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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有没有人需要:句道興本搜神記一卷 (人民文學出版社一九五七年版《敦煌變文集》) [打印本页]

作者: yayaba    时间: 2010-12-27 23:08     标题: 有没有人需要:句道興本搜神記一卷 (人民文學出版社一九五七年版《敦煌變文集》)

行孝第一

1、昔有樊寮至孝,內親早亡,繼事後母。後母乃患惡腫,內結成癰,楚毒難忍,風(夙)夜不寐。寮即愁煩,衣冠不解,一月餘日,刑(形)體羸瘦,人皆不識。寮欲喚師針灸,恐痛,與口於母腫上吮之,即得小差。以膿務數口流出,其母至夜,便得眠臥安穩。夜中夢見兒(鬼)來語母曰:“其瘡上復得鯉魚哺之,後得無病,壽命延長。若不得鯉魚食之,即應死矣。”寮聞此語,憂心恐懼,仰面向天而歎曰:“我之不孝,今乃如此,十一月冬冰結凝之時,何由得此魚食?”即抱母頭而別,出入行哭,悲啼泣淚,仰天而歎曰:“天若憐我,願魚感出,無神休也。”寮乃脫衣覆冰之上,不得魚,遂赤體臥冰上。天知至孝,當寮背下,感出鯉魚一雙。心生歡悅,將歸與母食之,及哺之於瘡上,即得差矣。命得長遠,延年益壽,乃得一百一十而終也。樊寮至孝,松柏終不改易。

2、昔有張嵩者,隴西人也,有至孝心。年始八歲,母患臥在牀,忽思堇菜而食之。嵩聞此語,蒼(倉)忙而走,向地覓堇菜,全無所得,遂乃發聲大哭云:“哀哀父母,生我劬勞,今得患,何時得差?天若憐我,願堇菜化生。”從旦至午,哭聲不絕。天感至孝,非時為生堇菜。遂將歸家,奉母食之。因食堇菜,母得痊愈。嵩後長大成人,母患命終。家中富貴,所造棺槨墳墓,並自手作,不役奴僕之力。葬送亦不用車牛人力,惟夫婦二人,身自負上母棺,已(以)力擎於車上推之,遣妻牽挽而向墓所。其時日有卒風暴雨,泥塗沒膝,然葬送道上,清塵而(不)起。嵩葬既訖,於墓所三年親自負土培墳,哭聲不絕,頭髮落盡,哭聲不止。天知至孝,於墓所直北起雷之聲,忽有一道風雲而來到嵩邊,抱嵩置墓東八十步,然始霹靂冢開,出其棺,棺額上云:“張嵩至孝,通於神明,今日孝感至誠,放母却活延命,更得三十二年。任將歸嬭侍奉。”聞者無不嗟嘆斯事,自至今,未聞斯事。天子遂拜嵩為今(金)城太守,後遷為尚左僕射。事出《織終傳》。
3、昔有焦華[者]至孝,長安人也。漢末時[為]尚書左僕射。其父身上患□,焦華甚有孝心,侍養父母,衣冠不解,晝夜憂心,恐懼所及。其父困患,華歸家曰:“兄弟二人,父若不差,身死地下,誰當事父?”父曰:“當身長嬌能非輕,不可絕其後嗣,汝更勿言。比來夢惡,定知不活,聞我精好之時,汝等即報內外諸親,在近者喚取,將與分別。”華問父曰:“患來夢惡何事?”父曰:“吾夢見天人下來取我,語曰:'汝欲得活,時得瓜(苽)食之一頓,即活君也。而不得瓜食之,不經旬日,終須死矣。’今十二月非時,何由可得苽食?是故知死。”華聞中氣咽含悲,食飲不下,聲塞頓絕,乃至十日,後始更甦。夢見神喚焦華:“汝有孝心,上感於天,天使我送苽一雙與汝來,君宜領取,與父充藥。”華逐夢中跪拜而受苽。夢覺,即於手中有苽一雙,香氣滿室,而奉其父,父得苽食,其病得差。故語云:“仲冬思苽告焦華,父得食之。”凡人須有善心,孝者天自吉之。事出《史記》。
4、昔皇(黃)帝時,有榆(俞)附者,善好良醫,能迴喪車起死人。榆附死後,更有良醫。至六國之時,更有扁鵲。漢末,開膓 ,洗五臟,劈腦出虫,乃為魏武帝所殺。
5、昔有扁鵲,善好良醫,遊行於國,聞虎(虢)君太子患,死已經八日,扁鵲遂請入見之,還出語人曰:“太子須(雖)死,猶故可活之。”虢君聞之,遂喚扁鵲入活太子。遂還得活。虢君大悅,即賜金銀寶璧與鵲,鵲辭而不受。虢君曰:“今活吾子,即事不違,乃不取受者,何也?”鵲曰:“太子命故未盡,非臣卒能活得。”遂不受之去也。
6、昔有管輅,字公明,善好良才。爾時六時中旬,行過平原,見一年少始可十八九矣,在道南刈麥,然管輅嗟嘆而過。其年少問老人曰:“何以嗟嘆?”管輅復問年少曰:“汝何字誰?”年少對曰:“姓趙,名顏子。”[公明]曰:“向者更無餘事,直以憐卿好年少,明日午時忽然卒死,是故嗟嘆也。”顏子問曰:“丈人豈非管輅?”曰:“我是。”顏子即叩頭,隨逐乞命。管輅曰:“命在於天,非我能活。[卿且去],宜急告父母知,莫令忩忩(匆匆)。”顏子於是歸家,速告父母。父母得此語已,遂即乘馬奔趁,行至十里趁及。遂拜管輅,諮請之曰:“[小]兒明日午時將死,[管圣如]何憂憐,方可救命。”管輅曰:“君但且還家,備覓麋鹿脯一合,清酒一?,明日午時尅(刻)到君家,方始救之,未知得否?”其父遂即還,備覓酒脯而待之。管輅明日於期即至,語顏子曰:“卿昨日刈麥地南頭大 (桑)樹下,有二人樗蒲博戲,今[卿]將酒脯往其處,酌合裏置酒脯,往其處酌,他自取之,若借問於卿,嗔怒,[但向拜之,慎鐵勿言。