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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不孝(转载自乌丙安先生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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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木兰山人
时间:
2010-12-27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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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不孝(转载自乌丙安先生的博客)
二十四不孝(1):孝感动天//孝心可畏康乾讲的
故事
——孝 感 动 天 (一)
舜是
传说
中的远古帝王,姓姚,名叫重华,史上称虞舜。传说舜的父亲和继母及异母兄弟多次想害他。让他上谷仓顶修仓时,他们趁机在下面放火;在他挖井时,他们往下填土。可舜虽然心中不快,但决不像他们那样去报复,却仍对父亲恭顺,对弟弟慈爱。他的孝顺感动了天地。舜在厉山耕种,大象替他耕地,鸟儿代他锄草。帝尧听说了舜非常孝顺,又有处理政事的才干,便把两个女儿——娥皇和女英嫁给了他。后来舜被尧选定为继承人,登了天子位后,仍以德报怨,经常去看继母和父亲及兄弟,并把他们都拜相封侯。
叶子讲的故事——孝 心 可 畏(一)
都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可您听说过硬给老爹做寿,把父亲逼疯的吗?中原一个小镇上的王老劁就是硬让好儿子做寿给逼疯了。这不,镇政府大院内几十桌大席都摆好了,大红的寿台寿椅也各就各位,镇地方剧团的大戏罗鼓敲的叫个红火,就等老寿星入座,众人朝贺了,可老寿星却借着尿道溜人了。众人左找右找也找不到,镇长王大兴把派去侍候老爹的几个人好一顿臭骂,命大伙赶快找。给老爹做八十大寿,把寿星弄丢了,这算啥事呀!就这当口,寿星王老劁却战战惊惊地出现在镇政府四楼的楼顶上。众人哗然,鼓乐失声,镇长王大兴张着大嘴,瞪眼不知所措。这时,王老劁扯着嘶哑的嗓子喊起来:“不过了!不过了!这生日我不过了!过不起啦!我王老劁劁了一辈子猪马牛羊,做下了大孽,年年生日都过三次,这八十大寿也过三次,劁了我得了!谁他妈再让我过生日,我就劁了谁!”
顿时,前来拜寿者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了,面面相觑。但也有心知肚明之人,私下窃笑交耳。这哪是哪啊?事还得从头说起。
王老劁大号王富强,二十几岁起就在生产队当兽医。由于人瘦貌丑,一直到三十六岁才娶了本村的一个带着三个孩子的尤寡妇为妻。尤寡妇前夫是赶大车的,一次上山拉石头,让炸药崩死了,留下了三个半大小子。大小子大兴,二小子二兴,三小子三兴。那会农村穷,都盼着兴旺发达。王老劁别看人瘦貌丑,心眼好使,取了尤氏,对三个孩子待如已出。他当人就说,劁猪劁马的,注定这辈子没后,就当三个孩子是我的亲儿子。他起早贪黑拼命干,供三个孩子念书。让儿子们吃像吃,穿像穿,比亲爹还尽力。尤氏很是感恩,逢人便夸王老劁的好。她还把三个儿子都改了姓王。说来这三个儿子也争气,老二老三都大学毕业。老二在省城某高中当了副校长,老三在县工商局当科长。虽然老大念书少,却后来最有权,当了八年兵,转业后回到镇政府当副镇长,后来又熬到了镇长。
三个孩子都出息了,尤氏却得了绝症,临终前她对三个儿子说:“你们哥仨有今天,全靠你爹了。虽然他不是你们的亲爹,却胜过亲爹,你们可不能忘恩负义,亏待了他。他年岁大了,干不了啥了,咋养他你们好好核计核计,可不能让我闭不上眼睛。”三个儿子含泪答应了母亲的要求。可娘死后,这哥仨一核计,又都犯愁了。咋养活这个后爹?后爹跟谁过呀?跟老大过?老大刚娶了媳妇。那媳妇是副县长的千斤,娇贵着呢,人也蛮横,跟个鼻涕拉洒的老爷子过,不把老爹骂出去才怪。跟老二过?老二虽住的是三室一厅,可老二媳妇是中学教师,天天要用一个房间备课。老二的儿子要考研,连续三年都没考上了,正急歪着呐,老爷子要来,这娘俩的关就过不了。跟老三过呢?老三房子倒是更大,一百五十多平米,刚贷款买的。可老三是二婚,娶个比他小十三岁的大学生,前妻还撇下个十四岁的闺女,老爷子来住,更不方便。哥仨核计了三天三夜,最后想出了个好办法,让老爷子还留在村里,大伙给
生活
费,给雇个保姆侍候着。这事算达成了共识。哥仨还表示,一定让老爷子吃好、喝好、穿好、住好,不能让村里人笑话哥仨忘恩负义,骂他们不是东西。可要吃好、喝好、穿好、住好就得要钱呐!钱从何来?
老大最先犯难。说镇里办的企业都归了个人,公务员开工资都费劲。再说,儿媳妇未婚就怀孕六个月了,眼看就生,养个孩子得钱用了,再给老爷子往外拿钱,太吃紧。老二说,其实给老爷子那点钱也不算啥,要不是儿子想考研,考完研还要出国,他拿那点钱眼睛都不眨。手里钱是有,可都攒着给儿子出国呢,再给老爷子往外拿钱,难呐!老三说,要不是跟前妻离婚,她分走了一半财产,这点钱也不算事,就算离婚了,不贷款买房也不算事。他也不讳言自己的工作油水大,可再大的油水,也驾不住每月还三千元贷款和小媳妇买高档服装,高级化妆品呐!再说,姑娘也十四五岁了,要上重点高中,重点大学,得钱花了,再给老爷子往外拿钱?吹气呐!得,三天三夜核计的方案搁浅了。哥仨愁眉不展,后爹王老劁在堂屋磨劁猪刀。看来,他晚年还得靠这把劁猪刀哇!最后,还是老三的一席话使一切锋回路转。老三说这叫“内部挖潜”,老二说这叫“全民创收”,老大说,这叫“用之于民。”啥好办法?还是在王老劁身上打主意,哥仨分别每年给后爹过一次生日,大办,亲朋好友,邻里乡亲,上级下级,学生家长都请到,从创收中拿出养活王老劁的钱。于是从七十六岁起,王老劁每年就有了三个生日,分别是十月份,十二月份和六月份。三个生日分别在三个儿子家过。十月份的生日在大儿子这过。十月金秋,新粮进仓,瓜熟果落,农村家家腰包鼓,前来拜寿者的红包份量就重。十二月份的生日在三儿子家过。年末正是大小企业换证之际,年检之时,工商科长老爹做寿,会有许多不认识的面孔不请自到,老三会唱着下不为例的高调,欣然笑纳;六月份的生日当然在老二家过了。六月份正是每年中考的时候。择校的、差分的、要进快班的都少不了到处求人,可这些又都得主管副校长点头才行,甭说老爹拜寿,不拜寿还找茬送呢。于是皆大欢喜。王老劁日子过的鲜鲜亮,保姆侍候得应应当当。每年的三个生日也过得风风光光。三个儿子不旦解决了养老爹的问题,每年为爹办寿所得的十有七八又都充了自家财政。在单位,三个儿子又都被传颂为大孝子。
转眼就到了王老劁八十大寿的年头。这哥仨都攒足了劲要为爹大办一场。哥仨又都分别算着自己心里的小帐。老大已答应用办寿的收礼为大儿媳买一台小轿车,也让那个当副县长的亲家看看自己的实力。老二的儿子这会已考研成功,他要通过办寿,把送儿子出国的钱凑齐。老三的目标更明确,就准备给小媳妇买件貂绒大衣。正在王老劁得意洋洋地迎接自己这三个八十大寿的时候,一件意外的事使王老爷子从热炕头掉进了冰窟窿。那天,王老劁在保姆的陪同下,逛进了镇敬老院。正赶上敬老院给孙老千过八十大寿。孙老千和王老劁是打小的朋友。看着简简单单的几碟小菜和一个比面包大不了多少的生日蛋糕,王老劁感慨万千,当着众人的面,大谈自己过寿的风光,弄得孙老千很没面子。其实,王老劁每年过三个生日,儿子用以圈钱的事早就传开了,只是没人当着他撕开这层窗户纸。孙老千受了羞辱,情急之下给揭了锅:“我孙老千生日过得好孬,实实在在过的是自己的生日,不像你,一年过三个生日,哪个都不是真的。你是大年三十晚上生的,办寿也没人去!那三个拖油瓶,借给你办寿弄钱罢了!明眼人都知道,唬你个睁眼瞎吧!”顿时,王老劁如五雷轰顶,醒悟了。其实他何曾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三十晚上,何曾不知道三个儿子是用他过生日圈钱。他是以为别人都没看出来,也就憋屈着自己,骗自己。没想到,这事全世界都知道,就瞒着他一人儿。感情是光着屁股拜一圈年,人家都看见了,不好意思说呀!多苛碜呐!回家后,王老劁窝屈了一宿,他心里想不开,一辈子好强要面的他,老了老了跌这个份子。第二天就是老大给他办八十大寿的日子,一见那红火场面,王老劁顿时就疯了,爬上四楼顶,耍起疯来。
王老劁疯了,三个儿子的八十大寿计划也就落空了。老大的媳妇骂着要她的小轿车,老二的儿子怪爹没凑齐他出国的钱,老三的小媳妇要她的貂皮大衣。全家都乱营了。关键时刻,还是老三出了个扭转乾坤的好主意——送爹去精神病院。于是,在精神病院门前有了三张收礼的桌子,三个儿子分别收自己的份子。眨眼之间,小轿车有了,貂皮大衣有了,儿子出国的钱也凑齐了。王老劁确死了,咬舌自尽的。他拒绝医生给他“过电”检查,因为他没有精神病。
来自丙安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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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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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乾讲的故事——
亲 尝 汤 药 (二)
汉朝有个皇帝叫汉文帝,名刘恒,是汉高祖的第三个儿子。他即皇位后,不忘生母薄太后,以仁孝闻名天下。母亲病了三年,身为皇帝的刘恒亲自侍候了三年,有时目不交睫,衣不解带,亲口尝药,然后才给母亲吃。汉文帝在位二十四年,在他的率先垂范下,民间孝风喜人,重德、重礼,社会稳定,人丁兴旺,经济也得到很大发展。后来他统治的朝代与汉景帝一同被誉为“文景之治”
叶子讲的故事——
亲 母 为 佣(二)
某海滨城市日报刊出一条令人瞩目的通讯:《保姆不慎摔成重伤,大学老师变卖房产为其治病》消息一出,全城敬然。在当今金钱至尚,物欲横流的风气下,有这等贤明之士,实乃社会之幸,民族之希望。于是乎,各路媒体蜂拥而至,均想在这棵精神文明之花上多摘些硕果。然而,令全城人大跌眼镜的是,就在那条通讯刊出的当天夜里,那大学老师夫妻连同受伤的保姆一快失踪了,连那老师所在的学校都不知道他们的去向。一时间,报上、网上狐疑之声哗然。有的说,那老师是为捞政治资本,自己造的假新闻,面对众多媒体的追踪,怕穿帮藏慝起来了。也有的说,“狗仔队”多事,人家做好事的本人都没放在心上,媒体乱炒,人家能不躲开?更有甚者说,本来就没有这等事,是校方为炒做名气,自我编造的故事。
当今的人大多都爱叫真,越糊涂的事越想把它搞明白。于是乎,网络的“人肉搜索”大显神威,不断有人挂贴,爆出令人瞠目结舌的消息。消息越来越离谱,甚至都到了令人无法相信的地步。可无论怎样搜索,那老师就是不露芦山真面目。直到有一天公安局在报纸上刊出《无名尸认领启事》,那老师才终于出现了。于是一段令人心颤的故事,成了公民茶余饭后的嚼舌之物。
说在一小山村,夫妻两似宝如娇地养着一个儿子。丈夫叫齐守山,看林子的,媳妇叫桑丫,养蚕的。儿子叫齐白宝,从小长得就像个白白胖胖的蚕宝宝。夫妻两守着一根苗,从小娇生惯养。要星不摘月,要大不给小,就指望孩子好好学习,长大跳跃龙门,冲出大山,光宗耀祖。这齐白宝也争气,爹妈没白惯着他,别看他自私自利,不知疼爱父母,学习却出类拔萃。读初中他是乡重点,读高中是县重点,一气考上某海滨城市的外国语学院。他的志向是读完大学出国定居。老爹老妈咋办?他没想过。一对山村的农民夫妻,靠着看山养蚕,把一个孩子从小学供到初中,从初中供到高中,又从高中供到大学,其艰难可想而知。更何况,齐白宝从小娇生惯养,不但要学费,要住宿费,还要买电脑,穿名牌服装,隔三叉五还要请同学吃顿像样的大餐。齐白宝在学校确实够份,同大款子弟一同住高间,吃小灶,笔记本电脑、台式电脑各一台,都是原装进口。从头到脚非名牌不近身。出门打车,洗浴中心按摩搓澡。同寝室同学一顿五百元请他吃饭,他回敬一千,而且连老师一块请上。齐白宝有句口头惮:“山沟里出来咋了?咱谁也不差!”齐白宝挥金如土,同学偶问他的身世,他一句话顶回去:“好汉别问出身,咱哥们差啥?”他也确实不差啥。齐白宝会来事,又大方,在学校人缘极好,学习又一直是班里的尖子。曾代表学校参加过中央电视台主办的大学生辩论会,他可谓是学校的娇娇者。
博士导师赵教授听说齐白宝毕业要出国,便劝他别出国,说出国不一定比国内有出息,他自己就是个“海归”。他劝齐白宝考他的研究生,争取毕业后留校当老师,将来熬个教授啥地,比出国更走捷径。齐白宝一听,也对,不出国了,考赵老师研究生。于是一封信给爹妈下了“将军令”:准备钱,我再在国内念三年研究生。齐守山两口子一接儿子的信,如五雷轰顶。原指望儿子再有半年大学毕业或工作赚钱,或出国勤工俭学,自己养活自己,这下惨了,还要再供三年研究生。为供儿子上高中,上大学,家里该卖的东西都卖光了,该借的亲戚朋友都借遍了,眼前已负债累累,家徒四壁,就指望儿子毕业赚钱还债呢,哪还有钱供他上研究生!卖山呐!齐白宝早就想好了辙。他写信,让家里卖山。村里分的承包山,是老两口子下半辈子的生存指望,卖了山,往后咋活呀?可是为了儿子的前程,夫妻俩,一核计,豁出去了,卖山!山卖了,齐白宝读研究生的钱总算凑齐了。齐白宝也考上了赵教授的研究生。学费是有了,可齐白宝平素吃喝挥霍的钱,家里再也拿不出来了。卖了山,五十多岁的老爹跟年轻人一块进城打工去了。没了山,老妈桑丫再不能养蚕,只能在村里东家干点零活,西家帮着看看蚕,自己混饱肚子,无力再照顾儿子。挥霍惯了的齐白宝,一时难以忍受。这时,赵教授想花重金招个能干、保靠、能打扫卫生和做饭的保姆。这保姆最好是中年妇女,没有老伴,能在城里长住。赵教授问齐白宝家乡的亲属里有没有合适的。齐白宝马上想到了自己的妈。但他说:“我家的亲属哪有做这个的,最次都养山,放蚕,养车拉脚啥的。不过我家有个邻居老太太挺好,利手利脚,没有老伴,我看能行。”于是齐白宝赶回家,去接老妈。老妈一听进城去当保姆,还是给儿子的老师当保姆,说啥也不去。一来怕自己一个农村女人,给儿子丢脸,二来家里还养十几只换油盐酱醋的鸡,没人照应。不去也得去,桑丫哪经得起儿子软硬兼施。儿子说,要不去,就月月给我邮两千元零花钱。老妈无奈,只好答应了。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儿子要求就是去也不能母子相称,只能称是邻居,而且还要说死了老伴。
桑丫一听,哭骂儿子书都念狗肚子里去了,不认亲母,还咒亲爹,天理难容。齐白宝见妈悲痛致极,又哄妈说:“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前程,如果别人知道我的妈是当保姆的,日后留校当老师,咋面对学生?!”哭归哭,骂归骂,爹妈最后总是替儿着想,她还是答应了儿子的要求。为了断决妈反悔的念头,临走,齐白宝把家里惟一的财产——三间草房也给卖了。于是齐守山、桑丫老两口子天各一方,一个在千里之外的建筑工地当力工,一个在儿子的学校当保姆。
桑丫到了赵教授家起早贪黑地干,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无所不为。每月挣的两千元钱都偷偷给儿子齐白宝去挥霍。齐白宝呢,风风光光地当着自己的大研究生。他还是那样会来事,还是那样大方,还是那样人缘极好。有时候,赵教授带着自己的弟子来家里谈学问,桑丫便侍候他们。赵教授夸保姆能干的同时,总要捎上两句对齐白宝感激之类的话。每当这时,桑丫就尴尬地低头走开,齐白宝呢,却落落大方地说:“桑姨得好好干,要干不好,不但对不起赵教授,也对不起我这个介绍人呐!”
不久,赵教授把同是自己研究生的女弟子蔷蔷介绍给齐白宝。因为在这之前齐白宝就对蔷蔷也眉来眼去,没多久,两人就确立了关系,出双入对起来。赵教授在自己家,让桑丫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为两个弟子订婚。桑丫见自己有了儿媳,虽然心酸,也十分喜悦,不但饭菜做得精细,还主动给他们敬酒。蔷蔷是个高干子弟,虽然对保姆敬酒有些不悦,但奈于是导师的保姆,也欣然喝下了。转眼又快到三年了。这年春节,齐白宝的父亲齐守山打工的建筑工地没活儿,又放假了。他们全家已经三年没在一起过年了,齐守山来到了娘俩住的海滨市,想一块过个除夕夜。可他不敢到学校找儿子,就找个小招待所住下了,然后偷偷往赵教授家打电话找桑丫,正好赵教授接的,齐守山立刻谎乱地说两句,就把电话放了。赵教授当初找保姆就声明不要有家的,他便追问桑丫,这男人是谁。桑丫吱吱唔唔说不出来,最后只好承认是自己男人。赵教授没说啥,事后他找到齐白宝,问他为啥隐瞒保姆有老伴的实情。齐白宝一看事情要败露,忙谎称她以前确实死了老伴,可能是后找的。赵教授说:“开春让她走吧,有老伴的人不能安心在这干”。于是那个三十晚上,齐守山独自躺在招待所的床上,瞪眼望房顶,听了一宿炮竹响。转眼开春了,齐白宝研究生毕业,留校当了老师。他又和蔷蔷结了婚,贷款买了幢豪宅。赵教授辞了桑丫,另找了保姆。桑丫总算解脱了。儿子书读完了,当了大学老师,能赚钱了,她该回家同老伴团聚了。可这时蔷蔷提出要雇桑丫当保姆。齐白宝不同意。这些年,妈为他付出的太多了,母子不能相认已够痛苦,再让亲妈给自己当保姆,天理难容啊!可蔷蔷就是看好了桑丫,非她不雇。齐白宝很是为难,因为蔷蔷已怀孕了,再说,蔷蔷的老爹是省城的大官,往后还全指望老岳父提拔呢,咋能刚结婚就不听媳妇的。齐白宝这次是为难地给老妈跪下了。儿的难事,就是妈的心刺儿,再大也得挑了它。桑丫留下了,这个中原委,不但有儿子的前程,还有儿媳肚里的孙子呢!桑丫同儿子约定,等孙子生下,带到两岁,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回家跟老伴团聚。然而,不久发生的一件事,彻底打破了桑丫的计划。
一天,儿子两口子都上班了,桑丫在打扫卫生,突然有电话打来,她奔向二楼楼梯的拐角处接电话,刚听几句,桑丫就懵了。原来,齐白宝的父亲齐守山在建筑工地让楼顶掉下的钢筋给穿死了。桑丫听罢,眼前一黑,从楼梯滚了下来。桑丫住院了,是颅内出血,当天就做了大手术。多亏抢救及时,不久就康复出院了,可为了向儿媳隐瞒身世,她忍痛没把丈夫死的事告诉儿子。这时儿媳却发难了,说给她做手术的这十几万元钱,都是齐白宝借的,光从赵教授那就借了八万,保姆负伤,钱总不能全让东家拿吧?保姆自己也有过失啊,咋也得拿一半。蔷蔷逼桑丫要钱,桑丫只顾呜呜哭,不知所措。此时的齐白宝发怒了,把媳妇痛斥了一顿:“她病刚好,就逼她要钱,你还有点人性吗?再说,她哪来的钱!”蔷蔷一听,也是那么回事。就算她病好了,也逼不出来七、八万元钱呐!于是她突然想起媒体的力量。社会上有许多有善心的人,如果知情,他们肯定会募捐的。于是蔷蔷就在网上贴了个《大学老师欲卖楼救保姆》的贴子。当天,日报的记者就来找她,没几天,那篇《保姆不甚摔成重伤,大学教师变卖房产为其治病》的通讯就见报了。这一切都是蔷蔷背着齐白宝干的,等齐白宝看见报纸,他整个人都傻了。这事要全都捅出去,他这辈子还有何前程可言。他把蔷蔷大骂一顿后,全盘把一切都告诉了蔷蔷。蔷蔷听后,先惊,后愣,再悔,再怕。她后悔当初没看出齐白宝的本质,稀里糊涂嫁给了她,害怕这事真曝了光。丈夫的前程没了,自己也丢尽了脸面。两人一商量,三十六计,走为上,先避避风头再说。于是当天夜里,二人带着老妈在别处租了间房,先躲了起来。可没想到,网上的“人肉搜索”比鬼子进庄还厉害,令他们越来越害怕,多日不敢露面。
面对这局面,桑丫更是为难。为了儿子的前程,老两口子付出了一生的心血,到头来却因为自己,毁了儿子!看来自己才是多余的人。于是桑丫借机走掉了。她独自在街上行走,边走边想着自己的一生,想着这一辈子两口子为儿子艰难的付出,想到死在千里之外的丈夫临死都没能见一面,突然一股热血直冲脑后,当时人便倒在了路边的水沟里。等桑丫被发现时,她早已死去多时,公安局尸检报告确认:大面积脑出血。桑丫的尸像刊在报纸上,成了无主尸。
齐白宝正到处找妈妈,见到报上的《无名尸寻主》时,整个人都傻了。他想去认,可蔷蔷劝他还是别去,说认了就无法解释。其实齐白宝心里早有这顾虑。但最后他还是出现了,因为曾给桑丫做手术的医生认出了桑丫,给公安局打了电话。
就在市报那篇《保姆不慎摔成重伤,大学老师变卖房产为其治病》的通讯发出一个月后,又一篇通讯刊发了:《亲母为佣,XXX大学辞退无德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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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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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乾讲的故事——
啮 指 痛 心 (三)
春秋时鲁国有个叫曾参的人,他是孔子得意的门生,世人称其为曾子。曾子少年时家贫,常上山打柴。一天家里来了客人,母亲不知用何招待,又不知该和客人唠些啥,就不知所措地用牙咬着自己手指。当时曾子正在山里砍柴,忽然觉得心疼,知道母亲有了难事,急忙回家。母亲见儿回来,很是高兴,忙说:“有客人忽然到来,我咬手指盼你回来。”
于是曾参便有礼有节地接见客人,以自己的渊博知识和客人谈论起来,并提出了“吾日三省吾身”的见解。这就是后来《论语》中的《学而》篇。后来曾子又著述了《孝经》、《大学》等儒家经典。他被后人尊为“宗圣”。
叶子讲的故事——
啮 老 一 族(三)
七十八岁的吴老太太,抱着四十五岁的傻儿子跳楼了。傻儿子吴用当场死亡,吴老太经抢救活了下来,但人瘫痪了。她躺在医院病床上,痛苦地紧锁眉头,任谁问啥也不说话。公安局的人天天来询问案情,问老太太为啥抱儿子跳楼。医院天天催医疗费,可老太太的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没一个露面的,把老妈送到医院后,他们就都泥牛入海,再无消息。老太太嘴唇都咬出了血,就是不开口说话,可急煞了众人。当地电视台社会生活栏目报道了此事,并呼唤吴老太太的儿女们快快出现。然而,仍是千呼万唤无音信,倒是吴老太的众多老邻居和社区主任们闻讯赶来了。于是,一段骇人听闻的故事,一时间成了电视台社会新闻的要点。
吴老太年轻时是这个城市一个全国有名的大纺织厂的档车工,其丈夫老吴头是车间的保全工。五十年代他们自由恋爱,后来又自由生育,一养就是三儿两女。大儿子吴全,二儿子吴用,三儿子吴能。两个女儿分别吴花,吴果。为啥都给孩子起了一堆不争气的名子?用吴家两口子的话说:“咱们两口子没文化,也没本事,更没能指望孩子能有大出息,能把孩子们平平安安养大,自食其力,挣碗饭吃就足了,没啥奢望,名字贱好养活。”
也真应了吴家两口子的意,孩子们就顺其自然地逐渐长大了,学历没有高的,但国家义务教育都念完了;身体还都好,不缺胳膊不少腿。就吴用在八岁时得病,打青霉素过敏,落下了智力障碍,小学念完就念不下去了,但还没傻到吃喝不懂的程度,生活基本能自理。一晃,孩子们都工作了,结婚了。那会基本是孩子的工作都由父母的单位负责。吴全、吴能在纺织厂仓库当装卸工,发货进货。吴花、吴果和妈一样都当档车工。只是无能弱智,厂里不要,呆在家里。吴全、吴能结婚后,参加厂里分房不够工龄,只能在父母分的平房前后各搭了个偏厦。吴花、吴果找的对像也都是纺织厂的普通工人,就住在吴家的前后趟房,基本也和两个哥哥一样,都住的偏厦。那会儿平民子弟结婚,大多住偏厦。
后来,吴老太太退休了,每月开五百多元的退休金。老吴头也下二线看洗澡堂去了。老吴太太一直是一家之主,这个家她主事。说主事,不光是说了算,而且经济上还全负责。老大吴全结婚后,两口子在家白吃白住,不交一分生活费,老三无能也跟着学,结婚后照样嘴巴抹石灰——白吃。俗话说,儿子的江山,姑娘的饭店,有儿子白吃的,姑娘来也得管饭,便何况都住在前房后院,每天走马灯似地回娘家几次。于是吴家就成了儿女们免费的食堂和旅店。吴家老两口子那点工资,就成了共产主义大点心。儿女们挣得都虽然不多,但有爹妈这把伞罩着,白吃白喝,小两口赚的干攒,日子也过的都挺滋润。对此,老两口子嘴里不说心中有数:咳……一辈子不就是那么回事吗,为儿为女,糊涂庙糊涂神吧!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老两口子挺不住劲了。以往供七张嘴吃饭还免强维持,可陆续孩子们都有孩子了,一下多了四张小嘴,而且小孩子还要多加营养,天天要鱼要肉要蛋,老吴太太终于开口说话了:“吃饭的人多了,每户每月交二百元钱生活费。”
这政策一出台,家里顿时炸锅了,三个字,都不同意。理由呢?没理由,就是不交钱。再逼急了,媳妇哭,儿子怨,都说孩子上幼儿园要花钱,等上小学,上初中,上大学,花钱的地多着呢,不攒点行吗!吴老太也不让份,说不交钱就让两个儿子自己开伙做饭。两个儿子也不让份,自己开伙可以,吴用也得自己做饭,两个妹妹也不允许回家吃饭。要交伙食费,大家都得交。吴老太太一听没电了,傻儿子吴用连工作都没有,咋能自己开伙或交伙食费?再说,哪有姑娘回娘家吃顿饭还要交伙食费的理?忍了吧!老吴太太忍了,一场风波暂停。
可风波是停了,伙食费问题咋解决?自己梦自己圆,谁让这一窝兔崽子是自己养的呢!老两口子在被窝里核计三天,想出了个办法——晚上看洗澡堂的老吴头白天别休息了,弄台倒骑驴上十二线拉脚去。
就这样,一晃又过去几年,纺织厂被别的企业兼并收买,吴老太的两儿两女两个女婿都买断工令下岗了,老吴头也提前退休。吴家面临着空前绝境。俗话说,绝处逢生,老吴太又主持了家庭会议。她让儿女们拿出买断工龄的钱,各自去做点小生意。她说买卖都是从小往大做的,人家那么多人都能发家致富,咱们差啥。儿女们被老太太的热情打动了,纷纷摩拳擦掌,要大干一场。可要动真格的,又都软蛋了,都怕把到手里的这几万元钱赔进去,说不如把钱存银行,吃利息安全,自己到外面打工还能赚点。在老吴太太的再三鼓捣下,大女儿吴花两口子总算同意下海,开了个发廊。可三个月没到,下岗钱赔了个精光,光门大吉了。这下又复常态,子女们照常上班,照样吃老喝老,钱自己攒着,只是以前在工厂上班,现在给老板打工。和以前不同的是,大女儿两口子竟理直气壮地天天到老吴太太家吃喝,严然一个功臣,其理由便是老吴太太指使其做生意,赔光了下岗金。大女婿每天好喝两口,老吴太太备菜不备酒,一到开饭,大女婿自己夹个酒瓶子来了,闷头自斟自饮,连老岳父都不让一下,边喝还边怨饭菜不好。
吴全和吴能见妹夫这样,也都各自为政。老大媳妇买点猪头肉,吃饭时切了,放在他们三口人桌前,自顾自吃。老三爱喝啤酒,每天晚饭一瓶,对瓶吹,甭说让,连正眼都不瞅老爹一下。可怜老爹老妈,辛辛苦苦赚钱,养了一帮永远断不了奶的狼崽子。老两口子只能被窝里抽泣抹泪,相互安慰。悲归悲,怨归怨,到头还得养,谁让都是自己的血脉呢!
一晃老吴头七十多岁了,身子板越来越弱,脚力也大不如从前。本来老两口子的退休金自己用够生活的,可为了儿女们,他每天还在拉脚赚钱。冬天的一个旁晚,小北风吹得呼呼山响,天都大黑了,还不见老吴头回家。老吴太太急得火烧火燎,照以往,这会老吴头早拉脚回来了,可今儿踪影全无。老吴太太让儿女们出去找找,可几个儿女你支我推,谁也不肯去,不是说天太冷路又滑,就是说等一会就回来了。
于是在老吴太太的焦急中,大伙儿鸡一嘴鸭一嘴地等。一等就等到半夜十二点,老吴头还没回来。老吴太太受不了啦,连那智障的傻儿子吴用都急得嗷嗷直叫。于是老吴太太拉着傻儿子冲进寒冷的夜幕中去找。他们也不知道老吴头这会在哪,只能盲无方向地乱找。天都快亮了,他们才在一处无人看管的火车专运线路口的坡道上找到了老吴头。此时老吴头已人事不省地被轧在倒骑驴的车轱辘下,地上一大片血迹早已冻成了冰。看来是老吴头推车上坡时体力不支,车倒滑把自己轧伤了。
经医院全力抢救,老吴头总算醒过来了,可因失血过多,已生命无望。老吴头睁开眼,用最后一丝力气对老伴说:“狼崽子!咱俩……养了一群……狼崽子……我死了,解脱了,心里放不下你呀……跟我一块走吧!”说罢老吴头咽气了。
发送完老伴,老吴太太觉得老伴说的对,自己活着没啥意思,不如跟他走算了。可老太太一时又放不下傻儿子。她想,自己要没了,傻儿子也得饿死。老吴太太经痛苦地决择着,最终选择了和傻儿子一块跳楼。可她万没想到,傻儿子死了,自己还活着。她在心里大声问苍天:“老天爷呀,你是看我的罪还没遭够哇!”
吴家的事在媒体曝光后,吴家的儿女们受到了社会强烈的谴责。在舆论压力下,儿女们终于都出现了,都对着镜头痛哭流涕,都讲了一大堆难以自圆其说的理由。可一提到大家出钱给老娘治病,八个脑袋似拨啷鼓一起摇,都说拿不出钱来。最后,社区出面,让他们先把老二发送了,再议给老娘治病的事。大伙同意了。这会只要不拿钱,他们啥事都同意。
殡仪馆的丧葬车拉着老二的尸体和他们一行八人去火葬场。就在老吴头被倒骑驴轧死的那个无人看管专运线路口,一节从货场溜出的火车厢把丧葬车撞了个粉碎。吴全、吴能、吴花、吴果四对八口子立即死亡,而汽车司机却安然无恙,只伤了一点毛皮。
老吴太太听说后,人立时昏死了过去。俗话说,有狠心儿女,无狠心爹娘,再恨再怨,终归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邻里和众人却都异口同声说这是天报。于是在他们居住的社区,就开始传着不同版本的故事。有的说,是傻子老二把这帮不孝的兄妹带走了,怕他们再欺负老妈。也有的说,是老吴头把他们接走了,让老伴过几天安生日子。
社区号召大家捐款,给老吴太太治好了病。法院对她抱傻儿子跳楼的罪轻判三年徒刑,缓刑三年。
出院后的老吴太太悲痛中又振奋起来,因为她还有四个孙男孙女要管。现在,老吴太太和孙男孙女生活在一起,她逢人便说,当年儿女变成那样,她也有责任,只以为养大了就行,忽略了道德品质教育,而且一再迁就给与,最终酿成惨祸。现在她还是不奢望孙男孙女能成大才,却要求他们必须成人,成一个懂得礼义廉耻的忠孝之人。
作者:
木兰山人
时间:
2010-12-27 22:02
康乾讲的
故事
——
百 里 负 米 (四)
春秋时鲁国人仲(字子路)也是孔子的得意门生。子路性格直率勇敢,十分孝顺。早年他家穷,为节省点粮食给父母吃,自己常常以野菜充肌。父母住在百里之外,他常饥饥辘辘地背着米给父母送去。父母死后,仲由做了大官,每天吃山珍海味,住豪庭大院,随从百乘,粮堆如山。每当看到此时,子路总慨叹说:“现在虽衣食无忧,但我仍怀念父母。现在我想为父母去负米也做不到了。”
孔子对子路的孝道大加赞赏,他说:“你侍奉父母,可以说是生时尽力,死后思念呐!”
这些故事后来都收录在《孔子家语•致思》中。
叶子讲的故事——
百 密 一 疏(四)
某医院
研究
所动物实验室的黄主任早晨一上班,傻眼了,刚为一种新药做动物实验准备的五十只大白兔,一夜之间被人全部挖去了双眼,其状惨不忍睹。这是一年多来,动物实验室发生的第四次残酷虐待动物事件。第一次是发生在一年前,十只用来做试验的公猴被阉割。第二次是半年前,六条大黄狗被割去了双耳。第三次是二十几只小白鼠,在微波炉中活活给烤成肉干。这又一次血淋的虐杀动物行为,在研究所引起了极度恐慌。全所一百多人,个个神经紧绷,相互不再信任,仿佛每个人都感到身边有一个无处不在的幽灵,贪婪地窥视着生命的气息。
一而再再而三的虐杀动物现像,使所领导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看来,到了必须报警的时候,再也不能悄悄把事情压下了。
很快警方对犯罪嫌疑人的基本情况定了位:这是一个高技能的心理变态者实施的犯罪行为,而且该人就在研究所内部。
警方这一界定,使全所人无不更加惊谎。如果此人真在研究所内,那实在是太可怕了。医药研究所,是关乎人类健康的重要所在,如此心理变态者掺杂其中,往后就不单是虐杀动物的行为,其后果不堪想像。尽管每个人都不想看到这是事实,但警方的现场侦察和科学分析又令人不得不信:第一,这四次虐杀动物的行为,虽然手段极为残忍,但手法却又很专业;二此人有动物解剖的高超技能。阉割公猴的手法很专业,而且在术中对公猴进行了严格消毒杀菌措施,术后还给公猴注射了抗生素。阉割后的成活率百分之百,无一伤口感染。剪狗耳时更是叫绝,六条大黄狗,没人听到狂吠。狗耳朵都是从耳根软骨关节处解下的,又精密缝合。割耳后,每只狗都给包扎好,并戴上防脱网罩。五十只大白兔挖去双眼后,每只还是那样洁挣,白毛上不沾一滴血。就连那二十几只被微波炉烤成肉干的小白鼠,临烤前还全部刮去了皮毛。警方说,从侦察取样看,没有很专业的手法,那么小的老鼠,是不可能把毛刮得那么干净。
尽管现场侦察和科学鉴定都令人无可置疑,可黄主任还是无法接受。动物实验室五个伺养员都是十几年以上的老员工。他们都非常爱护动物,平素各研究室来领试验动物,他们都依依不舍,甚至落泪,事后又要很好地处理动物遗体。他们不可能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再说,动物饲养棚只有两把钥匙,黄主任自己和饲养组组长各一把,别人根本无法单独进入。
警方让单位领导在全所范围内查找目标,说如此心理疾患严重的人,配把饲养棚钥匙根本不是问题。
可所领导分析来分析去,还是找不到可疑人。全所一百多人,除了一年多前新来的三个年轻研究员,其余的最短都来了七八年,要该出事早就出了。要说能沾上边的也就新来的三个年轻研究员。三个新研究员中,小马、小王都是女孩子,平时解剖动物,见血都害怕,肯定不是她们干的。那个男的胆大点,姓郭,每次解剖时他都抢着干。这时有人检举,说小郭每次解剖动物都极有快感,眼睛都放光。于是警方把他做为第一怀疑对像。然而,经过一段时间的侦察发现,几次事发小郭都没有做案时间。于是小郭被排除。案情又陷入迷雾。
警方又找到黄主任,让他回忆一下,这四次虐杀动物行为发生时,所里有没有啥异常。黄主任一回忆,还真发觉其中有问题。第一次阉割公猴事件的那天,正是他跟后老伴于老师结婚的日子。黄主任五十六岁,年轻时就死了妻子,为照顾孩子一直没再婚。两年前,他孩子结婚了,他再无牵挂,便萌生了找个老伴的念头。他跟于老师是在妇联主持的中老年再婚联谊会上认识的。二人一见钟情,一年前就结婚了。黄主任万没想到,就在自己新婚之夜,那十只公猴竟给阉割了,他一直感到很晦气,跟谁也不愿提这事。经回忆,其它三次虐杀动物事件前后也有事情发生。一次是老所长调走,新所长调来的第一天晚上。另一次是所里要进行人事制度改革,各科室竟聘上岗,动员会的当天晚上。再一次是评定职称的报告会当天晚上。
有此回忆为据,警方便觉得疑犯就更在本单位。于是警方对和这四件事有关联的人进行排查:第一种是和调走的老所长关系密切的人。第二种是竞争上岗落先的人。第三种是职称评定中没通过的人。这后一种就是曾对黄主任有过好感的女人。
轰轰烈烈又排查了一个来月,结果还是一无所获。警方也觉得案情刺手,无奈之下,所领导提请警方用测谎仪对全所每一个人都进行排查。警方也同意了这个方案。就在测谎仪被专家们支架好,就要开始时,黄主任的老伴于老师慌慌赶来了,说不用查了,这些事都是我干的。
于老师话语一出,满座皆惊,谁能相信这白皙文静的四十多岁的女人,能使出如此残酷的手段。然而,于老师却十分肯定就是自己干的。于是警方暂时停止测谎,开始对于老师进行审讯。于老师把哪天啥时做的案都说的准确清楚,然而,在警方面前她还是露了很多破绽。首先,她说不出对动物施虐时的具体步骤,更不知道用的什么麻醉药和抗生素。显然,于老师根本不懂动物解剖,她是在替人受过。
在警方的进一步审讯和攻心策略下,于老师终于哭着说出了事情的真相。于老师说罢,连久经酷案的警方人员都感到心灵震颤。
二十五年前,刚十九岁的于老师考上了某师范中专美术专业,第二年,她竟同有妇之夫的班主任方老师产生了恋情。方老师比她大近二十多岁,她爱上方老师的理由近乎荒堂,就是方老师长得酷似照片上的爸爸。因为在于老师的
记忆
中,爸爸就是一张照片。他人在哪,是死是活,是干啥的,她一概不知。妈妈每提到爸爸,不是漫骂,就是恶狠狠地用钢针去刺照片上爸爸的双眼。于老师是看着墙上那张被妈妈扎烂了双眼的爸爸照片长大的。看照片上的爸爸,这个男人该长得很帅气,像明星。可于老师的幻想世界,爸爸不该是个坏得令妈妈终生刻骨仇恨的男人。直到于老师长大了,才懂得了因爱生的恨是世上最毒的仇恨。然而,当她第一眼看见班主任方老师的时候,就像看到了梦幻中的父亲,她不管不顾地投入了方老师的怀抱。
方老师本是个很
传统
的男人,非常重视师道尊严。最初,他对于老师的情感是排斥和蔑视的,多次痛斥她不该这样做。然而,一个健康的男人,靠自身的抑制力去抗衡一个自己并不反感的漂亮女人,不比孤军奋战于千军万马之间更容易。终于在于老师毕业前夕,她和方老师突破了道德底线。这之后,方老师万分后悔,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好在于老师没多久就毕业了,他们这段忘年恋暂时偃旗息鼓。
于老师毕业后被分配到一个小学校当美术老师。她明知道自己和方老师不会有啥好结果,可还是做了。看到方老师事后悔丧得用头撞墙,她的心也揪成了一个团。她觉得是自己害了方老师,自己毁了梦幻中爸爸的形像。于老师万分痛苦,为了压抑对方老师的思念,她学会了抽烟,痛到撕心裂肺时,便用烟头去烫自己的胳膊和腿。每每看到自己肌肤上被烫焦的伤口,心就平衡了许多。于是,于老师就这样控制自己,不去找方老师。然而,不久于老师发现自己怀孕了。于老师如五雷轰顶,二十多岁的大姑娘,未婚先孕,今后咋办?她更不忍心由此坏了方老师一生的前程。于是她草草找了一工人,草草结了婚。于老师不想瞒着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新婚之夜,她把自己的事合盘向他托出,想求得他的原谅和认可。她曾设想这个男人会认可,因为他很厚道,而且自己从相貌到学历,都在他之上。然而,她万没想到,男人的内心能行船跑马,却放不得半点这种事。没等天亮,那男人便离开了洞房,从此再没回来。一个月后,她和那男人办了离婚手续。又恢复了她跟妈妈一块
生活
的常态。妈妈没事时,还是冲着墙上爸爸的照片一看就是两小时,嘴里还是嘟囔囔咬牙切齿地骂,然后用针扎照片上爸爸的眼睛。事后,于老师又总是用画笔和油彩把照片上爸爸的眼睛修补好。
后来,于老师生了个聪明漂亮的女儿,取名马铃。因为于老师公开嫁的又离婚的男人姓马。这短暂的婚姻虽说算得上荒诞,可总算给了女儿一个合法的身份。
马铃从小在外婆的仇恨教育下长大。她从懂事起就学会了冲着照片骂男人,骂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她会毫不手软地把钢针扎进照片上外祖父的眼睛。为这事,于老师曾多次跟母亲吵架,可母亲每次都像一只被刺激了的野兽,冲于老师大叫,逼她说出马铃的爸爸到底是谁。问为啥他把种都种了,自己不敢认。每每都骂得于老师抱着女儿痛哭。
马铃就是在这种纷围中长大的。马铃上学了,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外祖母终于在爱恨情仇的磨难下,撒手人寰。就在于老师母亲去世的第三天,她发现墙上爸爸的照片一双眼睛给抠成了两个圆洞。于老师马上意识到,这是女儿马铃干的。于老师痛心地收起了照片,耐心劝女儿,小小人心中别装太多的仇恨,大人的陈年旧事你不懂。马铃眼瞪得就像活着的外祖母,吼着说:“你告诉我我爸是谁我就不仇恨!”于是于老师只能默默流泪。
后来于老师发现了一个更为可怕的事情,在学习当中及和同学相处上,每遇到不顺心的事,马铃都残酷地自虐。她的胳膊、大腿总是青一块紫一块,还有用嘴咬过的牙印。于老师问女儿为啥这样做,马铃痛苦地说,每遇到有心理压力的事,她心底总有一股无名的邪火往外喷发。这恶气如不喷发出来,她就六神无主,心性浮躁,啥也做不成,只有发泄出来后,一切才能做好。于是每当有心理压力时,马铃都用自虐来发泄郁闷。
于老师非常心疼自己的女儿,她知道这是从小就灌满了仇恨的幼小心灵使女儿发生了性格裂变。于老师原以为,随着年龄的增长女儿心底的仇恨会渐渐化解,可她万没想到,这仇恨已像无孔不入的病毒一样,浸润了女儿周身的每一个细胞,要想消除它,已无救药。无奈,于老师给马铃买了许多发泄用的替代品——布老虎,大松狗,大熊猫……她告诉女儿,要再渲泄时,就去弄这些玩具动物,免得再伤及自己。从此,布老虎没了双眼,大松狗被拔光了毛,大熊猫失去了漂亮的小耳朵……
从小学到初中,从初中到高中,到考大学,马铃的学习成绩一直是学校的娇娇者。而且高考的时候,她是这个中等城市的高考状元。报刊、电视台、广播中马铃严然是个漂亮、聪惠、性格开朗的阳光女孩。可除了她妈妈于老师,没人知道马铃的阴暗面。于老师对女儿担心也不只是遇到心理压力就要产生的暴虐之举,更害怕的是事后的她忏悔之状。记得那年马铃考高中,临考前她把自己亲自养了半个多月的三只毛绒的小鸡崽用剪刀把所有带尖的地方都剪掉了,鸡嘴、鸡爪子、鸡翅膀……事后马铃考上了本市最好的重点高中,她自己却哭得泪人似的把三只小鸡崽精心掩埋了。只有于老师清楚,女儿是特意买的三只小鸡崽,供自己中考时发泄的。考大学时,马铃用妈妈的高根鞋踩穿了邻居家小花猫的双眼。事后,于老师偷偷赔了人家钱,还求邻居别把事情声张出去。
马铃成年了,她成了一个双重性格的人,人前她开朗、大方、聪惠;人后她心理阴暗,恢涩、仇恨满腹。置身前一种性格时,她讨厌甚至唾弃自己的阴暗面;置身阴暗面时,她又仇恨一切,要毁掉一切。为此,她曾多次自杀,又因多次被妈妈及时发现而未遂。从此,妈妈跟她寸步不离。大学五年,都是妈妈陪读下来的。
马铃以优异成绩从药学院毕业,被分配到医药研究所工作。于老师知道,走入
社会
的女儿会遇到更多的心理压力。做为母亲,她已无路可选,只能去为女儿邪恶的轨迹铺垫道路,这总比失去女儿要强得多。为了自己的生存和前程,马铃也实在离不开妈妈的支撑。这些年来,如果没有妈妈暗中帮忖,她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于是娘俩通过一番周密策划,于老师开始了救助女儿的新行动。她首先在妇联组织的中老年婚姻联谊会上主动靠近药物研究所动物实验室的黄主任,两人很快结婚。娘俩约定,在所里,她们不以母女相称,装不认识。女儿需要渲泄时,妈妈总会及时把饲养棚的钥匙送到她的手上。就在妈妈和黄主任结婚的当晚,巨大的心里压力使马铃阉割了所里所有的公猴。后来在老院长调离,竞争上岗和评职称时,马铃又不可抑制地实施了残酷的虐杀动物行为。
尽管于老师觉得这事她设计得很周密,但
百密
一疏,还是露馅了。就在事情真相大白的同时,马铃疯狂了,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于老师跟到医院,抱着女儿痛哭。马铃却一口咬掉了妈妈的一只耳朵,并大骂恨妈妈,恨不得咬死她。
于老师捂着血淋淋的耳朵痛斥女儿
不孝
,她说为了你,我这一辈子啥都替你干了,为啥到头来还恨我?
