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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魁星　武陵医者系列之五 [打印本页]

作者: 马佾 时间: 2011-1-23 09:25 标题: 魁星　武陵医者系列之五

魁星　武陵医者系列之五

　　在第五次聚会商谈无果后，刘老先生不想走出桃花沟那片地了。
　　聚会始于一次酒席。
　　三藩乱后，武陵县周各地，土地大面积荒芜，人口稀少，各地流民散播，进入荆襄地区者日众，每当选取山林空地，遂即进入时兴的“挽草为业”、“插草为标”、“听择一山”、“以手指脚踏为界”时期。几十年来辛勤劳作，野地生土遂成熟地良田，产量日渐提升，收入能够保证日常生活了。略有盈余者，即以余粮酿酒，米酒醇香，飘荡四野。更有富有之家，发酵蒸制提纯高度白酒的。
　　武陵人好酒，逢酒必斗，两人握手出指，口吐俗语，以两人手指凑成的数字定输赢。说对了凑成的手指数者为赢，如若所说数字大于两人手指凑成的数字，则为失拳，当罚酒一杯。若小于凑成的数字，却无妨。歌俩好，一定高，四季财，三桃园，五经魁首……
　　五经魁首？坐于首席的刘老先生眉头紧皱，那一天刚好又是七月初七，织女牛郎银河相会的日子。乞巧月下，葡萄滕边，孙男孙女群聚笑谈。刘老先生紧皱的眉头锁了一个多月后，召集桃花沟各氏家族老者聚集。八月中秋，圆月高挂，清秋满厅，香气四溢，步入者听得有人大声朗读一篇文章：郓城张济宇，卧而未寐，忽见光明满室。惊视之，一鬼执笔立，若魁星状。急起拜叩，光亦寻灭。由此自负，以为元魁之先兆也。
　　刘老先生的公子，刘观光正摇头晃脑的读一篇文章。听说那是一个落第秀才所说的《魁星》，老先生未至，大家纷纷谈论起魁星。
　　农历七月初七，也是魁星生日。“魁星”系北斗一星宿名。民间谓“魁星主文事”。每个人口集中的地方，都有魁星楼、魁星阁的。取得高第即称作“魁”，就是出于“魁”“馗”与“奎”的同音，并有“首”之意的缘故。朝庭科考，实行“五经取士”。《诗》、《书》、《礼》、《易》、《春秋》，这五部经书。每经所考取的头一名称之为“经魁”。“魁”即有“首”、“第一”之意。在乡试中，每科的前五名必须分别是其中一经的“经魁”，故又称“五经魁”或“五经魁首”。有人想起上月集会时，刘老先生喃喃低语的“五经魁首”似乎悟出点什么。
修魁星楼。
　　魁星？传说他那支笔，专门用来点取科举士子的名字，一旦点中，文运、官运就会与之俱来，读书人将其视若神明。而考中了进士，听说进入皇宫，就站在正殿下恭迎皇榜。考中头一名进士的(状元)才有资格站在鳌头之上，故有“魁星点斗，独占鳌头”的。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头等大事，只是，都有些什么人出参与？谁个领头主事？这钱又怎么出？
　　村落门楼之侧，聚集之时高谈阔论的，在刘老先生提出议定修楼时，都纷纷闭嘴了。清静地时光悠悠地流过，门楼高高的耸立着，青砖黑瓦显目豁朗，于四围黄泥草屋中群立独出。于是集会之处，又选在溪河洄流乱石峻岩旁边，流水哗哗，群议汹汹，惹得游鱼乱窜，草叶树梢却寂然不动，日头升起又落下了。尔后来到桃林深处浓荫之下，争议依然没有结果。
　　刘老先生独自一人走到桃花沟东侧，县城来路时必过的两峰挟峙处，这是周围几十里西进唯一出口，也是河水流经的通道。河水之东百余步，一石高耸，虎盘龙踞样雄视峡谷口，如同守护门神。水聚山拥如环如抱，这儿却是最中心的着力点了，就选这儿建筑楼房了，刘老先生定下心神，只觉得心灵似乎一下子空透飞扬起来，自己身子轻灵的升于白云之上，溪河之水自陕南而来，东行而去是径直冲撞横行的，到这观音堂却呈现Ｓ形了，这不是太极之势么？而溪河南北两侧山势随河而曲，依附于这一股来势如龙的气派，环环相扣丝丝密合着。
　　动工那日，刘老先生接到县城周围药铺结帐时，清算送到本药铺中医师的药方开方钱。刘老先生撤销自家所开药房时，武陵县城各家药铺前往问候，老先生表示不再以此谋生，有一人提出可以把自家药铺结帐时，清理出刘老先生的药方，以合理比例提成缴给老先生的。尔后竟然成为惯例，每年冬末，比有一笔不大的钱财，让老先生子孙们高兴的接过手。喝着刘老先生亲自种植茶树亲手采摘，他老人家动手杀青揉制烘焙的茶叶，香味沁入肺腑，如同六月酷暑时冰雪般的凉意透顶而下，又如寒风刺骨的雪日疲劳的身子泡在温暖如夏日烈阳中，这就是天台剑茶吗？还是黄莲枪毫？一支支尖细棱角分明的茶芽，齐整规矩地立于泥精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汽，在小心呵护端稳的来客上方，宽敞明亮的大厅，古朴典雅装饰，曲径幽静的院落，三二茶客轻轻地走动谈着中医药方面的事。
　　桃花沟四周各家各族齐聚刘氏院落，在畏畏缩缩的脚步声中，在低声悄语的错杂问候里，高大显豁的门楼，越发沉静而稳重。后来四周社乡大家大户，名门高族，也一一前来拜谒，言道，武陵县西乡人，都会受益于此，文事兴盛，文才辈出，自然大家都凑份子才对的。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不能落后一步的。
　　魁星楼完工之时，刘老先生再一次收到当年的各药铺送来的例钱。呵，到了年终吗？老先生随口问一句，河水哗啦啦地流淌着，巍峨宏观的楼房矗立于山巅，眼前这山峡愈发显得狭小低矮。刘老先生步行入楼，拾阶而上，七层高楼居高临下雄视桃花沟，东方武陵县城遥遥可见，西北黄莲山隐隐相对，北向庙耳沟绰绰约约，西南观音堂从树梢杂草中露出一角来。眼前脚下，临河驿路边，竟然冒出几家依山傍河而居的人家，他们正准备动工兴建新房屋了。
　　刘老先生说，就顺着河道修建一条街道吧，这街，就叫魁星楼街。刘老先生，送钱的来客轻声祝贺时，顺口说道，县城几家药铺老板在一块喝酒时，无意中算了一下各自铺面内结帐方剂，除去坐堂医生工钱，所有应当赠送不是坐堂的医生，那些病人自请医生开方，应当赠送的份子钱中，依据所当赠钱财多少，排出一份名单来。刘老先生名列前四。县城有就有好事者传出老先生为武陵四大名医的了。
　　虚名浮财啊，老先生眼瞅着新建成的魁星楼，悄声低语道，耕读传家久，诗书继世长啊。