其中有一人救卿]。吾在此專待卿消息。”顏子行管輅之言,即將酒脯到大桑樹下,乃見二人博戲,前後欲休,侍從非常。顏子遂酌酒興之。其人得酒即飲,貪博戲不看。飲酒欲盡,博戲欲休,北邊坐人舉頭見顏子,忽然大恕(怒)曰:“小人,我遣你早去,因何違他期日?如午時不去,何由態(能)仍酌我酒來。”顏子再拜,不敢更言。南邊坐人語北邊坐人曰:“凡喫人一食,慚人一色,喫人兩食,與人著力。朝來飲他酒脯,豈可能活取此人?”北邊坐人曰:“文案已定,何由可改!”南邊坐人曰:“暫借文書看之。……[此年始十九,易可改之]。”把筆顛倒句著,語顏子曰:“你合壽十九即死,今放你九十合終也。”[自尔已來,世間有行文書顛倒者,即乙復],因斯而起。迴到家,見管輅。始語顏子曰:“北邊坐人是北斗,南邊坐人是南斗。凡人受胎皆從南斗過,見一人生,無量歡喜。北斗注殺,見一人死,皆大歡喜,此之是也。”[事出《異勿(物)志》]。
7、昔齊景公夜夢見病鬼二虫(豎)得病,著人遂向外國請醫人秦瑗(緩)至齊國境內。景公夜夢,見病鬼作二枚虫,(豎)從景公鼻出,化作二童子,並著青衣,於景公牀前而立,(??-巾)相言語:“秦緩者,大好良醫,今來入齊境內,必殺我二人,共作逃避之計。”有一童子不肯,[曰]:“天遣我等取景公,如何走去?你居膏??(肓)之上,我居膏肓之下,針灸所不能及,醫藥所不能至,此是禁穴,縱秦緩至,能奈我何!”其二童子,還化作二虫,從景公口入腸中。夢覺,即知死矣。不經旬日,秦緩到來,遂與景公體(候)脉,良久,語景公曰:“病不可治也。”“何為?”“緣病鬼在膏肓之上,膏肓之下,此是禁穴,針灸所不能及,醫藥所不能至,必死矣,無知(可)奈何。”景公曰:“一如朕夢。”遂不治之。後加重贈,以禮發遣。秦緩去後,經三日便死。事出《史記》。
8、昔有劉安者,河間人也,年少時得病死,經七日而乃復甦。帝命然得歸,遂能善卜,與人占之,上(尚)猶(尤)知未來之事。萬不失一。河間有一家,姓趙名廣,櫪上有一白馬,忽然變作人面,其家大驚怕,往問先生劉安。安曰:“此怪大惡,君須急速還家,去舍三里,披髮大哭。”其家人大小聞哭聲,並悉驚怖,一時走出往看。合家出後,四合瓦舍,忽然大崩落。其不出者,合家總死。廣於後更問[劉安曰:“是何灾異也?”安曰:“無他],公堂舍西頭壁下深入三尺,有三箇石龍,今日災禍已過,慎莫發看,發看必令人貧矣。若不發看,後克富貴,此是神龍[也。”而]廣不用劉安之言,遂發看之,有一赤物大如屋椽,衝突出去上天。其後廣家大貧困,終日常行乞食而活生命。事出《地理志》。
9、昔有辛道度者,隴西人也。在外遊學,来至雍州城西五里,望見四合瓦舍赤壁白柱,有青衣女郎在門外而行。道度粮食乏盡,飢渴不濟,遂至門前乞食。語女郎曰:“我是隴西辛道度,遊學他方,粮食乏盡,希望娘子為道度向主人傳語,乞覓一餐。”女子遂入告女郎,且說度語,報知女郎。女郎曰:“此人既遠方學問,必是賢才,語客入来,我須見之。”女子還出迎來,然道度趨蹡而入,已至閤門外,覺非生人,辭欲却出,遂不敢還,即却入見秦女。女郎相拜訖,度遂令西牀上坐,女即東牀上坐,遂即供給食飲。女郎即諮度曰:“我是[秦]文王女,小遭不幸,無夫獨居,經今廿三年,在此棺壙之中。今乃與君相逢,希為夫婦,情意如何?”度遂乃數辭相問,即為夫婦之禮。宿經三日,女郎語度曰:“君是生人,我是死鬼,共君生死路殊,宜早歸去,不能久住。”度曰:“再宿一夜而稠(綢)繆,今日以何分別?將何憑為信記?”女郎遂於後牀上,取九子鹿(簏)中開取繡花枕,價值千金,與度為信。其簏中更有一金枕。[度是生人,貪心金枕,乃不肯取繡枕,欲得金枕]。女郎曰:“金枕是我母遺贈之物,不忍與君。”度再三從乞金枕,女郎遂不能違,即與金枕為信。還遣青衣女子二人,送度出門外。忽然不見瓦舍,唯見大墳巍巍,松柏參天。度慌怕,衝林走出墓外。看之,懷中金枕仍在。遂將詣[秦]市賣之。其時正見秦文王夫人乘車入市觀看,遂見金枕,識之,問度曰:“何處得之?”度與實言答之。夫人遂即悲泣,哽咽不能[自]勝。發使遂告秦王。王曰不信,遂遣兵士開墓發棺看之。送葬之物,事事總在,惟少金枕。解縛看之,遂有夫婦行禮之處。秦王夫婦然後歡喜,歎曰:“我女有圣德通於神明,乃能與生人通婚,真是我女夫。”遂封度為駙馬都尉,勞賜以玉帛車馬侍從,令還本鄉。因此已來,後人學之,國王女夫名為“駙馬”,萬代流傳不絕。事出《史記》