马铃咬牙切齿地说:“你为我干了那么多不该干的事,却没干一件该干的事。”于老师于是更加糊涂。
于老师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原来女儿是狂犬病发作了,已无药可医。医生推断,可能是马铃在虐狗时被狗咬过。经查,马铃咬了妈妈,于老师也身带了狂犬病毒。辛亏发现及时,于老师打了“血清”,命保住了。可女儿马铃却死了。她倾其半生,要保住女儿,到头来还是没保住。
马铃死后,于老师变得神情恍惚,她始终对女儿临死前那两句话不解,总喃喃地自语,我都干了些啥不该干的事,啥该干的事没干呐?……
是一个心理学家回答了她的疑问:你不该为邪念铺路,你早该痛下决心,把女儿从仇恨意识中解脱。女儿不孝,你责无旁贷。
作者:
木兰山人
时间:
2010-12-27 22:03
康乾讲的故事——
芦 衣 顺 母 (五)
闵损,字子骞,他也是春秋时期的鲁国人,也是孔子的得意门生。在孔门之中,子骞的德行与颜渊并列。
子骞从小生母早死,父亲给他娶了后妈,而且又给他生了两个弟弟。继母虐待他,冬天,两个弟弟穿棉花做的冬衣,却给他穿用芦花做的“棉衣”。一天,父亲要出门,闵损在给牵车时因寒冷手颤,将缰绳摔落地上,遭到父亲鞭打。芦花随着打破了衣缝飞出来,父亲这时才知儿子受了虐待。父亲回家后,要休后妻。闵损跪地求父亲饶恕继母,他说:“留下继母只我一个人受冷,休了继母,三个孩子都要挨冻。”
从此,继母悔恨知错,对子骞待如亲子。
叶子讲的故事——
芦 塘 挟 父(五)
某市电视台开了场新电视大厦落成庆祝晚会,台里聘请了亚州著名的影视歌三栖明星“金天王”。晚会达最高潮之际,在主持人的欲擒故纵和现场观众的千呼万唤之下,“金天王”终于闪亮登场。整场晚会是现场直播,为调动“粉丝”们的热情,使晚会更加火爆,导演还精心设计了场内外互动节目,每个人都可通过电话和主持人及“金天王”通话。主持人还准备了许多有关“金天王”的答题,答准了奖励“金天王”亲自签名的“天王生活照”一张。
“金天王”一阵狂歌劲舞后,现场答题开始。主持人话音刚落,她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是个性感而忧郁的女中音,听声音很年轻,也就二十多岁。主持人问:“女士,您贵姓?”
女士答:“姓仁,仁义的仁。”
主持人调侃道:“啊,好啊!姓银,银女士和‘金天王’通话,金银相配,今天晚会生辉呀!”
女士答:“当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
主持人感觉诧异,忙言归正题:“你要答的题是:说出‘金天王’一个业余爱好,说对了,你将得到一张他亲自签名的‘天王生活照’”。
女士答:“他业余时间爱好打羽毛球,听广东音乐,有时也练练书法,不过写的不太好,爱摹王溪之的字。”
主持人:“你知道的真不少,看来你算是‘金天王’的铁杆粉丝”。
女士答:以前是,现在不是啦。我还知道他的更多事情。比如他每天早晨四点钟肯定上厕所大便。我请教过中医,这是胃肠不太好,叫五更泄。他还爱吃四川麻辣火锅,太累的时候,晚上睡觉他会打鼾,另外,还有轻微的脚气,属于香港脚……
台下观众大笑。主持人感觉这女士的话有些过头,忙往回拉,“看来你真是‘金天王’的铁杆粉丝。你都答对了,将得到一张‘天王生活照’。”
女士忙抢着说:“我说过,以前我算是他的铁杆粉丝,现在不是啦。我更不要他的什么生活照。”
主持人感到问题严重,她边示意导播掐断电话边和女士周旋:“你不要天王生活照,你想要啥?”刚问完,电话被掐断了。“对不起,电话掉线了。看来,‘金天王’在我们市的铁杆粉丝还真是不少…… ”电话又响了,主持人笑着说:“好,让我们再接一位场外观众的电话:喂,你好,我这里是……”
主持人话音没落,电话里传来的还是那个忧郁而性感的女中音,“为啥掐断我的电话?”
主持人:“对不起,不是我们掐的,是自己掉线了。”
女士:“别来这游戏了,这我见多了!”
因为是现场直播,主持人只好耐着性子:“好,这位女士,既然你不要‘天王生活照’,你要什么可以说出来,‘金天王’就在我身边,看他能不能答应你。”
女士:“我让他陪我一天。”
主持人:“那恐怕不行,‘金天王’很忙。”
女士:“有没有时间也都要陪!陪一晚上也行,好在我们是夫妻,我不能再忍受这种有名无实的生活。”
女士话一出口,现场炸锅了,晚会导演都顾不了许多,从后台探头,冲主持人猛摆手,示意她赶快把电话掐断。
主持人只好当着观众的面,掐断了电话:“对不起,刚才打电话的女人可能这儿……(指脑袋)有点问题。好,我们继续。”此时,电话铃又响了,“你好,这里是……”主持人瞬间又复常态,可她的笑脸顿时又僵住了,电话里传来的还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女士:“你们别想再掐我的电话,我的电话是高保真高频电话,花几万元买的,是我爸把咱家房子卖了才买的这部电话。只要我想打了,别人的电话就别想打进来,除非你们停播这个节目,你们这是卫星直播,全国人都看着呢!”
女主持无奈了,拿着电话如手捧刺猬,一会看后台的导演,一会看身边的‘金天王’,不知所措。
“金天王”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他从主持人手中接过电话,用极富乐感的广东话问:“这位女士,请问你是谁?”
听到“金天王”的声音,女士非常亢奋:“你说啥?我是谁你都不知道?!我是甜甜!仁甜甜!”
“金天王”很费解地说:“甜甜?仁甜甜?我记不得了。对不起,我想不起你是谁。可能是我接触的人太多。”
女士:“这话对,你接触的人太多,你是‘天王’喜欢你的女孩子太多,你早把我忘了。”欲哭,可我们曾经干的事情你就一点记忆都没有了?你难道就这么不注重感情吗?”
“金天王”急了:“你说啥?我们在一起干过什么事?简直是精神病!”啪地把手机关了,塞回主持人手。
好好的一场晚会,因为一个意外的场外电话,气氛变了味,“天王”脸色很不好看,显然对主办方非常不满。
正在这时,那电话又响了,主持人再不敢接电话,她直着眼请示后台的导演,导演猛然地冲她打手势,意思让她关掉手机,可主持人一慌,理解错了,又把电话接通了,顿时又传来那女士的声音:“金大力,你不能忘恩负义!我不是精神病,我非常健康,我就是喜欢你,十五年前我就喜欢你了,那时我才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可已经在梦里就是你的女人啦!今天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我现在就在电视台后面的大苇塘边,我五十多岁的老爸就站在没脖深的水里。你只要说句不答应,他立即往前迈一步,淹死在这里。我爸死了,我妈妈也会马上跳下去,妈妈死了,我也会跳下去的……”
此时“金天王”才知道,自己真的碰到铁杆粉丝了。这事他以前也总能遇到过,为他要死要活的也大有人在,可像这样连自己父母的命都舍出来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立即从主持人手中拿过电话:“这位女士,你先不要干傻事啦!我也是个普通人,只是会唱唱歌而已,不值得你这样做的喽!”
女士:“废话少说,你答不答应吧?我可不是吓唬你。”
“金天王”:“这……什么都可以,这事不行。”
电话里传来女士歇斯底里的叫声:“老爸,跳!往前走哇,还等啥呢?没听到人家不答应吗?跳哇!”
这时电话里又传来一个苍老女人的声音:‘金天王’求求你了,你就答应我女儿吧!我老头子真站在水里了!他真会跳的!”
女士的声音:“别跟他废话,老爸快跳哇!”
电话里顿时传来扑通的一声,又响起苍老女人的呼叫声:“老头子,你咋真跳哇!甜甜,你这个不孝的丫头,咋真让你爸跳水呀!快来人呐!快救救他呀!……”
坐在晚会第一排的台长坐不住了,呼地站起来:“快!快去救人!快!”
新电视大厦座落在一个大养鱼池旁。这个养鱼池是早先年挖沙留下的大坑,四周长满了荒苇。电视台把这块地买下来后,盖了座电视大厦,养鱼池准备改建成水上花园,可没等改建就出了人命。仁甜甜的父亲经再三抢救也没能保住性命。仁甜甜和母亲哭天抢地地要电视台赔命,要“金天王”赔命,说是“金天王”害死了老仁。可怜“金天王”,平白无辜贪了场官司,一气飞回香港去了。
电视台在协助处理老仁后事时,发现了老仁的一封遗书,于是发现,这宗惨案已孕育了十几年。
老仁是单位的主管会计,人好,老实本分。由于过于老实,在三十二岁时才结婚,三十五岁时得女,取名甜甜。这是老仁对后半生甜蜜生活的向往,可这个甜甜非但没给他们这三口之家带来甜蜜,却不断惹来事非,直至灾难。由于老仁两口子对甜甜过于娇惯,甜甜从小就非常任性。她要得到的东西就必须得到,得不到就哭闹没完。老仁两口子也就尽量满足女儿的要求。
甜甜十五岁时,在一次初中文艺晚会上演节目,由于她嗓音不算好,有些沙哑,同学们就说她的歌声像沙哑派歌星“金天王”。从此,甜甜开始成了“金天王”的粉丝。她在家里,对着录音机摹仿“金天王”的嗓音,到处搜集有关“金天王”的材料,连“金天王”的细小个人生活习惯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甜甜有两件必办的事,父母都得毫无条件地答应她:第一,就是不管何时看到有关“金天王”的东西,必须得买,无论以前买没买过,是否已收藏,都必须得再买。甜甜的小屋里“金天王”的剧照,光盘,磁带,签名的印染衬衫,“金天王”喜欢穿的各式服装,总之能和“金天王”联系上的东西,她都要买,而且永远重复买。第二件就是只要听到“金天王”演出的消息,无论天南地北,都必须及时赶去观看,不惜重金买黑票也得要去。用甜甜的话说,见到有关“金天王”的东西不买,知道他在演出不去看,还不如死了。就这两件事,几乎花光了老仁的全部积蓄和收入。老仁家并不富裕,他一个月能开两千来元钱,老伴年轻时就有病,没有工作。可为了女儿,他含心如苦。无怨无悔地想法满足她。钱不够,他就向亲朋友好友到处借。一晃,仁甜甜就在这种幻觉中长到了二十一岁。
一天早上,仁甜甜羞答答把妈妈拉到一边,告诉妈一个天大的秘密:她和“金天王”同房了。她说她幸福死了……甜甜的话把妈妈都要吓傻了,心想,是不是女儿患了精神病。妈妈马上告诉她,这是你做的梦。甜甜瞪圆了眼睛说:“我这么大人啦,是不是做梦还不知道?这是真事!”
到了此时,老仁两口子才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两口子趴被窝商量了一宿,决定抓紧时间给女儿找个对像,兴许能把她从幻觉中拉出来。甜甜长得模样不错,对像好找,有钱的有权的见面后都看上她啦,可甜甜却暴跳如雷,大骂父母不仁不义,她说:“哪有爹妈劝女儿找第三者的,我这样做对得起‘金天王’吗?!”
老两口子的计划非但落空了,他们家每年又添了一件大事,就是给“金天王”过生日。还必须按甜甜的要求,要大办。老仁两口子知道女儿已进入病态了,背地里找了心理医生。心理医生经侧面观察,诊断说,甜甜现在还算不上精神性疾病,可纳入单相思的范筹。如果长时间单相思有可能转化为忧郁症或狂想症。
听了医生的诊断,老仁两口子不知所措了,问该如何处置。心理医生说除非能做到两件事,她的单相思才可能有所改变:一是让她心中的偶像光环破灭,让她感到他不值得去相思;二是那偶像达到她的要求,让她在幸福中醒来。
面对这两个都很难达到的目的,老仁两口子万分为难。此时甭说让甜甜心中的偶像光环破灭,就是谁敢说“金天王”半个不字,甜甜都能跟他拼命。可第二个目的也太难了,“金天王”不可能跟甜甜怎样,人家那么大的腕,身边美女如云,咋就能看上甜甜?老仁两口子经再三研究,决定还是得走第二条路。这第二条路虽然也很难,但起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于是老仁两口子步入了为女儿追求偶像的千难万苦之中。他们在女儿的强烈要求下,为给女儿买一只高频高保真手机和一套高级音响,老仁卖了家里唯一的一栋三十几平米的房子。只要知道“金天王”在哪演出,单位再忙,老仁也要请假,老两口子陪女儿前去观看。这样一来,老仁的经济负担更重了。本来他想女儿大了,可以上班帮补一下家,可女儿去了几个单位,都被辞退了,原因都是一个,她经常为追星不管不顾地说走就走,多次耽误工作。
这次“金天王”到大陆演出,甜甜早早就得到了信息,可他们住的那个城市离这里很远,要赶时间,必须坐飞机,而且三个人的食宿费、交通费,最少得两万多元。已是负债累累的老仁到哪去弄这么多钱。可女儿似乎这次要背水一战了,她说,这次如果再得不到“金天王”的青睐,自己就死给他看。老仁无语了,他感觉这是最后一次拼搏。搏就搏一把。老仁觉得自己活得太累了,真不如早点解脱,如果解脱前能再帮女儿一把,不妄为一生父女。他知道女儿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和自己以前对她的逆爱有直接关系。可到此时,他已没有办法了,认女儿负他,他也不能负女儿。于是老仁对这次行动做出了精心策划。首先,他凭生第一次犯了罪,挪用了三万元公款,做为去会“金天王”的经费。然后又写了一份遗嘱,偷偷揣进怀里。甜甜对老爸的策划很满意,认为这一次肯定成功,“金天王”不能见死不救。用甜甜自己的话说:“能和‘金天王’厮守一天,死了也心甘情愿。”可老伴对老仁的策划很反感,她大骂女儿不孝,竟用父亲的命去换取自己的什么狗屁幸福。于是甜甜又哭又闹,当妈的心又软了。老仁也说,我只是吓唬他,哪能真死。其实,老仁已下了必死之心。他想用自己的死去换取“金天王”的同情,或者让女儿猛醒,让她心中的偶像光环破灭,看最后能否拯救女儿。
老仁的遗书写道:“……我的死与‘金天王’没有任何关系,反到是我使‘金天王’蒙羞,为此,我在九泉之下,向‘金天王’致以由衷的歉意。我知道‘金天王’绝不会因为此愚顿之举而向我女儿施爱,但如果能使我女儿警醒于梦幻,重归人伦,我将不胜感激。女儿今天的不忠不孝,是我一手造成的,可我又要大声呼唤对青少年要正确文化引导,但愿别有太多的像我女儿这样的悲剧发生了……”
“金天王”读到老仁的这封遗书后,心灵震颤了。他亲自出资安葬了老人。“金天王”又亲自同仁甜甜进行了一番推心置腹的长谈,把自己如何从一名孤儿,努力奋斗,成为了一名歌星的成长经历讲给甜甜听。甜甜心中的偶像光环终于退去了。甜甜终于觉醒了,可这觉醒的代价太大了,父亲死了,母亲重病住进了医院,她面对的将是心灵深处永远的愧疚和自责。
这时一个律师出现了,同意给甜甜无偿代理打官司,建议甜甜索要百万元赔款。可向谁索赔呢?向“金天王”?还是他的炒作公司?或者是那些毫不负责任地把人变成神的人?甜甜一时不知所措了。
作者:
木兰山人
时间:
2010-12-27 22:04
康乾讲的故事——
鹿 乳 奉 亲 (六)
春秋时,有个叫郯子的人,他十分孝顺。父母年老后,患了眼病,医生说需用鹿奶做偏方治疗。于是郯子便每天披着鹿皮,进入深山,钻进鹿群中,挤取鹿奶,供父母用。有一次在他取奶时,看见一个猎人正要射杀一只麂鹿,郯子急忙掀起鹿皮现身,把每日挤鹿乳为双亲治病的事告知了猎人。猎人听后,为郯子的孝心感动,答应不再射杀那麂鹿,并护送他带鹿乳出山。
叶子讲的故事——
鹿 鸣 泣 母(六)
鹿鸣镇六十多岁的寡妇田芝花的老儿子范前程,失踪十年后终于回来了,而且是开着宝马,拉着大款媳妇带着儿子回来的。顿时这事成了小小鹿鸣镇的头号新闻,街谈巷议,众说纷云。鹿鸣镇是长白山下的一个小镇,以前很穷,改革开放后,家家开始养鹿,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了许多,买轿车,盖洋楼的还真不少见,可田芝花的老儿子能开着宝马衣锦还乡,是镇上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
田芝花的丈夫三十年前在生产队修大寨田时摔死了,这么多年来,她带着大儿子范大力和小儿子范前程孤独守寡,艰难度日。小儿子范前程是梦生,丈夫死时,田芝花已有七个多月身孕。丈夫临死前,拉着她的手说:“孩子生出来,可别再叫啥大力、大壮了,咱不能祖祖辈辈卖苦力活着,咋也给孩子奔个前程,可别像我似的,落个这样下场。”
于是小儿子出生后就叫范前程。田芝花也不负丈夫所望,含辛茹苦地供范前程念书。为了让范前程能有个好前程,大儿子范大力只读了六年书,就帮妈下地干活,攒下钱来供弟弟念书。以至于到今天,他都三十六岁的人啦,还没娶上媳妇。
可范前程呢,天生好像就不是念书的料,成绩总是在班级里“打狼”,初中好不容易毕业了,高中考不上,只好上自费私立高中,大学又没考上,到省城一个大专自费班读了三年。毕业后,因学历低,找不到理想工作,范前程干体力活嫌累,学当技术当工人嫌掉价。田芝花很是上火,劝老儿子,不行就回老家吧,娘仨一块养鹿,这会养鹿发家的挺多。可范前程说啥也不回来,说自己念了一六十三遭的书,最后回家务农养鹿,太掉价。说自己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给妈争脸。
要说范前程也非一无是处,他有两大优势:一是心里有大志向,总想干出一番大事来,要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给娘脸上添光;二是他长着一副好模样,白白净净,形体健康而且能说会道,只要一接触,男人女人都能喜欢他。于是范前程选来选去,最终在省城一家最大的洗浴中心当了名服务生。虽然赚得不算多,但迎来送往的都是有钱人,范前程感觉在这里能有出人投地的机会。
洗浴中心的服务生尽干啥活田芝花不太清楚,但儿子终于有了个自己喜欢干的工作,当妈的心还是很宽慰。然而,不久发生的一件事,却使田芝花如坠万丈深渊,并从此失去了儿子的音讯。从那件事开始,一晃十来年,范前程再没回过家,连联系电话都断了。
鹿鸣镇头号养鹿大王范大好,到省城跟港商做鹿茸生意,当晚,酒足饭饱后,范大好请港商到省城最大的洗浴中心洗澡,接待他们的就是范前程。当时范前程并没认出范大好。昔日的范大好土头土脑,当今已成了个大阔佬,一切都变了,范前程跟本认不出。于是范前程花言巧语玩起了嘴皮子,向范大好几个人推荐“特服”小姐,把“服务”项目说得眼花燎乱,令人无法推却。这时,范大好却认出了范前程。他把范前程拉到一边,一阵数落:“原来你小子干的是这活呀!难为你妈还满世界地宣扬老儿子找了个好工作。你知道你这是干啥吗?在旧社会你这叫大茶壶,专门给窑子娘们拉皮条揽客的。白费了你妈和你哥这么多年的心思,苦挣苦攒地供你念书。你小子真给咱老范家丢脸!”
一阵数落,范前程才认出了范大好。范大好是范前程出了五复的同宗叔叔。范前程万没想到,在远离家乡的省城的豪华洗浴中心,还能碰上鹿鸣镇的同宗,他感到无地自容。范大好回鹿鸣镇后逢人就讲范前程在省城当“大茶壶”呢。田芝花听说后,十分羞愧,可也先是半信半疑。她立码电话联系儿子,可儿子手机号注销了。她又亲自跑省城好几趟,都找不到儿子,到那家洗浴中心去打听,说范前程已辞职不干了。从此,田芝花想儿子都想疯了,只要有人去省城,她都托嘱帮助打听一下。可她也明知是瞎打听,诺大个省城,到哪打听去。但当娘的心就是这样,她担心怕老儿子要脸面,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连省城当地的派出所她都报案了。大儿子范大力却十分气愤,他听说弟弟当了“大茶壶”,大骂他死了算了,活着给范家丢脸。
……
范前程突然回来了,田芝花家的小院顿时热闹起来,远亲近属都来问侯。说是问候,不如说是来看稀罕,看宝马车,看范前程的媳妇和儿子。范前程的媳妇叫容容,长得是挺俊俏、标致,而且穿戴洋气。可一看就知道她要比范前程大挺多,最少十几岁,但没人敢问她的年龄,眼下女人的年龄是一级机密,和家里的存则密码一样,一般人不告诉,有钱女人更甚。范前程的儿子十二岁了,他的年龄不保密。显然,他不是范前程的亲儿子。
容容的到来,也惊动了鹿鸣镇许多“高官”和“名流”。镇长来了。以范大好为首的一群大大小小的“款爷”也蜂拥而至。普通老百姓不知道,可他们却都知道容容是省城有名的富豪。镇长来寻求容容到本地投资办企业。范大好们纷纷向容容示好,拉近乎。这会,范前程也十二分的荣光,一会向容容引荐“高官名流”,一会向容容介绍这些富甲一方的“款爷”们。在介绍到范大好的时候,范前程又在他名字前加了许多光环和定语,啥著名企业家,啥养鹿大王、慈善家之类的话。范大好很得意和感激,他又回报范前程,说他是山沟里飞出的凤凰,是鹿鸣镇的娇子,高材生等等,说他从小就看范前程能有出息,仿佛当年在洗浴中心他训斥的根本不是眼前这个人。
容容听了范大好的介绍,脸上堆起一丝不屑的微笑。范前程此次回乡,主要想改变一下故乡人对自己的印象,也给母亲和哥哥脸上增些光,可他万没想到,范大好之流竟一反常态,毫不脸红地吹捧他。范前程心知肚明,他们不是在吹捧范前程,而是在吹捧容容。此时,范前程首先想到的是那句千年古训,世风低下,笑贫不笑娼。他心里问,范大好你咋不问问我是咋走到今儿这步的?其实范前程又自做多情了,在范大好眼里,只有结果和利益,没有过程,其它一切更不重要,何况去问,连想都不去想。
范前程走到今天这步,真是不易。十年前,被范大好训斥一顿后,范前程第二天就离开了洗浴中心。有一两个月他沮丧萎迷,同家乡断绝了一切联系,租个小房子,疗起心灵上的伤口。痛定思痛,反正家乡都知道了,他索性要孤注一掷,破釜沉舟。他再次来到一家更豪华的洗浴中心,做起“男特服员”。所谓“男特服员”,就是专门给女士提供性服务的男性,行业中俗称为“鸭”。
干“鸭”的男人不但要求年轻英俊身体好,而且还要能说会道。因为到这里寻求性服务的女性同寻求服务的男性比有一个根本差异,那就是她们不单纯寻找性饥渴,更主要的是精神慰藉。所以,要求做“鸭”的男士,不但要满足客人的生理需求,更要迎合女士的心理渴望,这样才能不失宠。
到洗浴中心寻找男性服务的女客大体分三种人:一是徐娘半老的女老板,二是大款养的年轻二奶,三是孤独末嫁的大龄女白领。徐娘半老的女老板是以寻求性刺激为主。年轻的二奶却因为养他的款爷新鲜劲已过,只剩金屋藏娇,不见了往日的甜甜密密,男人一个月来个一两次,扔下金钱,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二奶身心具显失落,出来寻求慰藉。大龄白领女士收入高,当初为追求学历和事业耽误了婚姻,如今年龄已大,难觅“白马”又不肯草草下嫁,出来满足生理需求和来自男性的呵护。
容容就属于第二种。在范前程当“鸭”后不久,他就接待了年轻漂亮的容容。容容属于典型的东方淑女形性格,她沉默寡言,总是用眼睛说话。在来寻求异性的女人中,这种性格的很少。多数女人在和“鸭”独处时,都会撕掉伪装的面纱,不是变成贪婪的噬性者,就变成满腹仇恨的泼妇,她们一面骂自己丈夫丧天害理,忘恩负义,一面又在面前这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身上寻求满足。而容容却不是这样,她每每都像个刚入洞房的新娘,羞涩中带着哀怨的目光,低垂而含泪的双眼总是令范前程不知所措。而越这样,范前程越觉得容容内心有许多故事,他越想解开这个谜。久之,凭借范前程一张讨女人喜欢的巧嘴,他终于掏出了这哀怨美女心底的秘密。
原来,容容也是来自农村的大学生,在上大三时的一次校友会上,她认识了大她十几岁的校友董老板。董老板英资勃发,很讨女人喜欢。容容顾不得他是有妇之夫,毅然投入了董老板的怀抱。董老板的生意在香港,有妻有儿,而对容容却如添似胶。他在省城给容容买了幢漂亮的别墅,还大把大把地给他花钱。容容心甘理得地当起了董老板的二奶。不久她怀孕了,为董老板生了个儿子。可这时,董老板突然向容容提出了分手,因为他在香港的妻子知道了这事。董老板惹不起比他大四五岁的妻子,因为他的亿万家材都是岳丈大人留下的。不管容容愿不愿意,董老板给她扔下一大笔钱,从此在她生活中消失了。容容悲痛万分,她守着自己用青春换回的巨额家业和没了父亲的儿子,整日靠寻“鸭”刺激自己。
容容的遭遇让范前程有同命相怜的感觉,从此,二人成了好朋友。后来索性范前程离开了洗浴中心,搬到容容的别墅和她过起了同居生活。在范前程的鼓励下,容容振奋了精神,用董老板留下的钱,开了家贸易公司。容容本来就是学工商管理的,生意越做越大,没几年,企业便发展成贸易集团,资产过亿,范前程便在她的公司高层做管理工作。虽然企业干大了,可她和范前程还一直是同居关系,没有正式登记结婚。因为容容是一次遭蛇咬,十年都怕“井绳”了。范前程揣摸透了容容的心思,他有耐心获得容容的最后认可,于是他默默地忍耐着非妻非夫的生活。
一晃,容容的儿子十二岁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考验,她觉得范前程对自己是真心的。年过四旬的她,要给自己找个归宿了。她决定跟范前程回家乡看看,见见未来的婆婆和家里的状况,然后跟范前程正式结婚。
当田芝花知道自己的儿子是用这种方法博得的儿媳,嗓子眼就像塞了块骨头。穷也好,富也罢,人要活出个骨气,像儿子这种活法,不是男人所为,就算丈夫泉下有知,也不能认这个儿媳。田芝花不同意儿子的这门婚事,让范前程跟容容分手。范前程说死也不干,他说:“我都忍辱负重十来年,眼看就要成为这亿万家财的男主人,我不能放弃。我无法想像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生活,我也要让妈和大哥和我一块过富日子,别整天臭哄哄养几只鹿过活。”
田芝花对老儿子很无奈,可大儿子范大力却很瞧不起自己的弟弟,弟弟回来的当天,他就借故进山打鹿草而离开了。田芝花劝不了儿子,只能默默流泪,可后来又发生的一件事,却让她心里流血。因为容容要范前程杀了那只怀胎的母鹿,取鹿胎美容。田芝花家一共养了五只鹿,三只公鹿一只母鹿和一只还没断奶的鹿崽。这只刚刚又怀了胎的母鹿是田芝花的希望,杀了它,家里往后咋办,再说,那没断奶的鹿没了妈妈,怕也活不长。
容容问这母鹿能卖多少钱,她出五倍的价钱买。说罢,她甩下几大叠钞票,回镇上了。她从来范家,也没在家住一天,一直住在镇里的一家豪华宾馆。
范前程要杀母鹿,田芝花坚决不让。范前程说,人家给了钱,为啥不能杀?绝不能为了一只鹿毁了我一生的前程。提起儿子的前程,田芝花无奈了。她默默地回屋,默默地流泪。儿子在院子里杀鹿,她在屋子里哭。
母鹿杀了,胎取出来了。从杀了母鹿的那一刻起,鹿崽就开始鸣叫着找妈妈。田芝花把鹿崽搂在怀里,跟着一块哭。鹿崽也哭了,眼泪不断地流,带着红色,像流出了血。
早晨,容容开着宝马从镇宾馆来了,进院子她怔愣了,眼中充满了失望的目光。范前程喜滋滋地把鹿胎捧给容容,容容却厌恶地呕了一嗓子。她跑过去,搂住鹿崽,嘤嘤地哭。许久,她把鹿崽抱上宝马,甩给范前程几叠钞票说:“我走了,你不用回去了。”
范前程傻眼了:“这……为什么?你要鹿胎,我杀了母鹿,连妈妈哭着劝我,我都没住手,可你为啥抛弃我?这十来年我哪对不起你?”
容容说:“不是我抛弃了你,是你自己抛弃了自己。我以前的男人,对我好的时候,我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摘给我,可遇到大事,弃我而去。你面对母亲的哭求和鹿崽的泣母都忍心杀了母鹿,将来能对我好吗?我这是考验你,如果你要不忍心杀母鹿,回去就跟你登记结婚,可你没及格。”
容容走了。范前程如同坐了一圈环路车,又回到了终点站。
作者:
木兰山人
时间:
2010-12-27 22:04
康乾讲的
故事
——
戏 彩 娱 亲 (七)
春秋时楚国有个隐士叫老莱子,为躲避战乱,他带父母隐居于蒙山南麓,自耕为生。
老莱子非常孝顺,虽然自己都七十岁了,可对高寿的父母仍孝心不改。他尽拣美味佳肴给父母吃不说,还每日想尽办法逗父母高兴。他常常穿着五色彩衣,手持拔浪鼓,扮自己儿时相,如小孩一般戏耍,博父母开心。有一次,他给父母送水,进屋时不小心跌了一跤,他怕父母伤心,竟躺在地上,学三岁孩子,打滚大哭。二老看着都笑了。
叶子讲的故事——
戏 父 再 娶(七)
俗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祁老先生今年正好七十三,阎王倒没叫,却让一群小鬼给鼓捣进医院了。哪来的小鬼?他自己养的呗,一共七个。
祁老先生原本是某供销总公司的一个处长,在公司时可畏呼风唤雨,到六十岁离休时,工资一个月都开三千多元。就因这高离休工资,让祁老先生出尽了风光,也吃尽了苦头。
祁老先生七十岁时死了老伴,孝顺的四儿三女处理完老妈的后事,就开始精心地安排起老爹今后的
生活
。老爹为工作为家庭劳累了一辈子,如今又痛失老伴,子女们决不能让老爹生活上受屈,身体上遭磨难。他们对老爹的整体策规划可谓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从老爹的衣食住行,到健康保健处处想得周到,安排的精细。四个儿子,每人每月在老爹家住一星期,陪老爹吃住,谈天下棋。老爹有四大喜好:一是看报,二是喝茶,三是下棋,四是钓鱼。老大是国家干部,轮到他当班,总能把机关大量的书报带给老爹,还会把网上的大量新闻讲给老爹听。爷俩茶余饭后,海阔天空,五大洲,四大洋地侃。从联合国侃到亚欧,从东盟侃到欧派克,有时还为一些不同的政治观点争论不休,当然,最后总是老头子占上峰。每当大儿子当班,老祁头总有一种又回到机关的感觉。
二儿子是生意人,虽然买卖做得不算大,也算个款。他知道老爹爱喝茶,就四处讨弄好茶给老爹享用,从普洱到乌龙王,从龙景到毛尖,有名的茶都弄遍了。祁老先生又颇懂茶道,对茶
文化
也是举一反三,议论起来滔滔不绝。啥
中国
东南西北四方茶文化的同异,啥东南亚茶文化是中国茶文化的余脉,啥
日本
茶道好看不中用等等。这些都是他在机关工作一辈子的结晶。于是老二便投父所好,每每弄回一种好茶,都先沏上一杯,让老爹闭眼用鼻子闻,因为祁老先生用鼻子一闻,就能基本准确说出这是啥茶,是陈茶还是新茶。然后,他就会就此茶发表一番有关产地及工艺和当地茶文化的弘论。每当这时,老二就感觉非常开心,本来逗老爹乐就是他的使命。其实说是喝茶,不如说是说茶。
老三棋下的好,象棋、围棋、军棋全能。老三的这三种棋最早还是跟爹学的,后来青出于蓝胜于蓝,爹已经不是他的对手啦。四个儿子小的时候爹都教过他们下棋,可就老三学的好,爹就说咱家三个臭棋篓子。老三说四个臭棋篓子,爹也算一个。于是老祁头就骂儿子手艺学成忘了师傅,说自己是猫收老虎为徒,还有一招上树的本事没教呢。老娘活着的时候,老三不爱跟爹下棋,一来爹不是对手,不过瘾,二是老三虽棋下的好,事业却很糟,他一直是厂里的工人,前些年又下了岗,每天为生计挠头,根本没心事下棋。于是老妈就总劝他,你爹爱下就跟他下几盘呗!又偷着说,就当哄他玩。于是老三被逼急了就跟爹下,也不手软,每次都赢得老祁头急赤白脸的。妈背后骂他,你个王八犊子,就不能让你爹一盘?!老三说,他不说还有上树的招没教我吗?咋没见他使出来!老祁头听到了就说,不用他让,我正研究棋普呢,早晚杀他个片甲不留。偶尔在老三不介意时丢了步棋,祁老头赢了一盘,那叫高兴,打开话匣子又大谈棋艺,说姜还是老的辣,还会借兴喝两盅老白干。
眼下老妈不在了,老三不但开始主动跟爹下棋,还得变着法地哄爹开心。明眼地让着他不行,老爹不乐意,总赢他他还上火,老三就想了许多招。他经常给爹摆残棋,然后坐在肯定输的一面,就说能赢,经过一番搏斗,再败下阵来。老祁头很高兴,就边谈棋艺边议论
人生
,说人生就好比一盘棋,越老了越能下残棋。久之,老三肚子里的残棋都用尽了,就只好有意无意地留些破绽给爹钻。爹赢了就教训他,说老三你的棋艺可退步了!老三就说,人都下岗了哪有心思琢磨棋。老祁头就说,棋理同人理,下岗了就是人生的残棋,学会下赢它!老三心想,爹高兴我就赢了。
陪爹钓鱼当然就是老四的事啦。老四当“知青”时看过养鱼池,对钓鱼很有研究,啥河杆、海杆、荤饵素饵都很精通。老四眼下是用一台微型面包车在火车站拉脚,每到他的班,就要抽出一两天不拉脚了,拉爹到效区的水库钓鱼。老祁头对钓鱼不但爱好,也算高手,常常跟儿子比着谁钓的多。往往老四都在爹去小树林撒尿时,偷偷把自己钓的鱼放到老爹的小桶里几条,爹撒尿回来看见老四在鼓捣他的水桶,就大叫,干嘛趁我不在偷我的鱼!
