关所谓专家居然将它鉴定为国家二级文物。后来当地知情者给我来电、来信,揭发此事,并说制作这样一个铜牌,只需要半个小时。石门有司及明史学会中的所谓头面人物,竟对铜牌视为瑰宝,不知其学术良心何在?

更有甚者,法院一审已被判无期徒刑的湖州奸商谢根荣,伪造了金缕玉衣,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有关专家等,签名鉴定为国家级珍贵文物,居然隔着玻璃说价值24个亿,使谢根荣从银行骗贷6亿余元用于个人挥霍。

我认为,有必要大声疾呼:人文精神,魂兮归来!

出处:http://www.shekebao.com.cn/sheke ... robject1ai401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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