10、昔有侯霍,[白馬縣人也]。在田營作,聞有哭聲,不見其形,經餘六十日。秋間因行田,露濕難入,乃從畔上褰衣而入至地中,遂近畔邊有一死人髑髏,半在地上,半在地中,當眼匡裏一枝禾生,早以欲秀。霍愍之,拔却,其髑髏與土擁之,遂成小墳。從此已後,哭聲遂即絕矣。後至八月,侯霍在田刈禾,至暮還家,覺有一人,從霍後行,霍急行,人亦急行,霍遲行,人亦遲行。霍怪之,問曰:“君是何人,從我而行?”答曰:“我是死鬼也。”霍曰:“我是生人,你是死鬼,共你異路鄉,因何從我而行?”鬼曰:“我蒙君鋤禾之時,恩之厚重,無物相報。知君未取妻室,所以我明年十一月一日,尅定為君取妻,君宜以生人禮待之。”霍得此語,即忍而不言。遂至十一月一日,聚集親情眷屬,槌牛釀酒,只道取妻,本不知迎處。父母兄弟親情怪之,借問,亦不言委由,常在村南候望不住。欲至晡時,從西方黃塵風雲及卒雨来,直至霍門前,雲霧闇黑,不相覩見。霍遂入房中,有一女子,年可十八九矣,并牀褥氈被,隨身資妝,不可稱說。見霍入来,女郎語霍曰:“你是何人,入我房中?”霍語女郎曰:“娘子是何人,入我房中?”女郎復語霍曰:“我是遼西太守梁合龍女,今嫁與遼東太守毛伯達兒為婦。今日迎車在門前,因大風,我漸出来看風,即還家入房中,其房此(不)是君房!”霍曰:“遼西去此五千餘里,女郎因何共我争房?如其不信,請出門看之。”女郎[驚起],出門看之,全非己之舍宅。遂於牀後,取九子簏開看,遂有一玉版,上有金字分明,云:“天付應合與侯霍為妻。”因爾已來,後人學之,作迎親版通婚書出,因此而起。死尚自報恩,何況生人。事出《史記》。
11、昔有侯光、侯周兄弟二人,親是同堂,相隨多將財物遠方興易。侯光貨易多利,侯周遂乃損抑,即生惡心,在於郭歡地邊殺兄,抛著叢林之中,遂先還家。光父母借問周:“汝早到來,兄在何處?”周答曰:“兄更廿年,方可到來。”郭歡在田營作此地頭,林中鳥鵲,遼亂而鳴。郭歡怪之,往看,乃見一死人,心生哀愍,遂即歸家,將鍬鑃則為埋藏,營作休罷。中間每日家人送食飯來祭之。經九十餘日,粟麥收了,欲擬歸家,遂辭死人,呪願曰:“我乃埋你死屍靈在此,每日祭祀,經三個月,不知汝姓何字誰,從今已後[不]祭汝,汝自努力。”即相分別。後年四月,歡在田鋤禾乃有一人,忽然在前頭而立,問曰:“君是何人,乃在我前而立?”此人答曰:“我是鬼。”歡曰:“我是生人,你是死鬼,共你異路別鄉,何由来也?”鬼曰:“蒙君前時恩情厚重,無物報恩。今日我家大有飲食,故迎君来,兼有報上之物,終不相違。”歡疑,遂共相隨而去。神鬼覆蔭,生人不見。須臾之間,引入靈牀上坐。其祭盤上具有飲食,侯光共歡即喫直净盡。諸親驚怪,皆道神異。須臾之間,弟侯周入來,向兄家檢校。兄忽然見弟,語歡曰:“殺我者,此人也。生時被殺,死亦怕他。”便即畏懼走出。郭歡無神靈覆蔭,遂即現身,從靈牀上起來,具說委由,向侯光父母兄弟。遂即將侯周送縣,一問即口承如法。侯光父母賜歡錢物車馬侍從,相隨取兒神歸來葬之,故曰:侯光作鬼,尚自報恩,何况生人。事出《史記》。
12、昔有王景伯者,會稽人也。乘船向遼水興易。時會稽太守劉惠明當官孝滿,遂將死女屍靈歸来,共景伯一處。上宿憂思,月明夜靜,取琴撫弄,發聲哀切。時太守死女聞琴聲哀怨,起屍聽之,来景伯船外,發弄釵釧。聞其笑聲,景伯停琴曰:“似有人聲,何不入船來?”鬼女曰:“聞琴聲哀切,故来聽之,不敢輒入。”景伯曰:“但入有何所疑。”向前便入,並將二婢,形容端正,或(惑)亂似生人。便即賜坐,溫涼以(已)訖。景伯問曰:“女郎因何單夜来至此間?”女曰:“聞君獨弄哀琴,故来看之。女亦小解撫弄。”即遣二婢取其氈被,並將酒肉飲食来,共景伯宴會。既訖,景伯還琴撫弄,出聲數曲,即授与鬼女。鬼女得琴,即嘆哀聲甚妙。二更向盡,亦可綢繆,鬼女歌訖還琴。景伯遂與彈,作詩曰:“今夜嘆孤愁,哀怨復難休。嗟娘有聖德,單夜共綢繆。”女郎云:“實若愁妾恩,當別報道得。”停琴煞(然)燭,遣婢出船,二人盡飲,不異生人。向至四更,其女遂起梳頭,悲傷泣淚,更亦不言。景伯問曰:“女郎是誰家之女?姓何字誰?何時更来相見?”女曰:“妾今泉壤,不覩已来,今經七載。聞君獨弄哀琴,故來解釋。如今一去,後會難期。”執手分別,忽然不見。景伯雙淚衝目,慷慨畏辭,思憶花容,悲情哽咽,良久歎訖,即入船中而坐。漸欲天明,惠女屍邊遂失衣裳雜物。尋覓搜求,遂向景伯船上得,即欲論官。景伯曰:“昨夜孤愁夜靜,月下撫弄,忽有一女郎並將二婢,来入我船,鼓琴戲樂,四更辭去。即與我行帳一具,縷繩一雙,錦被一張,与我為信。我與他牙梳一枚,白骨籠子一具,金釧一雙,銀指環一雙。願女屍邊檢看,如無此物,一任論官。”惠明聞夫婦之禮,於後吉凶逆牙相追。聞者皆稱“異哉”。
13、昔秦時韓陵守太守趙子元出遊城外,見一女子,姿容甚美,年可十五六矣。問:“何處女子,獨遊無伴?”女子答曰:“女是客人,寄在城外,是以無伴。”太守不知是鬼,乃問之曰:“女能作衣以否?我家雇作衣。”女子曰:“善能作衣也。”即將女子至家。太守即將彩帛遣作衣裳,與錢五百文。三年之中,每来太守家內,為太守憐愍,恆多與價。[臨欲去時,復重到太守家 念,復]賜金 一枝,金釵兩雙,絹兩疋,[女郎]再拜辭太守曰:“女明日日中即還鄉里,不得來也。”]太守遣[人]送出門外,辭別而去。[明日,城南一百五十步,乃有一塚,女死在下]。女父母[路還家]迎喪靈還家墳葬。在冢中發出棺木裏得金釵無數,並金鋌、絹兩疋。其父母驚愕怪之。推尋此理,女庸(傭)力,[太守與之]。女死有此變異,計非通化,不可得知矣。[事出《晉傳》]。