另外姐三个的事就是打扫卫生,洗衣服做饭,每人每月早晚来十天。她们把老爹侍候得吃得香甜可口,穿得鲜鲜亮亮,屋里干干净净。
于是老祁头就活得非常滋润。每天清晨到公园晨练,他总是老年人群中的瞩目人物。儿子
不孝
的老人见了他往往暗然神伤;开的工资低的老人妒嫉他每个月三四千元的退休金。然而,对这些祁老先生都不往心里去,他一生做管理工作,最懂得人的心理。可是,还有他没想到,又令他神魂不定的事,那就是开始不断有人给他介绍老伴,甚至有许多丧偶的老妇人主动向他示爱。
祁老先生开始心猿意马了。他似乎觉得儿女们对他的安排有一个最大的疏漏,就是忘了他的感情生活。可这种事儿女们不提,自己又咋能开口。祁老先生越来越觉得生活寡然无味,女儿们做的饭菜不再香,二儿子送来的茶也没了味,更甭说下棋、钓鱼,谈论国家大事了。
祁老先生的变化儿女们早看在眼里,他的心思大家也都知道,可他的目的是绝对不能达到的。老妈死后,儿女们在安排老爸生活的时候,早已定下一条底线:老爹干啥都行,就不许再找老伴。儿女们认为,老妈死后,这世上不会再有一个真爱老爸的女人,如果爱也是爱老爸的钱和财产,一旦结婚,她会害死老爸。就算她真爱也不行,儿女们不允许老爸对不起死去的妈妈,他们要对九泉之下的母亲负责。更何况老爸已七十多岁,再找老伴人家还以为儿女不孝呢,大家不好为人。总之,祁老先生在找后老伴的问题上,遇到了七座大山,对此儿女们出奇地众口一词,众人一心,祁老先生只剩无奈神伤了。他比愚公还难,愚公前面只有三座山。
然而,人性和爱情是没年龄界线的,也是最具暴发力的。经过一段对峙,祁老先生还是打破了和儿女们的冷战,把个老太太领回了家。这是个农村的老太太,比老祁头小三岁。老太太能干活,手脚利索干净勤快。老祁头说,是带回来干家务的保姆。
可是儿女们知道,眼下这事多了,先是保姆后是妈,带带拉拉管全家。女儿们劝老祁头,要请保姆请个年轻能干的,这么大岁数的老太太,能干啥!可老祁头说就请她了,不找年轻的,说跟老太太有嗑唠。看来。祁老先生是铁了心,儿女们觉得事情严重了,他们决不允许老爸突破这条底线,于是大伙商量出来一条计策:逼老太太走。老大把两岁半的孙子送来了,让老太太顺便给看一下,说因口足手病传播,幼儿园放假两个月。老二把家里的衣服、被单之类的天天往这送,让老太太洗,说他媳妇工作太忙,没时间洗。二女儿和三女儿也把儿子和姑娘的午饭安排到这来吃,说这离学校近。以前是值班轮周侍候老爹,现在几乎晚上七个儿女要来三、四个,还得带着老婆孩子或丈夫来吃。
可苦了那农村老太太,买菜洗衣做饭带孩子,天天晚上还得弄一大桌饭菜。吃完饭,大伙看电视的看电视,下棋的下棋,胡侃的胡侃,惟那老太太一个人在厨房忙乎收拾碗筷。
起初,祁老先生觉得有了这老太太,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可却忘怯了老太太的艰辛。终于有一天,那农村老太太不辞而别了。祁老先生感到很失落,可儿女们却都如释重负,又开始恢复到轮流值周的生活。这会。老祁头才发觉,这一切都是儿女们精心安排的逼宫恶剧。老伴死后,祁老先生第一次感到自己是那样孤独无助,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平时那么孝顺的儿女们,一遇到这事,咋都变成了众口一词的白眼狼。于是祁老先生的性格开始变得烦躁不安,经常无缘无故发脾气,有时深更半夜睡不着觉,用拳头咚咚擂墙,扰得四邻难眠。
这新的问题又让儿女们挠起头来,大家变着法地给老爹做好吃的,可着新鲜的玩,顺着他哄,可老爹的脾气有增无减。正在大家不知所措时,老二从一本杂志上看到,说这是老年男人的更年期现像,不用理他,过去这阵就好了。于是儿女们便不再理会老爹的情绪。谁知老祁头的更年期现像越来越严重,最后竟发展到不吃不喝,用头撞墙的地步。显然老祁头的病并非更年期那么简单。看来儿女们再不让步,老爹怕没几天活头了。大家一商量,决定向爹让一步,如果爹能找个真心爱他的老太太,也许对爹的晚年生活会有些好处,但必须是真爱爹,而不是爱他的钱和财产的人。
儿女们经商量后,对爹摊牌说,如果找个真心爱他的老伴,大伙都同意。老祁头一听顿时乐了,说她不爱我我还不找呢。可他一思忖又问,咋叫真心爱我呀?儿女们说,只要她不是冲着金钱和财产来的就行。老祁头一听,这没问题,冲着钱来的我还不干呢!
于是祁先生的老伴又马上就敲定了,是个比他小十来岁的退休教师李阿姨。李阿姨和老祁头一样,都是知识分子出身,又都性格开朗,跟祁老先生很合拍,很谈得来。祁老先生把李阿姨带回家的当天,儿女们也都挺满意。大儿子当时把众儿女们的意思告诉李阿姨,说只要您对我们的父亲是真感情,不是冲钱来的,我们支持你们在一块安度晚年。李阿姨当即表示,金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带不走,够花就行。二儿子当时就接话说,这最好,为了能证实您的真心,我们想把这三室一厅的房票改为老三的名。说老三下岗了,家里困难,往后这房子就留给他。李阿姨说行,无所谓,改谁的名都行。要不然等我们老了以后,房子也得留给你们。只是活着的时候别赶我们走就行。就这样,祁老先生和李阿姨开始了幸福的晚年生活。可这幸福生活没维持几个月,一连串的事又发生了。
首先是儿女们发现自从找老伴后,老爹精神头上来了,不但整天跟李阿姨说说笑笑,还主动抢着干家务活。有一次老女儿来看爹,发现爹正扎着小围裙在厨房做饭,而李阿姨却在客厅的沙发里边看电视边嗑瓜子。老女儿很生气,把这事跟哥哥姐姐们一说,大伙也都炸了。在孩子们的
记忆
中,老爸从未下过厨房,老了老了还要侍侯人,这哪行!再说,李阿姨比爸小十来岁,论干活,她也得多干点呀!于是大家推举大女儿为代表,去跟李阿姨谈判,他们不能容忍这事再发生。可当大女儿把事情很严肃地跟李阿姨摊牌后,李阿姨却哈哈大笑起来。她喊过老祁头,让他解释这个问题。老祁头扎着小围裙从厨房出来,冲大女儿说,下厨房是我乐意的,我在电视里学的烧菜,你李阿姨喜欢吃,我高兴下厨房,这些小事你们甭管,管管自己的事业吧!儿女们来了个烧鸡大窝脖,无言以对了。既然爹有福不享找挨累,儿女们也没办法。可又过几天,三儿子发现爹把每月的三千多元退休金全都交给李阿姨管理,而李阿姨尽做粗茶淡饭给爸吃,根本花不了那么多的钱。那钱都哪去了?是不是都省着给了她的儿女?大伙发觉,这问题很严重。当初解决了房子的财产问题,可金钱问题还没解决,大伙一商量,必须堵上这个漏洞。于是儿女们集体向老爸和李阿姨第二次摊牌。
他们说,爹年纪大了,不再适合独立生活。大伙决定,往后让二女儿来专门侍侯他们。二女儿下岗了没工作,就按
社会
上的雇用价格付给她报酬,钱从老爸的工资里扣。同时,从今往后老祁头的工资由老二代管,每月的开支由二女儿从老二那支取。房水电费,煤气采暖费,物业卫生费等一律由二女儿到老二那支取,连换季购买衣物也都由老二负责。一句话,往后爹和李阿姨不再有财权。
对儿女们的这一决定,祁老先生感到忍无可忍,自己还没老到糊涂的地步,他们这样做太过分。可儿女们众口一词:这都是为老爸好,怕他上当。无论儿女们咋说,祁老先生再也不肯让步。最后,还是李阿姨劝老祁让了步,她说让孩子们管吧,咱们更清闲不是。无奈之下,老祁头让步了。可他更没想到的是,这一步让他掉进了生活的谷底。
二女儿全权当起了这个家的家庭主妇。首先,她把死去母亲的遗照放大许多张,把每个房间都挂上,还有许多母亲生前和父亲的生活照。老祁头又生气了,他说这样叫李阿姨咋生活?二女儿说,她一个当老师的总不会去嫉妒一个死人吧?李阿姨说,孩子们愿意挂就挂吧,谁不想念自己的母亲呢。于是,祁老先生和后老伴就在死人的目光中生活。接下来的一系例事更让老祁头的生活越来越窝火。首先是三儿子下棋再不让着老爸了,越是有李阿姨在场,他越狠狠地赢老祁头,十分好面子的老祁头每每都十分沮丧,又无话可说。李阿姨劝他说,玩不过就别玩了,输盘棋气得几天吃不好饭,值吗?于是老祁头劈了棋盘,发誓再不下棋。他对李阿姨说,下星期老四休息我带你钓鱼去,叫你看看我的真水平。李阿姨说,这我爱去,钓不钓着鱼无所谓,能到郊区走走,亲近一下大自然就好。可一连拖了两个月,老四总说没时间,弄得祁老先生又在李阿姨面前丢了面子。老祁头气得想骑自行车去。李阿姨说算了,好几十公里的路,这么大岁数,累病了哪多哪少。老祁头不干,说要不就打出租去,我有钱。于是老祁头就管二女儿要钱。二女儿不给,说我管的只是生活费,额外的钱向二哥要。可老二做生意很忙,老祁头十天半个月也见不着他。就这样,钓鱼的事也泡汤了。老祁头感到生活真是没意思,好在有李阿姨相伴,他也一一都忍了。
二女儿见李阿姨好说话,越发步步紧逼。她每天做的菜饭都是老爸爱吃的,却丝毫不顾及李阿姨的口味。老爸喜食荤,李阿姨喜食素,她整天面对大鱼大肉,实在难以忍受。老爸让二女儿多做点素食。二女儿说,老年人的身体可重要,你一辈子都爱大鱼大肉,冷丁给你吃素,哪受得了,再说哥哥姐姐们还不认为我贪污生活费?于是李阿姨就用自己的钱到小饭店要点素菜。气得老祁头把老女儿大骂一顿。可老女儿从小就被老爸惯坏了,根本不怕他,嘻嘻哈哈地就是不办正事。祁老先生很是无奈。
转眼到李阿姨生日,在老祁头的再三争取下,当家管帐的二儿子终于给了他三百元钱。老爷子到菜市场买了许多菜,要亲自下厨房给老伴弄几个好菜吃吃。可当他们拿着从市场买回的菜,兴冲冲回到家时,老两口子傻眼了,各个房间的死老伴像前都供上了香香碗碗,整个房间弄得香烟燎绕。老女儿正跪在母亲遗像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
老祁头惊愕,问为何在李阿姨生日时整这事。老女儿说今天是妈的祭日。老祁头说祭日根本不是今天。老女儿说,阴历是今天。老祁再无法忍受,挥手给了老女儿一个嘴巴。这下可惹了祸,老女儿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说老妈活着时,爸从未这么上心地给她过过生日,说爸当着后老伴打女儿……
老祁头一股火昏倒了,这一倒就是三天三夜。经抢救,老祁头终算从黄泉路上逃了出来。这会李阿姨急了,她把老祁头接回自己的房子,和他的女儿们断绝了往来。临走,老祁头留给了七个女儿一首打油诗:
三千工资一套房,
七个儿女一群狼。
就算是狼也会老,
到时你们悔断肠。
作者:
木兰山人
时间:
2010-12-27 22:05
康乾讲的
故事
——
卖 身 葬 父 (八)
东汉时千乘,也就是现在的山东省高青县北有叫董永的人。董永少年丧母,为避兵乱,他和父亲就迁居安陆,这现在归湖北省所属。到安陆后不久,父亲病故了。董永无钱葬父,便自卖身到一家富户为奴,换钱葬了父亲。后来,董永便开始给主人家无偿打工。
有一次在上工路上,董永在槐树下休息,遇到了个漂亮女子。女子说她无家可归,主动要嫁给他。董永甚喜,跟那女子结成了夫妻。成家后女子很能干,一个月能织三百匹绸缎。她不但为董永赎了身,还要带着董永回老家。在回老家的途中,那女子告诉董永,自己是天帝之女,因董永大孝,她是俸命来帮他还债的。说完,那仙女便飞走了。
这就是后来被广为流传《七仙女》的故事原形。
叶子讲的故事——
卖 父 教 子 (八)
常言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自从有了自己的儿子,四十多岁的郭三把快八十岁的老爹接回来了。这事顿时成了繁荣小巷的一大新闻。
照理说,儿子接爹回家不是啥稀罕事,可郭三接老爹回家,在繁荣里的人看来却感到十二分的奇怪。郭三从小在繁荣里长大,很多老年人几乎都是看着他从穿开裆裤长到四十多岁的。郭三的老爸在三十七八岁才得子,生郭三时郭三的母亲产后风死了。为了让郭三不受后母欺负,老郭头一辈子没再娶,既当爹又当娘,一把屎一把尿把郭三拉扯成人。孩子是长大了,可也被当爹的惯坏了。郭三从小不好好学习,十三岁因打架伤人进了少管所,二十五岁刚接老爹的班到一家国营大厂当电焊工,却因为盗窃厂里的半吨铜焊条给判了六年徒刑,并开除了公职。三十一岁时郭三出狱,因为没有了工作,他整天在家游手好闲,靠啃吃老爹那几百元的退休金
生活
。后来街道几次给他安排工作,最多的他干三个月,有的干脆不去,不是嫌活累就是嫌道远,再不就嫌挣的少。眼瞅着儿子三十多岁了没个工作也没个家,老郭头万分着急。他想给儿子攒点钱,好娶个媳妇,哪怕是个农村户口的女孩也行。可他那每月几百元工资还不够郭三挥攉的,钱总是攒不下来。爹每次开工资,去了买点粮食和油盐酱醋,剩下的钱郭三全部搜走。喝小酒,打小牌,到廉价舞厅找暗娼龌龊几把“十元钱三曲”,那点钱就没了。然后,这一个月的菜钱就靠老郭头拣矿泉水瓶卖钱来维持。今个卖五元买五元钱菜,明个卖十元,买菜以外再买只二元一个的鸡架,放白菜里炖。有时还得省几个钱,给儿子买一两瓶啤酒。儿子
不孝
到今天这样,老郭头知道是自己的责任,可木已成舟,砖已出窑——定了型,他也没办法。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把,更何况儿子咋说也是自己的骨血,任他折腾去吧。能这样维持下去,老郭头任命了,只担心自己死后儿子连个家都没有,又没工作,如何活着。
郭家父子的状况,街道也视为不安定因素,做为特困户,他们的条件不够,老郭头有退休金,郭三膀大腰圆而不去工作,显然不能享受国家照顾。可他们的日子又着实过得挺糟心。郭三有过偷盗前科,这样长久下去,难保他不再旧病复发。于是在街道的协调下,当地派出所多次找郭三做工作,让他出来自食其力,别再这样混下去了。可每次做工作,郭三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说马上就去工作,要养活爹,爹把他从小侍候大不容易,他要去赚大钱,让爹过上富足的日子等等。可说归说,事后郭三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仍就游手好闲,喝小酒,打小牌,找小姐跳脏舞。久而久之,也没人再做他的工作了。因为每次派出所来找郭三谈话,老郭头都不乐意。他说,咱人早就出狱了,是自由公民为啥还总提溜咱?儿子喝也好赌也罢,都用的我的钱,我心甘情愿,他没再偷吧?人家都愿意,外人还能说啥?于是只能任郭家父子就这样过下去。
一晃几年,在郭三三十六岁那年,他跟舞厅一个职业舞女好上了。其实也不是啥职业舞女,就是从几百里外偏僻山村里走出的一个离婚女,名叫郭娜。郭娜在老家已结婚五年,有个儿子四岁了。就因为家乡穷,丈夫又老实得近乎木纳,郭娜就跟村里的一群女人到城里讨生活。她先在小饭店端盘洗碗,因赚得少活又累,她一直不安心。一次有个男客人到饭店吃饭,见郭娜长得有几分姿色,就约她到舞厅跳舞。到舞厅后她发现了“十元钱三曲”的生财之道,陪客人跳三支曲子,就轻松赚十元钱,一天下来,一二百元不在话下,又不卖身,顶多是让客人搂搂摸摸,还是在黑灯瞎火的情况下,没人能看到。于是郭娜就当了职业舞女,每月能往家寄一两千元钱,自己还能攒点。她终于看到了城里生活的曙光。
坏事就坏在郭娜心眼太实,她把这个赚钱之道告诉了一同来的几个老乡,那几个女人也一古脑当了舞女。而且不久,老家又来了许多女人,都干这事。久之,消息被郭娜丈夫知道了,别看郭娜的丈夫老实的尽乎窝囊,但人却很有骨气,他给郭娜写信说,要么回家要么离婚。说一家人在农村勤快点也能过挺好,现在国家利农政策好,种地都不交税,何必在城里干那丢人现眼的事!
看到丈夫的来信,郭娜思绪万千,在丈夫摆出的两条路前她久久难以决断。如果回家,她实在放不下这一本万利的生财之道;不回家就要离婚,最令她牵挂的是才四岁的儿子。思前想后,郭娜还是向金钱妥协了。她想,在一块厮守着受穷还能咋样,远不如多赚点钱,将来让儿子念大学干大事,省得往后为生计发愁。于是郭娜跟丈夫离婚了,按协议,她每月给孩子寄一定的抚养费。
郭三和郭娜相互产生好感的原因有三个:一是她们都姓郭。他们第一次跳舞,郭三就用五百年前是一家之类的巧嘴滑舌赢得了郭娜的第一好感。那会郭娜刚离婚,正心灵空虚情绪郁闷,能说会道的郭三很会讨女人喜欢。尽管郭娜明白,来这种舞厅跳“十元钱三曲”的男人大多是经济上不富足,欲望上又极亢奋的主。所以有的人就很形像地称干“十元钱三曲”的女人为“盒饭小姐”,意思就是“泄欲快餐”。也有人把这种舞厅称为“穷汉乐园”。因此,虽然“盒饭小姐”极力去讨穷汉的欢心,主要是想掏出他衣袋里那张揉得皱巴巴油腻的十元钱钞票,可从骨子里“盒饭”根本瞧不起“穷汉”。为此,郭娜的心能为郭三所打动,着实是缘份。第二原因是他们共同的遭遇使两人同命相怜,郭娜是远在异乡的离婚女,郭三是年近四十的光棍汉,有一种本能的相吸。第三个原因就是郭娜只陪男人跳舞,从不出去“办事”。因为许多“盒饭小姐”在跳“十元钱三曲”的同时,讲好价。也会出去跟男人“办事”。当然,价格要比职业娼妓便宜许多。郭娜是个频有姿色的女人,要求出去跟她“办事”的男人也不少,但郭娜从来不去。她有一个行业术语,叫只卖艺,不卖身。对此,郭三很敬佩,说郭娜是“正经女人”。从此郭三每天来跳舞都找郭娜一个人。郭娜便说郭三感情专一,是“正经男人”。于是“正经女人”跟“正经男人”就开始逐渐有了感情。
谈到心里的底线,郭三问郭娜想找个啥样男人结婚。郭娜说,要求不高,有份固定工资收入,有间独立住房就行。郭三听罢心里就烦躁,这两样自己一个没有。于是郭三就天天酗酒,跟爹说话也没好气,非嚷既骂。知儿莫过父,老祁头知道儿子心里又有事了。
知道儿子的心事后,老郭头又喜又忧。喜的是儿子快四十了,终于有了个可能成家的女人;忧的是,一份工作一间房,是女人嫁男人基本条件,但儿子却没有。老郭头思前想后一宿没睡。第二天一早他来了精神,将还蒙头大睡的郭三叫醒,把房证、工资卡和房钥匙都交给了儿子,说固定收入和房子都有了,把她娶回来吧。说但有两件事你一定要做到,第一是再穷再苦也不许再去偷;第二件是有了孩子好好教育,别长大了再像你似的。说罢,老郭头骑着破自行车,夹着破行李卷走人了,从此消声慝迹。
老郭头的举动让郭三很震撼,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被感动得流泪了。爹一辈子为他付出,七十多岁的人了,还孤身一人飘泊四方,自己这儿子当的实在不咋样。郭三心中暗暗向老爹承诺:爹你放心,等孙子长大了,一定让他赚大钱孝敬你!
有了这个遥远的承诺,郭三刚有的愧疚之心立即变成了一种自夸的资本。房子被粉刷一新,郭三把郭娜给娶回了家。邻居们对郭三娶了媳妇赶走爹的做法都很不满,但郭三却不以为然,大咧咧地说,这还不都是为了他孙子!我一定要把儿子教育好,将来挣大钱给爷爷买大别墅。邻居们听了便笑,说你儿子还不知在谁腿肚子里转筋呢,等他长大他爷爷骨头渣子都烂了。
郭三说,有福不用忙就怕寿路短,老天的事咱管不了,至于儿了,那还不容易,有地有种还愁长苗?
可郭三万没想到,他那块地下了三年种,愣没长出苗。而且结婚这三年,郭娜对他的感情之温几乎降到了零。刚结婚时,郭三把爹的工资卡交给了郭娜,说他再不许郭娜去当舞女,说他一个大男人不能忍受自己的老婆被别人连搂带摸。可过惯了赚大钱日子的郭娜,守着几百元的死工资却无法生活。更何况郭三天天还是不出去干活,喝小酒,打小牌。再加上郭娜每个月还要给儿子寄抚养费。没几个月,连郭三都挺不住了。郭娜说她要去某大超市当保洁工。郭三同意了。其实郭娜哪还能去干那繁重的体力活,她又重操旧业了。
从此,郭娜又开始整天泡到舞厅做起无本生意,家里的经济宽裕了许多。起初,郭三还真以为郭娜去了超市当保洁员,直到有一次郭三又去舞厅跳“十元钱三曲”,才发现了郭娜。两人大闹一场后郭娜说,不让我跳舞去行,你一个月给我拿出三千元生活费,光靠你爹那几百元退休金,吃屁都买不到热乎的。一提钱郭三傻了,只得让步,他同意媳妇继续去跳舞,可也有两个条件;一是每个月要给他一千元的零花钱,二就是郭娜要仍坚持“只卖艺,不卖身”的原则,还要做“正经女人”。郭娜同意了。于是一个“正经女人”和一个“正经男人”又恢复了平静的生活。
自从郭娜重操旧业,郭三的日子过得很滋润,手里有了钱他更是整天游手好闲,更是喝小酒赌小牌跳脏舞。可惟一让郭三最不开心的是,郭娜和他结婚三年,就是怀不上孩子。起初,郭三怪郭娜肚子不争气。郭娜说,我肚子不争气老家的儿子是你生的?郭三一听,也有道理,心想,莫不是自己有病?可他又不敢到医院去检查,害怕面对现时。那时左邻右舍都会议论这是天报应,娶了媳妇赶走爹,老天让他断子绝孙。
三年后,老天总算开眼了,郭娜终于怀孕了。郭三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到底有了后,忧的是这孩子真是自己的吗?对此,郭娜也不解释,只一句话:要不要?不要我就把他做了!郭三一连三个要!要!要!十个月后,郭娜生了个男孩。在月科里郭三就求医生给孩子做了血型检查,一看和自己相符,一块石头算落了地。郭三大喜,给儿子取名郭大臣,盼望儿子长大能拜相做官。
有了儿子,郭三决心要对他从小进行良好的教育。他首先自己戒了酒,戒了赌,也不再去跳“十元钱三曲”。郭三还买了许多育儿的书。书中说,良好的家庭气氛对孩子从小健康成长是不可缺的,还说单亲家庭和没有长辈的家庭,都不利于孩子的生长教育。于是郭三便动了把父亲接回来的心思。
老郭头自从离开家后,靠拣破烂维生,住的地儿不是大桥下面,就是墙角旮旯,一晃就是四年。这四年,他根本没离开过这个城市,因为他放心不下儿子郭三。但郭三却从没去找过他。对此,老郭头有些伤心,可一想到骨肉之情,又怨消恨散了。相反,却是老郭头隔三叉五地远远窥探儿子屋中的灯光。自从老郭头有了孙子,他多次冲动地要回家看看,可又怕惊跑了儿媳,让儿子为难,令孙子没娘。要说是郭三找到的爹,不如说是爹一直在呵护着儿子。当郭三刚站在老郭头住的大桥下的窝棚口,老郭头就喜出望外地迎过来。看来,郭三也早就知道爹住在这儿。
见了爹,郭三咚地跪下了,忙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有了您孙子我才知道当年爹养我这么大有多不容易,无论家房子有多小,无论日子多难,我也要把爹接回家,享受天伦之乐,再不能让爹在外飘泊四方。
能言善辩的郭三几句话就把老郭头煽乎得老泪纵横。看来苍天睁眼,儿子总算懂孝道了,尽管晚了点,说来也不晚,才四十多岁。
老郭头被儿子主动接回家的消息成了繁荣里一大爆炸性新闻。老郭头到家那天,街道干部来了,派出所民警来了,连电视台的记者都来了。面对录相机镜头,郭三夸夸其谈,说自己一定好好教育儿子,让他长大报答爷爷的恩情。尽管众人都觉得郭三的话有点虚伪,老郭头还是声泪具下。他想自己一生的心血总算有了回报,知足了。可他万没想到,从此他老郭头竟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老郭头被儿子接回家的当天晚上,儿媳郭娜却不辞而别,留下个几个月大的孩子,从此再无消息。突然没了媳妇,郭三当着媒体的面立的誓言瞬间都成了泡影。他整天着了魔似地在全市各舞厅转悠,非要找到郭娜不行。可郭娜如在人间蒸发一般,毫无踪迹。郭三却死不放弃。
可怜老郭头又重操“旧业”,像当年伺侯儿子一样,来伺侯孙子。几个月大的婴儿最难待,一把屎一把尿,把个八十来岁的老人忙得晕头转向。更何况,儿子十天八天不回趟家,老爹的工资卡他揣走了,老郭头又无法去拣破烂,完全没了生活来源。死逼无奈,他只好又每天推着拣破烂车去走街串巷翻垃圾箱,破烂车上还得放着几个月大的孙子。邻居看到老郭头实在可怜,就到处帮他去找儿子郭三。可把郭三给找回来,呆了两天又跑了,弄得老郭头欲哭无泪。终于有一天,在拣破烂的路上老郭头累得晕倒了。好心人把老爷子送到医院,经抢救,脱离了危险。好在老郭头身体底子好,这么多年的粗茶淡饭反倒让他远离了眼下时兴的心脏病、糖尿病、高血压之类的常见病。虽然没病,医生在给老郭头做身体检查时却发现了一个大秘密:老郭头的内脏位置和正常人比是反相的。医院还说,如果老郭头愿意,可以跟医院签定死后卖遗体的合同,医院留做标本教学用。
老郭头的内脏长反了的事又成了繁荣里的一大新闻,令大家街谈巷议。有唯心者说,怪不得老郭头一辈子日子过得都与众不同,原来下水都是反的。对此大家只是议论议论,可儿子郭三却发现了生财这道。他劝爹跟医院签定卖遗体合同,起码先弄几万元花花。可老郭头不干。人到老了都忌讳谈死,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但贪生的秉性皆有之,更何况此时又有了一个令他死不瞑目的孙子。
郭三见爹榆木脑袋就是不开窍,就开导爹说卖遗体也是为了孩子,只要有了这笔钱,孩子就能上好幼儿园接受好的教育。一提到教育孙子,老郭头醒腔了。他想,教育孩子真是个大问题,当初就是自己对儿子没教育好,才造成了两代的生活悲剧,他不想让这悲剧在第三代身上再上演。
于是在郭三的巧言利诱下,老郭头终于同意了卖遗体,跟医院签定了合同,并拿到了几万元的予付金。有了这钱,老郭头心里塌实了。可就在拿到钱的当天,郭三走了,带着钱走的。他给爹留了个字条,说孩子不能没有妈,教育孩子妈最重要。他要用这些钱当路费,就是找遍全国也要把孩子的妈找回来。
从此,繁荣里的人又总能看到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破烂车上装着襁褓中的孙子,沿街拾荒的身影。一晃一年多,老郭头的孙子蹒跚学步了,小嘴甜甜地喊着爷爷。身背弓驼,满脸苍桑的老郭头,脸上又开始有了笑容。这新的生命就是希望,支撑他不但要顽强地活下去,还要担负起一份令他无法承受的责任。
这时,郭三回来了,两手空空地回来了。更令人沮丧的是,他带回了一个让老郭头无法承受的消息。郭三终于找到了郭娜。郭娜告诉他,他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还告诉他,那孩子不是郭三的,是谁的他也搞不准,但肯定不是郭三的。原来郭娜早就背着郭三干“大活”了。郭娜说,当初她在月子中就离家出走,就是怕跟那孩子产生感情。她说她再不能让一个孩子吞噬了自己的青春。她还跟郭三说,那孩子你愿意养就当个小猫小狗地养着,不愿养卖人送人送孤儿院你随便。
老郭头听罢,当即脑出血死了。第三天,他的尸体被医院用车拉走。
郭三把那孩子虐待了一个来月,瘦个小猫似的,后来偷着给卖了。在邻居的追查下,他偷着卖孩子的事露了馅。几个月后,郭三以贩卖儿童罪给抓了起来,目前案件正在审理之中。
作者:
木兰山人
时间:
2010-12-27 22:06
康乾讲的
故事
——
刻 木 事 亲 (九)
东汉时期,在今天河南黄河北边那有个叫河内的地方,出了个大孝子叫丁兰。
丁兰幼年父母双亡,他经常思念父母的生育之恩,于是就用木头刻成双亲的雕像,供俸家中。每天他都在给“父母”敬三餐后,自己才吃饭。出门前他一定要向“父母”禀告一声。回家后,第一件事是向“父母”打招呼,问安。长年下去,从不懈怠。
时间长了,丁兰的妻子对木像“父母”便不太恭敬了。有一次,她竟用钢针刺木像的手指,而木像的手指居然流出血来。丁兰回家后又见木像流泪了,忙问妻子原委。事后,他将妻子休了,仍自己每天侍俸“双亲”。
叶子讲的故事——
刻 骨 铭 心 (九)
某区副区长方正被以受贿罪、贪污罪、巨额资产来源不明罪,数罪并罚,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生。不久,他将抛下妻儿和八十岁老母,独赴黄泉。老母欲哭无泪,妻儿悔愧交加,而此时的方正却出现了少有的冷静。这冷静对他来说,起码有二十年不曾有过了,自从他从高等学府走向
社会
,他的头脑就开始发热,从最初的燥热,到最后的狂热,整整二十年,令他最终烧毁了自我。就在他的一切金钱和权力连同臭皮囊将一同化为乌有的时候,方正竟鬼使神差地冷静下来。他恨这冷静来得太晚,不是救人的良药,而是吊唁的挽歌。
监管人员寻问方正临死有啥要求,他木然地说,现在最想看的一样东西在八十岁的老母手里,但他又怕老母见物思人,极度伤心,所以他心里很矛盾。监管人员为满足方正这临终要求,决定要去巧妙地把那个东西从方正老母的手中要出来。尽管监管人员只知道那是个方正有念想的盒子,却不知盒中是何物,但出于人道主义,他们还是决定去试试。万没想到,就在这时方正的八十老母竟带着那东西来探监了。老太太没有见儿子最后一面,放下那东西就走了。监管人员打开了那个装轴画用的精致木匣,不由惊愣了,里面竟是一根光滑滑白森森的人小腿骨。腿骨上刻着两行字:“方正一生,无愧天人”。落款是:父方思泉,淤一九六八年十月一日。
方正见到此物,嚎啕大哭,泪如雨下。他把那小腿骨搂在怀里,顿足捶胸哽咽嘶哑地面向苍天喊道:儿不仁
不孝
哇!我愧对先父哇!……
光阴的隧道,在他绝望的悔恨中倒退了四十年。
四十年前的一个春天,某大医院著名外科医生方思泉喜得贵子。此时的方思泉已年届四十七岁。五年前,他放弃海外优裕的
生活
和良好的工作环境,毅然回到祖国,参加年轻共和国的社会主义建设。为了能回祖国,他同海外的妻子离了婚。回国后,他又和已年近四十的单身女
学者
夏敏结了婚。不久,两人的爱情就有了结晶,一对大龄夫妇,生下了个白胖的大小子。然而,令方思泉做梦也想不到的是,就在儿子生下第三天,他和几个同时从海外回来的专家竟被以“里通外国的反动
学术
权威”为罪名给抓进了“牛棚”。谁也没想到,那就是年轻共和国的又一空前的劫难,是十年动乱的开始。
“牛棚”建在远离城市几百公里的大山里。方思泉和其他人一样,完全失去了自由。他每天被逼迫到山上去采石头,晚上无休无止地写检查,挖“反动”本质的根。不但自己挨批斗,还必须昧着良心去批斗别人。从未经历过政治运动的方思泉,感到自己如同坠入了长睡不醒的噩梦中,人近乎绝望了。在一次用撬杠撬石头的时候,他的膝盖骨被巨石压碎。造反派不许他去大医院治疗,只让“赤脚医生”给上点消炎粉了事。不久,方思泉的腿感染化脓了。做为外科医生的他,深知腿感染化脓的可怕,如不能及时控制感染,很可能患上败血症,生命难保。和方思泉一块儿被关押的医生在无奈的情况下,用简陋的手术设备为他切除了小腿,保住了他的生命。
没了一条小腿的方思泉越发感到了生命的绝望,他含泪把自己锯下的小腿骨当标本保存下来,每每抚摸,总是啮心之痛。
不久,国庆节到了。国庆之夜,方思泉久久未睡,他辗转反侧,浮想连翩,思念远方的妻儿,忧思深陷囹圄的自己,深感实在难随尘世之嚣。他在自己的腿骨上刻了两行字,在第二天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用手术刀割脉自尽了。
方思泉死后,妻子夏敏忍住眼泪,埋下悲伤,精心收藏起丈夫的腿骨,给儿子取名方正。从此,夏敏终生未再嫁,立志把儿子培养成才,以报九泉之下的丈夫。
在母亲夏敏的精心培育下,方正从小就聪明好学,尊师爱母,为人有德有礼,是同学中和邻里间出了名的好孩子。方正出生就赶上“知识无用论”的动乱年代,许多孩子都在坏风气下变得不思学业,成帮结伙,打架斗殴。而且学校的教师也在“教育无用论”的干扰下,重视学业的“红”,不顾学生的专。而此时,夏敏却丝毫没放弃对儿子的学历教育,她又做母亲又当老师,使方正成了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为了儿子的成长不受家庭的干扰,夏敏一直不肯再嫁;为了在经济上能保障方正把学业完成,妈妈省吃俭用,节衣缩食,二十年没买过一件新衣服,而且还在业余时间给参加高考的学生补课赚钱。
苦难中长大的方正不负母望,重点初中,重点高中,一路冲进全国一所非常著名的高等学府。在当年的高考中,他以总分第一名的成绩,成为本市的高考状元。副市长亲自给他颁发了奖学金。
就在那天晚上,年届花甲的老母第一次在儿子面前流泪了。她把装有丈夫小腿骨的木匣捧给了儿子。这是方正第一次见到父亲的遗骨,也是他第一次知道了父亲的故事。母亲没有一句嘱托,儿子却知道了妈妈的全部心意。捧着父亲的遗骨,看着上面铭刻着的“方正一生,无愧天人”的遗骨,方正立志,要向自己的壮丽
人生
冲刺,要让九泉之下的父魂宽慰,让辛勤一生的老母晚年幸福。
许多人都把考大学当成跳龙门,跳入前十分努力,跳入后万事大吉,少有继续专研学业者。方正却相反,考大学后他更加勤奋学习,生活节俭。许多同学受奢侈风影响,逼着本不富裕的爹妈要钱要名牌衣服,聚伙喝酒,甚至和女朋友到校外租房居住。可这些却离方正很远。他每天的四点一线就是宿舍——教室——食堂——图书馆。同学们都视他为不合群的怪人。而支撑方正坚持不懈的动力就是母亲的希望和先父的遗愿。每感到身心难支时,他便捧出父亲腿骨,抚摸自勉。
就这样,方正一路读完大学又读研究生,学士、硕士、博士,将一个个学历证明揽入怀中。就在方正学成回家的当天,他跪着把一落花花绿绿的本本和爸爸的遗骨捧到妈妈面前。白发斑斑的老母痛哭失声。
市里招考公务员,方正顺利高分进入。由于他曾是当年的高考状元,工作又努力,没有半年,便被提拔为副处长。在方正当了官的当天晚上,老母又把方正父亲的遗骨捧给了他,告诫他:做官要有良心,为人要公正,真正做到父亲的嘱托,“方正一生,无愧天人。”从此,父亲的遗骨又占具了方正办公柜中最重要的位置。从副处长到处长,从副局长到局长,从局长到副区长,方正的办公室越换越大,越换越气派,可父亲的遗骨却始终伴随身边。
四十多岁就当了副区长的方正可谓做到了光宗耀祖,可谓走来前呼后拥,挥手呼风唤雨;阿谀之声灌满耳,悖逆言语再难寻,方正开始飘飘然了。老母几次再提及他父亲的遗骨,方正都说,我现在早已过了立志的年龄,做为上百万人的大区之长,更多的该是光抚万民。老母无言,摇头叹息。可自从儿子当了官,二十年来,老太太的人生也着实发生了天大的改变。做为老知识分子的代表,夏敏成了市政协委员,还破格享受了政府金贴。连她的几个老同学和老朋友也都跟着借光在老年协会有了角色。这些老同学、老朋友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这么多年你没白辛苦,教育出了个又有出息又懂孝道的好儿子。于是,夏敏心中也甜丝丝的。
也正是这甜丝丝的感觉,麻木了夏敏心灵中最敏感的反射区。直到儿子被“双规”,老太太方如梦初醒。然而,一切都毁之晚矣。儿子被批捕后的当天,夏敏像当年去处理丈夫后事一样,忍住泪水,埋下悔恨,到方正办公室取回了丈夫的遗骨。老太太不远几百公里来到丈夫的坟前,跪地痛哭:“思泉呐,咱们的心血毁于一旦啦!是我没管好方正,都怨我呀!……”
行刑前,方正又请狱警把父亲留下的遗骨转交给自己的儿子,他在那两句话的后面,用铁钉又刻上了四个字:“刻骨铭心”。
从此,一个八十多岁的白发老太太,经常拄着拐杖出现在各大机关、院校、企事业单位的礼堂里,夏敏主动到处去以自己儿子的经历给大家上反腐倡廉课。她的腋下永远夹着丈夫那段遗骨,开场白总是这样的:“俗话说,孝为天下先,我看应改成孝为天下人。不孝天下人,何谈孝父母?!提起方正,许多人都说,他虽然犯了死罪,可还是个大孝子。我看不是!他背了天下人心,贪了老百姓的血汗钱,是最大的不孝之子。看看这段腿骨吧,我丈夫留下的,‘方正一生,不愧天人。’不易呀!我儿子的教训,刻骨铭心呐!”