附注：
　　刘老先生名刘观光，辈行光，以隔字踩辈规矩，其后所排辈字：光之鉴临远，贤哲开群蒙，西江祖本一，白荣知志同，育才乐立道，养子有维忠，石雍观德化，山海进淳风。
　　康熙五十八年，选取贡刘之昂。
　　雍正七年，岁贡刘之昌。
　　乾隆二年，岁贡刘之白，任黄州府训导。刘观光，以儿子刘之白，赠修职郎。
刘渊鉴，乾隆三十六年岁贡。
　　刘临梧，生员，由文选司例选从九，乾隆赐“千叟宴”，并恩赐龙杖银牌养老。
　　刘临模，生员，候选县丞。
　　刘录远，署陕西凤翔府把总，诰封武德骑尉。文选司，官名。属吏部。吏部文选司主管选拔文官。也就是主办文职官员的选拔、调配、升迁等事宜。
　　刘贤斗，年幼失父，家贫如洗，但事母至孝。兄死于四川，徒步千里搬灵归，略有家产后半分侄儿。后遇乱匪起，带刘氏家众及兵丁，保和庆寨，方石寨
　　刘贤乡，刘世哲，同治三年，峒溪寨阵亡乡勇。
　　甘氏，把总刘录远妻，夫亡，氏年二十六，历事两姑，孝行无异，教诲二子，皆有礼法，寿至八十八岁。
　　童氏，刘贤魁妻，夫亡，氏年二十三。清操自矢，人无间言。

武陵医者之一桃花
武陵医者之二观音
武陵医者之三黄莲
武陵医者之四庙耳
武陵医者之五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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