14、昔劉泉(淵)時,梁元皓、段子京並是平陽人也。小少相愛,對門居,出入同遊,甚相敬重,契為朋友,誓不相遺。後至長大,皆有英藝之風,俱事劉泉。元皓為尚書左丞相,子京為黃門侍郎。雖即官職有異,二人相愛,曉夜不相離別,天子已下,咸悉知之。於後劉泉拜元皓為京州刺史,子京為秦州刺史,二人始相分別,各赴所任。經三年,元皓在京州卒,患失音而死。然元皓未送報之間,心憶子京,欲囑後事,今為失音,無處申說,停經一旬,神靈見身,不許殯葬,須待子京。妻子驚怕,莫知為計。元皓神靈,遂往秦州通夢與子京語曰:“因患命終,与弟面別,今得見弟。遺語妻子,不解吾語,方欲葬我。我未共弟別,停留在家,弟宜速去埋我。”子京睡中,忽然夢覺,而坐嘆曰:“元皓何意死也。平生神靈与我殊別,計此夢中之言,必不虛也。”子京忽起,動表奏馳,驛馬奔走,往到京州,具如夢中不虛也。失聲大哭,死後再甦,欲至晡時,煩怨嗟嘆。忽出門看,遂見元皓来至子京前,還似平生無異。元皓曰:“弟埋我,死將甘別,我臥處牀西頭函子中,有子書七卷,彈琴玉爪一枚,此法檀如意杖一所,与弟為信。願弟領取,若相憶,取如(而)習之。”子京曰:“北來蒼(倉)忙,?身更無餘物,遂乃解靴縚一雙,奉上兄為信。”二人慇懃,遂相分別。子京還入,向元皓妻子,具論斯事。元皓遂將子京奉上之縚作同心結,而繫自身兩脚,家人皆見云異哉。於是送葬已訖,子京乃還秦州。後經一年,云地下太山主薄崩,閻羅王六十日選擇不得好人。皓憶子京,遂至王前,稱秦州刺史段子京神志精勤,甚有實行,堪任為主薄,王可召而授之。王曰:“其人壽命長短?”即令鬼使檢子京賬壽命,合得九十七,今[者始年]卅二。王曰:“雖是好人,年命未合死,不可中夭,追来驅使。”皓重啟王曰:“以子京小来親交,情同魚水,若非實是好人,何敢詮舉。皓往自喚取去,請与侍從,子京必當歡喜而来。”於是王即給皓行從並手力精騎,往秦州喚子京。皓遂變成生人,威儀隊仗,乘馬而行。眾人見者,皆避道而過。欲至秦州,先遣人通報。子京忽然驚愕,元皓已終,因何得向此来?遂出走迎,引入廳共坐。良久,供食酒脯訖,州縣諸子及子京家口兒子,並言好客都来,不知元皓是鬼。酒食[訖],二人相將入房而坐,元皓乃云:“王遣我喚弟来,擬與太山主薄,今弟須去。”子京心情不樂,忽然瀝淚而言曰:“大丈夫秦州刺史,坊州牧伯,却為太山主薄,官位不可卑小?”元皓[曰]:“不然,生官賤,死官位不得相望。”元皓恐子京不肯去,遂起拔刀,即欲殺之,以見威力而逼。子京自知不免,即從乞假一年。元皓曰:“閻羅大王今見停選待弟,弟須去,更不得延遲。”子京曰:“若如兄言,豈敢違命。[可不放弟共妻兒取別]?”皓曰:“弟即云從命,且放弟再宿三日,日中尅取弟来,[弟須]嚴備裝束侍我。”於是二人相送而別。別後,子京即喚親眷辭別,即令遣造棺木衣衾被褥所是送葬之具,事事嚴備。內外諸親,及州縣官寮,悉皆怪之,即問曰:“使君家內,安然無事,造作凶具,擬將何用?”子京曰:“我共見梁元皓為朋友,其人先死,今已奏聞閻羅王遣喚我来,共他為期,不可失時。”子京則香湯沐浴,裝束已了,出門遙望,正見梁元皓鞍馬隊仗到来。即語妻子眷屬曰:“我今死矣。使君到門来,我不得久住,汝等共我辭別。[別訖],取衣衾覆我面上。”遂即命終。子京死後一年,方来歸舍,檢校住三箇月,還却去。見者並言異哉,方知子京為太山主薄非虛也。故語云:梁元皓命終夭段子京。吉凶之利,事有萬途,王子真(珍)得鬼力,段子京得[鬼]殃。故曰:為力不同科,此之是也。[事凶(出)《妖言傳》]。
15、昔有段孝真者,京兆人也。漢景帝時,舉孝真為長安縣令。孝真志性清勤,歌揚聲於遐外,孝真以所乘之馬甚快,日行五百餘里。雍州刺史梁元緯以帝連婚,倚恃形勢,見真馬好,遂索真馬。真曰:“此馬已老不堪,又是父所乘之馬,不忍捨離,不敢輒奉使君。”賜廳而坐。緯恨嫌,即私遣人言道真取物,付獄禁身,不聽家人往看。真知枉死,密使人私報其子:“刺史今為此馬,欲殺我。恨汝等幼小,未得官府,汝等但買[細好]紙三百張,筆五管,墨十挺,埋我之時著於我前頭,我自申論。”刺史於獄中自令棒殺。經一月餘日,漢景帝大會群臣政朝之次,真即將表而詣殿前,將使君梁元緯事條。真即變為生人見身,道緯貪濁被枉殺臣,臣今録梁元緯罪狀條目如右,伏願陛下為臣究問。景帝收表訖,忽然不見孝真。景帝驚怪曰:“宇宙之內,未見此事。”遂捉梁元緯依狀究問,其事是實。帝知枉殺孝真,即將梁元緯等罪人於真墓前斬之訖。遂拜真男為長安縣令。莫言鬼無神異,段孝真神通感也。出《博物傳》。