作者:
木兰山人
时间:
2010-12-27 22:06
康乾讲的故事——
行 佣 供 母 (十)
东汉时期,齐国临淄有个叫江革的人。江革少年丧父,侍候母亲非常孝顺。为躲避战乱,江革背着母亲四处逃难。他多次遇到匪盗和贼人欲杀死他。江革总是哭述:老母年迈,无人奉养。贼人见江革孝心,都不忍杀他。后来他们娘俩终于在江苏下邳定居下来。他给人做工供养老母,因为穷,连鞋都买不起,整日光着脚,而对母亲却要啥给买啥。
江革的孝顺之心被大力传颂。明帝时,他被推举为孝廉,章帝时,他被推举为贤良方正,任五官中郎将。
叶子讲的故事——
行 同 禽 兽 (十)
中秋节的晚上,某小区三单元五号楼七十岁的张老汉,亲自用斧子把酣醉中的儿子劈死了,脑浆和鲜血溅得满屋满墙。事后,张老汉提着斧子到派出所自首。警方经过对杀人现场进行了详细的斟察后,发现张老汉说了假话,他儿子张山并非是在酣醉中被砍死的,而且凶手也非他一人。于是张老汉的老伴、儿媳、孙子和两个女儿也相继被逮捕。顿时,这一满门凶手的杀亲案,成了小城街谈巷议的话题。俗话说,虎毒还不食子呢,张老汉为何狠心带着家人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正在警方对此疑惑时,小区的万民状递到了派出所,上千家小区的邻居,力保张老汉一家,请求警方对他们从轻处罚。于是,一个行同禽兽的恶人故事开始在小城传开了。
张老汉和老伴一生生育两女一男,大女儿张晔,老二是儿子张山,小女儿张艳。张老汉四辈单传,张山从小就被老两口子宠着爱着,就差没搭板供上。小的时候张山就和爹吃小灶,家里好吃的东西和细粮都可着他们吃。对此,张山已习已为常,姐姐和妹妹也把这些看成是理所应当,老爹是家里的顶梁柱,张山是张家接户口本的,享受特殊待遇在情理之中。每每开饭,张山都大模大样地跟爹坐在一个小饭桌前,盘腿大坐,妈妈和姐姐妹妹们却只能坐在地桌上吃。在家里,张山的话就是圣旨,要啥给啥要咋就咋。姐姐和妹妹稍有不快,没等张山发火,老爹的鞋底子早飞过去了。就连老伴管儿子重了点,张老汉都破口大骂。于是,在这种氛围中,张山渐渐长大了。
由于家里的好东西都可着张山吃,十六岁时他就长得人高马大,成了个大小伙子,满脸连毛胡子,凶神一样。看着长大成人的儿子,张老汉喜出望外,逢人便不着边际地夸儿子如何好,如何是老张家的种。可张山由于从小被宠惯坏了,学业上一塌糊涂,中学没上完就辍学在家,游手好闲,不但烟酒都学会了,还落下了小偷小摸的毛病。邻居家今天晒在窗台上的鞋丢了,明天门前的旧自行车没了,久而久之,都怀疑上了张山。为此,张山没少挨打,被邻居打,并非老爸。别看张山长得人粗马大,胡子拉碴一脸凶相,在家里凶横无理,可在外面却啥也不是。张山挨打后,张老汉还要去向人家赔理道歉,谁让儿子偷了人家的东西。张老汉一次次求被偷的人家别报案,还得给人家赔钱。可怜收入本来就不高的张老汉被儿子折腾得越发贫困。这些他都能忍,只要儿子平安无事,不被抓进去,一切他都认了。然而,张老汉的宽容并没感化儿子,相反张山竟变本加厉,越发放肆。
随着年龄的增张,张山对异性开始感兴趣,一对原本不大的眼睛,看起女人来渐渐变得色迷迷的。邻居的女孩都远远地躲着他。女孩子妈妈们都告诫自家姑娘,别和张山说话。张山的能耐只在家里,在外是个色大胆小的人。没事干的他,十七八岁就开始天天酗酒,喝得昏天黑地,就看黄碟黄色画报,然后偷偷扒厕所看妈妈撒尿,看姐姐洗澡。吓得比他大两岁的姐姐不敢单独和他在家里独处。尽管这样,悲剧还是发生了,在一次爹妈上夜班的时候,张山当着妹妹的面,把姐姐强奸了。
事后,姐姐悲痛欲绝,觉得无脸见人,几次想自杀。是张老汉夫妻跪着求女儿,才使女儿放弃了死的念头。为了张家香火的延续,为了不让家丑外扬,姐姐蒙羞忍耐了。然而,她没想到是这只是恶梦的开始,从此,只要张山酒后兽性发作,总要寻机在姐姐身上发泄。一次,正在张山要发泄兽性的时候,被妈妈撞上了,妈妈阻挡了张山,放走了姐姐,给张山跪下了,字字血声声泪地告诉他,她是你的亲姐姐,往后还要嫁人,你这么干就是禽兽。张山说,我本来就是禽兽,张三就是狼,邻居不都叫我张三吗?我就是狼了,我想干谁就干谁,我不干难受,你放跑了姐姐我就干你!
于是,张山不顾母亲的苦求和辱骂,竟强奸了自己的妈妈。事后,妈妈痛苦地绝望了,她也不想活了。是张老汉的苦劝使老伴欲死不能,“忍了吧,孩子是咱自己养的,他在家干这事,总比到外边干强,干了谁家的姑娘人家不报官,到时咱儿就没命了!”
张山妈只好忍了,打碎牙往肚里咽吧,谁让咱养儿不教育呢!如今已成了出窑的砖——定形了,苦果子自个慢慢嚼吧,有狠心儿女,没狠心爹娘,咋说他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从此张山更加肆无忌惮,每天照样喝得一塌糊涂,照样看黄碟,跳黄舞。不同的是,这以后兽性发作后的发泄对象不光是姐姐,还有了妈妈。为了尽快让女儿摆脱恶梦般的境况,父母决定早点让她嫁人,离开这个家。
姐姐张晔有一个很要好的同学叫贵龙。贵龙从上初中时就对姐姐很有好感,姐姐也很喜欢贵龙。可自从自己禽兽不如的弟弟干出那种令人发指的事后,姐姐张晔便突然冷淡了贵龙,任贵龙不懈地苦追,张晔就是不肯再和贵龙接近。贵龙十分痛苦,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更不知道跟张晔处得好好的,为啥她突然就变了脸。
张晔的父母为让女儿尽快摆脱禽兽儿子的纠缠,就劝女儿跟贵龙重归于好。可女儿不干,她说自己从心里爱着贵龙,才不能对不起贵龙,她说自己的身子是世上最肮脏的身子,比妓女还肮脏一万倍,根本配不上贵龙。她只能把痛苦留给自己,不能让心上爱着的人受此等大辱。
张老汉的老伴见女儿说死不肯同贵龙和好,就亲自找到贵龙,告诉贵龙其实张晔是非常爱他的,只是她有苦衷不能说,你要真爱她,就别问他原委,把她娶回家就行。
张山知道了爹妈在积极给姐姐找对象后大怒,他指着爹妈的鼻子尖威胁道,你们要让姐姐嫁人,我就杀了全家。妈妈哭着说,姐姐早晚得嫁人的,也不能总呆在家里。张山说,她啥时嫁人得我说了算,最起码得等我有了媳妇她才能嫁。
张晔听了弟弟的混账话,悲痛欲绝,她最后下决心不想再活了。当她站在立交桥上就要往下跳的时候,是贵龙把她救了。绝望中的张晔,把自己的一肚子苦水都倒给了贵龙。贵龙听罢,整个人都惊呆了。他听过也见过挺多混账男人的丑事,而像张山这等事,实在是令人发指。他不知道用什么话,如何来安慰张晔。在这等丑恶面前,一切恶毒的咒骂都显得苍白无力。贵龙的胸中让怒火塞满了,真可谓七窍生烟。在贵龙的愤怒拳脚下,貌似凶神的张山被打瘸了一条腿。贵龙以伤害罪入狱三年。从此张山变成了瘸子。临入狱前,贵龙托人向张山放出狠话,说他再敢碰张晔 一下,等他出狱了就要他的狗命。
张晔含泪去探监,告诉贵龙,如果他不嫌弃,她一定等他出来。贵龙入狱了,由此,张山在家中的丑恶事情在社区内传遍了。派出所来人找张晔和她母亲核实有关张山强暴母亲,强奸姐姐的事。娘俩还是忍泪否认了。张山再浑,还是她们的儿子和弟弟,她们不忍心张山锒铛入狱。于是张山仍消遥法外,只是他真不再敢打姐姐的主意,这个窝里横的男人就这么大的本事,贵龙的一句狠话就让他老实了。跟姐姐是老实了,可怜他四十多岁的母亲和十四五岁的妹妹又都成了张山不放过的猎物。吓得妈妈把妹妹送到姥姥家去躲藏。张山就追到姥姥家去找妹妹。情急之下,姐姐张晔吓唬张山说,他再这么闹下去,就告诉贵龙,等贵龙出来收拾他。张山嘴里说,妹妹又不是他媳妇,他管啥闲事,可心里还是直打鼓,便收敛了一些。
不久,张山终于恶出头了,他因强奸邻居家小女孩未遂而被判处三年徒刑。张山入狱那天,社区的居民无一不交口恶骂,都说判得轻,像这等强奸姐姐,祸害亲妈的禽兽判死刑都不重。
儿子入狱后,对老张头触动很大,他反思自己多年的宠子之举,甚是后悔。儿子能到今天,自己有天大的责任,如今养虎为患,悔之晚矣,且愿儿子能经过三年改造,痛改前非,重新做人。退休后,为向社区邻居赎多年讨扰之罪,张老汉在楼群里摆了个修自行车摊,邻居自行车小修小补不收费,既方便了居民,自己又能赚点钱补贴家用。这些年,家被儿子掏得空空的。他和老伴商量,这几年攒点钱,等儿子改造好出狱,给他娶个媳妇,好让他安心过日子。
一晃三年过去了,张山出狱了。这时贵龙已成了他的姐夫。有了三年的牢狱生活,尤其是因为有了贵龙这个令他闻风丧肚的姐夫,张山老实了许多。张老汉和老伴很高兴,他们从遥远贫穷的农村给儿子娶了个媳妇。有了媳妇的张山似乎邪念少了一些,尽管他看妹妹的眼神仍然色眯眯的,但着实没敢放肆过。尽管这方面规矩,可酒每天照样喝,人照样成天游手好闲。姐夫贵龙让他出去找点活干,学点本事。老张头说,这就不错了,只要儿子不干伤天害理的事,吃点喝点不干活他都认了。见岳父大人又护上了儿子,贵龙虽不高兴,也没办法。
天有不测风云,不久,贵龙竟出车祸死了。
贵龙的死令张家人很悲伤,对张山来说,他却成了去掉紧箍咒的孙猴子,立码蛮横起来。张山又复常态,醉酒、赌博、打爹骂娘,强暴姐妹,然后还无耻地向姐姐叫嚣,有能耐你再找个贵龙回来制我?!全家人悲痛欲绝。
就这样,一晃又过去了十来年。张山的妹妹因为他的臭名声而嫁不出去,快三十岁的人啦,整天窝在家里,有时还要被哥哥强暴。这会张山的儿子都十四五岁了,成了半大小伙子。他对父亲的所作所为极为痛恨,总挂在嘴边的话是,等我长大了,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你这恶爹。
张三一笑了之,仍整天醉生梦死,在家里横行霸道,他对儿子却无可奈何,这就叫一物降一物。
中秋节那天下午,张山又和往常一样到老爹的修自行车摊收走当天的全部收入。然后找地儿喝酒去了。晚上十点多钟,张山一走三晃地回来了。他进屋就直奔姐姐的房间,要行兽欲。他媳妇过来拦住他,被张山一个巴掌打倒了。老爹气得咬牙切齿地骂,老娘泣血相劝:“张山呀,你积点德吧,不然来世托生不了人啦!”张山无耻道:“来世我也不想托生人啦,这么多穷规矩,托生驴多好,乐意干谁干谁,也不犯法……”
突然,一把闪亮的利斧迎头向张山脑门劈来,张山一躲,利斧劈到他肩膀上,顿时鲜血喷了出来。张山夺过利斧,就要砍过去,看到的却是自己儿子稚嫩的面孔。张山愣住了。就在这会,他儿子又夺过利斧,抡起再向张山砍去。爷爷冲上来了,从孙子手中夺过利斧,把压抑了一生的怒火都倾注斧柄,向张山砍去,可由于用力过猛,再加上脚踩到了血迹上,他滑倒了。就在这时,张山整个一个血人扑向爹……可张山还是倒下了,是被按倒的,被他的老娘、姐姐、妹妹、媳妇,儿子这些最亲的人按倒的。张老汉爬起来,吼叫着再抡利斧,劈向他钟爱一生的儿子,劈向他张家四辈单传的根……顿时,张山脑浆喷射,一命呜呼。
张山死了,邻居们都在忙着放鞭庆祝。可张家一家人却都为此锒铛入狱。尽管有邻居的联名信求保,但法不容情,他们都或多或少地给判了徒刑,连张山未成年的儿子也进了少管所。
但愿他不再是张山。
作者:
木兰山人
时间:
2010-12-27 22:07
康乾讲的
故事
——
怀 橘 遗 亲 (十一)
三国时期,在吴国吴县华亭,也就是现在的
上海
市松江有个叫陆绩的科学家。
陆绩六岁时,他随父亲陆康去九江拜见袁术。袁术拿出橘子招待他们爷俩。临走时,陆绩偷偷藏了两个橘子在怀里,可不小心,橘子掉了摔地下了。袁术嘲笑说:“陆郎来我家作客,走时还要怀藏主人的橘子吗?”
陆康很是尴尬。陆绩却不慌不忙回答:“母亲喜欢吃橘子,我想拿回去送母亲尝尝。”
袁术听后甚喜,见陆绩小小年纪就懂孝道,十分惊喜,想他将来必成大器。果然,陆绩成年后博学多识,通晓天文、历算,作《浑天图》,注《易经》,还撰写了《太玄经注》
叶子讲的故事——
怀 子 累 母(十一)
刘老夫人幸福地死了,临终前,病榻上的她一脸心满意得的苦笑。丈夫老刘先生皱得密密麻麻的沧桑脸,又挂了一层寒霜,才近花甲的他,将面对孤独的晚年。女婿在咸一句淡一句地劝老丈人要想得开,说丈母娘的去世不只是老丈人的损失,更是他们一家三口人的损失。不提这还罢,一提此事,刘老先生痛苦的脸顿时更扭曲了,他扑在老伴余温未散的尸体上,嚎啕痛哭,边哭边道:“老伴呀老伴,你是生生给累死的呀!”
到此时,一直因丧母而近乎木然了的女儿囡囡才如梦方醒,也拼命扑向了对她钟爱了一生的妈妈,然而刚要响起的撕心裂肺的嚎啕却嘎然而止,囡囡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泉涌,因为妈妈临终前嘱咐过她不许大哭,大哭伤身。
囡囡是刘老先生和老伴的独生女。论长相,囡囡活生生是一个妈妈的复制品,可论生存能力却和妈妈无法相比。刘夫人三十几岁就是一个大企业的车间主任,管着百十号人,可谓是个呼风唤雨,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囡囡从小在母亲的羽翼下温暖地成长,不曾知道啥叫风,啥叫雨,啥叫委屈啥叫吃苦。五岁前,囡囡不曾自己穿衣提裤,上过厕所后一切都由妈妈代劳。后来上学前班幼儿园,老师要培养孩子自立能力,囡囡天天挨批评,不是因为不会系鞋带,就是因为上厕所后不会冲马桶。为此,刘夫人多次找老师勾通,说这些事本该是老师来帮着干的,不该为难这么小的孩子。老师们见跟刘夫人讲不通道理,就劝刘夫人把孩子转走。转走就转走,这样,囡囡在上小学前就转过三个学前班。
囡囡不爱吃肥肉,每当吃饭碗里有肥肉,她都挑到妈妈的碗里,妈妈就吃下去。久之,囡囡逢人就讲,妈妈爱吃肥肉,直到二十多年后,妈妈更年期,身体发胖了,还患了高血脂,囡囡怪妈都是吃肥肉吃的。
囡囡从小爱吃鱼,却害怕鱼刺扎嗓扎嘴。从她记事起,她吃鱼都是由妈妈先摘刺,然后她吃,直到现在她三十多岁都不会摘鱼刺。她很羡慕会摘鱼刺的人,认为那是一种超凡的技术,不是谁都学得会的。在她因为
艺术
上有所成就,当选为区政协委员后,上报的第一个提案就是《应尽快提高食品精加工程度》。她呼吁经营海鲜等鱼品的企业,该生产出无刺鱼,以满足吃鱼不会摘刺的人群的需要。她还例举了大量的论据,说吃鱼不会摘刺的人群很是庞大,经调研,八0后出生的人,吃鱼不会摘刺者占68%。这部分人的母亲已逐渐进入老年,眼花手抖,再不适合给子女摘鱼刺,而且第三代人也正需要有人摘鱼刺。如不尽快解决鱼刺问题,已严惩危及到儿童的健康。总不能因为不会摘刺而拒绝吃鱼吧?!鱼可是含蛋白质最高的食物之一。
囡囡虽生存能力赶不上妈妈,但基因里也有母亲的聪明伶俐。囡囡从小就学习好,喜欢跳舞。妈妈便皆尽全力培养她。从少年宫舞蹈班到艺术培训班,直到考上省舞蹈学院,十七八年的痛苦磨练,使囡囡成为了一个很出色的舞蹈演员。这十几年间,囡囡的汗水洒在练功房里,妈妈的心血却洒在囡囡的身上。从小,妈妈不让她干家务活,怕粗重的家务活使囡囡的形体变蠢,再不适合跳舞。上大学时,每到星期天,囡囡总会用带轮子的皮箱,给妈妈带回一堆脏衣服来洗。直到今天,已当了十岁女儿的妈妈的囡囡,仍不会做饭洗衣,甚至剪指甲。在囡囡上大学那年,她做为新生代表上台讲话,可她向讲台跑了一半,又折了回来,原来是鞋带开了。囡囡拖拉着鞋跑回坐位,让妈妈重新把鞋带给系好,引来会场的一片喧嘘声。
囡囡虽然生存能力很差,但有两个方面却非常优秀,是刘夫人最引以为豪的所在。其一:囡囡天生聪惠,是搞艺术的好坯子,从小到大她得的奖杯、奖牌、奖状,一个屋子都摆不下。在省舞蹈学院毕业后,她是本校毕业生中惟一留校当老师的学生。其二:囡囡听话,孝顺。她一切以妈妈的指令为
生活
座标。进入青春期后,囡囡因聪明漂亮,又是学校的优秀生,身边总是围着许多小伙子。可妈妈的指令是:上大学前不能谈恋爱。于是囡囡便一字不差地向小伙子们复诉妈妈的指令,不越雷池半步。为此,刘夫人很是骄傲,在当今孩子成熟早,早恋情况严重的形势下,自己的女儿无疑是优秀的。囡囡上大学后,妈妈的指令又下达了:有适合的可以谈恋爱,但有两条,一不能影响学业,二一定要让妈妈把关。于是囡囡又开始一丝不苟地执行妈妈的指令,每每遇到了钟情的小伙子追她,她便说:“这事跟我说啥,去找我妈呗!”
就这两条,便足以让刘夫人感觉自己幸福死了。每每当女儿走上领奖台,捧着奖杯做获奖感言,第一句话是感谢妈妈时,她会在心里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最成功的女人。尽管有时刘先生会在妻子身边吹点该让孩子提高生存能力的冷风,但对刘夫人来说,丝毫没有作用。
在妈妈的大肆筛选和多次考核后,囡囡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恋人。小伙子同囡囡一样很优秀,是学高能物理的博士生,在中科院某研究所当研究员。小伙子不但博学多才,还孝顺听话,处处唯丈母娘旨意是从。但有一点和囡囡很相似,不会做家务,不会洗衣服,不会干生活中的一切,当然也不会摘鱼刺。从此,每每家里吃鱼,刘夫人便要摘两个人的鱼刺了。于是刘夫人认真地摘,女儿女婿便心安理得地认真地吃。等摘完吃完,菜凉了,鱼凉了,女儿去听柴可夫斯基的光盘,女婿到电脑里去神游,老头子去看新闻联播,刘夫人吮着鱼刺,吃着鱼汤拌饭,草草几口,便开始拾掇碗筷。对此,家里人没谁感到有什么不正常,刘夫人也任劳任愿。她常说:对孩子们,父母能图你们啥?能听话,孝顺就够了。
孩子们确实做到了,所以心安理得。他们的工资全部都交到刘夫人手里,再由刘夫人按需酌情分配。刘夫人的话,他们从来是言听计从,从不违抗。刘夫人在厨房做饭,父亲让孩子们去帮帮忙。刘夫人说,他们会干啥,忙工作吧!于是孩子们就听命。说实话,他们不知道也没有能力用其它什么办法来孝顺老人。
有一天半夜,女儿囡囡急匆匆冲出自己的房间,推开妈妈卧室的门,冲妈妈羞涩又语无论次地说:“没了!不知道哪去了!昨天记得还有的。!”
一边睡觉的爸爸不知女儿所云:“深更半夜,啥东西没了?瞧你急的!”
囡囡说:“真没了!妈妈知道。”
妈妈说:“我给收起来了,从今后不用了!可以要孩子了。你们都进了中级职称,下一步可以要个孩子啦!”
于是囡囡和丈夫遵照妈妈的指令开始进行造人工程。也就是从那天起,妈妈把他们的食谱,作息时间等等都进行了一番科学的改进。小两口严格按妈妈的周密安排开始了新阶段生活。不久,囡囡顺利怀孕了。妈妈的工作更重了,他不但要承担全家人的衣食住行,还要每天吃饭后陪囡囡遛弯,协助胎教。刘先生说,让女婿陪她就行了。囡囡妈说,那哪行:“毛头小子万一有个闪失咋办,动了胎气可不是小事。”
十个月后,囡囡顺利产下一个女婴,和囡囡一样美丽可爱。全家对这个小生命视惹掌上明珠。可囡囡却犯难了,怎样来侍候和养活这个小生命呢,她心里实在没谱。然而,囡囡的担心是多余的,其码有妈妈在的情况下是多余的。关于这第三代,妈妈早有了她周密的安排。囡囡没奶,每天夜里要喂三次,都是妈妈的事,再加上换尿不湿,囡囡妈每天夜里最少要起床五次。给婴儿洗澡更是这个姥姥的最大乐趣,每每捧着这个白白胖胖的外孙女,在清沏的池盆里嘻戏时,这个胞经苍桑的外婆都会情不自尽地咧起牙齿开始脱落的嘴巴。为此,妈给外孙女取名乐乐。只要孩子们听话,让她顺心,她就是累死心里也乐。
转眼间乐乐三岁多了,这孩子长得比一般孩子都白都胖。孩子一胖就不爱动,上街、上公园都是姥姥从小抱着。乐乐不爱坐儿童车,坐上就哭。于是姥姥就抱。每每全家上街,小两口衣冠楚楚走在前面。姥爷推着儿童车,里面放着乐乐出行随时用的东西走在后面。而姥姥却艰难地抱着胖外孙女。说艰难地,是说乐乐越长越胖,姥姥越来越抱不动,双腿膝盖都患了滑膜炎。孝顺的女儿女婿到处为妈妈寻医问药,各种膏药贴了不少,但总不见好。全家都很发愁,尤其囡囡和丈夫,每每为此搅尽脑汁去想办法。其实办法很简单,只要把乐乐从姥姥的怀里接过来,让姥姥歇歇,自然就会康复了。可他们压根就没往这上想,也不能想,因为妈妈说过,她喜欢抱乐乐。妈妈的话他们是不能违背的。
好在乐乐终于长大上学了,不用再让姥姥抱了。姥姥由抱乐乐出行,改为接送乐乐上学。清晨,姥姥背着乐乐的书包,把她一直送到课堂的座位上。本来学校是不让家长进教室的,可姥姥不放心,更怕乐乐背书包累着,非把乐乐送到座位上不可。放学时,提前半个多小时,姥姥就等在学校门口,盼那下课的铃声。她总是站在铁门前的第一个向里张望。总被学校保安推来搡去地推出黄线外,又总是“死不改悔”。
下课铃响了,乐乐出来了,眨眼间,乐乐的书包又到了姥姥的肩上。
刘老夫人就这样累并快乐地幸福生活着,她喜欢邻里夸她的家庭和谐,子女孝顺。她在尽可能地尽一个妻子、母亲、外婆的责任,却从没考虑,如果有一天没有了她,这个家将怎样存在,从没考虑自己能否被累倒。可终于有一天,刘夫人感到自己苍老了,那是她在为乐乐摘鱼刺时,因为眼花没摘净还是因为假牙不好使,没筛净,总之乐乐被鱼刺扎了喉,到医院花五十元钱才拔出刺。那天晚上,刘夫人似乎有所醒悟,她开始担心没有自己的日子孩子们该怎样过。那天,囡囡也半宿没睡觉,那篇著名的政协提案《应尽快提高食品精加工程度》便诞生了。
后来事情的发展完全是按自然规律展开的,刘老夫人终于被幸福拖垮了,住进了医院。孝顺的女儿和女婿天天轮流守在病榻前,然而,他们除了每天更换床头柜上的鲜花,其它事永远插不上手。刘老夫人爱喝杂粮粥,他们根本不知道怎样去熬,只能靠爸爸每天做了送来。刘老夫人爱干净,可洗脚,剪指甲的活,他们也干不好,有几次都把脚趾剪出了血。除此之外,刘老夫人躺在病床上,还要指导女儿和女婿怎样去关照外孙女。同病室的患者劝刘老夫人安心养病,别管那么多了,可刘老夫人幸福又无奈地说,活一天就管一天吧,眼睛一闭就啥也管不了啦!于是听着的人也都无奈地苦笑,都不知刘老夫人是无私的给予者,还是残酷的剥夺者。
刘老夫人终于累死了。在出殡起棺的一瞬间,围观者都在祈盼女儿那一声尖历的哭嚎,然而,囡囡除了无声的眼泪,终于还是没有哭出声。围观者都感到不可思议。刘老先生终于忍无可忍了,冲女儿吼道:“囡囡,你妈都走了,你咋都不哭一声?一点孝心都没有吗?!”
囡囡呜咽道:“妈说大哭伤心,不让大哭的……”
妈妈出殡后的第二天囡囡便上班了,这也是妈妈的遗嘱,让她以事业为重。为人师表的囡囡臂戴黑纱走上了讲台,真不知她能教给学生们什么东西。
作者:
木兰山人
时间:
2010-12-27 22:07
康乾讲的故事——
埋 儿 奉 母 (十二)
在晋代的隆虑有个叫郭巨的人,也是个大孝子。郭巨家原本很殷实。他父亲死后,他和弟弟分了家,自己却独自供养母亲。后来郭巨妻子又给他生了一男一女。由于人口多了,家境渐渐变得贫寒起来。一年闹旱灾,口粮奇缺,为了能多节下一口粮食给母亲吃,郭巨含泪跟妻子商量,要把儿子埋掉。妻子不忍,又无法两全,只好默许。就在郭巨洒泪挖坑时,在地下二尺处忽然挖出一坛黄金,上面写着:“天赐郭巨,官不得取,民不得夺。”夫妻非常高兴,抱着黄金回家,孝敬父亲,并养育后代。
叶子讲的故事——
埋 仇 遗 恨 (十二)
瞎老汉张大奎死在了自己当年挖的菜窑里,是饿死的还是冻死的不得而知。总之,发现他时菜窑口是张开着的,伸进窑口的梯子被人撤出,横卧在菜窑上。公安人员一顿拍照后,警车开走了,剩下张大爷的三女一儿和一群孙男弟女们围着张大爷的尸体发呆,却无一人哭泣,无一声哀嚎。是谁害煞费苦心害死瞎老汉呢?他一无财产二无仇家,疑犯杀人的动机是啥?是他杀还是瞎老汉失足跌入菜窑?警方带着一连串的问号去侦察了。可此时,村里的人和瞎老汉的儿女们却似乎心知肚明。
瞎老汉叫张大奎,原本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村汉,上世纪“大跃进”年代被工厂招工,进城当了工人。那年代,一人进城,全家的户口就都可以进城了,可张大奎进城后,始终不肯把妻子和女儿接进城。他对妻子于芹说,自己是长备临时工没有转正,等转正了才能给家属办户口。于芹将信将疑,因为同村一起被招工的几个人都带家属了。这事其实很简单,于芹只要跟同村进城的人亲属一打听就知道了,可于芹偏偏不去打听,似乎更情愿这样两地生活。于是张大奎每年春节和春耕各回来一次,平素只是按月给于芹母女寄生活费。
转眼十来年过去了,于芹和张大奎已有了三女一男。大女儿小芹已十三四岁,懂事了。看到别人当工人的爹都能带家属进城过舒担的日子,而自己却只能在农村跟妈种地,小芹就十分怨恨爸爸,而且她的怨气也带来了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对老爹的不满。小芹就和弟弟妹妹们求妈妈进城去跟爸爸闹,可妈只能眼泪汪汪地唉声叹气。
那年秋天,生产队的土豆和大白菜丰收,家家都分了好几千斤。那年月,有多余的农产品也不兴进城卖,只能留着自己吃。于芹就给张大奎写了封信,让他抽星期天回家一趟,挖个菜窑,不然冬天菜都冻坏了。于是张大奎赶回家,一天就把菜窑挖完,连一宿都没住就走了。
张大奎家住在村头的一条干涸的河床边。河边砌着一米来高的小坝。河床里一年四季大多时间是干涸的,只有梅雨季节山洪下来才能积几天水。张家的小院地势比河坝低,连着河坝种的是自留地的菜园子。
说来也怪,就在张大奎走的那天半夜,老天下了场从没见过的大秋雨,秋天从来不下这么大雨,山洪都下来了。第二天一早,小芹突然发现妈妈不见了。孩子们哭喊着四处找,哪也找不到。村里的乡亲们都来了,也帮着找。这会有人说,能不能在菜窑里?可此时菜窑已灌满了水,昨晚刚进窑的白菜土豆漂起来把窑口堵得死死的。于是大家急忙往外捞,终于看到了于芹蓬乱的脑袋和大白菜挤在一起。是于芹连夜整理刚进窑的白菜,还是她发觉下了大雨,怕白菜被淹忙着往外抢,总之于芹在菜窑里淹死了。
于芹死了。闻讯赶回来的张大奎却没掉一滴眼泪,只是蹲在妻子的坟边闷闷地抽着烟。小芹把妈妈的死都怪到爸爸身上,说如果爸爸当年要是把他们带进城,妈也死不了。说那天晚上,爸要不急着连夜赶回去,妈也死不了。总之,在孩子们的眼里,妈的死都是爸一手造成的。于是孩子们幼小的心灵便深深地埋下了对父亲的怨恨。
妻子死了,张大奎要带孩子们进城去。已经懂事的大女儿和二女儿坚决不跟爸爸去,说饿死也要守着妈妈的坟。无奈,张大奎带小女儿和儿子进城了。
妻子死后,张大奎在城里又找了个老伴。那个女人也带两个孩子,两窝的四个孩子总打架不说,生活也过得很艰难,因为张大奎每个月的工资不但要供一家六口吃饭,还要寄一些给乡下的两个女儿。就这样过了四五年,张大奎的小女儿和儿子也渐渐懂事了,留在老家的大女儿已嫁了人,她要把弟弟妹妹给接回去。张大奎也没阻拦,接就接回去吧,省得一窝一块儿的还总打架。张大奎每月往老家给他们寄生活费。
孩子们渐渐都长大了。张大奎的生活费基本都供到他们能自食其力。孩子们又陆陆续续成了家。张大奎又拿出一些积蓄,分别帮他们盖房子。这段时间,张大奎和子女们的关系似乎有了一些缓和。孩子们有时总给他写信,尽管来信不是要东西就是要钱,可张大奎还是感到心里挺暖和的。
后来张大奎的后老伴病故了,两个养子女也相继成家离开了他。退了休的张大奎想落叶归根,又回到了老家。
退休的张大奎每个月有八九百元的退休金,这意味着他跟谁过谁就将得到实惠。就为这,张大奎刚回来,一场争父大战就爆发了。子女们就爹的归属问题上开始了争执,三个女儿一个儿子,互不相让。儿子说该落叶归根,爹跟儿子过天情地理,无可争议。可大女儿和二女儿却说,爹年轻在外母早亡,是她们姐俩把一弟一妹拉扯大的,如今有了实惠,不该没她们的份。就这样,儿女们争执了七七四十九天,同时他们又使尽浑身解数,想获得老爹的好感。那段时光的张大奎,吃完这家吃那家,儿女们变着样地给他做好吃的。在无比盛情之下,张大奎最后终于做出了一个令他这一辈子最后悔的决定:在他的退休工资中,给三女一儿,每月各二百元,自己剩不到百元的零花钱。他把工资卡放到了大女儿的手里,月月由大女儿到银行把钱取来,分给大家。他呢,就轮流在三女一儿家吃住。于是这场争父大战,在除了老爹之外,都得到实惠的情况下结束了。张大奎万没想到,从此他的苦难日子可就来了。
首先是在争父大战结束后,张大奎的伙食标准急剧下降,他不但再吃不到小灶,连和儿女们同吃同住都成了问题。大女儿把爹安排在下屋的炕梢上;二女儿把爹的行李扔进装粮的席囤子里;三女儿让爹和茅棚的驴做伴,连半夜喂牲口;唯一的儿子更绝,一轮到爹该在他家住时,他就让媳妇带孩子回娘家,自己到邻居家打麻将,半夜三更不回家,让老爹蹲在墙根一等就是大半夜。吃的更不用说,儿女们已不再跟爹一个桌吃饭,一碗饭一碟咸菜放到炕沿上,爱吃不吃。轮到儿子家,那一碗凉饭也得不到。
张大奎急了,说自己把退休金都给了他们,竟让他吃不像吃住不像住,哪有这样的儿女?!可儿女们更是满嘴道理:一个月交二百元钱,还想吃山珍海味,住皇帝寝宫?儿女们的话可能也有一些道理,可账哪有这么算的!张大奎每月八九百元的工资,要是都自己花,吃啥不够!可这么一分,每户二百元每家住一个月,当然不够了。张大奎让大女儿把工资卡交出来,从此自己过。可儿女们都不同意,说这样让村里人笑话,还都以为儿女们不养爹呢!于是,张大奎只好忍气吞声,苟延残喘地活着。
不久,张大奎患了糖尿病,因没能及时治疗,并发了综合症,眼睛失明了。失了明的张大奎再不方便在儿女们家窜房檐。于是儿女们把他安排进了河边大坝旁的老屋。那老屋已多年没人住,四壁漏风,窗户和门都是用秫秸做的。双目失明的张大奎每天摸索着自己做饭。自从张大奎自己过后,大女儿把着工资卡中的钱,全据为已有,再不给妹妹和弟弟分。她说她管爹的吃住。所谓管吃住,也就是一个月送去一袋米,一把盐,几棵菜,几捆柴。对姐姐的做法,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十分生气,但又没有办法,姐姐总说老姐比母,当年妈死后,是她把弟弟妹妹拉扯大的。于是弟弟妹妹更恨爹,又想起了爹当年不把他们弄进城的“罪过”。于是他们见人就说,爹今天受罪都是他自己当年做的孽,是九泉下的妈在报复他。可说归说,看着姐姐独吞老爹的退休金,他们还是十分不快。于是这二妹一弟渐渐和大姐断绝了关系。
张大奎的遭遇引起了村里乡亲的同情,当地电视台的生活栏目也对此进行了报道。这一报道不要紧,老二老三和儿子都开始喊冤,他们说是大姐独吞了爹的退休金,却让他们也跟着背不孝的骂名。当着电视台记者的面,他们非逼爹给他们正名。在儿女们的逼问下,张大奎只能叹息,那双浑然无光的盲眼竟流出血来。
就在电视台采访时,大女儿出现了。她用小推车拉了几颗白菜,声称给爹送菜来了。她又亲自把菜放进菜窑里……
七天以后,有人发现张大奎早已死在了菜窑里,菜窑的梯子被从窑口抽出,扔到一边。这就是当年张大奎自己挖的菜窑,也是他妻子于芹被洪水淹死的菜窑。张大奎死后,乡亲们对此的议论一直就是三个版本:一种说法是当年张大奎做孽,抛下妻儿不管,遭了报应;另一种说法是,说他儿子抽出了菜窑里的梯子,一是替母报仇,二是让大姐再得不到爹的退休金。而第三种说法却是公安人员正在调查的,说当年的大队书记跟于芹有事,张大奎的大女儿就是那大队书记的种。也为这,张大奎一直不愿把于芹母子们接进省城。就在公安人员加紧侦察时,那个八十多岁的原大队书记喝农村自杀了,死在了于芹的坟前。
到此,一切都明了啦!害死张大奎的不是他的儿女们。可是也怪,那年春节放鞭炮,村里有四家的柴禾垛给崩着了,正是张大奎的三女一儿家的。
作者:
木兰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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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7 22:08
康乾讲的故事——
扇 枕 温 衾 (十三)
东汉时期,江夏安陆有个叫黄香的人。他九岁丧母,对父亲极为孝顺。寒冬时,他用身体为父亲暖被窝,暖和了才让父亲去睡。黄香不但孝顺,而且是个少年才子。他博通经典,文采飞扬。在京城广泛流传着一句话:“天下无双,江夏黄童”
后来黄香当官做了太守。魏郡遭受水灾,黄香尽其所有,赈济灾民。在学术上他也很有成就,著有《九宫赋》和《天子冠颂》等名著。
叶子讲的故事——
扇 风 点 火 (十三)
短短一个月时间,江阳市著名民营企业家丰万延得到两张证书:一张是市“十大孝星”证书,一张是逮捕证,而且罪名是焚杀亲母。如此截然不同的两张证书,使丰万延本以在江阳市如雷灌耳的名声更加显赫一时。一面被评为“孝星”,一面焚杀亲母,实在令人不可思意,连办案的警方都感震惊。了解丰万延的人更是不相信这是事实。丰万延是远近闻名的孝子,甭说在他发迹之后,就是在他当一般企业干部的时候,单位人都知道他十分孝顺。从一点就可以看到他孝顺的程度。丰万延从来不过生日,因为他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折腾了两三天,险些丧命。后来医生为了保产妇,要剖腹取人,可丰万延的母亲死也不同意,经过两三天鬼门关前的痛苦磨难,丰万延终于诞生了。所以,从丰万延懂事起,他就不过生日。他说,我的生日就是母亲的受难日,是鬼门关上的挣扎日,岂有祝贺之理?在丰万延发迹之后,每当自己生日的前三天开始,他便斋戒,并放弃生意上的一切应筹,在家里守侯母亲三天。就是此等孝顺之人,谁能相信他亲自焚杀八旬老母呢?然而事实就是事实,有那厚厚的审判材料为证,有戴在丰万延手上脚上的镣铐为证。
事情还得从十年前说起。
十年前,丰万延在江阳造船厂当一名普通的业务员。那时,在业务员这个岗位上他已干了近二十年。由于丰万延头脑死性,办事认死理儿,捧着金饭碗,手中没钱花,社会上没关系。和他一同当业务员的同事许多都提升为科长、处长了,可他还是一个大业务,连他亲手带出来的徒弟都成了他的直接领导。很多人都说,当业务员受穷;那真是脑袋不如脚后跟,死到家了。但丰万延一直有一个自己的人生底线:不该要的钱一分不拿,坑人的事一件不干,你们当你的官,我当我的大业务。然而生活却偏偏不让他那么淡定从容。那阵子企业正开始改制,传闻要有一大批人员下岗。业务处要有一个人下岗怕也是他,这是不言而喻的事。丰万延为此非常郁闷。那年是他这一辈子最难熬的一年,刚死了父亲,七旬老母身体还多病,而且儿子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一大笔学费还没出处,妻子也刚刚下岗,在保洁公司找了个当钟点工的活,有今天没明天,偏偏这会他又要下岗了。
丰万延感到生活没有一丝阳光。出差之机,他坐在美丽的西子湖畔,面对湖光春色,心中却塞满愁云。他真想一头扎进清澈的湖水,把自己溶入春光之中一了百了,活得没有希望,要死得有点朝气。就在他命悬一线之际,一个好像来自天籁的声音传到耳边:“刚刚开始,为何要结束?”
丰万延抬头一看,竟是个仙风道骨的算命先生。丰万延这么多年来当业务员走南闯北,此等人他见多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啥命,还给别人算,纯是胡说八道。于是丰万延没理他,仍盯着清澈的湖水发呆。那湖碧水太诱人了,只要溶进去,一切烦恼就都化为了虚无,会随风逐浪,漂向天际,从此一身轻松。
就在这时,那算命“道人”哀叹一声:“唉!人算不如天算,人要自毁,天又奈何,可惜了大好前程!”说罢沿湖边走去了。
大好前程?我还有大好前程?丰万延感到这算命先生哪是在算命,分明是来看他笑话,跟他较劲。丰万延的犟劲上来了,向那“道人”追了过去,他要发泄一下自己的压抑心态。可眼看着那道人遁入了湖边的人流之中,却无论如何也再寻不到踪影。越是找不到他越想找,越找他越找不到。就这样,丰万延在湖边转悠了一上午,再也没看到那“道人”的影子。饥肠辘辘,丰万延来到湖边一个廉价小吃部,要了碗便宜的过桥米线,狼吞虎咽地吃光,可当他要掏钱付账时傻眼了,发现钱包不见了。一时间,丰万延真领悟了落井被投石,雪上被加霜的感觉,莫不是那“道人”是小偷?
任丰万延万般解释,小店老板也不相信啥钱包被偷,说他嘴巴抹石灰,想吃白食。正在被店主羞辱得无地自容的时候,一个熟悉的面孔救了他的驾:“哎呀,这不是丰大业务吗?咋啦?钱包给偷了?来老板,多少钱?我付。我告诉你老板,这个人可是江阳造船厂的大业务,能白吃你一碗面条?何必得理不让人!哎,老丰啊,我正要找你呢!你说巧不巧,远在千里之外碰上了,咱们有缘呐。看来咱们的大业能成!”
这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叫田原,他是一家油漆厂的业务员。多年来丰万延总是到他们单位采购油漆。在此等尴尬境地见了救驾的熟人,丰万延不由热泪涌出。
田原告诉丰万延,他已下海经商,同别人合办了一家油漆生产有限公司,第一批产品刚出来,他正准备找丰万延帮忙,看看江阳造船厂能否进些他们的产品。田原知道丰万延每年都要为船厂采购大量油漆,如果这笔活能给他,他们这个新办的小公司就有希望了。同时田原也知道丰万延的性格,他是个认死铆子又极为认真的人,从不敢拿一分钱回扣。因此田原又给丰万延交底,别看咱们单位是民办的小公司,但产品质量是绝对一流,因为这个公司的股东之一就是原来那个国营大油漆厂的总工程师。
要在从前,丰万延是绝不会答应此事的,可此时,确让他开始从心里审问自己一直坚守的人生底线是否还有价值。尽管你坚守的是一条干净的人生底线,可生活的现实却非常残酷,就拿今天这碗面条为例,如果没有田原救驾,真不知是会以怎样的一场闹剧而收场。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老母亲从小就灌输给丰万延的为人之道。因此万延决定了,要用最后的余温来回报一下这位“恩人”。
田原听说丰万延答应了他的要求,十分高兴,又听说这次业务很可能是丰万延的最后一单,他更高兴。他对丰万延说:“下岗不一定是坏事,说不定就是你人生发迹的起点。要真下岗了,你到我的公司来,我给你高薪。就凭你的认真和坦诚,我一百个信得过。”
一听田原说要接纳他这个即将下岗的人,丰万延真有溺死之际抓住稻草的感觉。他兴奋道:“田原你放心,给公家干我丰万延都没占过一分昧心钱,你们是民营企业,我更会尽心尽力。看来我丰万延真是要峰回路转了,怪不得刚才那个老道说我有大好前程呢!”
一说老道,田原惊问:“你见到算命的老道了?”
丰万延说:“我本来从不相信什么算命先生的鬼话,可那老道追着我没完没了。别说,这会我还真有点信了,这不,走投无路之际,柳岸花明了!”
田原喜问:“是不是个一脸白胡子瘦骨嶙峋的老道?”
丰万延答:“正是”。
田原惊喜:“他可是西子湖有名的第一神算,行踪飘乎不定,一般很少能有人见到他的真容。我来这找他三天都没找到,看来你是真要走鸿运了!”
本还将信将疑的丰万延突然对那老道竟崇信起来。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更使丰万延相信有神灵之力。
回单位后,丰万延把田原他们的新产品当最后一单业务和领导交了差,同时把一大笔回扣款全数交给了厂长。厂长一看,十分感动。在商品经济大潮的狂卷下,物欲横流,铜臭刺鼻,难得还有此等高风亮节之人。更让厂长不解的是,这等好人却被业务处列为首批下岗的名单里。于是厂长特批,丰万延重新聘用,而且工资连涨三级。面对如此荣耀和诱惑,全厂都震动了,而丰万延却不肯再留下,他说,为人要诚信,自己既已答应田原去他们的民营企业工作,就绝无悔改之理。
丰万延的辞职书更令厂长拍案惊叹,他把业务处的处长叫去,痛斥一顿,责怪他用人不贤,放走诚士。可此时责怪也无用,丰万延去意已决。厂长当即向丰万延表示:今后江阳造船厂的油漆全部从丰万延的民营企业采购。
丰万延以诚信既赢得了市场,又赢得了田原的高度信任。于是,田原的民营企业刚开张就赢了个大满贯。田原给丰万延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那个民营油漆公司越干越大。没有三两年已发展到资产上亿的地方支柱企业。田原觉得企业发展如此之快,跟丰万延的诚信及业务才能是分不开的,于是他把给丰万延的股份提高到百分之三十。
可事有不测风云。一年后田原因患癌症去世了。临终前,田原觉得这个企业的重担只有丰万延才能担得起来。于是他把油漆厂百分之五十的股份都转让给了丰万延。这样一来,丰万延成了企业的控股人。
田原死后,他妻子带儿子移居加拿大,企业就完全由丰万延管理。丰万延每年按时把田原的股份分红划到田原妻子的帐上。
这一系列的当头鸿运,使丰万延更深信神灵对自己的保佑。他根据记忆,让人把那仙风道骨的老道人画出像来,供奉在香案前,每天三柱香。他还劝自己的老母亲也上香。他说是他在护佑着他们家的财道。老母亲虽不太相信儿子的话,可又不想太扫儿子的兴,更何况眼下做生意之人,哪个不供俸点啥!于是也跟着烧香磕头。
就这样,丰万延的企业越办越大越红火,十来年后,已经成为年产值过十亿的大型民营企业集团。丰万延成为市政协委员,还是远近闻名的慈善家和大孝子。
但生意场决非永远兴顺之地。几个月前,因一场火灾事故,油漆厂损失惨重,虽然企业没能全部葬身火海,但大有一蹶不振之相。丰万延焦急万分。情急之下,他又南下西子湖,想再度寻找那个仙风道骨的术士,求其解点迷津之术。然而,他去了一个多月,苦觅无踪。丰万延似乎感到已身临绝境,比他十年前下岗的时候还绝望。那时他想一投西湖了却余生,图个摆脱尘世,从此心净。可此时,他死都闭不上眼,企业有上万职工,家中有八十老母,任何一件事都令他无法割舍。真应了那句话:无产无权无牵挂;有财有势有烦心。
正在丰万延问路无寻之时,一个瘦老头扣开了宾馆的房门。丰万延大喜,来人正是当年那仙风道士。没等丰万延缓过神来,那瘦老头惊道:“老板,你遭了大祸啦!”
丰万延眉头一皱,忙将老者让座客厅,点烟敬茶,虔诚请教。
老者开始给丰万延相面,边相面边皱眉头,突然,起身便走。
丰万延急问:“老道人,为啥要走?我可寻你寻得好苦!当年是你给了我鸿运,如今我知道自己遭厄运了,才来求您给破解的。”
老者诧异:“你见过老身?”
丰万延说:“岂止见过,我家中还供着你的画像呢!这次我多给您钱!”
老者说:“不是钱能办到的事。就是我说出来,你也办不了。”
丰万延急了:“你尽管说,在江阳市还没有我丰万延办不了的事!”
老者思忖片刻:“好吧,我直说!丰老板,你身边有个大克星,搬不开他,你的企业就很难再转危为安。”
丰万延:“克星?是谁?”
老者道:“咳……说不出口。”
丰万延:“你就直说!”
老者:“就是你的八十老母。”
丰万延惊愣:“啥,我的八十老母?瞎扯淡!老母生我养我,没有她哪有我的今天!她克我?死我都不信!”
老者:“信不信由你,你想,我咋知道你有八十老母呢!你妈生你时是不是难产?”
丰万延:“这你也知道?”
老者:“你们命里相克,那就是折腾呢!”
丰万延:“那……那我也不信!”
老者:“不信罢了,钱我也不要了,就算我胡说,老身告辞!”
“慢!”丰万延拽住老头:“这……就不能解了?”
老者又坐下:“难呐!可以试试!又闭而不语。
丰万延知道老者在卖关子,可他更知道老者的神力,他抽出一叠钞票递过去。老者留下几句话走了:“浓酒去邪气,避风避气洗三天,泡三天,三天以后见青天。”
丰万延回到家,反复琢磨老道人的几句话,起初将信将疑,可渐渐信的成份占了上峰。当年他的鸿运就是这个仙风道骨的老道给点化的。但是,用浓酒给八十老母洗澡,
他真是不忍心。经过痛苦的思索,丰万延还是决定试一试。
丰万延把老道算命的事给老母说了。八十岁的老妈妈哭了,他问儿子:“你真相信妈是你的克星吗?”
丰万延痛苦地回答:“妈,我心里也不相信,可又不能不信,当年就是这老道算出了我的鸿运。为了我的事业求您就委屈一下吧!”
母亲为了儿子是连命都舍得出来的,何惧用浓酒洗澡呢?
在窗门紧闭的卫生间,八十老母端坐在半浴盆浓烈白酒中。丰万延认真而虔诚地为母亲用毛巾擦试着身子。浓烈的酒味让他们喘不过气来,他们都戴着口罩。两小时后,老母亲连咳带喘地嚷着上不来气。丰万延求母亲再坚持一会。于是老母亲老泪纵横地忍受着。就这样,又过去了小半天,卫生间的酒气已令人无法喘吸。丰万延开始怀疑自己对那瘦老道的洗三天泡三天的话是否听错了,就是洗三个小时怕也坚持不了哇!正在这时,老母亲昏倒了。丰万延情急之下,打开卫生间的风扇,想扇出酒气。可瞬间悲剧发生了,由于电风扇打火花,随着一声剧响,浓烈的酒气遇火星引爆,紧接着大火冲天。丰万延被气浪冲出门外,再站起时,老母亲早挣扎在火海之中……
丰万延以过失杀人罪给判了重刑。他的企业也因群龙无首而面临倒闭。田原的妻子从加拿大赶回来,处理公司的股权问题,同时到监狱去看丰万延。此时万念俱灭的丰万延冲田原的妻子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那老道人当初帮我,如今为何又害我?”
田原妻子道:“丰大哥,哪有什么老道,那是当年为能得到你的帮助,田原花钱雇的一个乞丐。”
丰万延听罢,愕然无语。
作者:
木兰山人
时间:
2010-12-27 22:08
康乾讲的故事——
拾 葚 异 器 (十四)
汉代汝南有个叫蔡顺的人,他少年丧父,对母亲极孝。当时正赶“王莽之乱”又遇到饥荒,柴米昂贵。蔡顺只得拣桑葚供母亲充饥。一天,蔡顺正在拾桑葚,正巧碰上了赤眉军。义军士兵问他,为啥把红桑葚和黑桑葚分开装在两个蒌子里?蔡顺答:“黑色桑葚成熟了,给母亲吃;红色的生涩,留给自己吃。”
赤眉军敬重他孝心,送他三斗白米,一头牛。让他带回去供奉母亲。
叶子讲的故事——
拾 遗 留 祸(十四)
拣金拣银,听说过拣祸的吗?可年届古稀的单老太太就拣了一匣精装的祸根。这是个散发着树旨芬芳的桃木匣。桃木匣甚是精美,上面镂刻着栩栩如生的花草山水和人物图案。这小匣就躺卧在路边的草丛中,有成人手掌那么大,甚是好看。单老太太一手牵着小狗黄黄,一手拉着孙子胖胖。是黄黄先发现了小匣,它用小鼻子一个劲地嗅,然后,它便支开小腿要往上撒尿。胖胖发现了,打跑了黄黄,拿起小匣在手中玩。于是黄黄就冲胖胖汪汪地叫。于是单老太太昏花的老眼就发现了木匣。单老太太把玩着木匣,觉得十分喜爱。展开木匣,里面是一块叠得平展展的黄绸子。黄绸子上用朱砂写画着一些似字非字,似画非画的东西,单老太太看不懂。小孙子胖胖嚷嚷着要把小匣子拿回家去玩,可单老太太说,拾到的东西要归还失主,不能据为已有。于是祖孙俩就在附近打听失主,可找了好一会,也没找到失主。于是单老太太就把小木匣拿回了家,说等胖胖上学后,装铅笔橡皮啥地用。单老太太还嘱咐胖胖,这事别跟你妈说。她知道儿媳妇是个挺咯涩的人,一个小事能给你唱出大戏。
可单老太太万没想到,自从小木匣进家,他们家就开始出现一连串的不顺。这不顺的事一个接一个出,可单老太太根本没往这木匣上想,等她往这想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小木匣拿到家的当天,儿子单当夜里做梦吓醒了。单当四十来岁的人啦,在部队当侦察兵出身,一身阳刚气,满腹龙虎胆,甭说做梦吓醒,战场上也是从死人堆里几进几出,当年在中越战争中他当侦察连长,负伤后,在敌我双方的死尸中一个人躺了三天三夜。可就是这么条铁硬的汉子,被一场梦吓得嚎啕大哭。最让人不能理解的是,梦醒后明知是梦他还在哭,而且哭得更甚。同床的媳妇李娜给吓懵了,这是她和丈夫结婚这么多年,从没遇过的事。
单老太太也吓坏了,披着衣服闯进儿子房里,像儿子小时候一样,把他搂在怀里,不知所措地说:“这是咋啦?这是咋啦?做啥梦了?咋吓成这样?”
单当五大三粗的汉子,把脑袋埋在妈怀里嚎啕不止。许久,他止住哭声,告诉妈,自己做梦从高处掉进了黑洞里,漆黑漆黑的,吓死人啦!
单老太太听罢,生气地把儿子推开:“我当做啥梦了呢,就这也值得大哭怪嚎的?小时候做梦从高处掉下来是长个呢,你这个岁数还长啥个!掉就掉下来,哭啥呀,不就是个梦吗!”
单当惊魂未定地说:“我也是这样想啊,都这岁数了还长啥个?是不是事业上要有啥不顺呐?”
李娜突然惊呼道:“哎呀妈呀,是不是这回你要落选呐?没准这梦就是暗示呢!”
单当道:“闭上你那臭嘴!”
李娜抢白道:“其实你也害怕,不然嚎啥?”
单当不再语,沮丧地抽起烟来。
单老太太说:“你们呐!还年轻人呢,比我都迷信。尤其单当,当了半辈子兵,死都不怕,还怕丢了小官帽?!常言道,梦是心中想,我看你就是怕落选,才做这从高处掉下来的梦!就算梦成真,落选就落选,不当那个副厂长就不活啦?当兵那点勇气都哪去了?”
李娜急赤白眼地说:“妈,你说这不对,战场不怕死,那是战争逼的,现在怕落选也是逼的,金钱逼的!副厂长当不上了,没了权就没有钱赚,没有钱就难有好日子过,胖胖要上学,全家人要吃饭,咱们住的还只是一百平米的房,要改善都得需要钱,再说您吧,八十来岁的人,本该拿退休金,可你们那个单位早早就倒闭了,一个月几百元的社保费够干啥的!”
一提到这事,单老太太马上就矮了半截。单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一提到老,她总是底气十足,常对儿女说,到老了我用不着你们养,有退休金,有公费医疗,有公房住,到时你们能常来看看我就行。可现在 不敢硬气了,在她差几个月就要退休的时候企业倒闭了。她拿到一笔很少的买断金,眨眼变成了社保困难户。每个月领几百元的基本生活费,虽然也有医疗保险,但不得要命的大病根本不给报销。但是人老了哪能不常有个头疼脑热?这点钱去了吃饭,平常吃点小药都不够。所以,这些年她一直跟老儿子生活在一起,因为老儿子从部队转业后,在一家国营中型企业当副厂长,各种收入多一些,而另外的一儿一女都是普通工人,没这个条件。从这个角度讲,单老太太更怕老儿子从副厂长的位子下来。
儿媳妇李娜的一席话,让单老太太无言以对,披着衣服默然地回自己房间了。
单当喝斥媳妇:“你咋跟妈说话呢!”
李娜也不让份:“我说的不是实情啊?”
单当说:“是实情也不该这么说呀!”
单老太太在门外哀叹道:“咳……别吵了,深更半夜的,睡吧!”
李娜不再吱声,单当沉闷地抽烟,可两口子都全然没了睡意。许久,李娜说:“要不明天我陪你再到太清宫爻一卦?”
单当说:“爻啥爻,我在心里自己早算了一百遍了,新调来的那两个海归博士都压在我上头,全厂职工把希望都放在他们身上呢,看来我是没戏了!”
李娜说:“政府不还有照顾军转干部的政策吗?对军人不照顾,往后谁还去打仗?!”
单当说:“还啥军转干部,都转业这么多年了!睡觉,死活由天吧!”
李娜是在部队当卫生员的,跟丈夫单当一同转业后,就在厂医院当一名护士。有丈夫这个副厂长罩着,李娜在医院里工作的也自在,有时都可以说略带张狂。要真是丈夫落选了,她真不知道自己是啥处境,那个压根就反感她又不敢得罪她的院长,肯定少不了报复她。一想到这些,李娜就更害怕。她从心里反感改革,活的挺好,穷折腾啥!要不是民主选举,丈夫在副厂长的位置上干到退休是顺理成章的事,说不定还能提个一把手呢!可这一切都要泡汤了。
单当做恶梦的第二天,李娜独自来到太清宫爻了一卦。这一卦更让她陷入绝望,这是一卦下下签:事业、健康、家庭一切都预示着将走向破败和衰落。李娜不敢去想即将发生的一切。她报着一线希望,向道人寻问破解方法。道人为她做了升恕,又在她的一再要求下答应择日到家中去帮着看看风水,看是否有恶煞相冲。然而就在当天下午,恶梦就上演了。在群众选举厂领导班子的大会上,单当落选。虽说他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难以接受这残酷的现时。这位当了十年侦察连长的英雄,又当了四年副厂长的领导,终于重新成为了一个平头百姓。一时单当血往头上涌,胸中似爆欲裂,瞬间昏蹶过去。等他再醒来时,人已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他大面积脑出血,多亏抢救及时,命保住了,但人已半身不遂,眼歪嘴斜,口不能语,与植物人无异。
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而且发生的比李娜想向的还要惨烈。丈夫从一个两千来人企业的副厂长,一下变为人事不省的残疾人,不但权没了利没了,连健康都没了。李娜的压力不单来至外界,还有自身的极度恐惧和自卑。
俗话说,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厂里的改革还在深入开展,厂领导班子民主选举后,紧接着是基层部门的优化组合。厂医院开始竞聘上岗,李娜第一轮就被筛了下来。
丈夫躺在病床上,妻子没了工作,这个家的天似乎瞬间坍塌了。尽管新的厂领导多次来到病房慰问,而且送来了救济金,可李娜因悲痛过度而近乎麻木了的神经再也激活不起来。有的厂领导提议,见于单当家的特殊情况,该把李娜的事当特例照顾 ,让她再上岗。可新上任的一把手坚持不同意。他说,改革本身就是一种悲壮之举,不能因一时的感情用事,而毁了整个改革方案。想照顾有多种方法,比如可以捐款,或者帮助她到社会上寻找更适合她的岗位再就业,决非走回头路。
此时最痛苦的莫不是单老太太,平素她虽然总教育儿子,别把官位看得太重,可真轮到儿子走到丢官卧榻的地步,她又不知所措了。老太太只能边侍候病床上的瘫儿,还要边安慰近乎神经质了的儿媳妇。
婆婆的安慰非但没有使李娜平静下来,反而却激起媳妇的情绪,她冲着婆婆暴发了:“这下好了,你儿子官没了,命都差点丢了,人成了这样,我也下岗了,往后看咱家靠啥生活!你不说别把官帽看得太重吗?如果单当还当着副厂长,医院的人敢让我下岗?这就叫墙倒众人推,骨牌效应。,保不准下步咱家还会倒啥霉呢”
说到这,李娜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好象下面的祸一张嘴就能蹦出来似的。她忽然想到了前两天到太清宫爻的那个下下签的卦,想到了老道答应过几天择日来她家给看看风水,她便不顾一切地风风火火直奔太清宫。
上次给李娜解签的那个老道到黄山云游去了,一个别的道观来此求师的小道人听说了李娜的请求,很热心地就跟了过来。
来到李娜家,小道人用罗盘找方位,烧黄刀纸测吉凶。突然他说:“你家中现在藏有一煞物,正是它作祟才给家里带来了灾祸。”
一听说家中有煞物,李娜惊得目瞪口呆,她立码翻箱倒柜,让小道人寻找,可找来找去,也没找到煞物。站在一旁的单老太太突然想到了前几天拣到的那个桃木小匣,忙从孙子的玩具堆中把它翻了出来。
小道人抓着小木匣连声道:“就是它!就是它!这是避邪镇宅的弃物。也就是别的人家用来镇宅避邪的符。这道符功德以满,被主人弃之,因匣中镇压的都是邪恶的祸根,现在这祸根在你们家又都释放出来了。”
听罢,李娜脸色大变,惊愕道:“这……这东西怎么能在我们家?这东西哪来的?”
单老太太也惊呆了,一时不知所措:“我……我也不知道这个是祸匣呀!要知道我说死也不能拣呐!”
李娜怒道:“你……这是你拣的?啥时的事,我咋不知道?”
单老太太:“就是……咳,我想起来了,就是单当做恶梦那天。天呐,我咋知道这是祸根呐?!”
李娜猛然醒悟道:“对了!对了!这祸都是从那一天开始的!你……你说你捡啥不好,偏偏把这祸根拣回家!你这么大岁数,让我说你啥好哇!”
正说着,邻居们跑来了,告诉单老太太,她孙子单宝把邻居家孩子的眼睛用玩具剑刺伤了,看来挺重,都上医院了,弄不好会瞎,眼珠子都出来了!
祸事一连串地发生,单老太太的精神也跟李娜一样,接近崩溃了。她用鞋跟把那小木匣跺个粉碎,可无济于事,祸事还是发生了。那被伤了眼睛的孩子住进了医院,尽管花了大笔医药费,孩子的一只眼还是瞎了,单家面临巨额的赔偿费。李娜疯了,嘴里不住地嘀咕:“这是拣的祸!这是拣的祸!……”
经受不住巨大压力的单老太太胡乱地吃了一堆药,想结束生命,在医生的抢救下,她暂时脱离了危险。可哀大莫过于心死,单老太永远无法宽恕自己,她躺在病床上,不吃不喝,闭着眼嘀咕:“我真浑!真浑呐!把一盒祸根拣回家,还是精装的!”
单老太出事后的第三天,太清宫的老道从黄山回来了,他风风火火来到医院,告诉单老太太:“你拣的那哪是啥祸根,是没用过的平安符。我给一个小老板写的,他给弄丢了,就又跑我这补写了一道。那天去你家胡说八道的小道人是个江湖骗子。他多次到我们观里想拜我为师,我不答应,他就死缠着。就为躲他我才去的黄山!你们可千万别信他的!”
单老太太眼睛一亮:“啥?我拣的不是祸根,是平安符?”
老道说:“没错,是平安符。那精致的桃木小匣也是从我们观里请的。”
“平安符”?单老太太长出一口气,有如释重负之感,可瞬间又紧锁眉头:“可我拣了平安符,咱家咋没平安?还祸事不断呢?”
老道人喃喃道:“祸者福兮也,福者祸所依,世间之事,因果相袭。这其中道理只能悟,不能解。”
老道人的话单老太似懂非懂,似明非清,可让他最弄不懂的是,这寺庙道观里咋也混进了假的?而且真的还要到处躲着他们?
单老太带着这样的疑问,躺在病床上寻思了半个月,最后还是驾鹤西去了。
作者:
木兰山人
时间:
2010-12-27 22:09
康乾讲的故事——
涌 泉 跃 鲤 (十五)
东汉时期,四川广汉有个叫姜诗的人,他和妻子都很孝顺。村里的水不好,姜诗妻子庞氏就经常不远十几里,到江边去给婆婆取长江水喝。婆婆爱吃鱼,夫妻就常做鱼给她吃。一次风大,庞氏取水晚归,姜诗怀疑她怠慢母亲,将她逐出家门。可庞氏寄居在邻居家,仍昼夜织布,赚钱送回家中孝敬婆婆。婆婆知道实情后,命儿子把媳妇接回。庞氏回家这天,院中忽然喷出口清泉,口味与长江水相同。而且往后每天还有两条鲤鱼跃出。从此,庞氏仍精心供奉婆婆,再不用到江边取水了。
叶子讲的故事——
涌 邪 驱 正 (十五)
刘老汉面冲墙,满脸老泪地跪地反省。反省他为啥就不肯出来拣破烂。逼他反省的就是他五十二岁的亲儿子刘三昆。
此时刘三昆仰卧在旧藤椅里,跷着二朗腿,叨着烟,声色俱厉地喝斥着父亲:“我告诉你老王八犊子,今儿你不答应出去拣破烂,就永远给我跪在这,动一步我就打折你的腿!”
“我……我不是不去,是丢不起这个人呐!”刘老汉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咋说我也在单位当了半辈子科长,老了老了去当乞丐,这老脸往哪搁?!”
刘三昆说:“还好意思说,干了一辈子才混了个小科长,放屁都不响。不去拣破烂,你吃啥?穿啥?”
刘老汉转回身说:“我有退休金呐!一个月一千多元的退休金,都在你手里!”
刘三昆怒了:“掌嘴!自己打!狠狠地打!还好意思说,自己养的儿子、孙子你不管谁管?这点钱够啥?!”
刘老汉哭泣道:“你都五十多岁了,孙子也二十多岁都是成年人,还要我管呐?法律规定,父母把子女养到十八岁就算尽到了责任。”
刘三昆:“还嘴硬!法律?家是讲理的地方吗?没听电台主持人说吗,家不是讲理的地方,是讲爱的地方,还讲起法律来了!老话说的好,七十有个妈,八十有个家。我是你儿子,蛋子是你孙子,我下岗了,蛋子找不到工作,你不养谁养?!”
刘老汉:“那你就不兴出去干点啥?整天喝酒玩牌,坐吃山空,有多少钱够你们攉攉的!”
刘三昆愤怒地站起来:“你……还嘴硬!掌嘴!狠狠地打!不打是不是?好,你不打我替你打!”吐掉嘴上烟蒂,狠狠地用脚踩灭,抡手给了老爹两个大嘴巴,“叫你嘴硬!叫你嘴硬!”
刘老汉顿时嘴角冒血,半个脸红紫肿胀起来,“你这逆子!打爹骂娘,不得好死!”
刘三昆:“打轻了是不是?还嘴硬!这是你的报应,你就该遭这样的罪,快,自己掌嘴!打不打?不打我还替你打啦?!”
“打!打!我自己打!”刘老汉青筋暴凸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扇着自己饱经苍桑的肿脸:“我打!我打!打死这个教子无方的混蛋!打死这个造大孽的老混蛋!……”
刘三昆:“狠点!搔痒痒呐?就这么反省,想好了,拿这破袋子赶快去给我拣破烂!我去打八圈,等我回来看你还跪在这,满嘴牙都给你打掉!”
刘三昆出去打麻将了。
刘老汉跪在地上,撕扯着自己花白的头发,嚎啕痛哭,像一只大森林里,苍老频死的老狼。透过泪眼,他似乎看到了一张久违了的苍桑面孔。
刘老汉一生就这么一个独子,老伴在三年前死了,确切说是让儿子用一壶滚烫的开水给烫死的。那阵儿媳刚刚跟儿子离婚,理由就是丈夫打爹骂娘。媳妇离开后,原本就非常横恶的刘三昆更加成了一个恶魔,打爹骂娘是他的常事,往往因一件不顺心的小事,就让老娘罚站,老爹罚跪。
那天是刘三昆生日。他在外面打了一天麻将,半夜三更才回来。老娘为他做了好几样爱吃的菜,热了又热,就等儿子回来吃。那天又赶上刘三昆打牌输了钱,气正不顺,他一脚踢开门,吼叫道:“妈地饿死了!开饭!”一屁股坐到摆着饭菜的饭桌旁。刚吃了两口,就冲站在桌前的老两口骂起来:“傻X呀!知道我回来还不把菜热热!”
老娘战惊惊地说:“我都热四五遍了,也不知你啥时回来。”
刘三昆:“那就不兴打电话问问?”
刘老汉说:“你不说玩牌的时候不许给你打电话吗?”
刘三昆:“这到记得清楚!真是老糊涂了,我这么晚没回来,也不知打电话问问,我死在外面都不知道。蛋子呢?”
老娘说:“没……没回来,可能又去打游戏机了。”
刘三昆把手中的筷子一摔:“妈了个X地,我不告诉你们不许他去玩游戏吗?玩那东西人全学坏了!有那功夫,找个工作,学点本事。”
刘老汉:“我们说了……可……他不听啊!”
刘三昆:“不听就让他去呀?管呐!”
老娘气道:“他都快二十岁了,咋管呐?”
刘三昆:“看看,又推卸责任!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想想不对,又补充道:“当爷爷奶奶的也有责任,而且责任更大。”
老娘说:“儿子我们都没管好,还能管好孙子?”
刘三昆噌地站起来:“你说啥呢?长能耐了是不?敢顶嘴了是不?我说你们不对呀?不都是为你们好吗!你看看这菜凉的,能吃吗?再说,这也不是人做的菜呀,咋吃啊?真是越老越完蛋,菜都做不好了!你过来,坐下,尝尝这鱼做的是啥味?坐下呀!”
老娘让刘三昆硬塞坐到椅子上,她战惊惊地尝了一口菜,缓缓仰起头,刚想冲儿子说还是那味呀,确见一股热浪已迎面劈头向她倾泻下来,透过那热浪,她看见了儿子那张峥狞的面孔。刘三昆竟把一暖瓶滚开的热水迎面倾倒在老娘头上。老娘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老娘在床上昏迷了七天,临死前,她终于清醒了一会。就这一会,她用几乎被烫熟了的舌头冲等在床前的公安人员说:“是……我……自己碰翻了……暖瓶……烫、烫……”
刘三昆被从拘留所放出来了,原因是老娘临死前的自述和老爹是一致的:是老娘不小心自己烫死了自己。邻居们对刘三昆打爹骂娘的事都了如指掌,可又都议论,这是他们两口子罪有应得。这些都是些老邻居,动迁搬进楼房前,刘老汉两口子已和这些邻居在小平房相处了三四十年。刘老汉年轻时和他现在的儿子一样,骂爹骂娘,就是没到儿子这个程度。那时,刘老汉才三十来岁,年近古稀的爹娘带着闺女从关里老家来求助,因为关里发了大水,颗粒无收,只能投奔儿子来寻生存。
那时刘老汉刚当上副科长,在单位正红,他表面热情地把爹妈和老妹迎进家,晚上关上门就破口大骂。骂爹娘来吃白食,不得好死,骂老妹妹二十来岁了,也不嫁人,把娘家吃个溜穷。刘老汉的媳妇也跟着添油加醋:“你们乡下发大水,咱城里就好过?每个月定量那点粮,三个孩子都吃不饱,这不是抢咱们饭碗吗!”
刘老汉的爹哀求说:“要是乡下旦得有活路,我们也不能来打扰你们。我知道你们也难。你们就把我们老两口子当成野猫野狗喂喂就行。你们吃干的,给我们点稀的;你们吃三顿给我们一顿,你们住上房俺们住煤棚总行吧?”
刘老汉说:“那老妹子不吃饭呐?她二十来岁,正是能吃的时候,一天一顿稀饭能行?”
刘老汉娘说:“带你老妹子来,是想让你帮着给找个人家,嫁出去混个嘴就行。”
刘老汉媳妇说:“找人家?乡下人没城市户口,找人家那么容易?亏你们想得出!”
听到要叫妹子嫁人,刘老汉突然眼睛一亮。“那好吧,我给她找个人家,不过可不兴挑三拣四!”
于是刘老汉把老妹妹嫁给了单位一个因公负伤的五十多岁老头。老头岁数大也罢了,关键是一条腿截肢,两只眼又盲。可怜老妹妹在他的威逼下含泪嫁了过去。为此,刘老汉背地里得到了三百元的好处。
自从老闺女嫁给残疾老头,老娘一股火病倒了,没几天归了西。刘老汉两口子非旦没掉一泪眼泪,还跺着脚大骂晦气。邻居们都气不公,往刘老汉单位反映情况。单位给了他警告处份。刘老汉表面收敛了许多,晚上回家,关上门还是把骂爹当家常便饭。在儿子的淫威下,刘老汉的爹终于决定回老家,就是讨着吃,或者饿死,也再不愿看儿子这张丑恶的脸。
临行,刘老汉的爹老泪纵横地冲他说:“儿呀,老猫炕上睡,一辈传一辈,看见爹了吗?你就看见自己老啦!”
老爹走了,那张老泪纵横的苍桑脸定格在刘老汉的记忆中。此时,跪在地上的刘老汉,突然就看到爹那张脸又生动起来。他从没感到那张脸生动的如此可怕。那张脸在冲他说话:“咋样儿呀,你比我还遭罪吧?”
是呀,刘三昆要比刘老汉厉害多了,刘老汉年轻时只是骂爹骂娘,而刘三昆呢,却打爹骂娘,真不知他的子孙将来是否还能杀爹杀娘啊!
刘老汉正想着,孙子蛋子回来了。见爷爷被爸爸罚跪,兴灾乐祸地凑过去,“哎,老头,又被罚跪啦?这回又犯啥错了?”
刘老汉不屑一顾地扭过头去。
蛋子揪住爷爷的花白头发,让他仰脸看自己:“你呀,让你拣破烂就拣呗,这么犟呢!哎,想不想站起来?想我就准你?不过你得给我二十元钱。”
望着孙子的丑恶相,刘老汉向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蛋子急了:“哎,老王八犊子,不知好赖呀!那你就跪着吧,等我爹回来还削你!”说罢,给爷爷了一个很响的大脖溜,吹着口哨走了。
当天晚上刘老汉没因不去拣破烂再遭儿子打,因为儿子心情特好,因为他所在的厂子被一家民营企业收购,给他们这些下岗的职工买断工龄,一人分了一万多元钱。有了钱,刘三昆心情就好多了。拿着这一万多元钱,他开始挖空心思,想着怎样把这些钱滚得更多。他首先想到了做股票,可他不敢,怕赔光。想拿去搞传销,又怕被抓,人财两空。做点小买卖呢,他又吃不了那个苦。正苦思暝想着,他儿子蛋子来了。别看刘三昆打爹骂娘,对儿子却十分钟爱。他自己无能,却盼儿子有才,他自己不孝,却怕儿子学坏。
蛋子见爹面前摆着一叠钞票,喜笑颜开地迎上去:“哎,老刘,发财了?见面分一半啊!”说着去拿钱。
刘三昆说:“放下!这点钱叫啥发财。我想拿它滚大,弄个几十万,咱爷俩就不愁吃喝了。”
蛋子问:“滚?你想咋滚呢?”
刘三昆说:“我这不正愁着呢吗!”
蛋子说:“这点小事愁啥?!我给你出个招,保你几个月就赚三十万。”
刘三昆:“三十万!吹吧你!你们八零后除了吹牛,没别的能耐。”
蛋子说:“你听我说……”扒在老爸耳边低语一番,“行不行?”
刘三昆眼睛一转:“能行?”
蛋子说:“咋不行!我在网上看的案例。”
刘三昆狠狠拍了几下自己的脑袋,又瞪着眼看着眼前的儿子。
蛋子问:“咋这样看我?”
刘三昆:“你……你比你爹还狠呐!”
蛋子道:“就说你敢不敢干吧?”
刘三昆:“有啥不敢!不过,你小子还是太狠了点!往后可不兴这样对我!我对你爷不好,是因为他对我爷不好,小的时候我都看在眼里,这是报复他。我对你可是含在嘴里怕化了!”
蛋子道:“放心吧老爹!”
几天后,刘三昆拿回来几张表格,又是让老爹签字,又是按手印。刘三昆给老爹保了赔付三十万元的意外伤害保险。
几天后,刘老汉受不了儿子的打骂,终于还是夹着破麻袋拣破烂去了。
不久,夜里刘老汉在天桥下拣破烂,让个醉汉骑摩托车给撞死了,肇事司机逃逸,刘老汉当场毙命。
又过不久,刘三昆得到了保险公司三十万元的赔偿金。
就在刘三昆喜滋滋拿着三十万回到家的时候,儿子蛋子早虎视眈眈地等着他了。蛋子要求爹把三十万全给他,否则他就去告发。刘三昆傻了,大骂蛋子不是人,不孝不义。
蛋子说:“咱家谁是人呐?是人在咱家能呆吗?少废话,要钱还是要命!”
刘三昆哀求儿子把钱对半分,或者给他一小半也行。蛋子说一分不给。无奈,刘三昆把三十万元都给了儿子,自己把一瓶白洒灌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从醉酒中醒来的刘三昆看到桌上有个字条,是儿子蛋子歪歪扭扭的字:“老刘,钱我带走了,你不会找到我的。你也快走吧,警察要来了,我报的案。我可不是为了给爷爷报仇,是怕爷爷做了鬼来抓我。还是让他来抓你吧!——伟大的蛋子。”
作者:
木兰山人
时间:
2010-12-27 22:10
康乾讲的
故事
——
闻 雷 泣 墓 (十六)
王襄是魏晋时期的营陵人,现在那地叫山东省昌乐县。王襄博学多能,父亲王仪被司马昭杀害。从此,王襄每日怀念父亲,茶饭不香,并终身不面向西坐,表示永不作晋臣。
王襄的母亲在世时怕打雷,死后埋在山林中。从此,每当风雨天气,听到雷声,他都要跑到母亲坟前,跪着安慰母亲:“襄儿在这里,母亲不要害怕。”后来,他在教书时,每当读到《蓼莪》篇,常常泪流满面,思念父母。
叶子讲的故事——
闻 雷 惧 报 (十六)
侯玉柱近五十岁的人啦,可谓是个相貌堂堂,伟岸奇俊的汉子。此人胆大无比,天下之事,似乎没有他俱怕的。想当年他跟父母返乡到老家落户,一个人走坟地,看夜场院是家常事。由于他身大力不亏,有来偷场院粮食的,三五个人不是他的对手。为此,生产队只要有这类的活儿,都少不了侯玉柱担钢。他的工分也最高。
有一次,生产队要把一块无主老坟地改造成水田。泡完田后,开拖拉机耙地的活谁也不敢干,因为坟的下半截还都泡在水里,拖拉机一耙,骷髅和骨头棒子漂一层,令人毛骨耸然。可这些在侯玉柱眼里都不足为怪,他疯开着拖拉机,一水面的人骨头棒子在他面前打漩,他却悠然地吹着口哨,不时还和那骷髅头聊几句:“老伙计,够意思吧,我让你重见天日了!你当年是干啥的?就看你这小脑袋壳也不是啥干大事的,天庭不饱满,还高颧骨,你要是个女的,准克夫……”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胆大无比的男人,也有他怕的。怕啥呀?怕打雷。只要在大旷野上,一声雷响,侯玉柱准趴下,两声雷响他就尿裤子,三声雷响,他就会嚎啕大哭。为此,侯玉柱怕打雷已成了那村里的俚语。一提到谁胆大,准有人说:“胆大?侯玉柱胆大不?他可还怕打雷呢!”