16、昔有秦始皇時,王道憑者,九 縣人也。小少之時,共同村人唐叔諧女文榆花色相知,共為夫婦。道憑乃被征討,沒落南蕃,九年不歸。文榆父母,見憑不還,欲娉與劉元祥為妻。其女先與王憑志重,不肯改嫁。父母憶逼,遂適與劉元祥為妻。已經三年,女即恚死。死後三年,王憑遂却還家,借問此女在否,村人曰:“其女適與劉元祥為妻,已早死来三年。”憑遂訪知墳墓[處,往到墓]前三喚女名,悲哭哽噎,良久乃甦,達(遶)墳三匝,遂啟言曰:“本存終始,生死契不相違。吾為公事牽纏,遂使許時離隔。望同昔日,暫往相看。若有神靈,使吾覩見,若也無神,從此永別。”其女郎遂即見身,一如生存之時,問誶(訊)起居:“本情契要至重,以緣父母憶逼,為君永世不来,遂適與劉氏為妻,已經三年。日夕相憶情深,恚怨而死。今即來還,遂為夫婦。速掘墓破棺,我必活矣。”憑曰:“審如此語,實是精靈通感,天地希有。一人信者,立身之本。”憑遂即發冢破棺,女郎即起結束,隨憑還家。其後夫劉元祥驚怪,深悵異哉。經州下辭,言王憑,州縣無文可斷,遂奏秦始皇。始皇判與王道憑為妻。得一百十年而命終也。
17、昔有劉寄者,馮翊人也。將牛一頭,向瀛州市賣,得絹二十三疋。迴還向家,至城一百九十里,投主人王僧家止宿。王僧兄弟三人,遂殺劉寄,抛屍靈在東園[枯井]裏埋之。然寄精靈通感,即夜向家屬夢與兄云:“[昨向]瀛州賣牛,得絹二十三疋。迴還去州,行至城南一百九十里裏,[投寄主人王僧世家宿。為主人煞我,埋在舍東園裏枯井中,取絹東行南頭屋裏]櫃子中藏之。”然兄夢覺驚恐,今有斯事,煩怨思慕,其弟今被賊所殺,夜來夢屬之言,必應有實也。遂即訪問王僧家衣(之)舍,東園裏[枯井]捉獲弟屍靈,屋裏南頭櫃中得本絹二十三疋,一如神夢之言。即捉王僧送州推勘,事事依實,都市(是)思尋鬼語,大有所憑,如此通於神明,坐作立報。事出《南妖皇(異?)記》。
18、昔有周宣王,信讒言,枉殺忠臣杜伯。杜伯臨死之時,仰面向天曰:“[杜伯無罪],王曲取讒佞之言,枉殺臣。[今死矣,無罪知復何言。如其當先天下]。經三年,必殺王。王莫不知。”王知之,大怒曰:“我是萬乘之主,縱枉殺三五人,有何罪過!”遂殺之,後更至三年,宣王遂出城田獵,行至城南[門外],見杜伯前後侍從鬼兵隊仗,乘赤馬,朱籠冠,赫奕,手執弓箭,當路向宣五射之。[王]走退無路,百寮已下,咸而(面)見之。政射著王心,[王心痛],便即還宮。不經三日,宣王死矣。古詩云:凡人不可枉殺,立當得報。事出《太史》。
19、昔有劉義狄者,中山人也。甚能善造千日之酒,飲者醉不亦千日,時青州劉玄石善能飲酒,故來就狄飲千日之酒。狄語玄石曰:“酒沸未定,不堪君喫。”玄石再三求乞取嘗,狄自取一盞與嘗,飲盡。玄石更索,狄知克醉,語玄石曰:“今君已醉,待醒再來,當共君同飲。”玄石嗔而遂去。玄石至家,乃醉死。家人不知來由,遂即埋之。至三年,狄往訪之玄石家,借問玄石。家人驚怪,玄石死來,今見三載,服滿以除脫訖,於今始覓。狄具言曰:“本共君飲酒之時,計應始醒,但往發冢破棺,看之的不死尒。”家人即知狄語,開冢看之,玄石面上白汗流出,開眼而臥,遂起而言曰:“你等是甚人,向我前頭?飲酒醉臥,今始得醒。”冢上人看來,得醉氣,猶三日不醒,是人見者,皆云異哉。
20、昔有吳王孫權時,有李純者,襄陽紀南人也。有一犬字烏龍,純甚憐愛,行坐之處,每將隨。後純婦家飲酒醉,乃在路前野田草中倒臥。其時襄陽太守劉遐出獵,見此地中草木至深,不知李純在草醉臥,遂遣人放火燒之。然純犬見火來逼,與口曳純牽脫,不能得勝。遂於臥處直北相去六十餘步,有一水澗,其犬乃入水中,腕(宛)轉欲濕其體,來向純臥處四邊草上,周遍臥[處]合(令)草濕。火至濕草邊遂即滅矣,純得免難,犬燃死。太守及鄉人等與造棺木墳墓,高千餘尺,以禮葬之。今紀南有義犬冢,即此是也。聞之者皆云:異哉,狗犬猶能報主之恩,何況人乎!
21、昔有李信者,陳留信義人也。為人慈孝,善事父母。年三十八,夜中夢見伺命鬼來取,將信向閻羅王前過,即判付司依法處分。信即經王訴云:“信與老母偏苦,小失父蔭,今既命盡豈敢有違。但信母年老孤獨,信今來後,更無人看侍,伏願大王慈恩,乞命於後。”問信母年命合幾許,鬼使曰:“檢信母籍年壽命,合得九十,更餘二十七年未盡。”王曰:“少在二十七年,亦矜放之。”鬼使更奏曰:“如信之徒,天下何限,今若放之,恐獲例者眾。”王聞此語,還判從死。鬼眾嗔信越訴,遂截頭手,抛著鑊中煑之。于時大王使人喚來,却欲放信還家,侍養老母。鬼使曰:“你頭手已入鑊中煑損,無由可得。可借你別頭手,著過王了,却來至此,與你好頭手將歸,慎勿私去。今緣事逼,且與你胡頭,王且放歸家侍養老母。”信聞放歸,心生歡喜,便即來還,忘却放鬼使邊取好頭手。[忽]然夢覺,其頭手並是胡人,信即煩惱,語其妻曰:“卿識我語聲否?”妻曰:“語聲一眾,有何異也?”信曰:“我昨夜夢見異事,卿若曉起時,將被覆我頭面。若欲送食至牀前,閉門而去,自取食之。”其妻即依夫語,捉被覆之而去。及送食來,語其夫曰:“有何異事?”忽即發聲被看之,乃有一胡牀上而臥。其婦驚懼,走告姑曰:“阿家兒昨夜有何變怪,今有一婆羅門胡,在新婦牀上而臥。”姑聞此語,即將棒杖亂打信頭面,不聽分疏。鄰里聞聲者走來,問其事由。信方始得說委曲,始知是兒,遂抱悲哭。漢帝聞之,怪而問曰:“自古至今,未聞此事,雖則假託胡頭,孝道之至,通於神明。”即拜信為孝義大夫。神夢之威乃至如此,異哉!