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为啥怕打雷呢?这一直都是个谜。侯玉柱后来跟父母一块被调回了省城。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侯玉柱的父母都相继去世了,侯玉柱的儿子也都十八九岁了,可侯玉柱还是怕打雷。每当天阴雨来之际,他都会紧闭门窗,捂着双耳跪在床角。闻雷尿裤子的事还时有发生。有一次他去接儿子放学,那会儿子才小学五年级,学校离家远,每天放学他都要去接。那天晴空万里,毫无阴天下雨的征兆,天气预报也没报阴天有雨啥的,侯玉柱毫无思想准备,就在孩子们都涌出校门,儿子向他跑来之际,当头猛响一个旱天雷,顿时飞沙走石,天阴了下来,紧接着雷声不断。侯玉柱的一连串反应就是趴倒,尿裤子,嚎啕痛哭。顿时几百名师生惊愕万分,好像他的举动比这旱天雷还令人惊愕。
从此,儿子坚决拒绝爸爸再到学校来接他放学。
可侯玉柱为啥就怕打雷,这似乎成了熟悉他的人常议论的一个话题,连跟他结婚了二十来年的妻子都不知其中奥秘。谁也不敢问他,一问,他会比打雷还暴跳如雷。
然而,在侯玉柱五十岁生日的时候,这一奥秘被天给揭开了。那是这个城市效区建世纪公园,有一批老坟地要迁移建园。侯玉柱的奶奶就埋在这片坟地中。侯玉柱的奶奶是后嫁到侯家的,嫁到侯家前,她曾是国民党军一个师长的姨太太。解放初期,那个师长跑台湾去了,临走把姨太太托付给了警卫连长。这个警卫连长就是侯玉柱的爷爷。那时侯玉柱的爷爷在乡下已经有了家室。侯玉柱的父亲都二十来岁了。那个师长当年对侯玉柱的爷爷有知遇之恩。侯玉柱的爷爷为报恩,休了乡下的奶奶,娶了师长的姨太太。侯玉柱的亲奶奶一股火病死了。
解放后,侯玉柱的爷爷由于有
历史
问题,先被专政改造了几年,后来被分配到一家工厂烧锅炉。那时候玉柱的父亲已成家,并有了侯玉柱。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只要一来“运动”侯玉柱的爷爷都要被触及。在侯玉柱十岁的时候,爷爷去世了。剩下这个手不能干,肩不能担的后奶奶跟他们一块
生活
。由于是这个女人害得母亲早逝,侯玉柱的父亲对这后娘从小就心中充满仇恨。侯玉柱的爷爷活着时,他父亲不敢怎样,爷爷一死,这老太太就遭罪了,整天要看儿子和媳妇的白眼,吃的是残汤剩饭,盖的是滚了包的破棉被。为取悦儿子和媳妇,七十来岁的老太太开始学做饭、洗衣服。可做完了,洗完了,还要挨骂,不是说洗得不干净,就是说饭做得不好吃。老太太整天以泪洗面。
那时候玉柱已经上小学四年级了,对奶奶遭的罪他自认为是罪有应得。因为他从小就被父母灌输,说是这个老太太当年逼死了他的亲奶奶。可怜一个高高在上的官太太,晚年沦落到生不如死的地步。
在侯玉柱十二岁时,城市的居民开始“政治清洗”,“地、富、反、坏、右”及有历史问题的人和家属都要下放到边远农村去接受教育。由于侯玉柱的奶奶曾做过国民党高级军官的姨太太,侯家也被“居委会”找去谈了好几次话。
侯玉柱的父母觉得这一切厄运都是继母带来的。只要这老太太死了,一切都会烟消云散。可这老太太偏偏生命力极强,遭这么大的罪也不死,再这样下去,全家非得都让她给拖下乡不可。
侯玉柱在被窝里听到父母在商量弄死奶奶的方法,他们一个一个法子想,又都一个个否定了。
那是个阴雨天,刚刚开春,侯玉柱的妈妈蹲在地炉子边烤一大块狗皮膏药。当铁路检修工的父亲蹲在炕沿上抽烟。奶奶病了,胃疼得厉害,躺在炕上。侯玉柱出去玩了,刚回来,就看到了下面一幕:妈妈把一大块滚烫的黑狗皮膏药呼地贴在仰面躺着的奶奶脸上。老太太猛地坐起来,拼命撕扯着脸上的膏药却叫不出声。许久,膏药才被撕下来。奶奶的面孔完全没有了模样,全是黑黑的膏药,鼻子和颧骨的皮已被撕落,露出红血丝和白白的肉,那双白眼珠显得奇大。她就那样注视着侯玉柱的母亲。奶奶又愤怒地转身怒视无动于衷的侯玉柱父亲。那一刻的情形至今仍牢牢地刻在侯玉柱的脑海里。
许久,老太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老天打雷殛死你们!”说罢,她从炕沿上抓过侯玉柱父亲巡检用的尖铁锤,抡起就朝自己的头顶刨去。顿时,奶奶像麻袋一样咚地倒下了,那尖锤子还嵌在脑顶。
令侯玉柱刻骨铭心的是那雷声。那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那么响的雷。雷声是在奶奶仰倒的瞬间响起的,整个房间都要震塌了……
来平坟的是一群农民工。干完活,他们围坐在工地上抽烟,就发现有一个骷髅自己在滚动。大家都吓坏了。有胆大的走过去一看,是骷髅里有一只冬眠醒来的青蛙在爬。于是大家就发现了骷髅顶上那圆圆的洞。于是他们就报了案。于是警察就通过街道找到了侯玉柱。当初,侯玉柱的父母把那块大膏药贴在奶奶的头顶,说是奶奶病死了。那年月“公、检、法”都被解散,再加上奶奶有历史问题,“死有余辜”,死就死了,就埋了了事。
奶奶死了,可侯家还是没躲过下放改造的命运,因爷爷也曾有过历史问题。
一个命案揭开了,可命案的直接责任者也都早已不在人世,只留下侯玉柱这个目击者,一生俱怕打雷。
作者:
木兰山人
时间:
2010-12-27 22:10
康乾讲的故事——
乳 姑 不 怠 (十七)
在唐朝的博陵有个节度使叫崔南山。他小的时候曾祖母长孙夫人年事已高,牙齿都掉了,吃不了饭。他的祖母唐夫人便每天用自己的乳汁喂养婆婆,一喂数年。于是长孙夫人不吃饭也身体健康。
后来长孙夫人病重,将不久于人世,她把家人都招到床前,大讲儿媳的孝心,并要子孙们将来都跟着学,把美德传下去。
在这种美德的教育下,崔家家业甚兴,崔南山后来做了大官。
叶子讲的故事——
乳 娘 嫁 父(第十七)
夏吠吠出生十分钟后,他亲娘就离开了这个世界,死于难产。那会他的亲爹已入狱三个月,十八年徒刑刚刚开始。夏吠吠降生时,全村的狗都狂叫,于是没娘远爹的他便被村里人叫做吠吠。
夏吠吠的父亲夏三浪是带着媳妇从关里逃荒来的,所以在村里没啥远亲近邻。那年关里大旱,夏三浪带着刚结婚的媳妇逃荒来到了关外的马三家村。村东头的马立哲两口子刚刚结婚,媳妇山花也是个远嫁而来的关里人,是村里有名的大美人,更是有口皆碑的热心女人,谁有个大事小情,她都热心帮忙。夏三浪两口子逃荒来到马三家,人地两生举目无亲,在村里想租房住下都没人愿收留,这时,是热心的山花劝丈夫收留了他们,让他们免费住在自己家下屋。夏三浪的媳妇还和山花拉上了半个老乡。可夏三浪在马三家住上没几个月,村里人对这两口子的印象就都反感起来。原因是夏三浪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他晚上骑个破自行车进城闲狂,白天在家喝酒打牌,真不知他们靠啥生活。可这两口子每天都不离酒,不离肉。他媳妇又总爱讲东家,扯西家,对邻居挑拨离间。自从他们来后,村里多家几辈子都没红过脸的老乡亲,在他们挑唆下都吵闹起来。于是村里人就劝山花把他们赶走,不留这一对祸害。可山花心肠软,对大伙说,他们大老远来的也不易,人无完人,呆久了就好了。
可山花万没想到,她就此留下了一辈子的祸根。
夏三浪见山花人长得漂亮,心眼又好使,就动了邪念,总是有一句没一句,咸一句淡一句地挑逗她。对此,山花丈夫马立哲看在眼里气在心里,他多次警告夏三浪放规矩点。可夏三浪喜皮笑脸地说:“马哥,你还当真生气了?咱哥们不错,我才跟嫂子开开玩笑。我媳妇长得也不算丑吧?你要喜欢拿去!咱们换着玩也行。多大个事呀!”
夏三浪的一席流氓痞语让马立哲更是反感。他跟媳妇商量,等上秋就赶他们走。可没等上秋就出事了。那天乡里要各村出劳力修路,马立哲被征调去了,要半个来月才回来。夏三浪见来了机会,夜里借着喝点酒壮胆,他到底把怀孕了四个来月的山花给强奸了。山花悲痛万分,后悔自己收留了一只狼。事后,夏三浪跪地求山花放他一马,千万别报警,他说自己喝醉了才干出这猪狗不如的勾当。夏三浪媳妇也跪在地上求山花放过丈夫。痛苦的山花心又软了,再说这也不是啥光彩事,报了警对她脸上也无光,往后也没法在村里呆。山花气愤地要把这两口子赶走。可夏三浪说:“马哥不是让我上秋走吗?上秋我肯定走,如果这会就走了,马哥回来肯定怀疑咱俩有啥事了。”无奈,山花只能再留他们住些日子。山花万没想到,对坏人的软弱,就是在害自己。见自己几句好话就让山花把事压下来,夏三浪更变本加厉,几天后,他又借着酒劲要对山花图不轨。山花奋力反抗,正在这时,马立哲回来了,同夏三浪撕打起来,撕打中,夏三浪用镐把将马立哲的头骨打塌,脑浆子都出来了。
夏三浪被公安局逮捕了,强奸罪和重伤害两罪并处,夏三浪给判了十八年有期徒刑。马立哲命保住了,但从此人成了一个瘫痪的傻子。
到这时村里人才知道,原来夏三浪是专门夜里到城里给办假证的人写小招贴赚钱,他媳妇也只是他的姘头,并非真夫妻。没了生活来源,夏三浪的姘头整天冲山花骂骂咧咧地,怪山花把她男人送进了监狱,使她生不如死。那会山花和夏三浪女人都快生产了,好心的山花不跟她一般见识,不但继续留她住,还经常给她吃的。村里人说山花一百个豆不嫌腥,都给害成这样了还菩萨心肠。
不久,山花和夏三浪女人都生产了。山花生了个漂亮的小姑娘,取名马婴。夏三浪女人生了个小子。夏三浪女人生了儿子后就难产死了。村里人都说恶有恶报,恶人生孩子狗都叫,便都叫那孩子吠吠。但不管咋讲,这也是个小生命,村里人犯愁了。村书记代表村里到监狱争取夏三浪的意见,想把孩子送到他关里老家去。没想到夏三浪眼睛一瞪说:“眼珠子都没了,我还要眼框干啥!谁乐意要谁抱走,没人要喂狗!”
村里有两户没孩子的还真想要这个孩子,又都怕等夏三浪出狱后来找麻烦,都不敢要。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还是好心的山花收留了夏吠吠。她说,孩子是无辜的,我先给奶着,等夏三浪出狱了,再还他。
于是,好心的山花每天要奶着两个孩子,还要侍候瘫痪的傻丈夫。好在马三家村基本都是马族的大户,乡亲族里你帮一把米,他送一捆柴,春天帮着种上承包地,秋上帮着把粮食收回家,四口人的日子还算过的下去。村里人是眼看着夏三浪把山花一家毁成这样的,大伙都说,夏三浪死了女人,丢了儿子是天报,山花拣了个儿子也是天意。于是大伙对夏吠吠一直都瞒着他的真实身世,为了上户口的需要,夏吠吠从小就改姓马,叫马吠吠。
小马吠吠聪明乖巧,长得非常招人喜爱,山花也待他如已出。马婴视他为亲哥哥,小姐弟俩感情也级好。久之,村里人便渐渐忘却了他是夏三浪的儿子。山花省吃俭用,靠乡亲们的帮助和没日没夜的给工艺品厂在家扎绢花供养两个孩子上学。
转眼十八年过去了,马吠吠和马婴双双从市里重点高中毕业,准备向大学冲刺。这时,村里人却开始为山花捏一把汗,因为给判了十八年徒刑的夏三浪马上就要出狱了,谁知道他出来后能不能来找山花的麻烦,能不能来认领自己这一表人才的儿子。山花这阵儿心里也犯核计,此时她的瘫痪傻丈夫已死去多年,她早已把马吠吠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她真怕夏三浪来找麻烦。
就在大伙都担惊受怕的时候,突然传来消息,夏三浪在狱中帮一个贩毒团伙传递信息,给加刑五年。山花和村里人悬着的心暂时放松了。马吠吠和马婴分别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马婴学的是外贸英语,马吠吠考上了公安武警学院。
马吠吠在大学成绩优异,刚毕业就被司法局招去做了狱警。说来世间的巧事有时令人都难以相信,马吠吠的工作单位就是关押夏三浪的监狱。而且他还直接监管夏三浪。此时的夏三浪还有一年多就要出狱了,接受上次加刑的教训,他现在的表现极好,已连续两年被监狱评为积极改造的典型。刚上任的马吠吠便想抓住这个典型,打开工作局面。于是他调出了夏三浪的犯罪档案。这一调不要紧,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夏三浪竟是强奸他亲娘,重伤他父亲的罪魁。马吠吠顿时怒火中烧,他不但打消了抓夏三浪典型的心理,还开始处处找夏三浪的麻烦。回到家后,马吠吠把这事跟母亲山花讲了,并进一步逼问母亲夏三浪当时伤害他们的详情。山花先惊后怕,又仰天长叹,默默流泪,拒绝回答任何疑问。
马吠吠见母亲如此悲伤,更感到夏三浪可恶之极,一时间,报私仇的欲望在他心底徒生。从此,他不但处处找夏三浪的麻烦,还经常挤兑夏三浪犯错,想办法再给他加刑。他在心里咬牙切齿地说:“夏三浪,我让你生不如死。只要我在,你就别想出监狱大门。”果然,不久在马吠吠的挤兑下,夏三浪同狱友打架,造成对方轻伤害,又给加刑一年。
马吠吠回家把这事跟母亲山花说了,想让母亲解解恨,没想到山花听后,挥泪长叹:“做孽呀!做孽呀!”
马吠吠一面挤兑夏三浪,还一面向上级写了《改造在押犯不能只做花样文章》的报告。他在报告中分析了夏三浪以往的表现都是假的,骨子里还是抗拒改造,要对这样的犯人触极灵魂,一味地表扬就等于纵容等等。马吠吠的报告得到了上级有关领导的赏识,不久,他便被提升为一个小负责人。可就在这时,一切都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
三马家村村民马立本是个不务正业的游手好闲之徒,因偷盗地下光缆被判徒刑,正好押在马吠吠的监狱。他见管教是马吠吠,就想套近乎,以求得“关照”。可马吠吠“铁面无私”,不吃这一套。马立本又气又恨,就对马吠吠说:“看在一个村的份上,我想告诉你个天大的秘密。”马吠吠说:“你能有啥天大的秘密,无非是检举几个同案犯。你说吧,真有立功表现,政府会秉公处理的。”马立本说:“是有关你的事,你的出身的事。”
马吠吠一听是有关自己的事,马上关注起来。自从知道了夏三浪跟自己家的关系,马吠吠也一直在对一些事情狐疑,而问母亲,母亲又不肯说。他把马立本调到办公室,故作镇静地问:“你说吧,有啥事?”
马立本神秘地说:“马管教,你不姓马,你姓夏。”
马吠吠惊立起来:“啥,我姓夏?”
马立本:“对,夏三浪就是你的亲爹。他是被冤枉的。当年你父母住在山花家的下屋。他们是逃荒从关外来的,村里谁都不愿收留,偏偏山花热心地收留了,她还不是看上了你父亲长的一表人才,比她丈夫马立哲那个黑土豆强多了。”突然,马立本不说了。
马吠吠急切地说:“说呀!往下说呀!”
马立本卖关子说:“我要是说了,你可要答应帮我立功减刑?”
马吠吠:“说吧!说吧!”
马立本接着说:“那年山花的丈夫去修公路,山花引诱你爹跟她有了关系,事后正好被赶回来的马立哲发现。马立哲抡起镐把来打你爹,你爹抢过镐把,失手打伤了马立哲。最可恨的是,事后山花竟对公安说是你爹强奸了她,就这样你爹才给判了十八年徒刑……不久,你妈在生你时难产死了。她山花不但害得亲夫瘫痪,害得你爹含冤入狱,还霸占你成了她的儿子。”
马吠吠惊呆了,他做梦也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突然他站起来怒斥马立本:“你甭胡编故事来骗我!要想立功不是这个立法!”
马立本说:“不信你去问夏三浪,他可是你亲爹!”
马吠吠立即提审了夏三浪。夏三浪见到马吠吠,哇地大哭起来。他的陈述和马立本是一样的。原来,马立本已偷着把自己编的故事事先跟夏三浪通气了。
马吠吠的精神支柱一下垮了。他万没想到,自己从小最敬爱的慈祥的母亲,竟是害得他一家妻离子散的罪魁。他含着眼泪责怪夏三浪:“这事也怪你,我也有亲妈,你为啥还要跟她山花好哇?!”
夏三浪可怜兮兮地说:“那会咱刚逃荒到马三家,没人肯收留咱们,不这样,山花能让咱白住吗?我也是没办法呀!”
从那天起,马吠吠再没回过家,任母亲山花不断打来电话,他总推托有事走不开,后来竟然不接电话了。他的心中一直在核计怎样处理这害父仇和养育恩之间的关系。
见马吠吠整个人都变了个样,马立本心中偷偷窃喜。原来,马立哲死后,光棍汉马立本就惦上了本家嫂子山花。可山花一句话把他拒之门外不说,还用恶语伤他,说像他这样不务正业之人,就得打一辈子光棍。俗话说,贼咬一口,入骨三分,马立本这一口可把山花咬得有口难辩。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马吠吠终于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问题的方法。他向乳母山花推牌,向她说出了马立本供出的“真相”。山花听后,嚎啕大哭:“根本不像他说的那样,明明是放了他一码,却诬我引诱你爹。你爹哪里好要我引诱他?整日游手好闲,扯东道西,他哪有个男人样?!我真后悔把你养这么大,到头来,也跟着来欺侮我。”
马吠吠说:“正因为念你的养育之恩,我才想出了个万全之策。我娶妹妹马婴为妻,你就永远是我的妈,等几个月后我爸出狱,你再嫁给我爸,又圆了我认父归宗的心愿,到时我改回夏吠吠的名,咱们一家也团圆了,也不枉你当年喜欢我父一场。”
山花听罢,气得差点晕厥过去,咬牙切齿骂道:“混蛋话!你跟你爹一样,也不是个东西,白白喝了一肚子墨水!”
可无论山花怎样骂,马吠吠的决心已定,非要这么干不可。山花把自己的一肚子委屈哭斥给女儿马婴。马婴也非常惊愕,一夜之间,自己深爱的母亲被泼了一身脏水,自己从小喜欢的哥哥竟成了半个仇人。她当即表示,决不嫁给马吠吠,还劝马吠吠放弃这个慌唐的心思。
马吠吠说:“你不嫁给我,我不强求,但你妈不嫁给我爸是万万不行的。我终归是夏三浪的儿子,我要替父洗冤。如果她不同意,我只能把案情上报,给我父亲翻案。有马立本这个证人,不怕案子翻不了,到时一切都晚了,我也不想对不起养育我的乳娘。”
强逼之下,山花悲痛万分,整个人都垮了。再有两个来月夏三浪就要出狱了,到时她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难堪的局面。
村东头的柳树沟已干涸多年,山花的遗体躺在那里。她喝了大量农药,本已穿戴整齐的服饰,被呕吐物弄得脏兮兮的。一生整洁爱美的山花,临死却被弄污了身子。有人在她身上翻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一首绝命诗:“从小奶一郎,从弱养到强,早知有今日,何必好心肠。”
山花的女儿马婴向社会新闻部门公布了母亲的冤情,并向监狱领导反映了夏吠吠利用职权,逼乳娘嫁父的丑恶行为。监狱领导界入调查,马立本在审问之下承认自己编造了谎言。悔恨交加的夏吠吠被司法局开出了公职。
听马三家的人说,夏吠吠给开除公职的那天,村里的狗又整整闹了一夜。从此,夏吠吠如蒸发一般,在马三家人的视线里消失了。后来听在城里打工回来的人说,在一家大酒店前,看见夏吠吠在当门童。他说夏吠吠已自己改名为夏废废了。
作者:
木兰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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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27 22:11
康乾讲的故事——
卧 冰 求 鲤 (十八)
古时候有个叫王祥的人,生母早丧,继母朱氏总在王祥父亲面前说他的坏话,使他失去了父爱。可王祥对父母并不责怪,还是以德报怨。父亲患病,王祥衣不解带地侍候。继母病重,想吃活鱼,正赶上天寒地冻,无处去寻,王祥便解开衣服,卧在冰上,想用自己身体融化冰层,取鱼孝母。上天感动,冰果然融化,跃出两条鲤鱼。继母食后,病愈,很受感动。
王祥隐居二十年后,开始出来做官,从温县县令,一直做到大司农、司空、太尉。
叶子讲的故事——
卧 斧 长 眠(十八)
南方某重点大学历史系高材生罗明接连砍死四个同学后,枕着沾满鲜血的利斧,服毒自尽了。学校从其身上翻出用红布精致包裹着的学生证、一个日记本和用毛笔写的一首绝命诗:“历史长河一小虫,二十三载路匆匆,天生我才天又辱,卧斧长眠恨不平。”
“罗明事件”顿时震惊全国,各大院校反响强烈,全社会也为此引起轩然大波。一时间,谴责罗明的言论纷纷见逐网上报端,同情罗明的也大有人在,尤其在各大院校。“罗明事件”表面看只是一个刑事案件,细剖析,却孕含着极大的社会问题。解剖罗明事件的原委,对避免悲剧再次发生,对青少年的心理健康至关重要。于是许多著名和非著名的心理学家,都纷纷撰文,剖析罗明事件及罗明其人。
罗明是在校的历史系大三学生。事件发生前他默默无名,而且少言寡语,从不苟言笑。但常跟罗明在一起的方小启、韩干、孙兴文、帅帅,也就是后来被罗明一顿乱斧砍杀而死的四个冤鬼,却都是学校的头面人物。方小启是学校学生会副主席。韩干是学校“绿萌诗社”的副主编。孙兴的父亲是江南纺织大王,他是学校有名的挥金如土的阔少。帅帅的父母虽都是一般工人,但帅帅人长得出众,而且琴棋书画样样都会点,是学校女生追逐的粉丝,是阔少用来装点门面的座上宾。帅帅也级会在权、钱、势和普通同学之间应筹,交结权贵,也不耻贫贱。
照理说,这么四个活跃的人物,怎么能常跟寡言少语,丑陋有余,毫无帅气的罗明混在一起呢?这得从罗明这个人说起。
罗明的家在云南一个偏远山村,兄妹四个,有二姐一妹,他是罗家惟的一男丁。罗明家的县是有名的贫困县,他们家住的又是县里有名的贫困村。罗明的父母为了要生出个男孩子,严重超生,使本以很困难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罗明四五岁就跟随父母上山下田,开始为生活奔波。他五岁的时候,就背着后来砍死同学的那把小板斧跟父亲上山砍竹、削藤、采药、挖笋。
罗明的三姐一妹长得都很漂亮,随妈;罗明却其貌不扬,随父。从小罗明就没有优越感,村里人夸哪个男娃长得好,他便低头不语,甚至有些嫉恨。罗明六岁上学。为能让惟一的儿子将来出人投地,他父亲不顾村里人的谴责,完全剥夺了三个女儿的学习权力,女儿们都只读完小学三年级,就都缀学了。用罗明父亲的话说:“女娃家识得名字,识得钱,找得对厕所就足够了,多读了书白瞎。”可对儿子,他却勒紧腰带,要他读大书,将来干大事。从上小学开始,罗明的父亲就不再让罗明干农活,他用藤条打着罗明往书堆里钻。
罗明也不负父望,学习一直是班里的尖子。从小学到中学,到高中,罗明一路破关斩将,成绩始终名列前茅。最终以全县第一的好成绩,考取了南方某名牌大学历史系。
罗明的成功使他父亲大增光彩,也让其貌不扬的罗明在人前挺直了腰杆。村里人都夸罗明父亲,老罗虽文化不高,但教育子女有一套自己的方法。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好汉不问出身,好男别看长相,士可杀不可辱,肚里有兜里才有。”他经常告诉儿子:“人穷志不能短,泥黑藕不能黑。”在儿子上小学时,他常抡着板斧边砍着房后的竹子,边教育儿子说:“要砍老竹子,要做人上人,心要比石硬,倒驴不倒架,人穷志不短。”
罗明上大学临走的前一天晚上,他父亲送给他两样东西,一个大日记本,一把磨得闪亮的柴斧。老爸说:“人家娃上大学,都给买笔记本电脑,老爸买不起,一担毛竹换了个硬壳壳的日记本,儿把上学的酸酸甜甜记上,拿回给爸看。这把柴斧,是你小时跟爸上山砍竹、削藤用过的。带着它,常想想自己是砍出山路闯出的娃,呆在灯红酒绿的大城市,咱心就不发毛。”
罗明用妈给的家织红布把两样东西包了,一言不发,背着行李就走了。
到学校后,他被分配到八个人一间的普通宿舍。方小启、韩干、孙兴文、帅帅便成了罗明的室友。还有三个,一个是东北工人的孩子,两个是山西的乡下娃。开学第三天晚上,方小启提议同室的八个同学到附近的饭店喝点认识酒,AA制。起初只有孙兴文和韩干响应。可方小启在高中时就是学校的团干部,很有煽动能力,他没用几句话便又赢得了帅帅的支持。帅帅说,有三个女生也想去。帅帅能说会道,人长得也极帅气,特有女人缘。一听说还有女生去,孙兴文更兴奋,也跟着大劝别人。结果,东北孩子和山西的娃们都被劝降了,只有一脸土色,其貌不扬的罗明还没表示态度。他人躺在自己的床上,捧着本书在装看。
方小启问罗明:“就剩你了,去不去?”
罗明没答,仍看书。
“问你呢!韩干踢了一下罗明晃动的脚。”
“谁没让你们去呢!”罗明眼睛仍没离开书,“俺没钱!”
孙兴文凑过去:“去吧,我给你拿钱。”
罗明虎地跃起,受辱般胀着红脸,摔掉手中书,厉声道:“你有钱呐!告诉你们啊,往后这事少招呼我!”吼罢又拾起书,躺倒佯看。
众人皆尴尬。
“算了,他不去咱们走吧!方小启带大伙出去了。”
罗明人躺在床上,耳朵却随了他们去。他听到他们嘻嘻哈哈低声议论着到了走廊,又听到有欢笑的女人声加入。他凭自己的才气,瞬间能把那些声音还原成画面——一群风华正茂的青年男女,踏着高等学府的林间幽径,在一种看不见的磁场上,跳着情感的舞,直至溶入整个自然。
那天晚上,这些人很晚才回来。此时罗明已脱了,躺进被窝关了灯。是声音先回来的,走廊上女同学娇羞造作的嗲声嗲气,男同学故做男人的豪气和让这群男女改变了自我的酒气都一古脑闯进了罗明的耳鼓。罗明边装睡,边心咚咚跳着听。那群人终于回到了宿舍。门开了,灯亮了,可这些人仍意犹未尽,滔滔不绝地议论着。罗明把头埋在被子里,脸冲着墙装睡,可脑袋却飞快记录和归拢着他们的谈话内容。谈话记录很快被罗明归纳为如下几条:1.方小启基本成为了新生领袖,大家表示,下月的学生会改选,共同投他的票。2.这顿饭不是AA制,是孙兴文请的客,因为他有个大款的父亲。3.帅帅和一个叫米娜的女生,在这顿酒席上被评为帅哥和校花。
直到议论声慢慢相继变成了鼾声,被窝中的罗明仍毫无睡意。深夜,校园里的虫鸣从窗口传入,在这远离家乡的静静世界,他突然升出一种孤独感。罗明想家了,想老爸了。他摸出老爸送给他的日记本,借着手电光,在被窝里记下了上大学后的第一篇感言:“同是一块入校,他们为什么都像很久就认识了的朋友,惟独孤立我一个人?明明是孙兴文请客,偏偏说AA制,可能大伙都知道,只在骗我。是瞧不起我这山里娃,还是因为我罗明其貌不扬?那东北孩子和山西娃们,本也是穷苦大众子弟,咋就没点骨气?还有,高等学府本该是公平竞争的比武场,可那方小启,他何德何能,凭着一顿饭,靠那张会白活的嘴就要当学生会干部?我罗明冲大山里的老爸发誓:我不服他们!”
就这样,罗明开始了自己的大学生活。他的生活规律也和许多好学生一样,四点一线,宿舍——教室——食堂——图书馆。甭说同宿舍,就是同班的同学他都很少往来。支撑着他的是他憋在心中的那股劲——咱们成绩上见!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他们既粘合又松散;既相吸,又排斥。离不开,躲不开,你不找他,他找你。就在罗明入校半年后,学校对学生住宿制度进行了改革,不但允许学生到校外租房住,还可以让学生在校住单间或几个人包房。比如原来八人间的房,四人住或者两人住都行。总之,只要你有钱,都可以住舒服。此时,方小启已当选校学生会组织委员;韩干进了学校刊物“绿萌诗社”,当了名业余编辑;孙兴文当了学校慈善总会的干事;帅帅虽然没挂啥职务,但因能说会唱,人又帅气,也成了学校明星级的人物。这四个人因为形影不离,又同居一室,被同学们不约而同地称为学校“四杰”。
别人叫他们四杰,他们就真把自己当成了四杰。在孙兴文提议下,他们要把这间八个人的宿舍包下来,他们四个人住。当然,钱是由孙兴文出。东北孩子西北娃都被孙兴文动员走了,只剩罗明,没人敢直接跟他说。一天,借着酒劲,方小启、韩干、孙兴广文和帅帅一同把事跟罗明挑开了。罗明如憋了很久的气筒,嘭地爆发了:“你们有钱有势啊?到校外买别墅住去呀!”
这“四杰”万没想到罗明憋着这么大的劲。帅帅忙陪着笑脸说:“不搬就不搬呗,大伙一块住着呗,发啥火呀!”
当天,罗明在日记里写道:他们凭啥说咋样就咋样?有钱有势啊?!
说一块住着容易,对罗明来说,却度日如年。“四杰”都是学校的头面人物,每天来寝室的人可谓车水马龙。他们同“四杰”或谈笑或高论,或迎合,或献媚,每天热闹无比,却都对罗明视而不见,如无其人。罗明本想发火,无奈,来访的还有许多女同学。罗明不想和“俗人”合“污”,却还想在女同学面前保留君子形像。于是他皱着眉头忍着。能说会道的帅帅和气地对罗明说:“当初我让你搬出去也是好意,你看这多影响你学习。”
罗明以沉默抗之,当晚他在日记中写道:“在男性面前想做强汉,在女性面前想做君子,二者不该是对立的,可女同学偏偏喜欢同庸俗世故之流为伍,可叹!还好,米娜不在其列。”
不久,上大学后的第一个暑假要开始了。同学们都纷纷规划着暑假的行程。除了回家看看,大多数人都计划相互结伴去旅游或采风啥地。那段时间,罗明的宿舍更是热闹非凡,几乎天天人来人往。大家规划和议论着,只等期末考试的成绩公布后,便各奔前程。有时也有一些女生以关心的口吻劝罗明也跟着出去走走看看,说古人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光埋头傻读书不行。
女同学的话让罗明感到心里暖暖的,也痒痒的。罗明早就知道这些道理,却因家中经济条件差,不敢奢望。可他又不愿在女同学面前丢面子,便对那女同学说:“出去是要出去的,可像你们这样结帮搭伙,男女成群的出去,哪是做学问?胡闹玩玩罢了!”
那女同学说:“也是,要真想采采风,还得是一两个人出去才行。”
说归说,罗明心里岂不想跟大伙一块出去玩玩,可心里总是有一种东西在做怪。说是自卑感,罗明不承认,对自己家生活困难,他从来对谁都不隐讳。说是清高,罗明也知道自己那是假像。那是啥?不知道。罗明自己也不知道。总之,他总怕别人瞧不起他,又总想引起周边人对他的关注。于是,为了这个目的,他有时说的话或做的事,连他自己都不理解。
当天夜里,罗明上大学以来第一次没写日记,而是给家中写了封信。他写道:“……如茅竹已卖,有闲钱寄点来,暑假不回家了,要独自去采风。……”罗明把信封上,想前想后又拆开了。他在信尾加道:“如没钱,便算了,信也不用回。”
罗明寄走了信,可心里却忐忑不安起来。这是他上大学以来,第一次主动写信向家里要钱。他希望家里寄来钱,可父亲那饱经苍桑的脸和挥汗如雨的劳作形像又不时在他脑海里闪现,像在谴责他的不当之举。父亲每年要给他积攒学费、生活费,已够艰难了,现在又要钱,父亲会咋想?罗明处在极度矛盾之中,因为这违背了他临上学时说的不向家里多要一分钱的誓言。尽管如此,他每天路过宿舍收发室时,都假装冲看收发室的阿姨笑笑。他真祈盼阿姨能冲他喊一嗓子:“哎,罗明你的信!”可信一直没有来,却盼来了令罗明振奋的好消息。期末考试成绩发布了,历史系这学期的五门课程,罗明得分全系第一。一夜间罗明成了学校里的名人。
罗明已记不清那天晚上“四杰”是如何将他弄到饭店的了。面对孙兴文要的一大桌子的酒菜和“四杰”们少有的崇拜的笑脸,罗明一时难以适应。方小启说:“谁说“四杰”应该是“五杰”,罗明也算一个。”
孙兴文说:“咱宿舍风水好哇,出人才!”
帅帅说:“当初罗明没搬出去,这就是天意。”
韩干说:“搬出去干啥?我们还得费事请回来呀!罗明,我代表‘绿萌诗社’正式向你约稿。赐给我们一首诗,我们发头题。”
有人说,由富贵论为贫贱,一生都不会适应;由贫贱适应富贵,却只需一天时间。对聪明的罗明来说,一天时间太长了,三杯酒下肚,他已完全进入了“五杰”的角色。以往别人管那几个人叫“四杰”,罗明心中不但不服,甚至不齿。现在当他也列入其中时,却也有一种飘乎乎,美滋滋的感觉。
那天罗明喝了很多酒,上大学以来没人知道他如此能喝酒;那天罗明说了很多话,几乎是上大学以来说的所有话的总合。以前他也想说话,只是没人倾听,现在有人爱听,他说得滔滔不绝。
后来有人问他都说了什么,罗明说记不清了,总之那些崇拜的眼神和甜蜜的微笑都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最后,好像孙兴文在邀请他暑假和他们一块出去玩,费用由他付。
罗明吹牛了,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吹牛:“采风是要去的,不是跟你们男男女女去胡闹,我要做学问,有计划!钱也不是问题。说实话吧,以往不爱跟你们出去吃饭,是不想自己变得太俗!今天把底告诉你们,虽说我老家在农村,可老爸也算是个林业庄主,咱家承包了五十座山,光雇的工人就四百多!”
“四杰”们都听傻了。
当天夜里,借着酒劲,罗明在日记中写道:“靠自己的努力,让金钱、权势和庸俗都向你低头,不知这算不算成功?总之,我心里很敞亮。”
然而,吹牛归吹牛,过后酒醒,罗明的心却悬了起来。到现在,他向家里要钱的事还没接到回信,自己又夸那么大海口,将来咋办?那天他路过宿舍收发室,还是主动冲看收发室的阿姨笑。那阿姨在接电话,好像没注意他。罗明又有些失落,可当他刚走进走廊,突然身后传来收发室阿姨的喊声: “哎,罗明!”
罗明飞速回身到收发室前,“有事,阿姨?”
阿姨:“嗯……好像有你一封信。”在一堆信中翻着。
罗明:“在哪?谢谢阿姨!”
阿姨:“哎,信哪去了?是你的信呐,我没看错呀!”
罗明:“您真没看错?”
阿姨:“没看错!可能是你同寝室的人给你带回去了吧。”
罗明飞速跑回寝室,问遍了“四杰”,谁都说没拿他的信。顿时,罗明脑袋一片空白,信丢了不要仅,要是谁有意要坏他,拿了他的家信,那他酒后吹牛的话就全漏馅了。于是罗明酸皮酸脸地问“四杰”们要信,弄得他们感到罗明很反常。于是韩干闹笑话说:“对像来的信呐?等咱们看完了还你!”
谁也没想到,这句话为两年后罗明杀人埋下了祸根。从那天起,罗明开始认为“四杰”接纳他是假,想搞臭他是真。他在心里确认,“四杰”肯定扣了他的信,也掌握了他家的情况。他们要以此要挟他,不让他再出头,否则就搞臭他。
从此,罗明对“四杰”的态度又恢复到了从前,甚至还不如从前,他们的一切活动,他都不再参加。好在“四杰”早已适应了罗明的秉性,也见怪不怪。他们还是到处讲罗明是“五杰”之一,是他们的好朋友。
那个暑假直到开始,罗明也没再接到家里寄来的钱和信。于是他更坚信,那信肯定被“四杰”扣住了。那天他的日记是这样写的:“以往只知道贫穷为理想设下了很多障碍,殊不知,它连做人的准则都能撼动。看来我忽视了金钱的力量。老爸伟大的形像在我心底动摇。”
那个暑假本该是罗明最难度过的关坎,好在他近距离接触了米娜。被大家公认为一号校花的米娜,文雅安静,她很少参与同学成帮结伙的活动,被一些妒嫉她的女生说为作秀,被追她不上的男生视为拿酸。“四杰”们也曾信誓旦旦地要把米娜拿下,又都恢溜溜败下阵来。于是“四杰”们便在宿舍里狐狸说酸地骂葡萄,可越是这样,罗明越在心中对米娜有好感。
学校都放假了,图书馆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罗明,一个是米娜。起初两人只是走碰头时,相视一笑。后来有一天,米娜突然对罗明说:“你真行,全系考第一。”
本来就内向的罗明,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胀得紫红。但那一刻他在心中认定,米娜谁都不接受,肯定是看上他了。他给自己的解释是:虽说自己其貌不扬,但自古美女爱英雄。在战场上能打仗的军人是英雄;在学校学习好的学生是英雄,自己是英雄当之无愧。
就这样,罗明心中不但又有了自己做人的“骨气”,而且还有了一片“阳春白雪”。但他一直不去主动取悦于这片“白雪”。那认为是自己的,别人抢不去;是圣洁的,凡尘污染不了。米娜能向他说出了第一句话,那第二句一定也能说出来。米娜的第二句话早已在罗明心中反复说了上千遍。罗明认为,不是“我爱你”,就是“娶我吧”之类的。
然而,残酷的现实最后无情地击碎了罗明的梦,在他进入“大三”的时候,学校网站上突然贴出了一张有关米娜的贴子,而且还有照片。说米娜是被一个大款包养的情人,从上大学开始,她就被包养了。她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那大款给拿的,而且米娜乡下多病的父母还靠那大款出钱养着。
这一消息对罗明而言,不次五雷轰顶。从“阳春白雪”到“寄生蟹”,巨大的反差,使他整个人精神支柱垮塌了。晚上,他如踏着云雾般回到宿舍,整个人瘫软了。正赶上“四杰”兴灾乐祸地议论着米娜的事:“怪不得她稳稳当当,不敢越雷池半步,原来早名花有主,被人包了!她敢动吗?!有那心思,也没那胆呀!……”
就在当天夜深人静,罗明在日记本上写下了那首绝命诗:“历史长河一小虫,二十三载路匆匆,天生我才天又辱,卧斧长眠恨不平。”
罗明认为,像米娜这样的好姑娘,都是被“四杰”这样的一群势力小人给害的。罗明抡起了老爸给磨得锋利的斧子,一下一个砍死了四个熟睡中的同学。每斧落下,他都会喷出胸中的一口腐气,却完全忘怯了家乡白发苍苍的爹娘,不顾老父老母,晚年凄凉……
罗明家乡的一块朝阳坡地上堆起了一座新坟,碑文正面写着:罗明之墓
碑的背面是罗明老爸请人刻上的一首顺口溜:一生一世为了儿,一天一日想着儿,一心一意盼着儿,一捧一捧土埋儿。
从此,每当清晨或黄昏,人们总能看到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坐在儿子坟前,一个往坟上用手捧着土,一个看儿子的日记。直到有一天,其中的一个没再来,又过了些天,另一个也没再出来。
作者:
木兰山人
时间:
2010-12-27 22:11
康乾讲的故事——
恣 蚊 饱 血 (十九)
晋朝濮阳有个叫吴猛的孝子,八岁时就懂得孝敬父母。那时吴猛家里穷,买不起蚊帐,蚊虫常常叮咬得父亲不能安睡。于是每天夏天,吴猛总赤着身子坐在父亲床前,任蚊虫叮咬自己,让其吃饱了不再叮咬父亲。
叶子讲的故事——
恣 女 祸 祖(十九)
八十三岁的田奶奶和十九岁的孙女田芳一块被人绑架了。田芳的已离婚多年的父母同时收到了绑架的“肉票”,要每人送上人民币五十万元,绑匪才肯放人,绝不许报警,否则“撕票”。时间只限三天。
田芳的父母在田芳七岁时离婚,不久又都各自成立了家庭。田芳是奶奶一手抚养大的。田芳的父亲是某大公司的业务经理,母亲是一家大医院的主治医师。无论从社会地位和经济收入,他们都属白领一族。这些年,他们虽然各自都有可观的积蓄,但一下每人拿出五十万元,也着实让人心疼。于是,十几年未过话的原夫妻,为了这一老一小,不得不坐到一块儿研究对策。
首先,原夫妻俩存在报案还是给钱赎人上有分歧。田芳爸主张报案,他说,不能纵容绑匪的气焰,这次给了,他们下次还会要,必须报警。田芳妈不同意,她说,这一老一小都够苦了。老的年轻守寡,小的七岁父母分离,如果真出点啥事,咱们一辈子心都不安。最后两人达成协议:不报案,给钱赎人。由于田芳爸要赎两个亲人,一母一女,他拿七十万。田芳妈拿三十万元。
一百万元送走后的第三天,有人在一幢要动迁还没拆的旧房子里发现了田奶奶的尸体。她是被人用绳子勒死的。她孙女田芳下落不明。
田芳父母立即慌了手脚,马上报案,警方初步认定,这是熟人做案,所以才既收钱,又“撕票”,怕事后被举证。十九岁的田芳可能因年轻漂亮,被绑匪劫色而去,看来也生命难保。警方怪田芳父母不及时报案,耽误了破案时机,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对此,这对原夫妻也后悔万分。此时,他们更关心的是女儿田芳的生命安全。半个月后,绑匪在深圳落网,田芳还安全,也和他在一起。田芳父母万分兴奋,即刻赶去迎女儿回家,可警方的回答是:田芳不能回家,可能永远回不去家了。原因是她涉嫌伙同绑匪,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奶奶。
这对田芳父母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他们说死也不会相信,自己十九岁的乖女儿,会亲手杀死跟她患难与共,把她一手抚养大的奶奶。可案情是铁的事实——这个振聋发聩的大案,在世人面前揭开了面纱。
田芳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原因要从根儿上说起。
田芳从小聪明乖巧,小姑娘长相出众,口齿玲俐极讨人喜欢。由于田芳父母各自有自己的事业,很忙,她从小就由奶奶带着。奶奶年轻守寡,苦挣苦扎把田芳爸抚养成人,她对孙女的感情极深。田芳到了该送幼儿园的年龄了,父母要把她送住园长托。奶奶舍不得,坚决不干,连日托都不让送。田芳妈说,孩子不上幼儿园,教育不好,隔辈人都逆爱孩子。田芳奶奶说,她爸从小一天也没上幼儿园,长大了也挺有出息挺孝顺的。田芳爸见婆媳僵持不下,就合稀泥说,还是让田芳自己选择,她愿上幼儿园就去,不愿就在家由奶奶带着。于是大家都同意。田芳的选择是在家陪奶奶。一来奶奶带着宽松,她想干啥奶奶就让干啥;二来奶奶背地里收买了她,答应她,只要不上幼儿园,每天给她一元零花钱。于是田芳的性格被奶奶宠得,除了聪明、玲俐,又加入了刁蛮认性。
田芳五岁的时候,她父母开始吵架闹离婚。先是妈妈天天回来找茬跟爸爸吵,说爸爸跟单位的一个女业务员有事。五岁的田芳不知道啥叫有事,就跟妈说,有事就办事呗,吵啥吵!
田芳妈说:“你小屁孩懂啥!这事爸爸只能跟妈妈办,跟别的女人办不行。”尽管田芳还是听不懂,但她能感觉到这事对妈妈很重要。于是她就对妈妈说:“以后我替妈妈看着爸爸,他要带女人回家,我就告诉你。”妈妈夸女儿乖。田芳说:“那你给我啥好处?”
田芳妈愣了:“你小小人就知道要好处?”田芳说:“我答应不上幼儿园,奶奶都答应每天给我一元零花钱呢!”
田芳妈笑了,心想,我女儿真聪明,长大准是个能挣钱的手。于是说:“行,妈答应给你买电动火车。”
后来这事田芳妈当笑话,给朋友和同事讲了十几年,直到田芳出事前几天还在讲。
在田芳六岁时的一天晚上,刚上小学的她正在卧室里写作业,奶奶已迷糊糊地睡下了。田芳从小跟奶奶一个房间,奶奶有糖尿病,半夜总口渴,田芳拿着奶奶的大水杯去厨房倒热水。这时,她听到爸爸的房间里有女人的说话声。田芳的妈妈一星期前就到上海的大医院培训去了,说得一个月才回来,这屋里哪来的女人声?田芳立刻想到了妈妈以前说的爸爸跟女业务员有事的话。于是她把耳朵贴到爸爸卧室的门缝,听到了一大堆她这个年龄不该听到的声音和谈话。六岁的小田芳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小脸通红,她捧着奶奶的大水杯,回了自己房间。可她再也没有睡意,奶奶均匀的鼾声她充耳不闻,爸爸室内传来的声音却挥之不去。
直到半夜,爸爸送走了那个女人,再回到卧室时,突然发现脸涨得通红的田芳靠墙站着。
爸爸惊诧:“你……咋还不睡觉?明儿个要上学的。”
田芳斜着眼睛,用眼角鄙视爸爸,逼问:“你跟那女人办事了?”
爸爸尴尬而愕然:“你……你说啥呢?小孩子懂得啥叫办事?!”
田芳不屑地:“我懂!妈妈告诉我的。这事你只能跟妈妈办,跟别的女人办不行!”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停下,回头狠狠地说:“你死定了!”
田芳爸马上把田芳拽回来,和言悦色道:“你小孩不懂,爸爸在谈工作。以后不许瞎说。今儿个老师考试了吗?”
田芳童稚的目光中,孕含着一种成年人才有的东西,她咄人心魄地看着爸爸的眼晴,鼻子用力地哼了一声,转身又要走。
田芳爸急了:“站住!你想……想咋地?这事不许告诉你妈!”
田芳笑了,笑的那样狡诘。她站住了没走。
田芳爸用更严厉的口吻威协道:“听见没有?!”
田芳:“我已经答应妈了,不能毁约。”
田芳爸:“答应啥?毁啥约?”
田芳:“答应替她看着你。毁约是要赔钱的!这是你总说的。”
田芳爸笑了:“小小孩就知道做生意了?说,你妈给你开出的啥条件?老爸给你加倍!”
田芳高兴了:“真的?”
田芳爸:“我啥时毁过约?!在外面做生意都从不毁约,何况这点小破事!说吧,你妈答应你啥条件了?”
田芳:“电动火车!”
田芳爸:“咳……我寻思啥呢!小意思,我给你买电动火车,外加一台游戏机。”
田芳:“电动火车不用你买了,你给我买个BB机。”
田芳爸:“小小孩要BB机干啥?”
田芳:“咱们同学有好几个有BB机的呢,有事打传呼呗!”
田芳爸沉思片刻:“那……那可一千多元呢!”
田芳:“你要毁约?”
田芳爸:“行!BB机就BB机。不过,这事你千万别跟你妈说。说了这个家就毁了,你也就没家了!”
田芳:“放心吧!”
后来田芳爸一想起这件事就偷着笑,直到田芳出事,他再也笑不出来。
那次,田芳用自己的小聪明,不但得到了爸爸的BB机,还得到了妈妈的电动火车。方法很简单,妈妈培训回来后,她对妈妈说,有个女人来找爸爸,被她给赶跑了。妈妈很高兴,而且兑现了承诺。电动火车就到田芳手了。
有了和女儿的“约定”爸爸便肆无忌惮,经常背着媳妇领女人回家。当然,每次田芳都能得到相应的礼物。直到这个家庭彻底破裂。
田芳父母离婚了。在小田芳的归属问题上,家庭成员展开了纷争。爸爸不想和田芳一块生活,同意拿抚养费。而妈妈又不想放弃女儿的抚养权。奶奶更想同田芳生活在一块儿。最后,法庭决定让孩子自己选。田芳的选择是,同爸爸、妈妈、奶奶一块生活。法官都给感动了,显然孩子是婚姻破裂的最大受害者。法官说暂时休庭,等他们协商出结果再开庭。
一星期后又开庭,田芳的选择是:归妈妈抚养,跟奶奶一块生活。七岁的小孩子得到了三个亲人的带有贿赂目的的馈赠:一双旱冰鞋,一部小手机,一套名牌运动衫加外鞋。
就这样,小田芳步入了她的少年儿童时代。田芳很聪明,但学习成绩极不稳定。她情绪好的时候,学习成绩都很优秀,情绪不好时,甚至几天都不上学。对此,学校老师多次找她的奶奶谈。奶奶很着急,又管不了,只能哄。老太太不敢把这事告诉儿子,她知道儿子脾气暴,弄不好孙女就得挨打。她又照样不敢把这事告诉田芳妈,怕田芳妈说她宠惯孩子,硬把田芳从她身边弄走。于是田芳就在这种情况下,渐渐长大。考出好成绩的时候,田芳拿着卷纸去找爸爸、妈妈要赏。如果成绩不好,让奶奶给签个字了事。田芳的生日和一些节日,她都能得到三份不同的礼物。田芳还有能力让三方相互攀比、竞争。再婚后的爸爸妈妈又都有了孩子。面对这两个同父异母或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田芳总有一些失落感,她的泪水又往往能换来父母过度的同情和经济补偿。从田芳七岁父母离婚起,爸爸妈妈和奶奶没有一个人严厉地批评过田芳的错误,就算偶尔说说,也只是蜻蜒点水,不痛不痒。他们总感觉亏欠孩子太多,不忍心再伤害孩子。就这样,如同冷水下锅煮螃蟹,田芳在慢慢地被伤害着。
田芳十五岁时开始跟男同学处朋友,到初中毕业,已先后有六、七个男孩子上过她的床。在奶奶的偷偷协助下,她做过两次人流。
初中毕业后,田芳没考上高中,闲置在家。她十六岁生日时,爸爸送了台高级进口笔记本电脑,从此田芳一头扎入了网络世界。网络世界不但令田芳眼花缭乱,而且欲望横生,因为这里不但有明星,有大款,有竞技场,还有白马王子。于是田芳坚信网上的名言:“学得好,不如嫁得好。”她要凭借自己的模样和身材找个白马王子,一步登天,过上等人生活。从此,田芳割裂一切旧的联系,以一个新面貌在网络上开始淘金。这其间她反反复复约见了许多人,都不甚满意。就在她即将迈入十九周岁时,一个白马王子终于出现了。
这个白马王子三十一岁,是做化妆品生意的老板,有豪宅,有轿车,还有股票。他叫海子。海子不但事业成功,还有令女人怦然心动的容貌和体魄。田芳自从跟海子见第一面,整个人就弱智了,如果当时测试,其智商不会高于她七岁时的水平。
海子和田芳相处,奶奶不太同意。可在田芳面前,奶奶从来就毫无办法,再加上海子也极会讨人喜欢,他终于被奶奶接纳了。但这些事一直都背着田芳的父母。
田芳和海子相处一个月后,海子的股票被套牢了,他当着田芳的面,要用剪刀自杀。田芳吓傻了,搂着海子不放。于是海子就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一下就把田芳惊懵了。绑架自己的奶奶,敲诈自己的父母,田芳再坏也没想过干这事。于是海子再自杀,田芳倔服了。
他们成功了,拿到了一百万。可就在田芳要放走奶奶时,海子不干了。他给田芳讲了大马哈鱼的故事,说大马哈鱼产完籽,它自己便死去。他还讲了刀郎交媾的故事,说公刀郎和母刀郎交配后,公刀郎要被母刀郎吃掉。这些都是为爱做出的奉献。他让田芳也要为爱奉献出奶奶,否则他们都得死。
尽管奶奶起誓发愿,肯定不去揭发海子,可海子还是把事先准备好了的绳了套在了田芳奶奶的脖子上,而且把绳子的一头递给了傻愣愣的田芳。于是在奶奶老泪纵横的注视下,她心爱的孙女还是跟海子一块拉紧了绳套……
威严的法律把海子和田芳送到另一个世界去了。那天是田芳十九周岁生日。
作者:
木兰山人
时间:
2010-12-27 22:12
康乾讲的故事——
扼 虎 救 父 (二十)
杨香是晋朝人。他十四岁时随父亲到田间割稻,忽然跑来了只猛虎,把父亲扑倒,叨着就跑。杨香手无寸铁,为救父,他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抓住老虎,用尽全身力气扼住猛虎的咽喉。猛虎终于松开嘴,放下他父亲跑掉了。
叶子讲的故事——
扼 喉 取 手 (二十)
拳击冠军索红途,亲手掐死了自己年届八十岁的老父索江山。消息传来,连对索红途最嫉恨的拳坛对手们都不相信,因为索红途是远年闻名的大孝子。
索江山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战士,听说还是某著名高级首长的贴身警卫。本来论索江山的本事,他完全可以在军队发展下去,但后来那个著名首长失势,索江山受了牵连,转业回家,在某大企业当了个保卫科长。
索家是武术世家。但他们家同一般的武术世家不一样,并非守着一套什么祖传的刀法啊,拳术之类的东西辈辈传下去,不示外人,而是每辈人都有自己的绝活。据索江山说,他爷爷的绝活是铁头,那脑袋练的,一尺见方的栓马石桩,他一头撞上去,最少碎三段。爷爷那辈靠贩马维生,就凭着这一颗铁头,老人家北上草原,南下中原,东闯长白山,可谓一世英名。索江山父亲的绝活是铁拐,外人送绰号铁拐索。索江山父亲由于从小跟贩马的爹走南闯北,五岁时从马背上摔下来,成了瘸子。索江山的爹就练那条废腿。后来那条废腿让他爹练得出神入化。他的好腿能像木桩一样钉在地上纹丝不动,而废腿如流星锤,绕着身子上下左右翻飞,那真是踢上死,刮上伤。
到索江山这辈,正赶上日本人占领了东北,索家居无定处,索江山跟着瘸爹到处逃难,颠沛流离。为此他爹便没闲心教他学绝活。那年索江山十二岁,靠掌鞋为生的老爹在逃难中丢了修鞋家什。老爹不知在哪弄了一根八号的钢丝,想弄断它,磨个锥子用,可一时又没找到钳子。正着急,索江山拿过钢丝,咔嘣、咔嘣两口,齐刷刷咬断两根。
索江山的爹当时惊愣了,他拍着傻笑的索江山:“儿子,往后你就使这嘴了!”
可能索江山的咬力天生就与众不同,那粗壮得比常人大出近一寸的大下巴,就如同是一把虎钳子。后来他越练越厉害,不但钢筋、铁丝不在话下,连日本鬼子的工兵铁锹咬一口都能撕下半块来。那年,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开春节联欢晚会,索江山表演的节目就是用牙咬住牵引绳,把一台苏联嘎斯汽车往十五度的山坡上拉了五十米。也就是那次,那个著名的大首长把他选为了贴身警卫。一是因为索江山功夫好,二是因为他的名字好,索江山,能锁住江山,把美帝国主义赶出朝鲜去。
就这样,一夜之间索江山由一个工兵变成了斜背两只驳壳枪的大首长警卫。
索江山当兵时虚岁都三十了,本已超龄,后来是两个原因被录取了:一是没成家,二是有这个绝活。等到索江山转业到企业时,他已经快四十了。索江山原本下巴就又宽又大,再加上这么多年的刻意训练,下巴便已畸形而且连带得整个脸都近乎毁容。上额显得很窄,下巴奇宽奇厚又奇长,脸比正常人长三分之一还多,在部队时,战友们戏称他马脸。就这副尊容,又四十多岁的年纪,找对象是不太容易。为此,索江山在四十七岁时才娶了个乡下女人为妻。那时乡下女人能进城,找个吃皇粮的是很大的奢望,更何况索江山是个头婚处男,所以比他小二十二岁的妻子,见面就同意了。可能人心中有了另一种渴望,下巴大小便无所谓了。用索江山媳妇的话说:“下巴大不大能咋?不耽误吃,不耽误喝,说话掉不下来砸不着脚就行!”
看来索江山媳妇也是个开郎的爽快人。这爽快人干啥都爽快,结婚刚十个月,她就给丈夫生了个黑胖小子。儿子下生后,索江山就着他小脸看,边看边摸着自己下巴,终于放心地说:咳……还行!不像我这大下巴。“
媳妇说:“谁小孩生下就那么大下巴,妖精啊?!要像爹,也得慢慢变呐!”
索江山忙说:“得,可千万别变!一个老马脸都够受了,再添个小驴脸,咱家成牲口圈了!”
媳妇道:“那我就是赶车的!”她搂过儿子,“我儿子多好,就是黑点,像我。”
索江山道:“黑点好!黑点好!像你就不能像我了!”
索江山给儿子取名索红途,不言而喻,他要儿子长大后,沿着红色革命道路走下去。有了媳妇,转眼又有了儿子,索江山一家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那是索江山这辈子最快活的一段时光。可惜,这时光太短暂了,比抗美援朝还短暂。在“三年自然灾害”中,索江山的媳妇给饿死了。主要因为他媳妇是农村户口,没有城里的商品粮,全家三口人,吃两个人的口粮。索江山又饭量极大,媳妇把粮食都仅着爷俩吃,自己一连喝了五天酱油汤,终于眼冒金星倒了下去。那年索红途才三周岁。
索江山立誓,再也不娶。就是想再娶,凭他那下巴,还带个没妈的孩子,也不好娶。总之,索江山开始了既当爹又当妈的生活。
索红途不愧为索家的后代,十一二岁时就已长成个大小伙子样了,黑塔一样,又粗又壮。可能他天生就是个练家子的料,对书本生来过敏,一接触就打鼾。索红途上小学时,老师总找家长告状。起初,索江山向老师表示一定教育儿子好好学习。可索红途是快老猪皮,干脆不进盐淡。索江山便打儿子,可打着打着,儿子笑了,他也笑了。算球吧!索江山索性不管了。老师再来告状,索江山就说:“你也别废心思了,这小子没救了!学不学一个味,咱老索家祖辈都不是读书的料,靠绝活就能活着。我爷爷靠头,我父亲靠腿,我靠嘴。等我琢磨琢磨,看这小子使点啥。”
老师都给说笑了,不再来。可让儿子使点啥绝活,却让索江山犯难了。
儿子说,学啥绝活也不使嘴,看见爹那大下巴就闹心。有一天儿子回家,就冲老爹嚷:“我练掌!公园有人教铁砂掌,一个月三十元钱!说是祖传的功夫。”
索江山一拍大腿:“中,三十就三十!”
那时三十元钱是索江山将近一半的月工资,可为了辈辈出绝活的索家先祖,索江山舍了。别看索红途上学不行,练点啥一点就通,没有半年,他的铁砂掌练得劈砖砍石挥手就来。这下索江山又有事干了,要经常接待被儿子打的鼻青脸肿的孩子的家长,几乎三天两天就有人找上门来。有两次,他用手掌都把人家孩子下巴打脱钩了。索江山这下害怕了,这样下去,儿子哪天非失手打死人进班房不可。但不让儿子学点绝活,长大咋生存呐!经前思后想,他决定把儿子送进市体校进修班。那里正规有人管理,住在学校,吃在学校,没机会到社会上跟人打架。后来索红途便被送进了市体校进修班。由于体校没有武术专业。索红途便改学拳击。这下可好了,索江山不再操心儿子打架,可钱不够用了,这会他已退休,光靠退休金给儿子交高额的进修费和伙食费,显然已不够。于是索江山开始拣矿泉水瓶,供儿子消费。再后来,他被一家公园发现有咬铁线的绝活,便请他参与公园的自主创收活动。索江山每天在园内表演两场,挣的钱公园和他分成。
就这样,他艰难地抚养着儿子。索红途随着渐渐长大,也越发理解了父亲的艰辛。他常对老爹说,等我以后比赛有了名次,能赚大钱了,一定让爹安度晚年。
由于索红途有铁砂掌的功底,改学拳击后进步很快,在后来的一些赛事中,他连连取得名次。在索红途二十六岁时,他终于在亚洲级的拳击比赛中拿到了冠军奖杯。这时,老父索江山已年过七旬。
索红途为了趁年轻尽快拓宽自己的事业,他没急于结婚,每天几乎都忙在训练场,带徒比赛不亦乐乎。可老爹急于抱孙子,总是催儿子赶快成家。他呢,总是往后推迟。为了让老爹晚年过的舒适安逸,他为爹雇了个能干的保姆侍候着。而且每次到全国及世界各地比赛归来,他都想法买回点老爹喜欢吃或玩的东西。为此,在省拳击队,索教练是个出了名的大孝子。
索红途在三十二岁时才结了婚,媳妇是乒乓球队教练,也曾拿过冠军。这时老爹索江山已七十七岁了。老人家望着儿子新房的红喜字,老泪夺眶而出,索家终于有指望了。他说,就是自己死了,也能跟地下的老伴有个交待了。
索红途结婚第二年,便得了个白白胖胖的大儿子。索红途把儿子抱给老爹看,老爹就傻呵呵地笑,小儿子就用一双白嫩的小手抚摸爷爷那满是白胡茬的大下巴。摸着摸着,突然老爹眼一翻,倒了。
经医生奋力抢救,索江山终于又活了过来。医生说他是兴奋过度,患了脑栓塞。命是保住了,可从此索江山成了老年痴呆,能吃能喝,就是啥都不懂,也不认人。医生说是栓塞和小脑萎缩造成的。
老爹得了这病,索红途十分悲痛,他让保姆一定要好好侍候爹,晚年不能再遭罪。他怕保姆一个人忙不过来,还让媳妇也请了长假。
转眼半年过去了。由于侍候的好,爹的病不但没再发展,而且人还胖了。正如医生说的,患老年痴呆这病,如果子女孝顺,也是老人的福,因为啥也不去想,傻吃呆睡,长寿也不是啥问题。索红途也这样说,再傻再呆也得有个爹,无论如何要让他长寿。可他万没想到,只几天后,却是自己亲手断送了老爹的生命。
那天,索红途快一岁的小儿子正在吮吃一快小食品,保姆把孩子抱给爷爷去亲。这是索红途给保姆规定的,说别看爹瞧着痴呆,心里还是明白的,每天必须把孙子抱给他亲一亲,对他健康有好处。
可那天就发生了意外,爷爷上去一把从孙子小手里抢过小食品,一下塞进自己嘴里,小孙子也不让份,一下就把小手伸进了爷爷嘴里往回抢。可怕的事情发生了,爷爷一口叨住了孙子的小手不松开,顿时保姆吓得哇哇大哭,索红途媳妇扑上去掰老公公的嘴。可索江山的嘴岂是一般人能掰开的?显然,他虽痴呆,还是下意地感到这是孙子的手,不能使劲咬,只是叨着,否则孩子的小手早断了。可为了到嘴的食物不被抢回,痴呆老头还是不想张开嘴。
正在慌乱之际,索红途赶到了。他吓傻了,他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老爹那嘴,连自己的铁砂掌都无法掰开,要想救儿子的手,只能去扼老爹的咽喉。可用自己的手去扼老爹的咽喉,老爹又岂能挺得住?一时间,他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保姆哭,媳妇叫,儿子嚎哑了嗓子。终于,索红途出手了……
儿子的小手保住了,老爹喉骨破碎,当场毙命。
后来在法庭上辩护律师替索红途辩解说,他是一时着急,忽视了能扼死老爹的严重后果,该是误杀。索红途声泪俱下地说:“不是误杀,我知道后果。”他说,“当时我马上想到的是个大家常讲的故事:老娘和媳妇同时掉进河里,你救谁?一个是老爹的命,一个是儿子的手……最终,为了儿子的手,我选择了不孝,我有罪,是故意杀人,你们判我死刑吧!”
法官长叹:“看来,天大的利益都在比较下产生,论孝不孝,得看时候到没到。”老法官遇到了新问题,一时他不知该怎样判了。
作者:
木兰山人
时间:
2010-12-27 22:12
康乾讲的故事——
哭 竹 生 笋 (二十一)
三国时江夏有个人叫孟宗。孟宗少年父亡,母亲年老病重。医生说,母亲的病要用鲜笋做汤喝才能治愈。可当时正值严冬,根本没有鲜笋。孟宗无计可施,独自一人跑到竹林里哭泣。他的孝心感动了大地,不一会,忽听大地裂开,随即无数嫩笋破土而出。孟宗大喜,采回做汤,母亲喝后果然病愈。后来孟宗做了大官,官至司空。
叶子讲的故事——
哭 灵 爆 目 (二十一)
世间有句俚语:活着不孝,死了乱叫。这是给那些不孝顺老人的子女们的写照。然而活着孝,死了叫就理所当然了。正捧着习老夫人骨灰盒痛哭流涕的这位女性,可谓情之切,意之真,声动天地,泪泣鬼神,围观者无不为之感叹动容,邻居亲朋友个个竖指相颂。有儿无女的老者叹曰:光凭这几声哭,生这女儿也值了。可谁也没想到,哭灵者非老人女儿,乃儿媳也。在当今社会,此等儿媳暴哭于婆婆灵墓者实乃少见。死者是六十三岁的庞老太太,儿媳叫管秀清,是某大医院的护士长。
然而,就是这等一出感人至深的大孝之戏,突然被一场意外给揭开了事实真相——穿帮了。
庞老太太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丈夫宠士德是开卡车的司机。早先年单位的司机都是人上人,可谓“脚踩一块铁,到哪都是戚”。丈夫从部队转业后,直接分到了企业开汽车。那时,追他的姑娘不下其数。然而,庞士德在老家已有了未婚妻,而且入伍之前,两人早有肌肤之交。那个年代,当了兵就如同考了状元,意味着从此吃官粮,有固定工资,衣食无忧,老有所养。因此,宠士德未婚妻早就望眼欲穿地盼着自己的男人转业后能接她进城,过城里人的生活。然而,残酷的现实,无情地打碎了她的梦,庞士德变心了。
也难怪庞士德变心,置身灯红酒绿的大都市生活,有数不清的城市姑娘整天围着他转,老家那个土未婚妻在他心里早被挤得没了一点位子。
庞士德的单位是个女工多的企业——绣品厂。女工多,漂亮的姑娘就多,再加上男人少,开汽车的未婚男人更少。庞士德便像选妃一样,挑选着自己的新娘,而这些竞争者也都各不相让,你送手绢,她送鞋垫;你买两张电影票,我中午往你饭盒里偷着塞两熟鸡蛋……一时间,宠士德“选妃”都成了厂里的一大新闻。
当然,最后还是庞士德的老伴庞老太太胜了。宠老太太年轻时不但漂亮,却极温柔娴淑,特有女人味。他们结婚的那天,庞士德老家的未婚妻亲属们赶着三辆大马车来“崩席”,呼啦啦几十号人,把单位食堂弄个翻天覆地。庞士德老家的未婚妻身着红袄绿裤,大辫子有小孩手脖子粗,梳得油光呈亮,辫梢还用红布打了个大蝴蝶结。她一手抓个红手绢,一手提着大烟袋,在亲朋的护拥下,走进了庞士德的婚礼殿堂。
绣品厂的领导顿时傻眼了。在这之前,是听说过庞士德在老家有未婚妻,但庞士德说都退婚了,没想到人家又找上门来了。一时间厂领导不知所措。
可庞士德乡下的未婚妻可不是省油的灯,她吮了一口大烟袋,冲厂领导拱拱手说:“不难为你们当官的,今儿个我们一不砸,二不抢,就想借这地儿使使!”她又转向一身崭新中山装的庞士德,“咱俩从小要好,村里无人不知,你当兵四载,我苦等了你四年,就盼着你转业进城,把俺接来。结果呢,俺是狗咬尿泡,空欢喜一场。今儿个是你的大喜事,俺咋办?俺俩好了个六臭,谁还要俺?俺也不难为你,这城里娘们俺争不过人家,好在村里二屁哥肯要俺。俺今儿借你这酒席也把事办了。你还别觉得屈得谎,当年俺可是个黄花大闺女跟的你,换几桌子酒席你不亏!”
被突然的事故闹得不知所措的庞士德,听说未婚妻要嫁给二屁子,又顿生怜悯之心,他赶忙制止道:“你不能嫁给二屁子!嫁谁也不能嫁给二屁子!”
庞士德原未婚妻抢说:“二屁子好吃懒作是吧?二屁子不务正业是吧?二屁子偷鸡摸狗是吧?可我又能嫁给谁?谁要我?!二屁子他起码还剩一个优点,他是男人,不像你见利忘义!啐!”说罢,把一口连烟油带唾沫的东西哧到庞士德脚前,又接着说:“没功夫跟你闲磨牙,办了喜事俺们还要往回赶,六十里山路等着咱呢!二屁哥,来,站这,咱们开始!”
于是一对正牌的新郎新娘被这突闯来的“野鸳鸯”占了婚礼殿堂。几十号乡下人,连吃带喝,吆五喝六地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把酒席宴弄得狼籍不堪后,终于闹哄哄散去。庞士德乡下的未婚妻,这会应该叫二屁子媳妇,亲自驾着马车,大红婴鞭子甩得啪啪山响,一溜而去。
来参加庞士德婚礼的亲朋好友,只好吃折落,喝残酒,把喜事办了。事后,为这事庞士德在共青团内还受了处份。
还好,婚礼办得好与坏,过一段时间便再没人议论了。从此,庞士德和媳妇过上了安逸的生活。一年后,宠士德得了个儿子,两口子异常兴奋,商量着过两年再要个闺女。都说闺女是妈的贴身小棉袄,庞士德媳妇喜欢姑娘。可庞士德媳妇的肚子偏偏不做美,再要孩子,总是坐不住胎,连续流产三个,为了媳妇的身体,他们不敢再要,媳妇做了节育手术。
那个年代只生一胎的很少,庞士德家的生活条件就比孩子多的家要强得多。为此,庞士德的独生子庞刚从小就娇生惯养,长到二十岁,也没有一点男人的刚气。
庞刚二十一岁时赶上最后一拨“知青下乡”,两年后就又抽调回城,到父亲的单位当一名普通工。所谓普通工,就是每天推着小板车,挨着车间、机位给女工们送原料,再把成品运进仓库。
于是庞刚的婚姻跟老爸当年相比,就出现了截然不同的反差。这时的姑娘眼睛开始盯着有学问或有地位的男人,最次也要嫁个大型国营企业的工人。绣品厂虽然也算国营,但只是公私合营发展起来的地方小企业,待遇和前途都跟大企业没法比。同时,庞刚的个人条利也属下等,他长得像父亲一样黑瘦,一点也没有漂亮母亲的影子,而且性格木纳。论工作,他只是个普通力工,没一点技术,不像父亲当年还会开汽车,令人瞩目。就为这,庞刚到二十八岁还没找到对象。
庞家老两口对此十分着急,他们能托的人都托遍了,到处请人帮儿子找媳妇。
在庞刚的记忆中,他看过的对像不下百次,而且每每都是他被女方否定,只有两个是他不同意的,一个是严重口吃,另一个是癫娴病,当他面就抽了。直至到后来,一听说要见对像,提前三天庞刚就开始恶心、呕吐、腹泻,一见女方面便手脚冰冷,头冒虚汗。后来有不少女方都以为他身体有病才不同意的。
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可能是天意,也可能是天缘,多亏庞刚总看对象落下了毛病,在一次庞家老两口带儿子去医院看病的时候,庞刚认识了他后来的媳妇管秀清。
管秀清比庞刚小两岁,是这家医院的护士。无论从长相还是工作条件及学历,管秀清都比庞刚要优越得多,可管秀清却对木纳的庞刚一见钟情,爱得死去活来。对此,庞家老两口百思不得其解。可儿子庞刚却被突然来到的爱情弄得毫无分析能力,只傻呵地听未来媳妇的摆布。
这会,在医院正有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医生在追求着管秀英,本来二人早已心有默契,只是没挑明,医院里所有医生和护士都知道他们彼此倾心。但庞刚的出现却让管秀清决然同那男医生割裂。那男医生痛苦万分。他不只是为失去管秀清痛苦,更为自己一个相貌堂堂的医生,竟败倒在一个其貌不扬的工人手下而自卑。
对此,医院的同事都无法解释,最后只得以穿衣戴帽,各好一套,王八瞅绿豆——对上眼了来扣题。
不久,庞刚和管秀清成婚,管秀清说,不用大操大办。最后,就在庞刚父母当年结婚的单位食堂摆了几桌席了事。
管秀清进了宠家门,立即就成了当家人。不但庞刚对媳妇的话言听计从,连公公婆婆的生活也要完全听她的安排。这时老两口已经全都退休在家。每天吃啥饭,穿啥衣,干啥事几乎都要听儿媳吩咐。因为儿媳是大医院的护士,知道吃啥有营养,老年人干啥有利健康。一家三口对儿媳言听计从。管秀清因娘家父母双亡,又无兄弟姐妹,就把心思完全放在婆家这面,处处用心,事事具细。邻里之间无不夸庞家娶了个好儿媳。庞家老两口也完全沉浸在晚年的幸福之中,他们只盼儿媳快些给生个大孙子,那样他们的生活就更完美了。
可管秀清的肚子总是不见隆起,老两口每每打听,管秀清就说,可能庞刚有病。父母要带庞刚去看病,管秀清不让,她说大男人要是真检查出病来,影响自尊心,在外面也不好做人。庞家老两口一听也对,便做罢。世间的事哪有十全十美的!就算是儿媳有病又能咋样,若不当年人家能上赶着嫁给咱儿子?!对庞刚来说,有个好媳妇都够他陶醉的了,要不要孩子媳妇说了算。
管秀清对公婆的饮食是非常关心,她尽量满足他们的口味。公公爱喝白酒,喝的不多,一顿二三两。管秀清说,老年人喝点白酒好,活血。于是家里的酒桶总是满的。公公还爱吃猪蹄,管秀清就经常买猪蹄给公公下酒,弄得家里燎猪毛味不断。婆婆呢,爱吃甜食和粘食。管秀清就把大量水果、饮料往家带,还排队给婆婆买王家胡同大油炸糕。
做为个儿媳,能做到这种程度,公公婆婆还有啥挑的!庞家老两口十二分的满意。可这种好日子没过几年,厄运就来了。
先是庞士德天天胃疼。管秀清就劝公公多去公园运动,说退了休的人就怕囚在家里,否则对胃消化不利。可老公公山也爬了,路也跑了,胃更疼了。管秀清就给公公吃止痛片或苏达片。这下不疼了,公公高兴了,只是药的片数越吃越多才能止住痛。突然有一天,公公大口大口吐出鲜血,到医院抢救无效,当天死亡。医生诊断为大面积胃粘膜脱落。这时离庞士德退休只有二年半。
公公死后,婆婆一股火眼睛看不清东西了。到医院检查,是糖尿病引起的清光眼,说要马上做手术,否则有失明的危险。管秀清说不用做手术,这都是医院为了赚钱吓唬人呢。说婆婆的眼睛是火蒙,等过一段火下去就好了。这会的儿媳已当了护士长,论临床比一般医生都有经验,不听儿媳听谁的?!婆婆回家静养,等着消火,没有做手术。
俗话说,祸不单行,就在庞士德去世没几个月,儿子庞刚又下岗了。管秀清托人给丈夫找了个到菲律宾出劳务的活。庞刚本不想去,但在媳妇面前他无权选择,再说糖尿晚期的老妈还要吃药,打胰岛素,要花挺多钱。于是他只好抛妻别母,远涉重洋去讨生活,每月把赚来的钱如数寄给媳妇。
丈夫刚死,儿子又要出远门,对六十来岁的庞老太太来说,真火上添灯油,眼睛越发看不清了,连胰岛素都自己无法注射。她要管秀清抓紧带她去医院做手术,否则怕要真瞎了。管秀清说,糖尿病人不能做手术,做手术会不封伤口,流血不止的。她答应往后由她给婆婆注射胰岛素,血糖降了,眼睛会慢慢恢复。于是,庞老太太盼着血糖能快降下来,每每儿媳帮着量完血糖,他都急着问:“咋样?多少?”管秀清说:“降不少了!快正常了”庞太太心里宽绰了些,但眼睛却一点不见好。
后来慢慢庞老太太觉得不对劲了。自从儿子出国后,总有男人来找儿媳,一来,就躲进儿媳的卧室,两人关上门,叽叽喳喳,不知在说个啥。事后一问管秀清,她就说是同事。可同事为啥总上家里来?有啥事不能在单位唠?庞老太太虽然看不见,但耳朵好使,久之,他总觉得那男人的声音很熟,像在哪听过,经过许久的瞑思苦想,庞老太太忽然想起来了,他就是当年追求管秀清的男医生。这对男女,看来从没断过关系。既然,你们还要好,为啥当年还嫁给我儿子?这话庞老太在心中问了几百遍,百思不解。终于有一天,老太太暴发了,在那男人再来时,直问管秀清原委。管秀清突然大笑,笑声令庞老太太毛骨耸然。她也不正面回答,竟把卧室门大开,当着婆婆的面,跟那男人干起了男女之事。那龌龊和淫荡之声令庞老太窝在地上,抖成一团。管秀清边发泄淫欲边冲门外的婆婆喊:“你儿无能,我借个种你不在意吧?!这可是给你们庞家留后呢!你们庞家积了那么大的殷德,岂能无后?!”