22、昔王子珍者,太原人也。父母憐愛,歎曰:“我兒一身未得好學,遂[遣]向定州博士邊孝先生下入學,生生是陳留信義人也。其先生廣涉稽古,問對無窮,自孔子歿後,唯有邊先生一人,領徒三千,莫如歸伏,天下之人,無有勝者,是以四海之內,皆就邊先生學問。”子珍行至定州境內三十里,在路側槐樹下止息。有一鬼變作生人,復如此樹下止息。子珍信為生人,不知是鬼。珍[因而問]曰:“君從何處來?”鬼復問珍曰:“年少從何處來?”珍答曰:“父母以珍學問淺薄,故遣我向定州邊先生處入學,更無餘事。”鬼復問珍曰:“年少姓何字誰?”珍曰:“姓王字子珍,太原人也。”鬼曰:“我是勃海人也,姓李名玄,父母早亡,兄弟義居,兄以我未學,遣我往於邊先生處入學。於今已後,共卿同學。”珍見其年長,遂起拜玄為兄弟。同行至定州主人家,飲酒契為朋友,生死貴賤,誓不可相違。李玄在學三年中,才藝過於邊先生。先生問李玄:“非是聖人乎,何故神明甚異於眾?先自多能,今者不如李生也。更有何術?願爾一法(說)。”李玄於是再拜邊先生曰:“弟子宿會有緣,得先生教授,不知何意如此。”邊先生即用玄為助教授,教授諸徒。皆威玄,感得學內,並皆無有非法。如有非法者,即當決罪。仍於私房,教子珍解義,如不得,即決罪。珍事玄喻如師父。更不自專,珍[之]學問,因此得成。後有太子舍人王仲祥,太原人也,先與子珍微親,遂來過學,一夜同宿,乃覺李玄是鬼。明日路上,共珍執手取別,遂語珍曰:“我與弟親故,今見異事,不可不道。弟今朋友,不得好人。”珍曰:“李玄今日若論學問,即是儒士君子。至容貌,世間希有,更嫌何事,云不得好人?”[祥曰]:“我之所論,非言[人事容貌。弟是生人,李玄是鬼]。生死有別,焉為朋友?弟若不信,今夜取新草一束,鋪之而臥,弟與別頭而臥,早起看之,弟臥處草實,鬼臥處草虛。”然後檢草鋪之,明日起看,果如仲祥之言,子珍始知是鬼。方便語玄曰:“外有風言,云兄是鬼,未審實否?”玄曰:“我是鬼也。昨[夜]王仲祥來,覺我是鬼,故語弟知。何人知我變化?但閻羅王見我年少,用我為省事。王以我學問不廣,故遣我就邊先生處學問。若三年即達,即與我太山主薄,如其不達,退入平人。蒙邊先生教誨,不經周年,學問得達,以任太山主薄,已經二年。直為弟未還家,情恩眷戀,為此未去。弟今知我是鬼,私情畏懼,我亦不共弟同遊,我宜還矣。我前者患背痛之時,直為言弟父之人,道我阿黨,不與判斷。王不問委由,直決痛杖一百,是以背痛也。王更近來親自執問判事。弟父今見身,實欲斷入死薄。弟須急去家,父若猶生氣,直將酒脯於交道祭我,三喚我名,即來救之,必得活矣。若氣已絕,無可救濟,知復奈何!知復奈何!弟今學問,應得成也。但好努力,立身慎行,我能與弟延年益壽,諮請上帝,與弟太原郡太守、光州刺史。”子珍遂與分別。去至家內,見父猶有氣存,即將清酒鹿脯,往至交道祭之,三喚其名,應時而至,乘白馬,朱衣籠冠,前後騎從無數,非常赫奕。別有青衣[童子]二人[前頭]引道,與珍相見,還[如]同學之時。即問珍父患狀如何,珍答曰:“父今失音不語,少有聲氣見存,願兄救命。”即語珍曰:“[弟且合眼,將弟見父。”珍即合眼。須臾之間,玄將珍至閻羅王府門前,並向北。玄復語珍曰]:“向者欲將弟見父,父在獄中禁身,形容顦顇,不可看之,弟無勞見之。今有一人著白袴,徒跣,戴紫錦帽子,手把文書一卷,是言弟父之人,即將後衙,向我前來。今與弟取弓箭在此專待專待,遙見來時,便射殺之,父患差矣。如不殺之,父入死薄,終不得活。一言未絕之間,其人即來。玄即指示子珍:“此人是也,宜好射之。我須向衙頭判事去,不得在此久住,他人怪我。”[玄]上衙去後,所言之人直來接近珍邊過,[珍]便即挽弓而射之,乃看著左眼,失落文書,掩眼走出。珍即檢取文書讀看,文書兩紙,並是父名。玄語珍曰:“[羅]王聞生人之臰,弟須早去,不得久住在此。怨家人射著何處?”珍答曰:“射着左眼。”玄曰:“乃不見著要處,眼差還來相害。弟父今得片時將息,弟到家訪覓怨家殺却,然得免其難。”珍[曰]:“實不知[怨家]何人是也?”[玄]又語珍曰:“但與弟舊怨者殺之。”當時煩惱與別,更審借問怨家姓名,弟但到家思維。珍即至家,與舊怨者亦無。唯失白公雞,不鳴已經七日,不知何處在,東西求覓,乃在籠中見之,瞎左眼而臥。珍曰:“我怨家者,即此是也。所射左眼、著白袴者,是雞身,徒跣者,雞足也;著紫錦帽子者,頭上冠也。此是我怨家。”遂殺作羹,與父食之,因此病差也。子珍為太原郡太守。漢景帝時,拜子珍光州刺史,壽命得一百三十八年而終矣。天下得鬼力,無過子珍。故語曰:白公雞不得畜,畜即害家長。白狗不得養,養即妨主人。此之為(謂)也。[事出《幽名(冥)録》]。
23、昔有田崑崙者,其家甚貧,未娶妻室。當家地內,有一水池,極深清妙。至禾熟之時,崑崙向田行,乃見有三個美女洗浴。其崑崙欲就看之,遙見去百步,即變為三箇白鶴,兩箇飛行向池邊樹頭而坐,一箇在池洗垢中間。遂入穀??(茇)底,匍匐而前,往來看之。其美女者乃是天女,其兩箇大者抱得天衣乘空而去。小女遂於池內不敢出池,其天女遂吐實情,向崑崙道:“天女當共三箇姊妹,出來暫於池中游戲,被池主見之。兩個阿姊當時收得天衣而去,小女一身邂逅中間,天衣乃被池主收將,不得露形出池。幸願池主寬恩,還其天衣,用蓋形體出池,共池主為夫妻。”崑崙進退思量,若與此天衣恐即飛去。崑崙報天女曰:“娘子若索天衣者,終不可得矣。若非吾脫衫,與且蓋形,得不?”其天女初時不肯出池,口稱至暗而去。其女延引,索天衣不得,形勢不似,始語崑崙:“亦聽君脫衫,將來蓋我著出池,共君為夫妻。”其崑崙心中喜悅,急卷天衣,即深藏之。遂脫衫與天女,被之出池。語崑崙曰:“君畏去時,你急捉我著還我天衣,共君相隨。”崑崙生死不肯與天女,即共天女相將歸家見母。母實喜歡,即造設席,聚諸親情眷屬之言日呼新婦。雖則是天女,在於世情,色欲交合,一種同居。日往月來,遂產一子,形容端正,名曰田章。其崑崙點著西行,一去不還。其天女曰(自)夫之去後,養子三歲,遂啟阿婆曰:“新婦身是天女,當來之時,身緣幼小,阿耶與女造天衣,乘空而來。今見天衣,不知大小,暫借看之,死將甘美。”其崑崙當行去之日,殷勤屬告母言:“此是天女之衣,為深舉(弆),勿令新婦見之,必是乘空而去,不可更見。”其母告崑崙曰:“天衣向何處藏之,時得安穩?”崑崙共母作計,其房自外,更無牢處。惟只阿孃牀脚下作孔,盛著中央,恆在頭上臥之,豈更取得。遂藏弆訖,崑崙遂即西行。去後天女憶念天衣,肝腸寸斷,胡至意日無歡喜,語阿婆曰:“暫借天衣著看。”頻被新婦咬齒,不違其意,即遣新婦且出門外小時,安庠入來。新婦應聲即出。其阿婆乃於牀脚下取天衣,遂乃視之。其新婦見此天衣,心懷愴切,淚落如雨,拂模形容,即欲乘空而去。為未得方便,却還付與阿婆藏著。於後不經旬日,復語阿婆曰:“更借天衣暫看。”阿婆語新婦曰:“你若著天衣棄我飛去。”新婦曰:“先是天衣,今與阿婆兒為夫妻,又產一子,豈容離背而去,必無此事。”阿婆恐畏新婦飛去,但令牢守堂門。其天女著衣訖,即騰空從屋窻而出。其老母搥胸懊惱,急走出門看之,乃見騰空而去。姑憶念新婦,聲徹黃天,淚下如雨,不自捨死,痛切心腸,終朝不食。其天女在於閻浮提經五年已上,天上始經兩日。其天女得脫到家,被兩箇阿姊皆罵老(??-土+扌),你共他閻浮眾生為夫妻,乃此悲泣啼泣淚其公母。乃兩箇阿姊語小女曰:“你不須乾啼濕哭,我明日共姊妹三人,更去游戲,定見你兒。”其田章年始五歲,乃於家啼哭,喚歌歌孃孃,乃於野田悲哭不休。其時乃有董仲先生來賢行,知是天女之男,又知天女欲來下界。即語小兒曰:“恰日中時,你即向池邊看,有婦人著白練裙,三箇來,兩個舉頭看你,一箇低頭佯不看你者,即是母也。”田章即用董仲之言,恰日中時,遂見池內相有三箇天女,並白練裙衫,於池邊割菜。田章向前看之,其天女等遙見,知是兒來,兩箇阿姊語小妹曰:“你兒來也。”即啼哭喚言:“阿孃。”其妹雖然慚恥不看,不那腸中而出,遂即悲啼泣淚。三箇姊妹遂將天衣,共乘此小兒上天而去。天公見來,知是??(外)甥,遂即心腸憐愍,乃教習學方術伎藝能。至四五日間,小兒到天上,狀如下界人間,經十五年已上學問。公語小兒曰:“汝將我文書八卷去,汝得一世榮華富貴。儻若入朝,惟須慎語。”小兒選(旋)即下來,天下所有聞者,皆得知之,三才俱曉。天子知聞,即召為宰相。於後殿內犯事,遂以配流西荒之地。於後,官眾遊獵,在野田之中,射得一鶴,分付廚家烹之。廚家破割其鶴嗉中,乃得一小兒,身長三寸二分,帶甲頭牟,罵辱不休。廚家以事奏上官家,當時即召集諸群臣百寮、及左右問之,並言不識。王又遊獵野田之中,復得一板齒,長三寸二分,賷(齎)將歸回,擣之不碎。又問諸群臣百官,皆言不識。遂即官家出勑,頒宣天下,誰能識此二事,賜金千斤,封邑萬戶,官職任選。盡無能識者。時諸群臣百官,遂共商議,惟有田章一人識之,餘者並皆不辯。官家遂發驛馬走使,急追田章到來。問曰:“比來聞君聰明廣識,其(甚)事皆知。今問卿天下有大人不?”田章答曰:“有。”“有者誰也?”“昔有秦故彥是皇帝之子,當為昔魯家鬥戰,被損落一板齒,不知所在。有人得者,驗之官家,自知身得。”更款問曰:“天下有小人不?”田章答曰:“有。”“有者是誰也?”“昔有李子敖身長三寸二分,帶甲頭牟,在於野田之中,被鳴鶴吞之,猶在鶴嗉中遊戲,非有一人獵得者,驗之即知。”官家道好。又問:“天下之中有大聲不?”章答曰:“有。”“有者何也?”“雷震七百里,霹靂一百七十里,皆是大聲。”“天下有小聲不?”章答曰:“有。”“有者何也?”“三人並行, 一人耳聲鳴,二人不聞,此是小聲。”又問:“天下之中,有大鳥不?”田章答曰:“有。”“有者何也?”“大鵬一翼起西王母,舉翅一萬九千里,然始食,此是也。”又問:“天下有小鳥不?”曰:“有。”“有,有(者)何是也?”“小鳥無過鷦鷯之鳥,其鳥常在蚊子角上養七子,猶嫌土廣人稀。其蚊子亦不知頭上有鳥,此是小鳥也。”帝王遂拜田章為僕射。因此以來,帝王及天下人民,始知田章是天女之子也。
24、《史記》曰:孫元覺者,陳留人也。年始十五,心愛孝順。其父不孝。元覺祖父年老,病瘦漸弱,其父憎嫌,遂縛筐轝舁棄深山。元覺悲泣諫父。父曰:“阿翁年老,雖有人狀,惛耄如此,老而不死,化成狐魅。”遂即舁父棄之深山。元覺悲啼大哭,隨祖父歸去於深山,苦諫其父。父不從。元覺於是仰天大哭,又將輿歸來。父謂覺曰:“此凶物,更將何用?”覺曰:“此是成熟之物,後若送父,更不別造。”父得此語,甚大驚愕:“汝是吾子,何得棄我。”元覺曰:“父之化子,如水之下流,既承父訓,豈敢違之。”父便得感悟,遂即却將祖父歸來,精勤孝養,倍於常日。孔子歎曰:“孝子不違其親,此之為也。”《英才論》云:“鄭弘仁義,與車馬衣物讓弟,不自著衣,名流天下,舉為郡,位至司徒也。”