此时,庞老太近乎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无比寒冷的蛇窟,其感受已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在管秀清的淫笑中,她听到了那男医生的谴责:“太过份!太过份!你太过份了管秀清!”……
最后,庞老太太终于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她带着无尽的痛苦和不解,去寻找丈夫庞士德去了。
……
庞老太太死了,管秀清在火葬场嚎啕痛哭,她一口一个妈地叫着,冲着西方咚咚地磕头。起初,大家真都以为她在哭婆婆,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哭着哭着,她大笑起来,像魔鬼一样大笑起来。她用牙齿咬开一瓶白酒,咕咚咕咚地洒向正燃烧着的花圈上,顿时,燃烧的花圈烈焰腾起。管秀清从怀里掏出一个破旧了的笔记本,狂笑着跪倒:“妈!你闭眼吧!你闭眼吧!女儿给你报仇啦!”说罢便要把那笔记本往火里投。正在这时,绑花圈的竹杆爆竹一样炸响了。顿时,管秀清的双眼鲜血淋淋,被炸成了两个血窟窿。她手中那残破的笔记本也随风飘落到远处。这时,一个男人拣起了它,把它交给了医院,这人就是和管秀清相好的男医生。于是一段恶媳妇的恐怖故事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传开了:
管秀清为了不给庞家留后,每天自己在吃避孕药……
管秀清为了害死公公,纵容他每天用猪蹄下白酒。猪蹄经白酒一泡,比石头还硬,严重刺激胃粘膜。她又让公公用止痛片止痛,耽误了治疗时机。最后,公公胃粘膜大面积脱落,流血不止而死……
管秀清为了害死婆婆,纵容其大量进食甜食,并阻挠她去医院治眼睛,把胰岛素换成蒸流水给婆婆注射,久之并发严重糖尿病综合症。在她的强烈刺激下,婆婆因气暴亡……
这一切预谋都按计划写在管秀清那个残破的笔记本上。其动机只有一个,为母报仇。因为她是“二屁子”的女儿,她的妈妈就是当年被庞士德抛弃的未婚妻。她为母复仇,达到目的了,要把这笔记本烧(捎)给西天的妈妈,尽女儿之孝。
原来,当年管秀清父母结婚三年多才有了她,管秀清在两岁时,她父亲二屁子爬到变压器上偷高压线,被电死了。为了养活女儿,管秀清的妈远走他乡,嫁给了个比自己大二十多岁的老头。管秀清的妈立誓把女儿养大成人,她把自己的遭遇都归罪于庞士德。管秀清从小是在对庞家的无比仇恨中长大的。管秀清十四岁时,母亲悲愤而死,从此,为母复仇就成了比她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后来老天终于赐给了她个复仇的机会
管秀清为了向自己亲生母亲尽孝,害死了公公婆婆。该怎样评价此举,众说纷云,是孝还是大不孝,没人说得清。好在苍天有眼,让管秀清瞎了双眼,是报应吗?鬼知道。
作者:
木兰山人
时间:
2010-12-27 22:13
康乾讲的故事——
尝 粪 忧 心 (二十二)
南北朝时,齐国有个叫庾黔娄的县令。他上任不满十天,忽然觉得心惊流汗,预感家中有事,当既辞官回乡。回到家中,果见父亲已病重两日。医生说:“要随时掌握病人病情,只要尝一尝病人粪便的味道即可,若甜便不好,味苦就没事。”黔娄于是天天尝父亲粪便,发现味甜,内心便十分忧虑,夜里拜北斗星,乞求以身代父去死。可后来父亲还是因病太重而亡。黔娄安葬了父亲,并守孝三年。从此,黔娄为父尝便的故事远扬。
叶子讲的故事——
尝 胆 卧 薪(二十二)
卧薪尝胆是古时越王勾践,勤政血耻,光复祖业的感人故事,本故事的尝胆臣薪却是现时生活中,一件令人闻罢心颤的不孝之举。
“苏二级”——苏明举老汉今年已满七十三周岁,是个干瘦干瘦的小老头,体重不过四十七公斤。别看就这么一个干瘦老头,一生却生养了四男三女,七个孩子,大女儿今年五十多岁,小儿子也都三十四、五,可谓儿孙满堂。在一般人家,这等年纪的老人,早该享受天伦之乐,品味儿孙绕膝之趣了。可苏明举却在儿孙们的鼓励下,每天还在卧薪尝胆地奋斗着微雕艺术。不知者,无不敬佩老人对艺术的不懈追求,细打听,才知道,老人是在还一笔永远无法还完的儿女孽债。
苏明举是个厨师出身,年轻时经过师,八碟六碗,煎炒烹炸几乎都能来几样。他十二岁拜师学艺,十三岁就独立掌勺,十六岁时,他吃劳金的饭店跟全国一样实行了公私合营,从此苏明举开始带徒。
在“社会主义劳动竞赛”中,各行各业的手艺人都要进行“大比武”。由于苏明举学徒时间短,又没啥绝活,每每参加比赛,在单位一级,他和徒弟们就被淘汰。这一来,不但他脸上无光,徒弟们也牢骚满腹。技能比赛得不上名次,不只是一张奖状的问题,在进级、加薪上都受影响。
那时单位拜师不是自己找,都由领导指派。几次比赛名落孙山后,苏明举的几个徒弟纷纷倒戈,找领导要求换师。于是不久苏明举就成了孤家寡人,身边一个徒弟也没了。没两年,他原先的徒弟都进了一级厨师,可他仍抱着老二级死不放手,工资比徒弟还少十几元。那时有一阵时兴顾客点厨师烧菜,苏明举的牌,挂在墙上都落满了灰也没人肯翻。
没技术不但等于没金钱,没地位,也没面子,后来,苏明举就得了个绰号——苏二级,没想到一叫就是一辈子。那时他已成家,都有一女一儿啦,老婆是农村户口,没有城里的商品粮,只能靠回农村背毛粮,或到黑市上买议价粮生活。这样一来,苏明举的家境就很窘迫,生活捉襟见衬。媳妇天天跟他吵:“一样抱个大勺炒菜,你也是个大老爷们,咋就挣不过个小徒弟?!”“苏二级”无言以对,只能默默生气。
俗话说,老天不灭秃家雀,一年后,“苏二级”的机会来了,一家大型国营企业到饮食公司寻求援助,要调一名有证的厨师到单位职工食堂掌厨。那会时兴单位与单位之间的社会主义援助,公司领导就把这任务下给了苏明举所在的饭店。饭店是厨师最具发展的舞台,要比工厂的职工大食堂强得多,所以,有点水平的大厨师都不愿意去。于是饭店领导就动员“苏二级”去。那个工厂也为此开出了条件:可以招家属为常备临时工。
自己在饭店不得烟抽,苏明举早就想离开这窝火的地方,再加上还能给老婆解决工作,“苏二级”二话没说,抬腿走人。
别看“苏二级”在厨师如云的饭店受人冷落,可到了企业食堂却大相竞庭。一听说是有名大饭店下来的有证大厨,食堂的人都刮目相看。到工厂的食堂后,长工资和分房子都不再按厨师的级别算,苏明举参加工作的时间早,只几年工资就赶上来了,还分了二茬楼房。
在饭店时,苏明举落了个孤家寡人,身边没有一个徒弟;到单位食堂后,他是全食堂三十几个人的师傅。“苏二级”的绰号也没有人再叫了。但直到退休,他的厨师证上还是二级,因为工厂的食堂厨师不参加社会厨师的进级考试,能有个正式厨师证的就是宝了。
到单位食堂后,苏明举不再抱着大勺天天炒菜。大锅饭,大锅菜,一般食堂的女工都会做,只有过年过节工厂会餐,或外单位领导有人来参观,上级领导来检查时,苏明举才露几手。可每每这几手有时也漏水。看到领导边吃菜边皱眉边给个工厂食堂能做出这水平,已经不错的评价,苏明举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后来苏明举就核计,看来这样长久下去也不是个事,真得使点绝活。可使啥绝活呢?炒菜上他是没戏啦,劲已用到家了,耗子尾巴生疮……没大浓水啦!于是他就想到了拼盘。
拼盘好弄,大都是买来的熟食,往一起拼,主要是出花样,用各种蔬菜雕花。于是,苏明举开始学用各种蔬菜雕花。啥萝卜,黄瓜、西瓜皮、生笋等等,他都学着弄。后来他又买了许多厨师雕花的书,有时还闯进大饭店去偷艺,几次被人赶出来。
可能人人都有自己的才艺天赋,只是缺少开发。几经试手,苏明举发现自己对雕刻不但十分喜欢,而且很有些才气。不久,苏明举的蔬菜雕花在厂里传为了佳话。每每有上级领导来厂检查工作,餐桌上“苏二级”的蔬菜雕花都会成为议论的主题。
活灵活现的白萝卜雕龙,栩栩如生的孔雀开屏,用西瓜皮雕出的碧塘春水……都会让人不忍投箸。有的女食客还用手绢精心把雕品带回家欣赏。于是厂领导很有面子。于是苏明举名声大振。于是苏明举的菜炒得不好也是好,如同一个文化不高的人,却能写出一手好字,便不再没有文化。
从此,苏明举便真的成了厂里的名人。谁家结婚办事情,都会请他去主厨。他去了以后,不用干别的,抱着一堆萝卜,刻上两天,就能换回两条高级香烟。
就这样,到苏明举退休时,他的蔬菜雕花技艺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苏明举一直叹息的是,自己的七个子女,没一个传承自己的技艺,也没有一个在其它方面有出人之处。七个子女几乎都是走的一条线,靠他这个老爹在厂里工作——下岗——回家。
苏明举退休后一年多,老伴因病去世了。离开了干了一辈子的食堂,老伴又先他而去,面对的是一群下岗而无为的子女,苏明举感到了空前的失落。
子女们共同主张老爸带着他们开个小饭店,咋说爸也是厨师。苏明举不同意,他知道自己的做菜手艺跟本招不来回头客。到饭店吃饭的人,主要吃的是菜的滋味,没谁因为拼盘萝卜花刻得好他下次还来。
子女们见开饭店不行,就鼓捣老爸到大酒店应聘。总之,他们一定要老爸这轮西山落日发挥余热。也难怪他们,在这个家,惟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老爸的雕花技艺。
无奈,苏明举就捧着一大盒子蔬菜雕花,奔波于大酒店之间,为子女们寻找发挥余热的机会。可想而知,苏明举处处碰壁。一来,哪还有六十岁的二级厨师出来应聘的,二来,他的雕花技艺已经过时,落伍了。就算不落伍,蔬菜雕花也只是厨师必须有的一个技艺,还得有很好的炒菜技术才行,没人专聘刻萝卜花的厨师。
苏明举碰壁了,子女们寻求发财的梦也灭了。他们作鸟兽散,拉力车的去拉力车,当保姆的去当保姆,擦皮鞋的去擦皮鞋……各自讨生活去了。可怜身单影只的苏老汉,一个人囚于单间房中,再没人来看望。
常言说,有狠心儿女,没狠心爹娘。女儿们不来,苏明举就挨个去看望他们。下雨了,怕浇着孩子,烈日下,怕晒着孩子,下大雪怕冻着孩子。他嘱附这个,晚上早点回,叮咛那个,不行就别干了。可子女们几乎众口一声:没摊上好爹妈,是光借不上,不干咋整,饿死啊?!
苏明举被一个一个地哽回来,瞪着眼,咔吧嘴说不出话。也是,当今社会,有钱的老子,子女借钱光;有权的老子,子女借权光,可他既无钱,又没权,子女啥光也借不着,能没怨气吗!
从此,苏明举不再到子女那去自讨没趣,独自在家苦闷。有整整五六个年头,孩子们都没来他这一块过春节了。每当鞭炮响起,苏明举便泪眼模糊。人是群体动物,一个人的生活是十分寂寞难熬的。无趣之余,苏明举又拿起了自己的刻刀,他刻了一屋子蔬菜雕花,摆得满满的,供自己欣赏。可他发现,这些美的艺术太短暂,最多一星期就烂掉或萎缩了。于是老人就想到了把自己的雕刻技艺往其他材质上转移。他到工艺美术展上去学根雕,葫芦雕、蛋壳雕……很快,苏明举就掌握了一套新的雕刻手段。没多久,各种新雕刻占具了屋子里蔬菜雕刻的位子。
有一天,苏明举在电视中知道了微雕艺术,他便动了心思。他用很便宜的价格,在旧货摊上买了架旧显微镜,开始试雕起来,不久他成功了。当年秋天的老人节,市里举办了老人艺术作品展,苏明举在一颗蚕豆上刻的“老骥伏励,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矣。”竞获得了金奖,并当场让人以一万元的价格买去收藏了。
这是苏明举第一次靠自己的刻刀换回的经济回报。在电视台采访中,他热泪盈框,激励自己说,到老了才找到自己的存在价值。他要老来励志,争取在有生之年,把四大名著都结合进微雕艺术。
当天晚上,苏明举买了酒菜,他要自己庆贺一番。他此时最想有亲人来分享他的幸福。他想孩子们。
想孩子们,孩子们果真就来了,几乎是蜂拥而至的。小小的屋子,瞬间被满堂儿孙挤满了。苏老汉万分激动,他把一万元钱一张又一张地往儿孙们手里塞。儿孙们就嬉笑颜开地往兜里揣钱。
钱分完了,屋子里安静了,苏明举诧异了。他发现自己的床铺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床上从棚顶垂下一条绳,挂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大孙子说,稻草是他带来的,爷爷在电视里说要励志,就少不了要卧薪。外孙女说,那吊着的是苦胆,她跑了几家商店才买到的。励志就要卧薪尝胆,她祝外公壮志不矣。
面对此景,苏明举愕然了,他心里无法说出是啥滋味。
这时,平时主事的大女儿说话了:“爸,咱们姐妹哥们商量过了,从此以后你就全身心搞微雕,这玩意太值钱了,值得搞!早知早搞几年就好了,咱们都发了!今后做饭、洗衣服这些杂事你啥也别干,俺们干。你每天吃完饭就雕,啥也不用干。”
大儿子说话了:“你在电视里说的四大名著,刻完得归我们哥四个,一人一部。咋说俺们也是老苏家人。”
二女儿说:“行!爸,你再给咱们姐仨选三部,不行续集也行。虽说咱姐仨出了门是外姓人啦,可还是你的血脉不是!”
瞬间发生的一切,苏明举都明白了,这是七个儿女一块来到他这不到一百斤体重的老爹身上分金矿了!此时的苏老汉欲哭无泪,欲笑无声。他缓缓爬上孙子给铺好的稻草铺,皱着眉躺下,又苦笑着坐起;舔一口外孙女给费劲买来的猪苦胆,咧咧嘴,又叭哒叭哒嘴,不知是啥滋味。
从此,苏老汉果然每天就睡在薪草上,清晨尝一口苦胆,然后扒在显微镜上刻。儿女们不知道他在刻什么,也不想知道他在刻什么,他们只关心啥时刻完,这部是谁的,然后他们好拿去换钱。无奈,苏明举有话在先,必须等全部刻完才能一块儿给他们。于是孩子们只能每天做着发财梦,精心地来侍候着老爹。
就这样,一晃许多年过去了,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早晨,苏老汉再没有从那个稻草铺上爬起来。他眼睛刻出了血,心脏停止了跳,永远地离开了人间。此时,离他七十三岁的生日只差七天。
七个儿女提着近一面口袋如芝麻粒大小的东西去找专家评价。专家几乎把每个颗粒都用显微镜看过了,上面即没字,也没图案。
七个儿女惊慌了,忙说,不可能!说老爹一直在刻,卧薪尝胆地刻,都刻了好多年了!
专家说,是刻了好多年了,这不是把每颗蚕豆都刻成小芝麻了吗!
七个儿女全傻了,他们不知道老爸为啥这样做。
俗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苏明举老人在差七天七十三周岁时死去了。阎王也没叫,是七个儿女把他送去的。
作者:
木兰山人
时间:
2010-12-27 22:14
康乾讲的故事——
弃 官 寻 母 (二十三)
宋代有个叫朱寿冒的人,他的生母刘氏是妾,也就是小老婆。在朱寿冒七岁时,他生母受嫡母(大老婆)嫉妒,给赶走。
刘氏走后,五十年音信皆无。后来,朱寿冒做了大官,曾刺血书写《金刚经》立志行走四方寻找生母。得到生母在陕川生活后,他毅然辞官,去寻生母。后来他终于找到了生母和两个弟弟,带着一起返乡。此时老母已七十岁有余。
叶子讲的故事——
弃 儿 寻 母(二十三)
某新开张的大酒店,在市报上刊登整版巨幅广告,可既不宣传酒店如何豪华,也不谈本店特色菜肴,而是总经理阮弃儿在寻母。整幅广告如下:寻我母姜XX(可能姓姜,实名不知。)今年约五十五岁(概算年龄),三十二年前相貌好(从没见过长相),曾下乡十五里屯当知青(后抽调回城)。如有提供有价值线索者,可免费在本店享受一桌豪华大餐(2000元),有将老母送到本店者,可免费享用一套满汉全席(全席需连续食用七天,一百零八道菜肴,价值30000元)。可带众亲朋友前来。
广告一出,全城哗然,多数人认为,总经理阮弃儿是在自我炒作。很多广告界人士赞叹阮总此举实乃妙棋一着,有四两拔千金之力。也有人认为,这不一定是炒作,有谁为赚钱,冒天下之大不孝,拿自己的老母说事。一时间,这事成了全市的热门话题。媒体蜂拥而至,都想从阮弃儿那掏点独家新闻。可掏来掏去,只掏来一个新闻点:阮弃儿乃当年一女知青和队长的私生子。女知青在孩子出生后十二天便抽调回城。阮弃儿被丢在队长家院门前。队长有家室,不敢认子。村里有好心人把孩子抱去喂养,阮弃儿从小吃百家饭长大。村里民办教师国先生替他取名阮弃儿,乃远远抛弃之意。
阮弃儿从小吃百家饭,穿百家衣,听风言风语说他父亲是生产队长,母亲是谁却众说纷纭。因当时村里共有三十二名女知青,其中最少有五名以上跟队长有爱昧关系,当然大家都是为了能及早回城。根据阮弃儿出生不久就有一批回城知青的情况分析,村民们大多认定他的母亲该是姜XX。因为这种事牵涉到家庭婚姻的大事,人们也只是推测,没人敢直接说出那女知青的名字,怕阮弃儿长大了去寻母,惹自己一身麻烦。
新闻媒体就挖出了这点线索,再往后就是阮弃儿在村里包鱼塘养甲鱼发了点小财,然后到城里发展,由小到大,最后干成了今天这规模的大酒店。
功成名就,思乡念母乃人之常情,阮弃儿这样做,是以德报怨的大孝之举,无论媒体和民众都是该十分观注和弘扬的课题。于是乎,各种谋体发动了最大的攻势,又是专访,又是报道,一古脑发力为阮弃儿寻找母亲。在无数专访中,阮弃儿声泪俱下。思忆着自己从小到大无父无母的悲惨生活。同时他又十分感谢众乡亲帮衣帮食把他扶养大。尤其感谢给他取名字的民办教师国老先生,免费教他文化知识,虽没能上大学成大才,但也念完了初中,没能成文盲。
这更加让媒体理解阮弃儿的寻母之心,不只一个主持人问,如果寻到母亲,你将怎样待她?是否会怨恨她的抛弃之错?阮弃儿泪眼相向,无以作答。
有媒体如此大力相助,可见阮弃儿寻母之望指日可待。那一阵,可谓洛阳纸贵。全城大小报纸都成了抢手货,几乎所有人都时刻关注着阮弃儿的最新寻母消息。
阮弃儿每天坐在酒店大堂之中,等侯母亲的消息,似乎已无心打理生意。持炒作之论者更发新议,说这就是阮弃儿的高明之处,乃欲擒故纵之举。果然事实也是这样,就那一次广告之后,阮弃儿的大酒店便生意红火,一席难求。人们抱着不同的想法,都想来看看阮弃儿何等人也。
然而,这样的场面持续了半月有余,阮弃儿之母仍毫无消息。持炒作论者越发占了上峰,连许多煤体也开始自问是否被阮弃儿乎悠了,纷纷蔫退。逐渐,这件事渐渐被人忘却了,大酒店也出现了门可罗雀之景。可阮弃儿寻母之情却似乎丝毫未减,他仍每天按时坐在大堂寻母牌旁,一坐一天。
一日,店里一年过半百的保洁女工怯怯懦懦地边擦着地板边凑到阮总身边,似自言自语,又似对阮总说:“不是这个找法!这个找法不妥!”
阮弃儿忽地拉住保洁女工,问该怎个找法。
保洁女工说:“你想想,你妈当年抛弃你,她定有天大的苦衷,否则哪个当妈的肯弃儿?你现在大张旗鼓地寻母,她就算知道了,哪还有脸面来?就算她身边的老同学了解些当年的实情,可这种事谁敢乱说,弄不好会造成人家家庭破裂的。”
阮弃儿听罢,觉得这保洁女工说的很有道理,忙问:“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保洁女工说:“从此照常营业,别再提寻母之事,也别跟新闻媒体再说什么。让人们渐渐把这事忘了,说不定哪天你妈妈会主动来找你。”
阮弃儿说:“那怎么可能?我妈妈要不知道这事咋办?”
保洁女工说:“不会的。儿思母心切,母念儿心疼。你这么大张旗鼓地寻母,全城都传遍了,你母会不知?就算不知,只要你真心在找她,你母也会有心灵感应的,她也会来找你。”
听罢保洁女工一席话,阮弃儿眼前一亮,揪住她说:“你是不是认识我妈?你也当过知青吗?从你的年龄是该当过的,是不是去的十五里屯?”
保洁女工有些慌乱,继而掰开阮弃儿的手说:“阮总,你太急啦!我是当过知青,可不在十五里屯。但我也是母亲,我知道一个当妈的心。”
阮弃儿又很失望,他松开手,“如果……我请你专门帮我寻母,不再做保洁,你同意吗?”
保洁女工说:“帮倒可以帮,我可以帮你找妈妈,但保洁工我还是要兼着做。但……你得对我说真话,你为啥要找母亲?”
阮弃儿沉默片刻,说:“行,等你有了线索,我会对你说的。”
第二天,这位保洁女工对阮弃儿说,她已撒开网,动员老同学帮阮弃儿找妈妈了。
不久,这位保洁女工真的有了线索,她拿来了一封信,是信封上印着“万寿无疆”和“永远健康”字样的信。保洁女工说,这是她一个同学从朋友那里动员出来的,是那朋友当年写给她刚出生不久的儿子的信,信封已陈旧退色,信纸已变脆变黄。保洁女工说,不知这个人是不是你的母亲,如果你想了解她,就看看信。
于是阮弃儿就看到了这样一封信:“……妈身上咋就掉下来了你这么块肉?你让妈胆战心惊了十个月,总算有了结果。这是恶果,不是硕果,妈都不敢正眼看你。因为妈对不起你,妈让你错误地来到这个世界上,又不能很好地爱你。对你将来的生活,妈想都不敢想……谢谢你帮助了妈。妈妈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来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你鄙视我吧?妈妈也是无奈呀,你的外公外婆都重病在身,望眼欲穿地盼望女儿回家呀!咱们家成份又不好,论排队,我得永远站在排尾。本来咱们是有家的,可我不敢带你回去,就算真的带你回去,不但我没法生存,连你的生命也会蒙上阴影。孩子,与其让你跟着妈受罪,还不如呆在这本不该来的地方,让大自然哺育你吧。好在这里的乡亲大多为人忠厚、热情,他们会把你养大的。也让你那做孽的爹看着你,终生不安。孩子,我知道你恐怕永远看不到这封信,就算看到了也不一定看得懂。因为没人知道你长大后,天下会是个啥样子。因为我永远无法寄出这封信。……”
阮弃儿看过这封信,要求保洁女工把写信的女人请来好好聊聊。因为信中没有写明她下乡当知青的是啥地儿,是不是十五里屯。他还听说,在那个年代,女知青在农村留下孩子的,大有人在。
保洁女工说,她让她同学跟那女人谈谈,看她肯不肯来。对于那女人来说,这是心底的伤疤,没人敢去触碰她。几天后,保洁女工的同学又传来消息,说那女人暂时不想来,因为她怕认错了人,错撕开的伤疤再无法愈合。她又把自己的一个日记本托人带了过来。
这是封面上印着“斗私批修”字样的日记本,红色塑料皮已经硬化,破裂出几条大口子。保洁女工把塑料日记本送给了阮弃儿。阮弃儿一口气用一宿时间把日记本看完。
说这是日记本,还不如说是一个母亲写给远方儿子的生日志。从孩子出生到孩子三十二岁,每个生日都记录着母亲的流血之心和怀念之情。阮弃儿是哭着把日记读完的,他还亲手抄下了下面几段内容:
“孩子,今天是你的周岁生日了,妈真想你呀!可妈这会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在城里,孩子周岁要到照像馆照像的,现在有人给你照像吗?还要让孩子抓周。啥笔呀、刀哇、娃娃呀、麻将啊……摆了一桌子。孩子,你要抓,一定要抓笔,长大好好学习,成才成人。抓刀也行,拿起刀枪保卫祖国,总之,要做个对国家有用的人……
“儿子,今天是你三周岁生日了。在城里,这么大就该上幼儿园了。可农村没有幼儿园呐,是谁带着你呢?自己玩要离井远点,村里那口井挺深呢,太危险!也不要到生产队院里去玩,骡子、马呀,还有驴、牛,踢着顶着都不是玩的……
“孩子,今天你七岁了,上学了吧?城里孩子这个岁数都该上学了,有的孩子六岁就上学。不知有没有好心人供我儿子上学,要是有,我在这里谢谢他啦,给他磕头了。咱村就一个民办教师,虽然教学质量差点,可教小学生还是可以的。儿子,要尊敬老师,好好学习……
“儿子,今儿个你十二岁生日了,该小学毕业上初中了。不知你学习咋样,能上初中吗?孩子,一定要上初中,多学点知识总是有用的。现在‘读书无用论’已经过时了,只有有知识,事业上才有希望。妈不能寄给你生日礼物,就在千里之外,遥祝你生日快乐,顺利进入初中。还有,上了初中,就要到公社去上学了,现在可能叫乡里,得走二十里山路,要没自行车的话,就得走,孩子,再困难也得坚持啊!妈当年多想学习,可没有机会,现在都受憋。妈想上业大,可家庭条件不行,你外公外婆身体不好,妈妈要赚钱养他们……
“儿子,今儿是你十八岁生日了。十八岁就是成年人了,领取身份证了吗?在乡下,许多人刚满十八岁就结婚了,这是农村多年的婚俗。也难怪,在农村没劳动力日子就不好过,早结婚,早得子,早得济。妈可不这么想。妈劝你千万别结婚这么早,趁着年轻干点事业。现在改革开放是多好的机会,千载难逢啊!妈祝你将来拼出自己的天地。儿子,你现在长啥样了?一定是个武大山粗的大小伙子啦吧?满脸胡茬子,还长了不少青春痘?长青春痘是正常事,火力壮。像妈现在想长都长不出来了。对了,妈告诉你,青春痘可千万别用手挤,容易感染,还容易落疤,尤其鼻子下面的三角区……
“儿子,一晃你都三十二岁了,可能早娶妻生子了。妈有孙子了吧?几个?农村计划生育也抓得很紧,可别超生。孩子多了,日子负担就重,咳……也不知是妈老了咋地,现在越来越想你们了,常在梦中梦见你,还有我孙子。可想归想,妈是不能去见你的。妈不能对不起你的养父母。俗话说,养父胜过生父恩,妈没权力去破坏他们的晚年生活。妈祝你们全家安好,日子红火。要好好孝敬你的养父母啊!……”
看完这本日记,阮弃儿认定,这个人就是自己的母亲。他要求保洁女工马上带他去见她。
保洁女工答应再托同学跟她说说,如果她同意,马上带阮弃儿去见。阮弃儿只好答应了。
第二天,保洁女工拿来了一个布口袋,交给阮弃儿说,她暂时还不同意见你,说等你看了这东西再说。阮弃儿打开布口袋,里面是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装,上面好像还有许多陈旧的血迹。
阮弃儿抖着旧军装不解地咆啸起来:“啥意思吗?弄这破东西来啥意思吗?!她一次次地不肯见我,无非是为自己辩解。虎毒还不食子呢,她当年就算有一百个理由,抛弃儿子也不对!你不是总想知道我找到亲妈要干啥吗?现在告诉你,我就是要问问她,当年为啥要抛弃我!然后我就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让她找到我,让她尝尝我这些年找妈妈是啥滋味!”说罢,把旧军装摔给保洁女工,用老板的严厉口气说:“去把这给她送回去,让她来见我!马上就来!”
保洁女工悚然了,她捧着旧军装走了。
第二天,保洁女工没来上班。
第三天,保洁女工仍没来上班。
第四天,阮弃儿收到了一个邮包,里面还是那件旧军装,只不过多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收藏起来吧,孩子,它托起过你的生命。三十二年前,妈妈自己躲进看山的窝棚里,就是把你生在这件衣服上的。”
第五天,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从立交桥上跳下去自杀了,她是保洁女工
作者:
木兰山人
时间:
2010-12-27 22:14
康乾讲的故事——
涤 亲 溺 器 (二十四)
北宋时有个地儿叫分宁,就是今天的江西修水。分宁有个著名的大诗人,大书法家叫黄庭坚。黄庭坚不但名声显赫,还是个出名的大孝子。这一生,对侍奉父母亲的活,他都亲力亲为,不让下人动手,说只有这样,才能报答父母养育之恩。他常年如一日,每晚都亲自为母亲洗涤便桶,以显孝心。
叶子讲的故事——
涤 祛 孤 独(二十四)
本市十对“最幸福老人”之一的李礼先生和老伴翁丽萍女士,在女儿给他们过金婚纪念日的世纪大厦三十六楼,飘然而落……楼下广场上两片耀眼的鲜红血迹,为他们辉煌的一生画上了两个惊人的感叹号。
老夫妻这骇人之举,不但令五个儿女惊诧不解,连众多来宾都瞠目结舌。他们为什么要自杀呢?顿时,这成了一团谁也解不开的谜。老夫妻跳楼后,现场被保护起来。传说警方在他们身上搜到了一封信,信的内容是什么,警方没有说。出了这么大的人命案子,这信肯定是个非常重要的线索,当然不会轻易公布它的内容。可众人都在猜测:有的人说,老人是表面风光,背地里受子女虐待,不堪凌辱而死;还有的说,可能是老人染了绝症,不想拖累儿女,才留信自杀;更有基者推测,这一对老人的某个子女肯定是贪污犯事了,还可能是个大案子,老人不忍心白发人送黑发人,便先儿而去……总之,各种猜测,不胫而走,说得有鼻子有眼,好像都是知情者。
然而,事实又是怎样呢?
李礼先生今年八十二岁,曾是本市最著名的一所大学的教授。他七十八岁的老伴翁丽萍女士曾是音乐师专的钢琴教师。老两口都是知识分子出身,无论事业和成就,均曾显赫一时。退休后,二人都有相当可观的养老金,住着近二百平米的大房子,可谓衣食无忧。
最让老人感到骄傲的是,他们有五个事业上都很有成就的儿女。老大也是教授,就在父亲那所学校。老二先是上军事院校,然后到部队,再然后转业到市政府工作,去年刚刚被选为副市长。老三和老四是两个女儿,一个是医院的主治医师,一个是区妇联的主任。就老儿子是做生意的,他在大学是学电子计算机的,毕业后自己从事软件开发,现在已有一家资产过亿的软件开发公司。连老人的孙辈,学历也都在硕士以上。
从老人这些儿女的成就就不难看出,当年这对老人教子有方。这是个有道德规范,事业上堪称楷模的大家庭。
说到老人的身体壮况,小区里更有众多的邻居能证明:那对老两口,身子骨棒!一注意饮食养生,二坚持体能锻炼。在电视台的《健康一身轻》栏目中,总能看到老两口的身影。他们还把饮食养生方法编成顺口溜,写到小区的宣传板上。什么早吃好,午吃饱,晚吃少……什么老人多吃“黑五类”食品——黑米、黑芝麻、黑木耳……等等。而且在他们自杀的前两天,他们老两口还在社区的夏日晚会上,一个弹琴一个唱歌地表演呢,根本没听说患了啥绝症。
这么好的家庭,这么好的身体,这么好的心态,这老两口毫无自杀理由啊!最后,人们的猜测不由自主地都集到了最后一种,那就是老人的某个子女在职场上犯事了,或是贪污或是渎职啥的。大家没有明说,其实谁都知道指的是老人的二儿子——副市长。
老人办金婚大庆,是家族中的大事,也是老人亲朋的大事。在半年多前,两位老人就开始兴奋地盼着这一天。老人平素就盼过年过节,因为过年过节儿女们都能一块回来。那时,两位老人非常兴奋,早早就开始下菜市场买菜,一样一样买回来,一样一样地收拾干净,一丝不苟。然后,一样一样地打包装进冰箱冻好,等着儿女们回来。晚上,老两口会拿着小本子,一碟一碗地设计着菜肴:大儿子爱吃猪肝,溜肝尖是第一个菜;二儿子在部队养成的大块吃肉的习惯,手扒羊肉得算一个;那两姑娘爱吃素的,怕胖,脍全素和“大丰收”醮酱菜各一个;老儿子做生意,每天都少不了应酬,山珍海味不稀奇了,来个特色凉粉,保证他开胃;孙子辈的那些小嘎们都爱吃甜的,这菜老太太早想好了:菠萝古老肉和拨丝三样……
每个年节李礼和翁丽萍老两口都是这样忙乎着,可每个年节又都让老两口非常失望。因为儿女们的工作都很忙,没有一次年节能凑齐的时候。菜上桌热了一遍又一遍,来的等得直急歪,没来的还是没到。到最后,还是老爷子发话了:“吃吧——!自古忠孝难两全,都忙!”于是老伴收起早就架好的照像机,索然无味地开饭,多少年都想照张全家福,一直凑不齐人。李老爷子说差一个也不能照。
吃完饭,孩子们都呼啦走了,是让老两口子给“赶”走的:“走吧!走吧!忙你们的去吧,桌子我们自己收拾,也活动活动腿脚。”于是,孩子们都走了。
望着杯盘狼藉的桌面和孩子们回家带回来的大大小小、花花绿绿,堆了一地的节日礼物,老两口子心中不知是啥滋味,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不说话,然后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直到孩子们一个一个打回电话,都说到家了,老太太才叹口气,站起来收拾桌子:“咳……这一大天,腰都要折了。”老头子也起身帮着收拾:“来年可不这么整了,这个来那个不来的,弄了一大桌子,剩这么多菜够咱俩打扫半个月的啦!来年上饭店,来几个算几个,有多少人要多少菜,你说行不?”
老伴边收拾碗筷边嘟嚷:“都说八百遍了!哪回算数过。”
第二天,小区的花园旁,石凳上,到处都有老人们在议论着儿女们回家过节的事。议论来,议论去,最风光的还是李礼和翁丽萍老两口。你看人那孩子,都是开轿车回来的!楼门口前停一溜。你看人家给爹妈买的节日礼物,包装都是高档的,不像我那儿子,买两瓶便宜白酒糊弄我,回来吃一家子……
一听到这些评论,李先生老两口的腰板就往起挺。老太太故做不屑地说:“好啥好,弄了一大桌子,累得我们俩老的腰都直不起来了。过年可不这么干了,上饭店吃去。”
李老头抢着说:“上啥饭店!饭店哪有家的感觉?还得在家弄!”
老伴说:“不是你说的吗?!你说上饭店的!”
李老头:“我啥时说了?说了你就当真呐?!”
于是再过年过节,老两口子还是无怨无悔地忙活,还是一丝不苟地准备,还是咀嚼着失落和抱怨。好像他们的乐趣不在结果,而在过程。
要过五十年金婚了,正好电视台里正在播放张国立和蒋雯丽主演的电视剧《金婚》,老两口子一集不落地天天守着电视机看。看完还议论,还到社区老年活动室给老人们讲。其实不用他们讲,老人们也都在看。但他们还是讲,老人们还是爱听,因为几乎每个老人都能在剧情中找到自己逝去的岁月。
大家说着说着便说到了李礼和翁丽萍老两口,说他们的金婚纪念日快到了,问如何办,说他们都等着去参加呢。李礼其实早就憋足了劲,就等着老邻居们问呢。于是他就夸夸其谈起来:“老儿子给定的世纪大厦三十六楼。那可是五星级大酒店,包了总统套房,让我和老伴住一宿。那大旋转餐厅能装五百人。我们学校的老师同学就能去二百多人。丽萍他们学校也能去一百来人。再就是子女们的朋友了,有多少不知道,你们去吧,装得下。”
老人们说:“五百人的餐厅哪够,光你那当副市长的二儿子就不定有多少捧场的呢!”
李老头急了:“可不兴这么说!我跟老伴办金婚,可没用公家一点东西,连汽车都是老儿子租的。二儿子都给下面下令了,任何人不许来参加。”
又一老人问:“那他来不来呀?”
李老头:“他得来呀!他是我儿子啊!我们还要照全家福呢!”
旁边一老人说:“他只是说说罢啦,当官的哪有打送礼的?来了你还能把他们打走?”
李老头觉得大伙说的也有点道理,为这事他还专门给二儿子打了个电话,嘱咐他,千万不能借这事收一分钱理,他要过个干干净净的金婚纪念日。二儿子说,他早有安排,让老爸放心。
一转眼就要到金婚纪念日了。也巧,那天正是播放电视剧《金婚》的最后一集。李礼先生和老伴同电视剧中的两个主人公一样兴奋。头天晚上,老太太把婚纱穿戴好,老头也把一套黑西装穿上了,老两口子对着穿衣镜足足相道了半个钟头。这是他们这辈子第一次穿婚纱穿礼服。确切说,这是他们第一次办婚礼,当年他们结婚是革命化的,穿着两身普通衣服,给毛主席像鞠了三个躬,两个行李卷就挨到了一块了。到了晚年,终于圆了他们的婚礼梦,这对老夫妻真说不清心里是啥滋味。
老两口子边照镜子边憧憬着明天的情景,真是幸福得一塌糊涂。他们一宿都没睡着觉,就这么辗转反侧地折腾,等困得不行了,刚迷糊着,天亮了。
第二天的一切,都比李礼和翁丽萍老两口憧憬还要好的多。光由奔驰车组成的豪华车队就能排半里地长。老两口坐的是加长大林肯轿车,还有一孙一孙女花枝招展地坐陪。穿着光鲜的礼宾乐队一路奏着好听的乐曲,到酒店门口,礼炮齐鸣,花筒齐放,顿时,万紫千红的花雨由天而降,一对老人如两枝盛开的秋菊,淋在红雾绿雨之中……总之,一切都是按照现代年轻人最豪华的婚礼档次进行的。
接着就是纪念典礼。主持人是本市最有名的电视台节目主持人,听说出场费在都五位数以上,典礼会场的布置更令一对老人眼花缭乱。他们有些不知所措了。老太太贴着老头的耳朵说:“我的妈呀,这得花多少钱呐!”
老头说:“整得有点过!我没想到整这么大!”
可此时,他们已没有了任何自主权,必须完全听支宾的安排。典礼在有序地进行:有原单位领导讲话,总结老两口光辉的一生。有亲朋好友的贺辞,讲一对老人一生如何如何善良忠厚。最后是儿女们挨个回顾和感恩于父母的养育之情……
听着这些,老太太翁丽萍心里酸酸的,她低声对老头说:“咋像追悼会?”
李老先生皱了皱眉,“听着!追悼会上你自己能听着悼词吗?”、
翁丽萍苦苦地笑了,心想,是啊,谁能听到自己的悼词?!
就这样,典礼就这么一项项过去了。最后,一项是拍照全家福。这时李老先生才发现,自己的二儿子没来,压根就没来参加典礼。
李老头怒了:“不照了!不照了!拍全家福缺一个也不能照!”
摄像师尴尬地举着相机不知所措。
孩子们都过来劝老爸。大儿子说:“二弟忙,到北京开会去了。”
李老头道:开啥会,躲了!
老儿子道:二哥是副市长!
李老头道:“副市长咋?就没有家?就没有父母?是石巢崩出来的?”
大女儿说:“他得注意影响!”
李老头道:“注意啥影响?!身正不怕影子歪,没鬼不怕走夜道!他还不是怕人说闲话?!自己若两袖清风就不怕包公的狗头轧!”
老伴抵了抵老头的后腰:“行了,都瞧着咱呢!”
李老头:“瞅就瞅,又没做贼!”
众人无奈。
正这时,老大的手机响了,老大接了电话,底声说了几句,又拿给父亲:“爸,二弟打来的,在北京打来的,要跟您说话。”
李老头接过手机,片刻马上变了个人:“我知道,你忙吧!忙吧!你那是大事,别为家这小事分心,全市几百万人呢!知道!对不起啥,自古忠孝难两全,当年我二十一岁参加革命,一晃五十年没回家,你奶奶眼睛都盼瞎了!你忙吧”放了手机。
气氛缓和了,众人都松了口气。
老儿子问:“爸,您不生气了?”
李老头:“我生气了吗?生什么气呀!这么孝顺的儿女,给我们办这么红火的金婚纪念,我们还生气?那不是老糊涂了吗!”
众人大笑。
老大问:“爸,那这全家福……”
李老头:“照哇!忠孝难两全,不照往后怕更凑不齐喽!照!”
闪光灯留下了这最后的照片。
老儿子把老父母送进了总统套房。老儿子不厌其烦地向父母介绍着套房的配置和设施。老两口心不在焉地应附着。最后,老儿子说:“爸、妈,你们先休息一会,把这身衣服换了,这太不舒服。半小时后宴席开始,我来接你们赴宴,来宾还都等着给你们敬酒呢!”
“你忙去吧!忙去吧!”李老头打发走了老儿子。老两口相对着坐进一只大沙发里。两人四目对视着。许久,老头说:“你穿婚纱真好看!”
“你穿礼服也好看!”老太太说。
“你说这,我一松手能是啥样?”老头顺手把茶几上的瓜籽抓一把在手。
“啥?我没懂你说啥。”老太太说。
“我说,一松手,能都散了?”老头问。
“疯话!”老太太说,忽又有所语,“啊,你说的是孩子们?你还能纂他们一辈子?”
“照张全家福都难呐!”老头说。
老太太叹气,没语。
“最后一集,今晚。”老头说。
“《金婚》呐?”老太太问。
“你说,他们办完金婚,该干啥呢?”老头问。
“能干啥,脱了婚纱,脱了礼服,该遛弯遛弯,该买菜买菜,实在寂寞没事干就拿张老人月票卡从这个终点坐到那个终点呗!”老太太说。
“又得和以前一样了?”老头问。
“哪还咋?还能长翅膀上天?”老太太说。
沉默。
继续沉默。
老头自语:“我真后悔,当年咋不挤点时间去看看妈!其实要挤也能挤的。”
“都啥年月的事啦!你妈骨头渣子早烂没了。”老伴说。
“快到点了”老头说。
“啥?”老太太问。
“快到半个钟头了!”老头说。
老太太看了看自己的婚纱。未语。
“你儿子让你脱了,去喝酒!”老头说。
老太太又低头看了看婚纱:“我不!”
“我也不!”老头说着,也看自己的礼服。
老两口子对视许久,像在用眼睛传递着某种彼此都能读懂的信息。
老太太起身挤坐到老头身边,握着老头的手:“我……咋有点怕呢?”
老头抓紧老伴的手:“怕啥,有我呢!”他顺后把一直抓在手里的瓜籽扔回盘子里,“连自己的悼词都听到了,还怕啥!”
老太说:“怕连累孩子们。”
老头沉思片刻,推开老伴的手,到里间去了。一会工夫,他又出来了,很兴奋:“好了,都安排好!”
老头搀着老伴站到了宽大的阳台上。这时,一群鸽子向他们围来要食吃。老头说:“先等会。”老头回身去把一盘子瓜籽都倒给了它们。鸽子们就在洒满阳光的阳台上抢着啄食。老两口就相互依偎着朝远处看。
老头问:“咋样?”
老太太问:“啥?”
老头说:“那悼词。”
老太太问:“咱俩有那么好?”
老头说:“盖棺论定!咱俩现在飞走,就这么好。”
老太有些羞涩,闭上了眼睛。
于是,一双蝴蝶从世纪大厦三十六楼翩翩下落、下落……
李老先生的二儿子从北京开会回来,公安局的人把李老先生的遗书给他看了,征求他的意见,因为这么大个事,必须给全市人民一个交代。媒体还等着呢!
副市长沉默良久,感叹道:“发布吧!如实报道。”
于是当天的日报上就刊出了李老先生的遗书:“……飞离孤独。”
作者:
沙野
时间:
2011-1-1 21:15
标题:
???
作者:
英古阿格
时间:
2011-1-4 22:42
80后风采可见一斑!祝福乌老!老人家是咱民俗学一宝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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