25、昔有郭巨者,字文氣,河內人也。家貧,養母至孝。巨有一子,年始兩歲。巨語妻曰:“今飢貧如此,老母年高,供懃孝養,恐不安存。所有美味,每減與子,令母飢羸,乃由此小兒。兒可再有,母難重見。今共卿殺子,而存母命。”妻從夫言,不敢有違。其妻抱子往向後園樹下,欲致子命。巨身掘地,欲擬埋之,語其妻曰:“子命盡未?”妻不忍即害,必稱已死。巨掘地得一尺,乃得黃金一釜,釜上有銘曰:“天賜孝子之金。郭巨殺子存母命,遂賜黃金一釜。官不得奪,私不得取。”見金驚怪,以呼其妻,妻乃抱子往看。子得平存未死,妻乃喜悅。遂即將送縣,縣牒上州,州送上臺省,天子下制,金還郭巨,供養其母,標其門閭,以立孝行,流傳萬代。後漢人也。
26、昔有丁蘭者,河內人也。早失二親,遂乃刻木為母,供養過於所生之母。其妻曰:“木母有何所知之,今我辛勤,日夜侍奉?”見夫不在,以火燒之。蘭即夜中夢見亡母語蘭曰:“新婦燒我面痛。”寢寐心惶,往走來歸家,至木母前,倒臥在地,面被火燒之處。蘭即泣淚悲啼,究問不知事由。妻當巨諱,抵死不招。其時妻面上瘡出,狀如火燒,疼痛非常,後乃求哀伏首,始得差也。
27、昔劉向《孝子圖》曰:有董永者,千乘人也。小失其母,獨養老父,家貧困苦,至於農月,與轆車推父於田頭樹蔭下,與人客作,供養不闕。其父亡歿,無物葬送,遂從主人家典田,貸錢十萬文。語主人曰:“後無錢還主人時,求與歿身主人為奴一世常(償)力。”葬父已了,欲向主人家去。在路逢一女,願與永為妻。永曰:“孤窮如此,身復與他人為奴,恐屈娘子。”女曰:“不嫌君貧,心相願矣,不為恥也。”永遂共到主人家。主人曰:“本期一人,今二人來,何也?”主人問曰:“女有何伎能?”女曰:“我解織。”主人曰:“與我織絹三百疋,放汝夫妻歸家。”女織經一旬,得絹三百疋。主人驚怪,遂放夫妻歸還。行至本相見之處,女辭永曰:“我是天女,見君行孝,天遣我借君償債。今既償了,不得久住。”語訖,遂飛上天。前漢人也。
28、昔有楚王夫鄭袖,年老不共同牀席,王遂遣之。有一美妾,憐愛非常。袖心恨怨,不出其口。遂於私處語妾曰:“王看你大好,惟憎你鼻大。”其妾因此已後,見王掩鼻。楚王私處問袖曰:“妾近來見我,掩其鼻,何也?”袖對曰:“王身體腥臭,是以掩鼻。”更不思慮,遂遣人入割却其鼻,由不慮也。
29、《史記》曰:孔嵩者,山陽人也。共鄉人范巨卿為友。二人同行,於路見金一段,各自相讓,不取遂去。前行百步,逢鋤人語曰:“我等二人見金一段,相讓不取,今與君。”其人往看,唯見一死蛇在地,遂即與鋤琢之兩段。却語嵩曰:“此是蛇也,何言金乎?”二人往看,變為兩段之金。遂相語曰:“天之與我此金也。”二人各取一段遂結段金之交。
30、《史記》曰:楚莊王夜夢共後宮美女並諸群臣飲酒,燭滅未至之間,有一臣來逼於女。女即告王,有一臣無禮逼妾,妾則挽其冠纓而斷。王遂遣左右,且止其燭,莫交而入。遂令諸臣悉挽纓而斷,始聽燭入,莫知誰過也。王曰:“飲人枉藥(狂樂),何得責人具禮。”其後數年,晉國兵馬數百萬眾來攻楚。楚人疋馬單槍,不惜身命。直來左右衝突,晉軍兵馬百萬餘眾,並皆退走無路。遂令晉軍大敗,收軍而還。楚王曰:“在陣沒身救朕者,誰也?”喚來。帝問曰:“君是何人,能濟寡人之難?”仕曰:“臣是昔有(者)斷纓之人也。當見王赦罪,每思報君恩也。”王曰:“善哉!善哉!不可償也。”
31、昔孔子遊行,見一老人在路,吟歌而行,孔子問曰:“驗(臉)有飢色,有何樂哉?”老人答曰:“吾眾事已畢,何不樂乎?”孔子曰:“何名眾事畢也?”老人報曰:“黃金已藏,五馬與絆,滯貨已盡,是以畢也。”孔子曰:“請解其語。”老人報曰:“父母生時行供養,死得葬埋,此名黃金已藏。男已娶婦,此名五馬與絆。女並嫁盡,此名滯貨已盡。”孔子歎曰:“善哉!善哉!此皆是也。”
32、昔周國有一人空車向魯國,魯國有一人負父逐糧,疲困不得前進。齊人遂與魯人載父,行六十里,始分別路而去。後齊人遭事楚身獄中。婦來送食,語其夫曰:“君從小已來,豈可無施恩之處?不見有一人來救君之難。”其夫語妻曰:“卿向魯市上唱聲大喚言曰:'齊人空車,魯人負父。齊人遭難,魯在何處?’如此必應有人救我命也。”其婦遂用夫言,往至魯市中喚曰:“齊人空車,魯人負父。齊人遭難,魯在何處?”唱聲未了,即有一人不識姓名,來唾婦耳中,更無言語,遂還去也。妻至暮間,更送食來。其夫問妻曰:“卿魯市上得何消息?”妻對夫曰:“唯有一人密來唾新婦耳中,即去也,更無餘語,不得姓名。”其夫曰:“出口入耳,必是好事,應有一人救矣。”即至其夜,乃來穿地作孔,直向牢裏取得齊子,遂免死也。時人云:齊人空車,魯人負父,此之為(謂)也。
33、昔有楚王共群臣坐食,葅中布(有)水蛭,惠王欲擊出,恐法廚官,遂即裹而食之。惠王先患冷病,因食蛭,病遂吐。(底本原文至此已完)
34、昔有隨侯國使,路由漢水邊轉頭□□出,隨侯憐愍下馬,水中而去,達到齊國。經餘一,見一小兒,形容端正,手 (抱)之而問曰:“卿今是何處?”小□()兒□答曰:“我是漢水神龍,蹔出□□破。當爾之時,性命轉然,蒙君□□,將此珠以報大恩。”侯曰:“我本□頭上血流,我心怜愍,以杖撥□□□□身,何敢取君珠也。”小(下缺)
35、羊角哀得左伯桃神夢曰:“昔日恩義甚大,生死救之。”遂即將兵於墓大戰,以?(擊)鼓動剱,大叫揮之,以助伯桃之戰。角哀情不能自勝,遂拔剱自刎而死,願於黃泉相助,以報併糧之恩。楚王曰:“朋有(友)之重,自刎其身,其(奇)哉,奇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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